张国焘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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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5日傍晚,低沉而有力的口号声在暮色苍茫的南湖水面上响起:
“共产党万岁!”
“第三国际万岁!”
“共产主义——人类的解放者万岁!”③
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闭幕。
这次大会在宣告中国共产党诞生的同时,还有以下几方面的功绩:
第一,认清了党所肩负的历史重任。代表们分析了当时的政治形势,虽然在对待南方政府和孙中山问题上有分歧,但从封建军阀的黑暗统治下,看到了广大人民要求解放的强烈愿望,认识到领导工人阶级向军阀政府的统治作斗争是共产党人的历史重任。
第二,明确了党的性质和最终奋斗目标。大会将党的名称定为“中国共产党”,并认为中国共产党是中国无产阶级的革命政党,以实现无产阶级专政为基本原则。党的最终奋斗目标是以无产阶级革命军队推翻资产阶级,消灭私有制,实现共产主义。
第三,坚持了马克思主义的建党原则。会议确定党的领导原则是民主集中制。同时指出党必须有严格的组织纪律,发展党员要慎重,严格履行入党手续,对于地方组织的设立以及地方组织与中央的关系也作了规定。
第四,交流了各地党组织的活动情况。各地代表汇报了工作,促进了互相了解和学习,为会后密切彼此间的联系和顺利开展工作创造了条件。
第五,制定了以开展工人运动为中心的工作计划。代表们经过热烈讨论,驳斥了党只能限于研究和宣传阶段的主张,认为党必须立即开展实际工作,首先是发动和组织工人。会议决定成立全国性的工会领导机构,负责指导全国的工人运动。
第六,选举了党的中央机构。这表明中国共产党已不再是分散于各地的、各自为政的地方性组织,而成为统一行动的全国性的政党。在统一的中央局领导下,党必然会在各方面得到发展。
当然,一大也有不足之处,尤其是理论准备不足。反映在党纲上,表现在还不能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例如,党纲规定党的任务是推翻资产阶级的政权,以社会主义革命为主要目标,却没有规定目前的斗争任务和方法,这显然是对中国社会性质、社会主要矛盾以及由此规定的革命的性质、对象、动力等问题还没有形成正确的认识,希望单独依靠人数较少的工人阶级直接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另外,在强调组织纪律时,忽视了党内民主。党纲中除最后一条规定在修改党纲时需“经三分之二全国代表大会同意”还带有民主性质外,其他各条均未涉及党内民主问题。
我们能苛求于出席会议的13位代表吗?
当然不能。
我们应该感到十分欣慰。这是因为: 毕竟中国发生了开天辟地的大事变;毕竟灾难深重的中华民族在漫漫长夜中看到了一线曙光。
当我们撇开会议的仓促、纲领和决议的幼稚不谈,而从深层意义上来看待一大时,我们会发现参加会议的十几名代表给我们留下的,不仅仅是“中国共产党”这个名称和后来发现的两个文件,最重要的是为中国产生了一个统一的政党,一个在中国历史上惟一代表无产阶级利益的政党。从此,中国的历史揭开了新的一页,中国的命运和1921年诞生的这个政党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八 崭露头角
1921年8月11日,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刚刚闭幕不久,中国共产党公开领导工人运动的机构——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就在上海正式成立了。关于劳动组合书记部成立的确切日期,张国焘在回忆中没有提到。这里是根据斯穆尔基斯1921年10月13日的信件所载: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是在今年8月11日建立的,并在8月16日对中国工人发表了关于自己的组织、目的等的特别宣言”此信见中国革命博物馆编: 《党史研究资料》,1981年第7期。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这一名称,是共产国际代表马林起的。
一大闭幕后,马林仍留在上海负责协助新生的中国共产党领导机构的工作。他对中共一大确定以工人运动为中心工作这一点十分满意。张国焘负责中央局的组织工作,主要任务就是抓党的中心工作——工人运动。
据张国焘回忆,他在为即将产生的指导全国工运的机构起名时,征求了马林的意见。马林经过认真考虑之后,提议叫“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他的理由是,这个名称适合于一般共产主义者从事工会组织工作的称号。
这个说起来绕口的名称,源于英文trade union secretariat。trade union意为“工会”,早先日本人译作“劳动组合”,马林曾在日本做过工运工作,因而采用了这个词;secretariat意为“书记处”。张国焘懂英文,故而采纳了马林的建议。这样,“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就成了中国共产党第一个公开指导全国工人运动的机构张国焘: 《我的回忆》(第1册),现代史料编刊社1980年版,第151页。另据司马璐说: “‘劳动组合’按其原意也可以径称为‘工会’的。‘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这个名称,在文字上十分日本化,可能出自一位中国留日学生的意见。一九二○年十二月起,李汉俊就继陈独秀代理中共临时中央书记职务,‘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的成立正是这以后的时间。李汉俊是留日学生”,“所以,‘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这个名称,可能出自李汉俊的意见。”(转引自姜沛南、陈卫民: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始末考》,《党史资料丛刊》1980年第3期)而我们认为,张国焘的说法可信,因他是最主要的当事人。另外,有包惠僧的回忆可以佐证。包惠僧在1954年回忆说: “我们对于劳动组合书记部这个名词的不通俗,也可以说很费解,提出了不同意见,并提出了修正意见。张国焘不肯修改,他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就说这是马林的意见,我们不好变更,所以就用了这样一个不中不西的名词。”(《包惠僧回忆录》,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33—34页)。,在发动和组织工人运动中发挥了指挥部的作用。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总部设在上海,以张国焘为主任,李启汉为秘书。书记部出版指导全国工运的公开刊物《劳动周刊》,由董锄平任主编。包惠僧、李震瀛也参加了书记部的工作。为了在各地迅速开展工人运动,书记部还在一些地区设有分部: 北方分部由邓中夏、罗章龙负责;武汉分部由林育南、项英负责;湖南分部由毛泽东负责;广州分部由谭平山负责。
书记部成立后,以“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张特立(国焘)等二十六人”的名义在《共产党》月刊第六号发表了《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宣言》。《宣言》指出: 在资本主义的工厂里,工人过着牛马一样的生活,“他们把劳动卖给资本剥夺者,换到极少的工钱。他们血汗换来的工钱,多半不能维持自己生活,受饥受
张国焘起草的《中国劳动组织书记部宣言》
冻的劳工,随处都可以发现”。而童工的生活更是悲惨,“他们的康健牺牲在这剥夺制度之下,他们定不能得受教育的机会。他们从极年幼的时候,就变成了本国或外国资本家的富源开发者并变成了资本家的新式奴隶”。工人的痛苦生活“一定会迫着他们自己团结起来,向着他们的东家——剥夺者——为有力的奋斗”。这就需要一个有力的组织,“我们只有把一个产业底下的劳动者,不分地域,不分男女老少,都组织起来,做成一个产业组合。因为这样一个团体才能算是一个有力的团体”。写到这里,《宣言》告诉读者: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是一个要把各个劳动组合都联合起来的总机关。他的事业是要发达劳动组合并且我们相信将来的世界一定是工人们的世界。”《宣言》还以崭新的姿态,第一次向工人指出他们现有的所谓“公所”、“工会组织”,是分散了工人的力量,是没有“反抗的能力”的,“而且劳动者把他们自己分成什么宁波帮、广东帮、江北帮等是不行的。这是把自己分裂的方法,怎样能拿着这种团体来和资本家奋斗呢?”《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年版,第560—561页。
《宣言》在中国工人运动史上第一次指出工人们要争取解放,争取自由,就必须打破帮派观念和对黄色工会的依赖,树立普天下穷人是一家的思想,并以极通俗的语言,向工人们发出了“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召唤。
这篇不超过千字的《宣言》,犹如清新和煦的春风,使工人们的耳目为之一新。
劳动组合书记部成立不久,工人们便把它看作为自己伸冤说理的地方。
据董锄平回忆说: “那时,劳动组合书记部很活跃,人家也知道这是共产党办的,来找我们实际上就是找共产党,我们并不感到害怕。”“工人要罢工就直接来找我们。”“梅白克路(今新昌路)宝隆医院中的护士也到劳动组合来找过我们,因为医院里的德国医生态度粗暴,欺侮她们,当时民族自尊心很强,大家要罢工反抗。这件事是通过同济大学学生罗绮园去发动她们进行斗争的,结果是胜利了,德国医生向大家道歉。”董锄平: 《回忆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党史资料丛刊》第1辑,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83—84页。
那时,能为中国人争回一点自尊,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书记部未正式成立前,其成员就介入了上海浦东英美烟厂的一次罢工斗争。
7月20日,浦东英美烟厂工人为要求改善待遇发生罢工事件。张国焘、李启汉在报纸上看到这一消息后,便立即决定参加进去,进行一次领导工人罢工的实践。于是将李启汉的办公地点作为领导罢工的临时办事处。张国焘、李启汉的介入,使工人自发的罢工斗争置于共产党的领导之下。罢工坚持了两个多星期,终于由厂方接受工人一部分要求而宣告胜利结束。
劳动组合书记部正式成立后,各分部的工作也逐渐开展起来。
不料,这时发生了一件在党内外震动很大的事情——中共领导人陈独秀被捕。这件事也在张国焘的历史上留下了一个至今仍然解不开的谜。
中共一大后,陈独秀辞掉广东省教育委员会委员长的职务,于9月中旬回到上海,仍住渔阳里2号,开始行使中国共产党中央局书记的职责。这时,中央工作只有他和张国焘、李达三人,别无工作人员。他们三人常在陈独秀卧室楼下的客堂间或统厢房聚会,讨论当前工作。在这里,他们决定宣传工作仍以《新青年》为公开宣传刊物,由陈独秀主持;李达编辑《共产党》月刊,作为秘密宣传刊物;张国焘主持劳动组合书记部的工作。中央局还决定成立人民出版社,出版15种共产主义读物。
正当中共中央积极开展工作时,10月4日下午2时许,法租界巡捕房的警探们突然包围了陈独秀的家,抓走了陈独秀和妻子高君曼以及正在陈家的杨明斋、包惠僧、柯庆施,搜去了在陈家堆放着的《新青年》杂志及一批书籍,并在陈家四周布下暗探,使前去拜访的邵力子、褚辅成也相继被捕。
陈独秀等人被捕后,负责中央宣传工作的李达迅速通报各地组织派人到上海共商营救事宜。
马林也为营救工作四处奔走,花钱请律师、买铺保。10月5日,在马林的请求下,法国律师包和出庭为陈独秀辩护,提出: 被搜到的书籍有无过激言论,还需详细查察,请求展期讯核。法庭遂判陈独秀拿出白银500两,人银交保,陈独秀夫妇即被开释。其他被捕各人也交保开释,听候展期讯夺。
陈独秀等人交保开释,但案子并没有结束。于是,营救工作仍在继续。
李达同专程从北京赶来的张太雷共同给孙中山发电,请他设法营救。孙中山为此专门给上海法租界领事拍了电报。
胡适也电邀蔡元培共商营救计策,并为营救工作到处奔走。
在多方努力下,10月26日,会审公堂开庭审理陈独秀一案时,判他交100元罚款,将所有查抄到的书籍一并销毁。至此,陈独秀被捕一事全部了结。
然而,包惠僧在1953年、1979年两次回忆此事时,都说到张国焘当时有陷害陈独秀的举动。这给张国焘的复杂历史中又增加了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
1953年8月20日,包惠僧回忆说:
“他(指张国焘)对陈独秀表面很恭敬顺从,心里是另外一套。陈独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