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日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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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子居然也能带路?我长这么大没经历过这么荒谬的事,但眼下实在没招,心一横,也罢,总比我一个人摸黑走强。于是便赶着鸭子上路了。
那鸭子摇摇摆摆地前面走着,我满脸无奈地在后面跟着,越走越觉得窝囊,正懊恼呢,忽然从旁边树林里窜出一只红毛狐狸,叼起鸭子就跑,我愣了一下,大喝一声拎着矛就追。
那狐狸本来行动快捷,但叼着鸭子就跑不了那么快,时不时地还得放下鸭子歇会儿,一直跟我保持着一段距离。也不知追出去多远,前面有个小树林,狐狸噌的钻进去了,我跟进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别提多上火了,鸭子没了我怎么去剑阁啊?
从树林里出来,我眼前一亮,前面居然是一条官道,路边还有个界石,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剑阁。当时我那个心花怒放啊,这真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在剑阁办完事,他们派人把我送回来。回来后我跟军师他们说起这一路上的经历,把他们笑得前仰后合,魏延捂着肚子说:马换驴,驴换狗,狗换鸭子,你个笨蛋被人耍了还不知道。我摸着脑袋想了半天说:不管怎么样,我最后还是到了剑阁啊。
军师晃着扇子说了一句:只要目的达到,手段就是正确的。
(第二十六回)
二哥最近在看《战国策》,而且是古装本,边上还要有个士兵替他捧着那厚厚的一摞竹简。二哥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的击节赞叹。我觉得纳闷,就过去问他有什么好看的。
二哥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就放下书给我讲荆柯刺秦王的故事。这个故事我以前大略也听过,但没二哥讲得这么生动详细,我也听得如痴如醉。当讲到风萧萧易水寒时我血脉赍张,当讲到荆柯掷剑不中时我们俩一起拍着大腿惋惜。
听完了以后我隐隐觉得某处不妥,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于是便问二哥:那秦武阳不是一个勇士吗?十二岁杀人于市,世人莫敢直视,为何却在殿前尿了裤子?
二哥摸着那一把视为珍宝的胡子,良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恰好魏延来了,于是我便问魏延,魏延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他是不是尿急啊?
我们三人一起去问子龙,子龙笑着说:三哥这问题问得好啊,一般人还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要说这秦武阳也不应该是怕死啊,既然决定去了,自然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去的,无论成败都不免一死。但为何不学荆柯大义凛然留个千古侠名呢?实在是越想越想不通啊。最后我们还是去了军师那里,军师沉吟了片刻,说了一句:武阳并非畏死,而是畏势。
这话一出口我们几个人都面面相觑,何为畏势?军师接着说下去:秦武阳只是一个小混混,浪迹于X L社会里,以勇力欺人,在那个阶层里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勇士。但到了秦王殿上,面对文武百官以及君临天下的始皇,在一种强大的“势”的压迫下,他的精神垮掉了。
我猛然想起了曹孟德,曹操当年曾怀宝刀去刺杀董卓,却迟迟未敢下手,终于还是跑掉了,是不是也是畏势呢?
军师长笑一声说道:曹孟德当年若真是下了手对咱来说却是好事,不过对他自己来说,却也只能落得个乱刃分尸,何来如今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威风啊。
停了片刻,军师又说:当年孟子去见齐宣王,宣王说:“寡人有疾,寡人好勇”,孟子说:“王请无好小勇。夫抚剑疾视曰,‘彼恶敢当我哉’!此匹夫之勇,敌一人者也。王请大之!”,其实说起来,无论是荆柯刺秦王还是曹操刺董卓,都只是匹夫之勇而已。
听完军师的话后我们都默然无语,晚上喝了点酒后我忍不住想:二哥、我、子龙、魏延,我们几个整日驰骋于疆场,又何尝不是逞匹夫之勇呢?都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但天下众生又有几人不是被人摆布的棋子呢?
(第二十七回)
魏延在跟他的手下们喝酒聊天,我也过去凑热闹。酒过三旬,魏延出了个题目,答对的奖励一个鸡翅膀。题目是这样的:大象有几条腿?
由于在座的士兵大都是北方人,而且既然出来当兵也肯定不是富裕的主儿,因此他们的回答都很可笑,竟然异口同声地回答是两条腿,有一个士兵居然回答是三条腿,我差点没笑背过气去。可没想到魏延居然把鸡翅膀给了那个回答三条腿的士兵,在我疑惑的时候,魏延解释到:他的答案虽然也不正确,但却最接近于正确答案。
原来有些时候你的回答未必正确,只要比你的敌人更正确一点也就相当于正确,这让我忍不住想起了周公瑾。周瑜妙计火烧赤壁,让曹操八十三万人马片甲不留,天下闻名。后来军师曾专门点评过赤壁之战,他说周瑜此战一共用了三条计策,都不是上策,但却都成功了。
首先是蒋干盗书这一计,太多的破绽。试想周瑜如此谨慎小心之人焉能大意到将重要文件放在明处?江东大营把守森严蒋干盗书后又如何能来去自如?最不可思议的是曹操见书后居然连审问都没审问就将蔡张给斩了,按说蔡张二人乃是水军都督,掌握兵权之人,上来就杀也不符合曹操的性格。但这么多破绽居然也成功了,并非是周瑜计策高明,只能说蒋干和曹操配合得好,一个太愚蠢,一个太糊涂。
第二计是黄盖的苦肉计,两军对垒带兵反戈者古往今来有很多,但大都是或斩主将或献城池或作内应,如黄盖这种在月黑风高之时带兵投诚者摆明了是突袭嘛。
第三计最荒谬,是庞士元的连环计。把船首尾相连,拿大铁环拴上,稳是稳了,但那还叫做船吗?移动都不方便,如何打仗?曹操手下那么多名人智士,难道只徐庶一人看出来了吗?非也,曹操当时正是踌躇满志,有点得意忘形的意思,从错斩蔡张也看得出来。聪明人在这个时候都顺着他的意思来,象刘馥那种傻鸟也只能落得个被一槊刺死的结局。曹操本非心躁气浮之人,但或许是因为双方实力相差过于悬殊,又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军师到最后说了一句,周瑜这小子运气真好。子龙后来偷偷跟我说,这话里透着好浓的酸味啊。什么酸的甜的我却品不出来。
周瑜死了以后军师很开心,破例喝了点酒,给我们讲了一个笑话,跟开头魏延的那个有异曲同工之妙。说有两个人去打猎,不巧遇到一只老虎,其中一人便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扔掉,把鞋子也脱掉了。另一人说:没用的兄弟,你就是光着膀子也跑不过老虎啊。前一人答道:我没想跑过老虎,只要跑得过你就可以了。
跑得过你就不会死,三条腿就有鸡翅膀吃,在特定的环境中,你不用做的很完美,只要比你周围的人好一点点就足够了。
(第二十八回)
身为一员武将,我可以算得上是身经百战了。要说这两军对垒,甭管谁的兵多谁的兵少,只说单挑的话我跨下马掌中枪还没服过谁,只除了一个人——吕布。
吕布外表上看起来跟子龙有些相像,略微比子龙高大一些,但绝不是我和许楮这种凶神恶煞型的。乍一看,相貌堂堂,仔细一瞅眉目之间的那股杀气却不由得让人吸一口凉气。
吕布自幼父母双亡,在很小的时候被一位世外高人收养,并传授了他一身武艺,再加上他天赋异秉,出道以后很快便名震天下。虎牢关那次,我们哥仨没占到便宜,回来以后二哥曾经紧锁眉头说了一句:今日始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其实这又何尝不是我想说的呢。
但我佩服吕布的只是他的武艺,说到做人,他却是我这辈子最不服气的一个人。
在这乱世之中,只要你有能力想出人头地很容易。吕布最早找的一棵大树是丁原,做贴身保镖。丁原当时是荆州刺史,对吕布非常器重,认他为义子,二人以父子相称。谁知好景不长,董卓当权的时候,与丁原不合,于是用一匹赤兔马收买了吕布,后来吕布一刀砍下丁原的脑袋,反身投靠了董卓这棵更大的大树,好笑的是二人仍以父子相称。
董卓为人骄横傲慢,众诸侯暗藏反心,形式岌岌可危的时候,吕布又一次挺身而出,跟杀丁原一样,轻车熟路,依旧是一刀拿下。不同的是这次是为了一个女人而不是一匹马。
再后来,吕布四处乱窜,之后又投靠了袁绍,最终在白门楼被曹操给杀了。杀之前曹操曾经问过大哥的意见,大哥让他想想丁原和董卓,于是曹操便不再犹豫。
军师经常说,尊重天地君亲师是人和禽兽最基本的区别。我是个粗人,不懂得那么多礼节,但天地君倒也罢了,尊重亲和师却连我都丝毫不敢马虎。而吕布连杀两位义父,当真连禽兽也不如。
有时候我真的无法理解吕布的做法,因为我无法想象一个人竟然可以坏到如此地步。子龙对我说,其实人生下来跟其它动物一样,都是自私残暴的,这跟水往低处流是一个道理。但人之所以为人,主要是后天的教育和环境的影响,一般人做任何一件事潜意识里都有一个对和错的概念,人一般都朝着对的方向努力,但有一点,就是他认为是对的事情未必是世人所接受的。因此,这个世界上可以有很多奇怪的人,做一些奇怪的事。
子龙的话说得我呆呆的,我忍不住想我以前做过的事,似乎每一件我都认为是正确的,但事实上呢?有些问题想着想着会让人脊背发凉,还是去喝酒好了。
(第二十九回)
今天赌钱的时候,边上的两个士兵在讨论女人。男人在没事的时候总喜欢讨论女人,如同商人没事喜欢数钱一样。他俩说着说着就提到了貂禅,眼里放着光;嘴里嗬嗬地笑,猛然间让我也想起了这个女人。
貂禅不是她的名字,她以前叫什么没有人知道。貂禅只是一个称号,类似于巫师或者祭司。
一切都是一个偶然,从董卓踏进王府的那一刻开始,貂禅这个名字为世人所津津乐道。军师说过,凡事有因就有果,有果就有因,一切的偶然都是必然,一切的必然也是偶然。
我见过这个女人,当年在白门楼的时候她坐在囚车上从我面前经过。那时候她已经名震天下,她的故事被演化成很多版本,不同的版本有着不同的观点,有人说她是个烈女,有人说她是个荡妇,但只有一点是共同的:她是个美女,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这点我得承认,我不是个会欣赏女人的人,但当时她虽然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却依然掩盖不住她那绝世的容貌,体态婀娜,肌肤雪白,真乃天生尤物。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她的眼神,清澈而平静,如一湾幽幽的潭水。跟身边其他女眷或慌乱或悲切的表情相比,她平静得有些可怕。很多年后一个女人在登船离去时我看到了同样的眼神。现在我或许懂了,但当时我却不明白。
白门楼上吕布向大哥求情,我清楚地看到二哥在拉大哥的衣角,忽然恍惚想起囚车经过的时候二哥的眼睛一眨也没眨过,于是吕布死了,一切都是偶然中的必然。
二哥向曹操索要貂禅,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看到二哥主动向别人要过东西。而曹操似乎很痛快地答应了,大哥则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
自古英雄配美女,二哥与貂禅似乎是天设地造的一对,我想除了地下的董卓和吕布;没有人会反对这个说法。但那天二哥是欣喜若狂地去迎接貂禅,却独自一人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没有人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自此二哥郁郁不乐不近女色,而貂禅则象是消失了一样,有人说她出家了,有人说她疯了,更有甚者说她死了。
我曾经借着酒劲问过二哥,为什么那天没有把貂禅接回来?二哥愣了一下,好一会他反问我一句:三弟,你说我跟董卓和吕布做何比较?我也愣了一下,说:那两个宵小之辈如何跟二哥你相提并论呢?二哥却似自言自语地说道:在她眼中我却跟他们没什么区别。良久,他又说了一句:自古红颜多祸水,知己有几人?
后来子龙曾经跟我讨论过这个话题,他那时正在和一个小女孩热恋之中,心情好得很,他笑着对我说:三哥,你养过猫没有?我摇摇头,他接着说:我小的时候家里养过一只猫,在开始的时候我对它特别好,每次都是我喂它吃东西,它也特别依赖我,睡觉的时候总偎依在我身边。但后来我有事出远门,回来的时候它却象是不认识我一样,睡觉时也去找最近喂养它的老妈子了。到后来,我们家几乎所有人都喂过它,开始的时候它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