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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逝去的武林-第7部分

小说: 逝去的武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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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五关斩六将,基本都是瞅个冷子就一刀。赵云七进七出,张飞大喝长坂坡,这是血勇,关羽没那么威风,但他的脑子太厉害了,时机把握得真好,能这么省时省力。把他评为武圣的人,太有眼光了。

鲁智深拳打镇关西,镇关西是屠夫,鲁智深假装买肉,让镇关西切了一包又一包,先把他累了个半死再打他。与人交手就要这么有心计,所有的流氓无赖都是这么干的。关羽杀华雄,是投机取巧,但他一个人闯敌营,是大勇,能算出来小兵们心理的盲点,是大智。比鲁智深的档次高多了。

但地痞流氓的心计,得知道,光有武功还是吃亏,得有脑子。李老说他年轻时在天津,陪夫人丁志兰看戏出了事。丁家虽是屠夫,但男女都很漂亮,李老的兄长见过丁志涛,说英俊有派头、稳重讲礼节。

丁志兰那晚被地痞盯上了,李老夫妇上了黄包车,他们还跟着。李老发觉后做了打架的准备,后来想:“何必打架?”他会说当时警察的行话,于是喊了几句警察行话。拐了一条街,地痞就散了。

李老说功夫大,不会审时度势,说明功夫还不行,功夫真大了,审时度势上便会强人一筹。关羽不是没有张飞的实力,是在此情此景下,没有必要。唐维禄为人和气实在,一动手比谁都贼,脑子和眼光胜人一筹,比武就不费劲了。

李老说,日军侵占京津时期,唐维禄在京津两地往返,夜里手拎灯笼,避开关卡走野地,有时快成一条线,由于走得多了,沿途设卡的伪军远远见了,就知道是唐师傅来了,他们不开枪。

笔者当时问:“要是开枪呢?”李老说:“开枪了也打不着。以前开过枪,枪一响,唐师傅就有了办法。”

【注释:】

『①“神拳”李洛能有八大弟子,刘奇兰、宋世荣、车毅斋、郭云深、白西园、张树德、刘晓兰、李镜斋。其中刘奇兰以身形、宋世荣以内功、车毅斋以顾法(防御法)著称。落实在十二形演练上,刘奇兰的龙形搜骨、宋世荣的蛇形拨草,车毅斋的游鼍化险,为一代绝技。

刘奇兰拳论摘要:

形意拳之道无他,不过变化人之气质,得其中和而已。余幼练八极拳,功夫颇深,拳中应用之法术,如搀肘定肘挤肘挎肘等等之着法,亦极其纯熟,与人相较,往往胜人,其后遇一能手,身躯灵变,或离或合,则吾法无所施,往往拘守成法而不能变,尚疑为自己功夫不纯之过也。

其后改练形意拳,习五行生克应用之法则,以前所用之法则,而时应用,无不随时措之宜也,亦无入而不自得也。因此始知形意拳是个中和之体,万物皆涵育于其中矣。

②说形意拳武学,是发现了岳飞的残缺遗书,据此创立的。由于岳飞是民族英雄,借岳飞之名有利于形意拳的广泛传播,也符合形意拳“强种强国”的宗旨。因此这种说法被广大武术家所接受,流传至今。

孙禄堂著《形意拳学》、《拳意述真》,刘殿琛著《形意拳术抉微》,姜容樵著《形意母拳》,薛颠著《形意拳术讲义》等等,对岳飞创立心意拳的传说予以肯定。如刘殿琛写道:“形意拳术一门为最合军用,盖该拳为岳武穆所发明。”

而徐哲东在其《国技论略》中指出:“形意拳家言,形意拳传自岳飞,其事终出于依托。盖形意拳家借岳飞以增重也。形意拳是否岳飞之传,亦可疑也。”最早提出了“伪托”说。

③说形意拳创自北魏时来我国传教的印度僧人菩提达摩。因达摩开创的禅宗在中国民间有深入影响,所以中国的民间社团多拜达摩为祖师,也许形意拳门人是受风气影响。

1928年,凌善清在《形意五行拳图说》“形意拳之源流”章节写道:

六朝时,天竺僧达摩始挟其所谓西域技击者来传之于中土,于是北方之强者群起而趋之。今犹有所谓达摩拳、达摩剑等流传于世,而形意拳亦其一也。

达摩所传者,意在于摄生,而技击次之。形意拳者,其名译自梵音,其旨即在于养气寺僧有得其一体者,复兴中国固有之武技融会而错综之,超逾腾踔,以之胜人。于是始有所谓少林拳者名于世,而去达摩所传之意亦日愈远。

北宋时有张三丰者,隐武当为皇冠,究心达摩之术者若干年,得其玄奥,乃尽弃少林之成法,而一以练气为主。有从之者,即授以形意拳以为练习初步。成效既著,学者蜂起,世人遂名之曰“内家”,而称少林为“外家”,而形意一拳,至是亦遂为内家所专有矣。

1930,徐哲东著《国技论略》,唐豪著《少林武当考》,均指出达摩与武术无关,张三丰传习形意更属虚构。

④形意拳有八须:顶、扣、圆、毒、抱、垂、曲、挺。每一须对应人体三处,合计为二十四法。

拳式站定,此八须具备焉,皆所以蓄力养气,使敌我者无所措,此亦五行拳特有者也。

三顶:头上顶,有冲天之雄,手外顶,有推山之功,舌上顶,有吼狮吞象容。

三扣:肩扣,则气力到肘,膝胯扣则全身气凑,手足指掌扣,则周身力厚。

三圆:脊背圆,其力摧身,前胸圆,则两肘力全,虎口圆,则勇猛外宣。

三毒:心毒如怒狸攫鼠,眼毒知观兔之饥鹰,手毒如扑羊之饿虎。

三抱:丹田抱气,气不外散,胆量抱身,临事不怯,两肘抱肋,出入不乱。(另一说为三敏,即心敏、眼敏、手敏是也。)

三垂:气垂则气降丹田,肩垂则肩能摧肘,肘垂则肘能摧手。

三曲:两肱宜曲,曲则力富,两股宜曲,曲则力凑,手腕宜曲,曲则力厚。

三挺:颈挺则精气实顶,腰挺则力达四肢,膝挺则有弹力。』

尚门忆旧

尚云祥(1864~1937),山东乐陵人,李存义弟子,武林名号为“铁脚佛”,天生矮小,以才智突破身材局限,终成一代宗师。义和团在河北天津地区抗击八国联军时,随李存义入战场杀敌、在北京巷战。中日战争前夕,将形意门刀技,传授京津部队。

入门且一笑

李仲轩在宁河受了唐维禄拳术、医药、道法(形意拳是内家拳,以道家为归旨,所以有医药、内功)全部的传承,是唐的传衣钵弟子。

唐维禄在口传形意拳古歌诀时,有“虎豹雷音”一句,并没有详细解释,李仲轩以为是对敌时大喝一声,震撼敌人心神的作用,也就没有多问。

之所以忽略,因为唐维禄在教拳时不许发声。一次李仲轩练完拳,趁着一股高兴劲,唱了两句京剧,被唐维禄一顿臭骂,危言说练拳就是练一口气,一张口便白费了。而且精气神都在这一口气里,不求化在体内,反而大口大口唱出去,是在玩命。

由于唐维禄定下练拳不许说话的规矩,使得李仲轩对发声有了成见,不会再多想。李仲轩对唐老师的规矩十分信服,因为有切身体验,形意拳练一会儿后就能感受到体内气息蒸腾,随意张口确有“泄气”之感。

至于如何将这口气化在体内,唐维禄教授,练完拳不能立刻坐下,要慢慢行走,转悠几圈自然会有熏蒸、淋浴之感,很是神清气爽,久之心智可以提高。所以习武要有练有化,收式与起式同样重要,甚至练完后溜达的时间比练拳的时间还要长。

对于形意古歌诀,唐维禄是先整个说出来,令李仲轩背诵,在日后再分节讲解。由于练武要靠实践,程度到了方能有悟性,唐维禄有的讲解十分清楚,有的讲解李仲轩便听不明白,似乎唐维禄也有难以说明之苦。

到分节讲解时,唐维禄说到“虎豹雷音”,李仲轩问:“是吓人用的吧?”唐维禄连忙说不对,而是通过发声来长功夫——这便与唐维禄“练拳不许说话”的规矩违背了,李仲轩就问是何道理,唐维禄说他的师父李存义有言“要想功夫深,需用虎豹雷音接引。”不过得功夫达到一定程度,方能有此妙用。

李仲轩追唐维禄的话茬,说:“既然不是一声怒吼,是个练功方法,练功方法总是具体的,还望老师说明。”

唐维禄感到很是为难,想了一会,带李仲轩到了宁河的一座寺庙里。见左右无人,在院中悬钟上轻轻敲了一下,悬钟颤响。唐维禄让李仲轩将手按在钟面上,说:“就是这法子。”

李仲轩仍然不解,唐维禄说:“李存义老师当初就是这么传给我虎豹雷音的,我没有隐瞒你的,是你自己明白不了。”此事就此搁下。

唐维禄为自己的徒弟能够深造,后来让李仲轩转投尚云祥门下,李仲轩因此从宁河到了北京。李仲轩家中在北京有亲戚,当时由于时局紊乱,许多北京人南下迁居,所以北京有许多空房,房租空前的便宜。李仲轩在亲戚家住了些天,便租了间房子,留在北京专门习武。

由于脱离了宁河的大家族宅院式的生活,在北京胡同中与各色人等杂居,李仲轩对许多事都感到新鲜。当时胡同里有一位姓严的先生,是账房的会计,一手算盘打得十分高明,闲时在院子里将马扎一支,教左右的小孩打算盘。

也将李仲轩吸引过来,就跟着学了,不料后来他自己的职业就是会计。当年玩儿一般学会的算盘竟成了终生吃饭的本事,不由得感慨命运的因果奇巧。

严先生教李仲轩算盘时,问道:“我原以为你们练武之人,总是手指粗粗,满掌茧子,没法打算盘,不料你的手指比女人还细,一个茧子都没有。”李仲轩说:“我们内家拳不靠手硬打人。”

当时唐维禄从宁河到北京看徒弟,躺在李仲轩租的房里歇息,听到严先生与李仲轩在院子里说话,就笑眯眯地走出来,两手一伸,说:“严先生,我的手也是一个茧子没有。”

唐维禄在宁河镇周边的农村里种地为生,可他的手不但没茧子,而且很小,一点没有重体力劳动的痕迹,严先生就感到更奇怪了。唐维禄说:“但我的手很有劲。”①

说完张手在院墙上一攥,便将妇女们绑晾衣绳的钉子拉了下来,然后不往原来的钉孔上插,而且错开钉孔,手一拧,钉子就进了砖里。严先生看得目瞪口呆,连说:“开眼、开眼。”

唐师表演了这手功夫,使李仲轩对形意拳的内涵更为向往,急切地想在北京期间能有长进。但虽经过正式拜师,每次去尚云祥家,尚云祥并不教什么,总是跟李仲轩闲聊,一副“来了个朋友”的样子。

李仲轩知道自己拜入尚门,完全是唐维禄的撮合。尚云祥虽对李仲轩有过观察判断,毕竟不太了解。他的闲聊,是在摸自己的性情。于是放开了,什么话都跟尚云祥说,将这段时间当做去作客,相信有一天终会得到传授。

一日,在尚云祥家时,尚云祥有个朋友来访。此人身体不太好,有胸闷头晕的毛病,听别人说读经文可以去病,便请了本经日日读诵。可经文难懂,一费心思,似乎胸闷得更厉害了,便来问尚云祥有没有健身的方法。

尚云祥说:“练拳更加费心思,我看你这只是体虚,找正经大夫,吃药慢慢调理,比什么都好。”

那人走后,尚云祥跟李仲轩继续聊天,聊了一会儿,话题就转到了那人身上。尚云祥说:“其实有一个方法可以治病,正是读书,不过要像小孩上私塾,不要管书上是什么意思,囫囵吞枣地一口气读下去,只要书写得朗朗上口,总会有益身心。但咱们成年人,不比小孩的元气,大声读诵会伤肝,要哼着来读,不必字字清楚,只要读出音节的俯仰就行了。”

李仲轩问:“这是什么道理?”尚云祥答:“没什么道理,我看小孩们上学后,马上就有了股振作之气,对此自己乱琢磨的。”

李仲轩又问:“为什么不把这法子教给您那位朋友?”尚云祥说:“那人生活不如意,精神萎靡,才令身体困顿,重要的是无思无想,不能再动什么心思,我就不用这法子招惹他了。”

这话题一谈也就过去了。几日后,李仲轩忽然由读书法想到,虎豹雷音会不会也在声音上有一番玄妙?便去问尚云祥。尚云祥用一种很怪的眼神看了李仲轩一眼,说:“虎豹雷音不是练的,想着用它吓敌,尽管去练,练多了伤脑,人会疯癫失常的。”

李仲轩问:“可唱戏的不也练大声吗?”

尚云祥:“嗨!可他们不练拳呀。”

从此李仲轩再也不敢问虎豹雷音了。与尚云祥彼此熟悉后,尚云祥开始传授武功,所教与唐维禄时有不同。李仲轩心中奇怪,表现在脸上。尚云祥察觉,笑道:“我教的是我这一套。”

李仲轩连忙借这话茬,将唐维禄用敲钟传他虎豹雷音的事说了。尚云祥听完,说:“没错。”李仲轩说:“你那一套是什么?”

尚云祥笑道:“你真会挖东西。好,哪天打雷告诉你。”李仲轩以为尚云祥是在用玩笑话敷衍,不过也一度天天盼着下雨,但多天没下雨,尚云祥也不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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