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灯一曲太妖娆-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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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掉下来,她听说过她身上有旧伤受不得寒凉——
低沉阴冷的空气压抑着让人连感觉都变得迟钝,她看着前面正在试图点燃火把的莲九笙,却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东西在缓慢迫近——
莲九笙点燃火把方一回身,目光瞬间凝结如冰点——“身后!!”
微风突袭苏小昭蓦然回头的瞬间,已见一张宛若腐烂的脸凸一双赤目紧贴身后——脑中仿佛轰然一声冰冷发麻,一身寒毛都在瞬间乍起,苏小昭的尖叫都已经堵在喉咙身体却比语言更先一步反应,抽出短刀反手便扫。那东西身形敏捷就如蝗虫跳蚤般一跃退去,莲九笙已冲上前一把抓住她扯到身后,火光中已能看清对面那东西的模样,依稀还有着人形,只是肢体怪异的扭曲着以达到那种已经超越了人的跳跃,全身皮肤仿佛腐烂却覆盖着一层透明的黏液,没有眼睑,为了适应长期的黑暗而突出着,整个人怪异又恶心,让人心生寒意。
只是那东西长期习惯黑暗,在火光之下颇为忌讳僵持着没有靠前,莲九笙扔出火把,那东西攀着墙壁迅速遁走。
莲九笙握着苏小昭的手指冰凉,仿佛方才被吓到的人是他。
他是真的在担心她
“没事吗?”
他转回身,虽已不见慌乱苍白,苏小昭的心却莫名安定下来,摇摇头。
“是尸人?”
苏小昭默默点头,对于中原来说那似乎只是遥远的蛮族传闻而已,她却因为在调查的事而对此有所了解——天一教用蛊毒炼制的尸人,那么他们所见到的那些残迹果然
“万花难道真的跟天一教有关”
莲九笙在面具下微微蹙眉,“也许只是误会,万花门规断不会容忍如此,其中应该有什么缘故”
“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万花门人难道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七秀尚有无盐。”
他有所指道——七秀尚有无盐,万花难道就没有包藏祸心的弟子?
苏小昭抬头看着他,虽然知道不该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莲九笙顺了顺她的头发,状似漫不经心道,“你犯规了。”
知道不该问,所以她也没指望他回答过。
“当心些,看来我们不止是被困在这里那么简单了。”莲九笙试着重新点燃一个火把,只是这些火把在潮湿的地方太久,看来很难坚持。“你拿着。”
苏小昭接过火把收起短刀,却见短刀上沾着的一抹黏液,顿时头皮发麻。
她知道她是来找小镯的,身负使命便容不得迟疑和迷惑。可是,也许公子说的对。她的经验还太少,她真的不知道眼前的状况要怎么样去应对才最妥当
莲九笙随手找东西替她擦了刀身,握着她的手插入鞘中。
她想起那个短暂的梦,那不可能发生的情景,抬起头,在莲九笙微微的怔然中吻了吻他的唇角。
那双错愕的眼,怔然转瞬即逝,变得深沉。
“也许有一日,你会怨恨我。”
“那是将来的事吧。”
“对是将来的事。”
所以现在,她只是想吻他,此时此刻在这里的这个人,无论摘下面具之后的他是谁。
那句话他们谁也不能说,可是她知道了,此时此刻她爱他这件事。
“当心脚下。”
伴随着骨骨碌碌的声音,一副骨架险些被苏小昭踢散,她已经不想知道滚走的是哪一个部件了。火把昏暗,还在冒着微微呛人的烟,四周的可见度实在不怎么样。
莲九笙扶了她站稳,一直尽量表现得平静如常,不想太惊动她——“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嗯。”
视线萦绕不去,悉悉索索,越来越密。
有什么在悄悄跟来又不靠近,她看一眼明灭不定的火把,仿佛只要火光一灭身后那些东西就会扑上来将人拖进黑暗里撕碎。
“但是它们都在身后——所以前面应该会有什么。”
莲九笙拉着她加快了步伐,一路所见只有白骨和废旧牢房却无机关,所以这里应该只是个被废弃的炼蛊场所,连那些尸人也一并废弃在这里。
既然如此就一定有防止尸人从这里出去的方法。
没走多远通道尽头豁然出现一个一个深陷的大池,里面白骨累累浸泡在黑紫的混浊的液体中,地刺丛立阻断了去路。
短暂的迟疑身后悉索声便越发靠近,但池子的另一端完全隐没在黑暗中无法判断,莲九笙还在笑,“看来我们要选择跳过去还是留下来对付那些尸人了,我猜你可不会喜欢它们。”尸人既然是用蛊毒炼制,它们本身也便是剧毒。这似乎已经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你呢?”
“嗯?”
“应该不会想到,跟来会发生这种事。”——现在可不是在闹着玩,会真的把命丢在这里也说不定。
他清淡笑笑,“有什么关系?”
苏小昭的目光定在他身上,罔顾那些黑暗里靠近的声音——“你有时候,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哦?”
笑意未退,他像在等答案又像不屑——这是自信吗?因为没有人可以是莲九笙,他也不像任何人?
苏小昭自嘲的移开目光,“是啊也没那么像。”
她为什么要那么想呢,得不到,就想找到些许补偿么?
他们怎么会像。
他们谁都没动,看来选择倒是一样。与其冒险越池,不如相信自己累积起来的功夫么。
“小心不要被□溅到。”莲九笙嘱咐一句,对她的短刃表示不怎么放心,苏小昭不想说你那笛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可是她还忘了一件事,尸人方一从黑暗中现身出来,莲九笙突然近前推袖掌风如刀,最前的尸人顿时被推开远去,它们顿时如炸开的马蜂窝,纷纷攀上墙壁急蹿,仿佛意识到莲九笙不好应付,直向苏小昭扑来——
——尸人也有意识么?
苏小昭也许来不及去想,尸人的数量明明不多却给人蝗虫过境一般的感觉扑来,容不得顾虑便只能抽刀切去,刀影纷乱又怎么顾得到飞溅的□。黏液沾满了刀子又流到手上,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斑驳,可是一旦进入战斗她就只是暗夜之枭,其他一切恐惧恶心都抛之脑外。
莲九笙几次想要靠近然而从后面涌来的尸人却隔开他们,他只能看着苏小昭战斗的样子——他曾经很喜欢看这样的她,心无旁骛清冷肃杀,却也讨厌这种时候她连自己的安危也不放在心中。他情急之下也只能顾不得躲,尸人的□沾到皮肤上却顿时有刺痛的感觉,心知被他料中了最坏的结果。
他内力全出一震退开眼前尸人靠向苏小昭——莲九笙从不拿刀剑,剑法套路是最能暴露人身份的东西,然而他却拿过苏小昭手中的一对短刃,“别看。”
苏小昭顿了片刻,移开目光站在他背后。
作为一个花楼密探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容不得放过,可在他面前,她几时还是花楼密探了?
她站在他背后只是配合他防守,身后剑声破空她不看一眼,即使目光所及也垂下眼。
——因为,莲九笙你还真是如此彻底的不愿让她知道身份?
即使在彼此如此了解之后,一句别看就知道她不会看,却难倒还会怕她透漏吗?除非,他要所要保守这个身份秘密的对象,本身也包括苏小昭。
苏小昭垂着视线一时走神,待回神蓦然一只钩爪正拍来,她一跃躲开蓦然腾空,脚下竟没有了落脚之处——
“小昭!!”
莲九笙飞身向池边一把拉住下坠的苏小昭,她悬在池中抬头看向莲九笙,一片清明的眼,却盯着他道:“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莲九笙银狐面具后的瞳孔骤然一缩,瞬间明白了她那句话的意思。
苏小昭凉凉淡淡若有若无的一个笑容——你果然是认得我的。认得七秀坊的苏小昭,而不是只存在于黑夜里的花楼枭。
她抬手将最后一把暗器打向正扑向莲九笙的尸人,然而对不知痛的尸人那只是一个短暂的阻隔,她挣脱了莲九笙的手,让他为她而陷入险境是一个错误。
从一开始,这里就不该有莲九笙,作为花楼枭这是她自己要面对的结果。
所以,拜托你,活着回去。
莲九笙瞳孔里映着她下落的身影,一瞬间满眼惊惧——苏小昭!
你怎么敢一个人死!
从发现她身份的那天,他们就像一个命运共同体,以为找到了自己可以安心栖身的同类,惺惺相惜。
——死丫头,怎么敢丢下他一个人。
莲九笙不理会扑来的尸人白绫再出全力要捞回苏小昭,一道白光闪过刚一碰触到苏小昭的白绫却被斩断,她跌进池水中,屋顶机关却开射出数条锁链将她捞起便直拖向屋顶隐没不见。
莲九笙纵然想追,然而一声尖锐的哨声传来,尸人如同狂躁一般头颅一阵扭曲,眼球越发突出直直瞪向他突然纷纷扑来,排排利齿咬下,却只挣扎几下胸腔和头颅便爆裂开来,几乎将他埋没在尸人的残骸里。
“——我说过,还想要命,就快走。”
毒素从尸人的利齿渗入体内,只觉眼前渐渐模糊,只能面前看到大池中央宛若突然出现一条道路,一人黑衣长衫,眉目间低沉而阴郁。
“我们与前辈并无冤仇只是来寻同伴”
“对,所以我有心放你们一马,是你们自己要走进来——现在,你们的生死已经不是我说了算的。”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把小昭带去了哪里”那一口一口咬在身上的麻木似乎已经渐渐蔓延到头脑中,眼前慢慢黑下去,他只能撑着一丝清明,不让自己完全陷入混沌之中。
☆、第19章 桃源梦魇,风雨万花4
反反复复,是烙在眼中,银辉皓月一抹惊鸿。
从落入池水中,那混浊刺鼻的池水便如扎入每一个毛孔一瞬间足以夺去所有的意识。她如同在混沌中做着一个又一个怪诞的梦,在其中颠簸漂浮不由自主。一幕一幕生生死死如走马灯般飞快而混乱,最后留下的只有那一道银霜踏月的身影。
但那时,他喊的是“小昭”。
之前他从没有喊过她的名字,一次也没有。而莲九笙从一开始认识的就是阿枭,他喊的却是小昭。
他是谁,他为什么认识苏小昭她情愿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对的,她什么也不该知道,不想知道。她情愿他只是江湖中一个高高在上只闻其名的人,相逢不识。
所以就这样让一切了结在这里,只愿他活着离开,让莲九笙从一开始就没有来过万花谷。这里只有她,无论生死
——她活着。
意识到这个事实时被池水浸透的混沌恶寒都已经退散,她的视线聚焦在房屋的梁顶,自己躺在一张宽敞的木床榻上,衣衫都已换过身上也没有曾经落入池水的痕迹,只带着淡淡的药草香。连她的短刃佩剑和随身物品也整齐放在床头——
她的短刃!
那应该是在莲九笙手上的!
她正要起来却些微恶心,整个人的感觉都好似变得迟钝,有人走进了房间都没有发觉。
“——先别急着起来,池水里是沉积多年的毒,虽然解毒及时,还是会有些不舒服的。”
那声音,华贵悠扬,温和着,却透着妖异。
苏小昭惊讶抬头,见一袭紫衫流光,卓惊弦微笑走近,如他们任何一次的相见,好似她和他出现在这里都没有任何的不对——
“来,把药喝了,余毒未清对身体很不好。”
卓惊弦坐下来,温得刚好的汤药被递到面前,苏小昭正想伸手去接却发现碗已递到了嘴边,她微微一顿,去接碗的手还在碗边,卓惊弦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他依然和蔼微笑,却让人感到一丝寒意慢慢爬上脊梁。
过去他对她也是这般和蔼,笑容可亲的模样,在不明真相前让她对那份亲切感到迷惑——但与现在是不同的。分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在他华美的容颜妖异的呼吸间她本能的感到了一丝危险。
但她的本能也让她镇定下来,虚捧着药碗就着他的手淡淡喝完。
“我不知道原来九爷可以回万花的吗?那似乎倒是我多事了。”
卓惊弦笑笑放下碗,“你也知道万花弟子只怕不会待见我这种背弃了万花的人,不过这里只有我师兄独居,不会有其他万花弟子来。倒是你,怎么会误闯进来的?”
好像在他三言两语间一切的疑团也只是寻常误会,只是他们自己误闯了进来,可是——万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地方,他又为什么会来?有些东西似乎已经摆在眼前,被看不见的线串起来——跟天一教有关的,不是万花,而是卓九爷?
只是还差了什么,似乎缺失了一块最重要的东西,关于叛离万花的卓惊弦,关于引浩气盟和恶人谷去黑龙沼的方瑾夜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真相也许会与那个孩子有关联
才想着,卓惊弦却正说到:“你是来打听那个孩子的下落?”
像被戳中了心思一般她的心脏一缩,才意识到他说的与她想的虽是同一桩却不是一回事。
“嗯我只是想看看有什么线索”
其实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个借口并不怎么样,找孩子,不去丢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