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兵-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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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吉刺的意图瞬间被粉碎了,他忘记了手中的骑兵在进行迂回以后,合围的阵线也变得薄弱无比,在这些凶悍的虎豹骑的猛烈冲击之下,根本不堪一击,年青的突厥武士们面对的是北庭都护府诸军中号称无所不破的‘纯’字旅,不是草原上那些任他们扫荡的小部落。
两队虎豹骑凶猛地撕裂突厥人的包围,冲杀了出去,此时双方的阵形再一次混乱,杀出的两路虎豹骑汇合在一起,竟然也如同突厥人一般,开始左右迂回,只是阵线更长,与突厥人拉的距离更远。
鸿吉刺一愣,在他眼中这些虎豹骑疯了,竟然分兵将队形放得如此之散,正是给了他分而歼之的机会,就在他收拢已经形成合围之势的队伍,要将依旧汹涌冲来的李昂这队人马吃掉时。散开的两支虎豹骑分队策动了攻势,用的是马鞍旁的复合弓。
这种弓以柘木为干,二尺五寸的本白为角,鹿筋为弦,辅以鱼胶,清丝,雕漆,冬天剖析弓干,春天治角,夏天治筋,秋天合拢诸材,严冬极寒时修治外表,翌年装上弓弦,再藏置一年,方可使用,耗时花费极巨,也只有国力强盛的大秦才能以流水制法将这种上等的复合弓大量装配军队。
分散在突厥人合围阵线两翼的虎豹骑依靠着手上射程威力远胜普通强弓的复合弓不间断地向突厥人进行着打击,看着被箭矢搅乱的队形,鸿吉刺焦躁愤怒,可是却又毫无办法。
李昂策马更急,他不懂骑兵的兵法,可是他知道擒贼先擒王,不管怎么样,只要杀了那个指挥的突厥将军,那么这一局就是他胜了。
盯着在人潮里冲出一条血路的李昂,鸿吉刺的眼神也燃烧了起来,他不是个蛮勇的人,若是可以的话,他宁可在安全的地方指挥军队,可是在眼下的绝境里,他忽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
望了一眼远处已经重新集结的黑色铁骑,鸿吉刺抬起了头,策马迎向了冲来的李昂。如果非死不可的话,那么就堂堂正正的一战,光荣的死去好了!
“鸿吉刺!”
生硬的汉话在耳边炸响,李昂看向了扑面而来的骑影,像武士一样地公平一战吗?嘴角微微一弯,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李昂!”
叙过姓名之后,两人之间猛然交锋了,李昂的枪刺出,可惜却慢了一线,鸿吉刺的刀如鬼魅般贴身而至。
反手军刺,李昂格挡住鸿吉刺必杀的一刀,整个人仰天平躺,也就是刹那间,他扔掉了骑抢,右手拔出了腰间横刀,轻喝声里,翻腕挥刀,逼开鸿吉刺的刀,直起身来。
两匹马搅在了一起,李昂和鸿吉刺刀刀搏命,俱是拼命的打法。只是论起刀法来,李昂始终差了鸿吉刺太多,不过靠着一手横刀,一手军刺的合击之术,却是在鸿吉刺狂风般的攻势下支撑了下来。
‘嗤’又是一声轻响,李昂已记不得这是第几处刀口,不过他浑不在意,手中刀刺依然凶猛,叫鸿吉刺也不由得心生敬意。
“结束了!”鸿吉刺挥出弯刀后,看着那张年少的脸庞,心里竟有些惋惜,这个和他缠斗了许久的少年,若是加以时日,必定会成为名动天下的武士。
迎着迎面劈来的弯刀,李昂的瞳孔静静地睁着,脑海里闪过无数的人和事,心头一片安静,手里的军刺依旧疾刺而出,刺向鸿吉刺的左肩。
‘叮!’就在刀锋离李昂的脸只有一指之遥的刹那,一杆黑色的马槊横亘而至,架住了刀锋,森寒的气息冲入李昂的眼睛,让他浑身一凛。
封住刀锋的是于栗磾,北庭五虎神里的黑矟公!在他身后,是奔涌而来的黑色铁流。
“谢了。”李昂忽然想起了高敖曹和他曾经说过的话,‘老磾他就是个闷葫芦,你说十句,他嘴里都蹦不出半个字来。不过打起仗来,没人比他更牢靠。’于栗磾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盯向了满脸惊愕的鸿吉刺,然后单手一挥,震开了刀锋,勒住战马,报上了名字,“于栗磾!”
正传 第二十七章 对峙
鸿吉刺看着面前静静矗立的于栗磾,握刀的手震颤着,他不是他的对手,他心里雪亮,可是就算不是对手,又能怎样?人终究都是要死的,与其被一个无名小卒杀掉拿去请功,还不如死在强者手里来得有点尊严。
“鸿!吉!刺!”沉默里,他一字一字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虔诚而庄重;而他身后残存的七十名年青武士随着这说得平静的三个字,本来惊狂的眼神也渐渐地平静下来,静得可怕。
李昂知道这些突厥人已经有了死的觉悟,那不是一腔蛮勇的不怕死,而是真正的无惧死亡,这样的敌人,值得尊重,可是却不是好的敌人。
“你的人比我多,身后也还有路。”于栗磾开口,他身边跟来的一百骑兵,和李昂先前的两支分队汇合,截杀着溃散的残兵,而他们身后远处,大队的虎豹骑还在持续杀戮先前被分割的突厥军队。
李昂看向了身旁向来话极少的于栗磾,他想不到这个像石头一样老实的男人竟也有如此敏锐的一面,不过一句话,就让心萌死志的敌人动摇了。
鸿吉刺环顾四周,在这战场的一角,只有他和对面的近四十骑敌人,逃的话,机会很大,可是他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这样化为乌有,果然这世上,只要有活路,没人愿意死。嘴角掠过一抹自嘲的低笑,鸿吉刺猛地拨转马头,落荒而走。
“追!”于栗磾扯去头盔,黑槊一振,轻喝道。刹那间,三十七骑跟着他追击而出。
逃跑的突厥人听着身后逼近的马蹄声,咬紧了牙,可是他们却不敢回头应战,只能低头策马狂奔。鸿吉刺心头一片发苦,他身旁这些咒骂汉人狡猾的年青人难道还不懂,战场是个没有信义的地方,没人会和你讲什么规矩公道!要么你死,要么我死,就这样简单!
呼啸的风里,两支骑兵队,一前一后,放马狂奔,然后,在不经意见,雪片缓缓飘落,悄无声息,渐渐掩没了他们身后的一切
落下的雪,变成了红色,因为地上已经血流成河,踩着猩红的雪,赤奴看着一张张混杂着畏惧,惊恐,庆幸的脸庞,将六尺长的斩马刀缓缓插回马鞍旁的刀鞘,然后转过身,看着他们,狂笑着说,“都给我记住,你们这群小崽子,你们能活下来,是因为主人的仁慈,不是你们真地有活下去的价值。”
骑上马,赤奴用轻蔑的眼光扫过那些不敢抬头和他对望的年青人,“下次见面,给我长进点,不然的话,我会砍下你们的头,省的你们再被汉人打得屁滚尿流!哈哈哈哈哈哈!”大笑声里,他策动战马,冲向了远方的战场,身后三百披挂重铠,手中持着长柄马槊,体型彪悍的骑兵亦一齐催动战马,从那些活下来的年青人身边飞驰而过,溅起的冰雪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砸在了他们的脸上。
无声无言,那些战败的年青人目送着远去的骑兵,眼里有了燃烧的大火,下一次他们绝不会再逃跑,要么用胜利洗刷耻辱,要么就用鲜血证明自己不是懦夫。他们沉默地上马奇#書*網收集整理,向着突厥的方向,抽动了马鞭。
‘我们所要面对的是大地上最强悍的帝国,所以部民们可以蛮勇,可是你们,将要执掌突厥的武士,你们不能。否则的话,我们都将堕入阿鼻地狱!只剩下女人和孩子在草原上哭喊游荡!’;望着离去的年青武士们,阿史那云烈骑在马上,心里默默说,然后想起了父亲死前说的话,那个他曾以为懦弱,胆小的父亲说过的话。
“一时的死烈并不是真正的勇敢,一时的屈膝也不是真正的胆小!”低声自语间,阿史那云烈古井似的眼瞳里有了雾气。
十年的误解,在儿子鄙夷的目光里,那个始终对汉人卑躬屈膝的父亲让部族在混乱的草原里渐渐壮大,直到死前,那弥留时的最后两句话,才让儿子明白父亲的苦心,可是那时的追悔莫及却已经太迟。
阿史那云烈扬起了头,他的父亲,土门可汗,是突厥最伟大的英雄,他未竞的遗愿,未洗刷的耻辱,都将由他个这做儿子的来完成。
天空里,一只苍鹰,迎着咆哮的烈风,振翅拍击,直冲霄汉。
李昂夹住马腹,双手抄起长弓,引弦似月,箭发如流星,一路追击,他已射下了三人,他的这手弓术,让同行的虎豹骑轰然叫好。
于栗磾细长的双眼里闪过了赞叹,他不是个天赋很高的人,在十七岁和李昂一样大的时候,连竖着的死靶都射不准,刀马枪术都是末流里的末流,可是最后他却靠着惊人的毅力,二十年不分寒暑的苦练,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掣出弓,于栗磾射出了他的箭,不似李昂那般计算的精准,有的只有沛然的强劲力量,将前方的突厥骑兵,击下了马。
策马到李昂身边,于栗磾沉默的脸,笑了笑,看得李昂一愣。“我的箭术不好。”他这样说,“师父教的武术里头,我只有枪术才学得好点。”
李昂看着说话并不连贯的于栗磾,忽然觉得这个老实的男人,并不是真的不爱说话,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想把枪术传给你,你肯学的话,一定比我厉害。”于栗磾的声音变轻了,他握紧了手里的黑槊,“那样师父在天上一定会很高兴。”
“只要你肯学就好。”于栗磾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只是重复着一样的话,“只要你肯学就好。”
李昂听着有些乱的话,最后点了点头,于栗磾眼里的期待,让他想起了前生,养父送他去参军时眼里的期待,那种对传承的期待,期待传承的人会更强。
“那太好了。”于栗磾喃喃自语,老实木纳的脸上有了喜意,“回去,我就传给你,全传给你!”
李昂忽然有种莫名的感动,眼前的这个男人,和他说过的话不过十句,却要把自己最厉害的枪术传给他,为的只是他能比他更强!
这时远处的风里,忽然传来了狼嚎般的角声,大地震颤了起来,前方奔逃的突厥人忽然慢了下来,高声欢呼起来。
李昂和于栗磾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停住了队伍。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面绣着狰狞狼头,在风中扯得笔直,猎猎作响的的金色大纛冲进了他们的视野,然后无数火红的重甲骑兵,如同奔涌的赤潮一样,带着毁灭的恐怖气息席卷而来。
三百铁浮屠重骑勒住马缰,轰雷般的铁蹄声嘎然而止,赤奴扛着巨大的战旗,掠在军前,狂笑着,驻马停了下来,将金狼大纛插进了脚下的大地。
“鸿吉刺,他们是我的了。”赤奴大喊了起来,看着李昂他们的目光就好像在看着将要被拿来取乐的猎物一样。鸿吉刺盯着罩在重铠下的赤奴,皱了皱眉,最后抽动马鞭,带着身边的人离开了。
苍茫的雪里,黑色的骑兵和赤色的骑兵对峙,天地之间,寂静得只有落雪的声音。
正传 第二十八章 伏林
呼啸的朔风吹过,于栗磾古拙的脸凝重,“你先走。”他侧过头,静静说。
“我不走!”李昂回答,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我是千户,我的官比你大。”于栗磾看向了身旁的亲兵,“护送李都尉回去,这是命令。”
“喏—”那被点到的火长亲兵哽咽着回答,带着麾下的十一名兄弟,围住了李昂。
于栗磾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册子递给李昂,迟疑了一下道,“我不会教人,你比我聪明,照上面练,一定会比我强。”
“答应我。”沉默里,响起了李昂低沉的声音,“你会活着等我回来。”然后他接过了那本泛黄的册子,珍重地放进了胸前的衣服里。
于栗磾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笑了。“驾!”一声烈喝,李昂别过头,抽下了马鞭,身后,是紧紧跟随的十二骑。
“杀!”赤奴眼里寒芒一闪,策动了战马,然后,三百铁浮屠猛然冲锋,轰雷般的铁蹄声踏碎了朔风。
“杀!”于栗磾振槊大呼,身边剩下的二十四骑随他一字横开,拦向汹涌而来的赤潮。
赤奴抽刀,筋骨虬峦的手握紧了斩马刀足长三尺的刀柄,猛然拔出,六尺长的锋刃上,一道森幽的寒芒流动着,盯着策马冲来的黑色秦将,他瞳孔一紧,然后猛地放大,手腕一松,斩马刀的刀尖落入雪里,激起一道冰屑。
于栗磾单手执兵,整个人跃上马鞍,黑色的长槊横亘胸前,竟然站在了疾驰突进的战马背上,冷冷地俯视着冲来的赤潮。
相距十步,于栗磾猛然发力,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双手握枪,如俯冲的鹰一样,刺出了手里的黑槊,锐烈森寒的槊锋带着呼啸的气流击向了身穿重甲的敌人。
赤奴豁然抬头,眼神凌厉,暴吼声里,拖在雪中的斩马长刀,奋然挥击,迎向了刺来的黑色长槊。
于栗磾和赤奴目光交错,刀槊相击,居高凌下的速度,冲锋带起的力量,全部被施加在刃锋之上,刺耳的金铁交集声里,两柄武器似乎要在这强猛的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