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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强兵-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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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敖曹眼睛一跳,他想不到年不过十七的李昂竟是如此豪气,不由大怔。

“高兄,大雪天寒,我敬你一杯。”李昂喊住了高敖曹,举起手中酒壶,昂首一饮,饮罢递了出去。

“好胆色。”高敖曹一愣,不过随即就接过酒壶豪饮而尽,然后从车上一跃而下,接过亲兵奉上的长槊,朝李昂大笑道,“老弟,且看我去杀了那些鼠辈,回头再与你痛饮。”说完,大步走到了阵前。

大风吹过,高敖曹横朔怒喝,声音如雷,“滚出来受死,鼠辈!”

‘哗哗’声中,雪地里,无数白衣的突厥武士破雪而出,手持长刀,弓弩,个个沉默如石,在他们中央,簇拥着一个高壮的大汉,那大汉身形魁梧,如铁塔一般,只见他瞪着高敖曹,冷冷地挥下了手,“杀。”

刹那间,那些突厥武士扣动了手中弓弩,黑压压的箭矢压向了列阵的一百虎豹骑。

“哼!”看着如蝗的箭岚,高敖曹冷哼一声,手中的长槊疾舞,竟似一面大盾,只听得‘叮叮叮’声,不绝于耳,而他身旁的虎豹骑亦是仗着身上重铠,挥刀格开了射来的箭矢。不过片刻,箭雨已尽,此时那些突厥武士已是冲到了他们近前。

“偃月。”高敖曹大喝一声,立时身周的虎豹骑散了开来,前呈弧状,形如弯月,他自己便站立于月牙内凹的底部。

“前军中突!”突厥的铁塔大汉见到虎豹骑的阵势,立时喊道,原本前冲的突厥武士猛地聚拢,向薄弱的月牙正中直杀过去,而他们身后的同伴则是抵住了两边偃月阵的两弯月轮。

偃月阵重两翼,而轻中腹,非骁勇绝锐之将镇于月中,用之必亡。而高敖却曹大刺刺地立于月中,浑然不将面前冲来的人潮放在眼里。

“受死。”高敖曹挥槊了,此时那些突厥武士已冲到他身前十步,不过却在他横槊一击下,三人被击断胸骨,倒飞而亡,其余人则被硬生生地往后逼退了。一时间,高敖曹长槊之下,无人能敌,逼得那些突厥武士节节后退,两翼的虎豹骑受他鼓舞,整个偃月阵竟是往前压了出去。

抄起一张大弓,李昂站在车上,似鹰般冷冷俯瞰整个战场,不断地射出强劲的铁箭,射杀那些近了高敖曹的突厥人。

“好箭法!”看着身前三尺处的突厥人倒下,高敖曹大呼了起来,这已是第十三个了,在李昂神准的箭法下,未穿重甲的他战到现在,身上连一处伤都没见着。不由让他大呼‘爽快’,长槊挥刺之下,再无一式护身,俱是不留后手的杀招。

“看起来史书上说的‘万人敌’,所言不虚!”李昂看着勇如熊貔的高敖曹,不由得自语道,他在边关两年,常听身边的老兵说起过往那些大将以一敌数百的骇人战绩,总以为是夸大之辞,可眼前的高敖曹让他信了。而这一战,也已无悬念!

殷红的血染红了白茫茫的雪,李昂脚畔的箭囊已空,他身边是不到七十的虎豹骑和横槊而立的高敖曹,个个浑身浴血,刀折盔破。而他们四周是近十倍于己的突厥人尸体。

“你也算是个好汉!不过战败者的名字,我没兴趣知道!”高敖曹看着面前似乎想说些什么的铁塔大汉,手中长槊刺穿了他的咽喉。

“大秦!”高敖曹轻轻拔出长槊,高呼了起来。“武威!”剩余的虎豹骑一同随着他单膝跪下,呼应着高喊。

李昂也跪在雪中,和高敖曹一起为战死的人念诵祷辞,“你们是高贵的战士,你们的魂将升入苍天,与列祖列宗同在,与太祖大帝的威灵同在你们将永生不死。”低沉的祷颂声里,李昂始终虔诚,他不是个会去信仰什么的人,可是他懂得尊重信仰。

最后李昂随着高敖曹和那些残存的虎豹骑一同站了起来,向着东方,拳头敲击在了胸膛上,如闷雷一般,“以列祖列宗之名,以太祖威灵之名,以汝等英魂之名,吾将战无不胜!”沉雄的咆哮声后,李昂和高敖曹并肩而站,看着飘落的大雪渐渐掩盖了那些突厥人的尸首。

过了良久,高敖曹才开口道,“宁死不退,这些突厥人倒是些值得敬佩的敌人。”

“可也是残忍的敌人。”李昂自语,他想起了一些也许不会再有的历史,“他们不死,咱们的百姓就要遭殃。”说到这儿,他看向了远方,眼神凌厉,“太平盛世是杀出来的,是靠敌人的尸山血海换来的。”

“讲得好!”听着这酷烈的话,高敖曹双眉一振,大笑了起来,“方才我倒是有些娘们了!”这时,大地震动了起来,前方不远处,一支骑兵飞驰而来,不过片刻,他们已到了近前,齐刷刷跳下马,个个身上带血,显是都撕杀过一场。

“你那里如何,我这里简直无趣极了。”迎着走来的披甲人,高敖曹大笑着走了上去。

“于栗磾。”见高敖曹身边的李昂打量自己,提着黑槊的披甲人报上了名字。

低沉的声音里,李昂看清了说话的人,那个人比高敖曹矮了一头,脸庞削瘦,看上去并不雄壮,可手里提着的黑槊却极长,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一块不起眼的石头。

正传 第十八章 夜袭

烧着炭的大帐内,火光昏暗。李昂喝着酒,喝得很慢。于栗磾盘坐在旁,擦拭着自己的黑槊。忽然帐帘子掀了开来,李昂手腕一抖,手里的酒壶飞了出去,这时呼啸的冷风才猛灌进来,吹得火塘里暗红的碳炽白,顿时让帐子里亮堂不少。

“后半夜天寒。”掸落身上的雪,高敖曹抹着嘴角的残酒走进帐内,把喝了一半的酒壶塞给了提槊而出的于栗磾。

“老磾他就是个闷葫芦,你说十句,他嘴里都蹦不出半个字来。”高敖曹坐在了李昂边上,看着一闪而出的黑影,低声自语,“不过打起仗来,没人比他更牢靠。”

“这趟虽说是护着老弟你风风光光地回去,折折突厥人的脸面,可其实也是想宰了那些个突厥高手。”高敖曹忽然抬起头,看向身边的李昂,叹了口气道,“哪想到我和老磾分兵布疑阵,来得却只是些卒子。”

“突厥人不是傻子,他们放消息要我的脑袋,必有所图。”李昂摸着脖子,笑了笑,“咱们想钓大鱼,他们又何尝不想。今天的伏击,不过是个试探,接下来才是见真章。”

“不错,咱们这边露了面,他们那边也该上了。”高敖曹想了想亦是笑了起来。

帐子里,火塘又暗了下来,李昂和高敖曹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烤着火,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黑暗的夜里,雪下得越发大,落得远近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桑若握着刀,潜行在呼啸的风里,在他身后,还有十人,俱是突厥军中最精锐的斥候。

在离秦军营盘百步的地方,桑若停了下来,精擅刺杀的他,直觉向来很准,眼下他就有种不安的森寒感觉,好像自己成了被蛇盯住的蛙。

呼啸的风雪掩盖了大秦连弩低沉的机扩声和锐矢破空的利啸,直到黑漆漆的弩箭到了近前,桑若和部下才意识到死亡的降临。

暗沉沉的黑暗里,仆倒在雪中的桑若听到了铁甲碰撞的声音,他安静地站起来,环顾身后,除了三个受伤的部下,其他人身上已经插满了黑色的短弩,永远躺在了雪中。转过头,远处昏黄的火光渐渐清晰,桑若没有动,只是身后的部下默默站到了他前面。

高敖曹和李昂并肩站着,身后是端着连弩的士兵,两旁则是按刀的虎豹骑。“降了吧,至少还能留条命。”高敖曹看着持刀摆出拼命架势的突厥人摇了摇头。

迟疑了一会儿,桑若才从三个部下身后缓慢地走了出来,“你们是怎么发觉我们的?”他的汉话说得很好,声音也很平和。

“扎营的时候,这一处是故意留给你们的。”高敖曹看向了远处,“没想到你们还真的来了!”

桑若身后的黑暗里,一处人高的雪垒,猛然迸裂,提着黑槊的于栗磾踩着厚厚的积雪,身影慢慢清晰了起来,他的盔甲上结着厚厚的寒冰,不时有雪落下,脸惨白得吓人。

“难怪云烈大人说你们是这世上心肠最硬的人。”桑若的声音不在平静,看着身后披甲的人,眼里满是敬畏,“我败得心服口服,不过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告诉你们我们来了?”

于栗磾没有回答,只是手里的黑槊在雪里一挑,然后一条紧绷的黑索露出,断裂开来。

看着黑索的一头绑在披甲的人脚上,桑若明白了过来,藏在雪里的人只要轻轻一扯,绷直的索子就会振动,另一头的人自然知道。“好计算,如此一来,弓弩发出的时机便不会差了。”桑若自嘲地笑了起来,从一开始他的敌人就为他布下了这条不归路,对自负的他而言,可谓是比身死败亡还要来得痛苦。

“废话就不要讲了,我要你的答复。”高敖曹有些不耐,他身后的弩手齐刷刷地对准了仍在低笑的突厥人。

“你们。”桑若看向了仅存的三个部下,用突厥话说,声音低沉了下去,“尽忠吧!”

声音甫落,还活着的三个突厥斥候猛然挥刀向前,然后他们被射成了刺猬,连半步都没有跨出,就倒在了雪里。桑若站着,从始至终他都站着,没有眨一下眼。

“他们其实不必死。”一直站在高敖曹身边,没有说过话的李昂走出一步,逼视着面前站着的俘虏淡淡说。

“与其活着被俘,受尽折磨,最后被逼问出消息,还是死了好。”桑若抬起了头,盯着面前脸有些模糊的人影,忽然问,“你就是?”

“废话太多。”从身旁的士兵处接过上了弦的弩,李昂打断了突厥人,平静得有些冷酷的语气让突厥人的心猛然一紧。

“替我转告你们的大武令,我在苦水镇等他。”清脆的机扩声里,李昂手里的弩射出了强劲的钢矢,扎入了突厥人的右肩,激起一片血雾。

桑若半跪在地,右臂已废的他额上沁着冷汗,可是却死死地咬着牙,没有吭出一声,从雪里站起,一句话都不说,转过了身。

“对了,直接去找你们的大武令吧,你来的地方就不必回去了。”李昂喊住了离去的突厥人,淡淡道,“我想他们应该死光了!”

桑若的身体猛然滞住,脚步晃了晃,可只是刹那间,他便稳了下来,然后头也不回大步走入了风雪中。盯着突厥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于栗磾走到了高敖曹身边,两人一起看向了李昂。

李昂侧折过身,右脚随意跨出半步,却隐隐指向了黑暗中某处。高敖曹和于栗磾微微一怔,便已会意,两人也不再说话,只是与李昂一道走回了营地。随着火光的退去,雪地里复归黑暗,只剩下那九具突厥斥候的尸体安静地在风雪的呼啸下被渐渐掩盖。

“欲擒故纵,是一步好棋。”营地的一处阴影里,高敖曹看向了身旁的李昂,此次虎豹骑来了一旅人,他们与李昂只是诱敌的饵,还有八百人在暗处,只等突厥大军出现,给其雷霆一击。

“勉强算是半步。”李昂没有回头,“白天的那些人就是想逼我们藏在暗处的人马出来,对手并不蠢!”顿了一顿,他盯着远处的黑暗,眼里闪着寒芒,“至于今晚来的,我倒还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着李昂的低语,高敖曹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今晚来的突厥刺客的确有几分诡异,区区十人,不过是来送死罢了。这时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于栗磾如鬼魅般到了两人身后,低声道,“咱们的人,两个时辰后到。”

高敖曹猛地抬起了头,看向于栗磾,“老磾,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我和李老弟先走一趟,你等咱们的消息到了,再动手。”说完,他却是看向了李昂。

“正有此意。”迎着高敖曹相邀的目光,李昂静静答道,然后看向了远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而且求之不得!”

凄冷的月光下,面色惨白的桑若盯着远处模糊一片的军帐,已经快一个时辰,才相信,并无异样的秦人不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于是他开始缓缓地向后退,直到再也看不清楚秦营的地方,方从雪中直起身,一头奔向了身后的黑暗中。

看着远处的黑点没入风雪中,阴影里,高敖曹踱步而出,他身旁是拿着酒壶浅饮的李昂,两人相望一眼,紧紧跟了上去。

正传 第十九章 追踪

寒冬深夜,厚厚的云卷集,遮住了一钩残月。北风呼啸而过,夹杂着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辗转飞舞。四野一片空旷,只偶尔传来几声夜枭低低的叫声,分外凄厉。

李昂和高敖曹在寂静的黑暗中沉默而行,不说一句话,猛然间,两人勒马停了下来。“我倒是小瞧了他。”李昂忽地自语,然后看向了空无一物的前方,大声道,“出来吧,冻死就太不值了。”

‘哗’地一声,桑若破雪而出,唇已冻得极紫,可是握刀的左手却依然稳如磐石,眼里满是深沉的恨意,到头来他还是被算计了,中了敌人的圈套,更可恨的是他连这最后扳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李昂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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