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皇帝 作者刘德贵-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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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急忙率领随从迎了出来。
却说那颜检总督,字惺甫,广东连平人,为巡抚希深之子,因父亲的关系,被当时的学政相中,从生员中选送人京,作为拔贡。乾隆四十一年,授予礼部七品小京官,旋即又提升为郎中。乾隆五十八年,由京官被派出任江西吉安知府,提升为云南盐法道,调至迄南。嘉庆二年,剿杀威远贼匪,擒拿匪首札秋,因功被擢升为江西按察史,其后五年历任河南、直隶布政。嘉庆六年,颜检被擢升为河南巡抚,嘉庆七年,嘉庆皇帝诏命颜检护理直隶总督,不久给予赏赐黄马褂的荣誉,可以说是颜检官海生涯中最为红火的时候,颜检因任官直隶这样一个京畿重地,颇得嘉庆皇帝所信赖,颜检总督可谓春风得意。
只见此时的颜检总督,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头戴红翎帽,身着当朝一品官服,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迈着坚实有力的步子,随着当班的一声高喊:“新任直隶布政使庆大人到!”颜检总督已向庆格行了一个打躬礼,庆格慌忙跪倒向颜总督行了大礼。颜检连忙上前扶起,手执庆格的手,连声说道:“庆大人这来,不辞劳苦,一路风尘,不曾远迎,失礼,失礼!”庆格连忙应道:“哪里,哪里,本不想惊扰颜大人,干扰颜大人的公务,希望能先到府上拜访。哪曾想,还是劳驾府台,亲自出迎,有愧,有愧!”一番寒暄,二人手拉手,肩并肩,俨然多年未见的兄弟似的,迈着方步走进了总督府。
外观上看来已经十分高大巍峨,令普通老百姓望而却步的总督府,其内部的装饰也令已算见过大世面的这位新任布政使感到十分眩目:只见那雪白的墙壁耀眼夺目,一色的桶木地板锃亮锃亮,人走在上面倒影清晰可见。总督大人的办公桌案厚重结实,四周雕龙画风,桌案上面高悬“公正廉洁”匾额。厅堂正中摆下了两个大方桌。每个大方桌周围摆下了八张太师椅。颜总督刚刚坐下,随着一声招呼,只见众多的侍者、使女鱼贯而入。不一会儿,两张方桌上已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美味珍品,看着那色、香、形、味俱佳的佳肴,不禁令人胃口大开。作为主人的颜检总督,招呼庆格分宾主入座。庆格等也只得大吃特吃,大饮特饮,和众人毫无不同之处。片刻之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颜检及其同僚幕友也少去了平日的那种等级森严,开始大侃特侃,有的叙说当今的纷乱形势,有的念叨如今的做官经,也有的在为谁个谁家的夫妻隐事打趣,整个酒桌上呈现了一派其乐融融的气氛。
酒酣耳热之际,外面传来了一片吵闹声。“谁在这个时候吵闹,真不识趣,扫兴,赶下去算了。”颜检总督眉头一皱,低声命令道。一个行役应声而去。不一会儿,那衙役回来走到颜总督身边,低语道:“一帮乡民野夫,声称‘非见总督不可!不见不走!’”颜检总督无奈,一场正在高潮处的酒宴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大多数人的脸上露出了不悦、失望的神色,庆格心中也不禁产生了疑问:“是什么人,有什么事,非要见总督不可!”
颜检总督率领一班人马,其中包括新任直隶布政使庆格,带着满脸的酒色和被迫中断喝酒的不悦,一同从总督府的大厅里走了出来,向大门走去,远远地望去,大门口外,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有的光着头,有的打着赤脚,有的身上虽穿着点衣服,但也是破破烂烂,蔽体不周,活脱脱的一群叫化子。这时,见得颜总督向大门走来,前面早有几排人已齐刷刷地跪倒,不少人在齐声高呼:“青天大老爷为我们作主!”“我们要吃饭!”“我们要活命。”呼喊声声震屋宇,其中饱含着愤怒、不满的情绪,颜检总督作为一个经历官场多年,而又是一个地方封疆大吏,与老百姓多有周旋的“官油子”,怎能听不出这声音的内含,但见颜检总督大手一挥:“安静、安静,有话慢慢讲,请你们选出代表来把事情讲清楚。”听到颜大人的喊话和要求,人群安静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哪一个人愿意出来,但最终还是有一位年近四十,气宇轩昂,满脸怒气和不满的中年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双手抱拳,向颜大人作了个揖:“小民乃永定河边的村民刘文理,自小生长在这块土地上,颜大人到任多年,治理这一方士地的情况,我多有了解。前些年,我们这条永定河,还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治理,灾害多少有所减轻,但不知为什么这几年,我们修河费、挖沟费照交不误,而且多有增加,修河却成了光打雷不下雨。大人知道,今年前一段时间,我们这一片地方干旱无雨,上面要抗旱,要我们交钱,可河也没挖,水也没引来,如今马上又到汛期,又让我们交钱,但治理河道却无人提起。大人,我们老百姓要吃饭,而我们这里的村民想有饭吃,很大程度上要靠永定河。永定河不治理,我们哪能有饭吃!”
中途被迫停止喝酒,已经扫了这位颜大人的酒兴,又听了这位村民啰啰嗦嗦的一长串讲话。“不就是修河吗?河不是年年修吗,真是些刁民!”想着这些只见颜大人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新任布政使庆格身上,“庆大人,这修河治渠的事,可是布政使的职责啊,请庆大人相机处理,我们先行告退了!”说罢转身离去。村民们见总督大人离去,群情激愤,齐声高呼:“颜大人不要走,颜大人不要走,我们要吃饭!”看着群情激愤的村民,又看着慌忙离去的总督,庆格向村民们摆了摆手:“大家请安静,我乃新任直隶布政使庆格,总督大人已命令我全权处理此事,大家有什么冤情就向我说吧!”大家静了下来,对着这位布政使怒目而视,总督大人不处理的事情,你个布政使又能怎样,大家一时被失望的情绪笼罩着,沉默了下来。庆格面对着沉默中充满愤怒的人群,说道:“古往今来,收费修河,已成惯例,不知大家有什么不满意的?”“收费如果修河,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们当然满意。”一位老者站起来说道:“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光收费不修河,有时真要修河了,不但不给我们工钱,还要我们自带干粮,还让我们给别人说,我们得到了工钱。布政使大人,你说天底下有这样的理吗?”庆格听说此话,心头不禁一震:“你如此说,你有证据吗?”“有!”大家齐声高喊,并纷纷把他们手中的单据、收条收集了一大把递了上来。庆格略略翻了翻,“又是这样的假收条,这难道又是出自他之手?”庆格把手中的收条向大家扬了扬,说:“请大家相信我,我一定帮大家把这等事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个说法。大家请回吧,回家安心生产,同时汛期马上就要到来,要克服困难,搞好生产,希望大家都不要饿肚子。”一群人渐渐地散去了。
庆格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府第,心里琢磨着如何抓住这个已经露出尾巴的狐狸,为了不打草惊蛇,庆格连日来继续到各个府第、治所去把酒叙话,联络感情,有几次甚至喝得酪酊大醉,好像已经把总督大人交给他的任务忘诸于九霄云外了。但也正是在这表面上的你来我往的交往中,庆格了解到,直隶司书王丽南可是个非同小可的人物,几任总督、藩司(布政使),初来乍到这时,听别人的反映,那王丽南的名声都不是那么好听,都想去之而后快,但不久之后,都和王丽南打得火热、难解难分。这可真是一个令人难解的谜啊!怎样才能除掉这样的贪官蛀虫呢?
就在庆格苦苦寻觅对策,准备出手的时候,另外一个人也在睁着一双贼亮的眼睛在窥视着。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直隶司书王丽南。自从那天总督大人把那件处理百姓要求修河的案件交给庆格后,王丽南就一刻也不曾忽视庆格的动向。经过多日的观察,王丽南凭经验判断,这庆格也不过如此,得过且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甚至连钟也不想撞,何不如此这般,让那事来个一了百了。
这天傍晚,将近黄昏时刻,只见一个人鬼鬼崇崇地来到直隶布政使的府第。看门人睁开那双昏花的老眼,见来人乃直隶司书王丽南的家人,赶紧向里通报,里面马上传出话来准予入见。庆格已端坐客厅,等候客人的到来。侍者把客人引到了庆格面前:“直隶司书王丽南的家人李平求见庆大人!”李平卟嗵一声跪在庆格面前,庆格急忙上前,双手扶起了李平:“免和,免礼!请起!”施礼完毕,李平把王丽南的求见之意向庆格述说了一番。庆格道:“连日劳顿,你来我往,早有到府上亲自拜访之意,但一直未能得空,今日承蒙王司书派人登门,诚不敢当,有愧、有愧!”“我家主人王丽南,也一直希望来府上拜访,但大人知道,我家主人几乎成了整个总督府最忙的人,一直未能抽出空来。今日特派下人来到府上,一来向大人致意,二来略备薄礼,不成敬意,敬请大人笑纳。”说着,把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和两柄玉如意递了上来,并连声道:“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看着那一万两银票和两柄晶莹剔透的玉如意,庆格不禁思绪翻腾,一个小小的直隶司书,给我这样一个权不高、位不重的布政使送礼,一出手就是一万两白银和两柄玉如意。如果是给总督、宰相送礼,那数字真是令人难以想象。这直隶司书送礼的钱是从何来呢?如凭他的薪俸,怕一辈子也挣不到这许多银子来。心中思谋着,一条计策映入脑海,何不将计就计,智赚王丽南入我圈套。面上的庆格笑得如一朵花,特别是那两只盯着王如意和银票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乐呵呵地说:“太破费了,太破费了,又不是外人,我们从今以后一同共事,何必如此客气。麻烦你先回去一趟,请你家主人,来到敝府,共进晚餐,以叙友情。”
得到盛情邀请的下人李平,忙不迭起身告辞,回到王丽南的府第。回到府上的李平,忙把拜见庆格的经过绘形绘色地叙说了一番,特别强调了庆格见到银票和玉如意是如何的心花怒放,如何的欣喜若狂,并转达了庆格对王丽南的邀请。听完了家人的叙述,特别是听说庆格见到其重礼的欣喜,心中不禁暗暗得意。天下没有不吃腥的猫,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庆格也将要为我所用。于是唤出丫环、使女拿来衣服,精心打扮一番,带着家人李平前往庆格府上赴宴。
出得大门,由于心情十分高兴,王丽南看那街上的灯火也比平时亮丽了许多,行人也比往日顺眼,街道也不像往日那样的拥挤、嘈杂。转眼间,王丽南和家人到了庆格府上,庆格迎出大门,把王丽南拥进府中。宾主坐定,一阵寒暄,庆格的眼还不时源向那两柄玉如意,这使得王丽南好不得意。王丽南忙说:“如若大人喜欢,下官那里还有几柄,改日命人给你送来。”庆格忙趁势说:“敝人眼拙,也不知这玉如意每个需要好些银子?”听到这样的问话,王丽南一方面心中暗暗嘲笑这个布政使见少识短,另一方面也认为卖弄的时机到了,忙直了直腰,清清嗓子,道:“这玉如意分为上、中、下三种不同的成色,也有大有小,像这两柄,是下官特意为大人挑选的,每柄需白银四千两。”“四千两白银?”庆格露出吃惊的神色问道:“是的,确实不错。”王丽南得意地答道。叙说之间,一桌丰盛的宴席已经摆好。庆格招呼王丽南分宾主坐定,三杯酒下肚,王丽南见这新任布政使也没有什么官样,从其不辨玉如意的好坏,可知其见识也不太广,就开始大吹特吹起来:“如今的为官有两种人,一种人是当了小官还想升大官的,这种人必须奉行这几条原则,第一是多叩头,见了官大的必须不惜叩头,头叩得越多,当官的就认为你对他越忠诚;第二条是少说话,少说话是指你在上司面前不要随意说话,不要说出会被认为超出你上司水平的话,不要说那些可能引起上司不快的话;第三条是会看眼色行事,要学会揣摩上司的心理。第二种人是当了官就想发财的,这种人第一必须会卡,凡遇到别人要求你办事,必须多卖几个关子,该办的说成不该办的,容易办的说成难办的,难办的说成不能办的,这样当事人就会给你送礼;第二,必须会索,遇到那些不明事理的人,即使你已给暗示,那人还不甚明了,这就要把话说得直白些,或者说自己手头拮据,或者说自己买某某物件还缺多少多少钱;第三会揩,这就指的是你要有雁过拔毛的本事,凡是经办事情,都能有所收获。”一阵天花乱坠般的胡吹乱讲,听得这位新任布政使目瞪口呆,他也更进一步地感受到眼前这位人物决非一位等闲人物,为了达到自己的罪恶目的,为了实现自己的贪欲,是任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