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第4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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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际正值深秋入冬,衣衫湿答答的贴在身上,冷飕飕的直向衣领里钻,犹如直沁入骨。心想方才或是经过了一处瀑布,才能有此威力。那水浇在身上虽冷,倒也极为干净,整个人都如精神一爽。忽想:“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地底深处怎会有如此之大的水流?莫非当真是走到了水里难道难道四大家族真正的所在,竟是藏在海底?怪不得世人如何寻访,都始终找不到。”这念头刚起,忍不住又在心下自责:“李亦杰,你分明已说过不去窥探旁人秘密,就该对这里的一切怪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怎能刚经着一点异常,就东想西想,分析得没完没了?”
其后有一段都是专为给人拧干衣服而设,至少李亦杰以它派了这个用场。好不容易摆脱了湿答答的窘境,没等喘匀一口气,又听原翼叫道:“留神!”不知他按了什么机关,随即匆匆拉李亦杰一把。连跃数次,耳边能听到背后机关接二连三的弹出声。脚下终于踩到一块实地,还没来得及缓过一口气来,那块地面竟又向底部直降下去。到达某一深度处,跃到另一处平台,虽然目不能视,却隐约觉出向斜上角飞升而去。经过一连串翻天覆地的折腾,最终颠起脚尖,踩着一根极细的钢丝,步履交错的前行。也幸好他此时蒙起双眼,看不到身下便是万丈深渊般的高台,底端两旁插满密密麻麻极细的钢针。然而人不可貌相,俗物亦然,这每一根针尖上,都淬有一层独门剧毒。钢针一旦刺入人体,便会立即向深处游走,连带着毒素侵入脉络,无药可救。李亦杰乃是不知者不惧,而原翼则是自幼在这条钢丝上打滚过来的,属于“熟能生巧”一流。
过了钢丝,踏入最内侧一间密室。原翼示意道:“李兄,可以解开眼布了。”李亦杰本是专等他这一句话,然而随着他在机关重重的原府中游历了不到半个时辰,竟是唯有蒙起双眼,由人带领才能真正感到安全,竟还有些舍不得当“瞎子”之感。正想同原翼开个玩笑,忽听房中响起一声咳嗽。声音虽轻,对李亦杰却不亚于一声闷雷。在原庄主面前,行止实不敢有半分出格,自己原是与他毫无瓜葛,此时倒也像是送上门去,给他做儿子的一般,也会为他一声哼哼而畏首畏尾。手忙脚乱的将眼布扯下,张大双眼打量四周。只见处身所在,是一间极其宽敞的厅堂,各处打扫得窗明几净,看屋内陈设,四壁全以玉石、琉璃铺就,简直与最富丽堂皇的宫殿无异,甚至犹有胜之。实难令人相信,这世外桃源般的所在竟是深藏于地底之中的庄园。再看面前放着一块宽大的圆形晶石,端端正正摆在殿堂中央,另有个专门的支架以支撑。晶石顶端流过一波又一波的彩光,侧壁明净得能照射出倒影来。李亦杰本想上前查看,但一见晶石后长身而立的那一位中年人,立即打消了来时的一切荒唐念头。
那人身形高挑瘦削,披一件墨绿色蟒袍,脸色严峻,面上如同罩了一层严霜。双手负在背后,发型仍是如前明相近,直垂到肩。近年来迫于满清威势,不少人唯有忍痛剃头,留下了合得起规矩的长辫子,少数几个不曾剃过的,都是当代几位影响极大的人物,朝廷一时也约束不得。虽说他常年避居世外,天高皇帝远,但从他身上,却另有种不怒自危的气势,让人第一眼见,都要迫于这一股无形压力,不敢有所异动。单看他面容,更似与原翼的某位年龄相近的大哥。然而据李亦杰猜测,这位多半是此番来寻的“正主儿”了。
果然原翼上前介绍道:“这位是武林盟主李大侠。这位——便是家严。”李亦杰记着他叮嘱过“装聋作哑”,忙作势谦恭,一揖到地。
第三十五章(12)
那原庄主冷哼道:“武林盟主?恕我原某人不识抬举,与江湖人士无甚往来,也没什么能特殊招待您的。礼遇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口中虽称“见谅”,但观满面神情,尽显一副唯我独尊之势,哪有奢求旁人体谅之意?李亦杰笨拙的点了两个头,也或是先入为主的敬畏作祟,在这位世外高人面前,竟是浑身都不自在。亏得原翼叫他假扮哑巴,否则讷讷失语,更要惹人轻蔑。但万事难以顾全,两人此前却都未做深想,中原武林人才辈出,怎会容许一个哑巴来当盟主?
原庄主却似未曾窥得其中破绽,直接将李亦杰晾在一旁,道:“翼儿,这些日子,不用束于爹爹管教,你觉着如何?我还记得往日你时有夸口,称自己天纵奇才,全因那些个老古董规矩,才压制了你的才能。到了江湖中,可有何不世功绩,说来听听?”语气不温不火,听来却自令人生出种压迫。在他两道目光注视下,无所遁形。原翼自小听惯了他训导,早已习以为常,不卑不亢的答道:“江湖广阔,孩儿连日所见,最多不过冰山之一角。更多秘密,还有待深入探寻。不过此次中原一行,使孩儿受益良多。咱们的山庄虽美,却不及外面的天地广阔。几时爹爹如有兴致,不妨也出外游历一番”原庄主冷笑道:“多谢了!不想着将自己的家族发展壮大,整日里只惦记着到外头,跟一群跳梁小丑胡乱嬉戏,你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爹的事,不劳你来操心。自四位城主议定避世隐居之日起,多少年过去了,四城分化为四大家族,但每名成员依旧安分守纪,从无一人起入世之念。唯一一个心比天高,渴望到江湖闯荡的,偏偏出在了这一代,出在了我们原家!那就是你。哼,你是嫌爹这张面皮还不够厚,有心要叫我在三位族兄面前,备受他们的指指点点,你就舒坦了?”
原翼讪然一笑,但对于最初观点,仍是不肯轻易放弃,道:“没见识过的东西,有何资格妄予置评?事前未向爹爹禀明,确为我的不是。但只怕我要是说了,您也是绝不会答允的罢?从小到大,你教会我的就只是服从,听你一切的命令,去读书,去拼命练武,却没教导过我为自己的抱负去争取,也未让我体验过‘人’之常情。反观中原地界,也许他们的武功不及我,但每个人的生活,却比我更有乐趣得多”原庄主冷冷道:“那些碌碌无为之人,与之相比作甚?爹从小教导,竟叫你生出这种心思来,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出息?等他们吃到苦头,才会明白,在这世上,唯有强者才能争胜,才能得到掌控一切的权势。而要成为强者,务须扎稳根基,只有武道一途,才是一切!”
原翼道:“不是的,人之为人,首要是活出人的精气,而不是与虚无的武学混为一谈。人上之人包罗万象,运筹帷幄,天下之事,掐指算来,无不一一应验,却是用不到他多动一根手指头的。人下人才会整日奔波劳碌,操持生计,甚至在小饭馆中,为了一个馒头大打出手,您不觉得,那是玷污了您的‘武道’么?武功练到至高境界,若然有勇无谋,仍然只能成为旁人手下一个高等斗殴的工具,复有何益?古语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何处得来?强权逼人反,唯有以情动人,才能恒久弥坚。与中原剑客相交,我才终于懂得,咱们的招式即便再强,仍然是冷冰冰的,一板一眼的死招,唯独缺了一种气,一种灵魂。学武应是由人御剑,而不是由剑御人。那就是侠义道的精神,便是侠气!除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外,我亲眼见识到了他们对兄弟之间,无私奉献的情义。头可断,血可流,金石可镂,唯有他们的追求,却是坚持不懈,永不放手!我想,有了感情的人,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咱们的山庄,不过是一群群行尸走肉罢了。学会做人,总比背出一本本复杂的剑谱要紧罢?”
原庄主冷哼一声,即使是与亲生儿子说话,语气依旧极是冷硬,道:“尽是些幼稚的想法,未经大事磨砺,爹爹便对你说得再多,你也永远不会懂得力量的重要。与此相比,那些零碎的感情,都是最微不足道的垃圾。你离家以后,你的几位叔伯,以及平家侄女,夏、柳二位贤侄,都在暗地里笑话你,同时就等着你出丑、跌跟头。你在中原种种作为,爹一清二楚,原家少公子之名,近来也传得尤为响亮。在赫图阿拉以一敌众,孤身夺得七煞索命斩,最终说舍便舍,好一派洒脱之气!那种宝物,说什么上古至宝,仍了也就仍了,咱们才不稀罕!无论如何,总算没在族老面前,丢了我原家的脸面。”
原翼脸色忽然极为难看,道:“原来如此,亏我还一直自以为离家以后,将行踪遮掩得极好。看来根本无须费那番苦功,我的一举一动,在四大家族,在爹爹,仍是了如指掌?”原庄主道:“不错,你虽然离家出走,犯了规矩,毕竟还没声称与原家脱离关系,就仍是我原某人的儿子。你的身后,随时有我的家仆跟随,每日里将你的动向如实禀报。只不过是我一心钻研武道大成,没工夫跟你深究,索性给你足够的自由,没叫人将你当场捉回来罢了。你与人动武,我吩咐他们暗中保护,一旦不敌,便出手相救。看你还能否理直气壮的说,我这个做父亲的,对儿子不闻不问?还得恭喜你,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施救过一次。也就是说,你所遇的对手,都是凭自身实力所战败。早几年对你严苛教导,果不妄我大花心血。不学武功?哼,不学武功,你在江湖寸步难行!还哪能得如今盛誉,人人称道?”
原翼苦笑道:“如此说来,孩儿还要感谢您的宽宏大量。我可以给你提供一条情报,中原人士,实则不堪一击,根本无法与四大家族相比。咱们虽然避世归隐,在武学的成就上,反而领先了他们一大步。您几时有意起事,随时发动便是,连部署都不劳多备,他们决计抵敌不住。”李亦杰心头砰砰乱跳,明知父子叙话,自己不应在旁打搅,此时却是太过惊愕,双耳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四大家族沉寂多年,甚至不少武学后生连听也没听到过,难道他们真正的目的,竟是在暗地里积聚力量,以期随时谋反?既然无意中探得了这个秘密,又该如何设法传出,叫众人提防?更不知他们能否放过自己?另有一点极是关键,原翼在江湖出没,究竟是当真如他所言的离家出走,还是奉父之命,潜伏其中,刺探情报,这一切都是个弥天大谎?
原庄主仍自顾自与他说着话,两人都似无意避讳李亦杰,道:“那么到得起事之日,你究竟是站在哪一方阵营?你是我的儿子,难道却要背叛我么?”原翼道:“不,血浓于水,即使我不赞同你的行为,也不会怨恨自己的父亲!但因我讨厌规矩,也讨厌受束缚。一旦坐上皇位,事不由己,旁人的生杀大权,我更没兴趣接,此其一。我希望能凭借自身能力出人头地,就如同我连月以来始终在努力的一般,而不是待得功成名就,还要给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说我一无是处,全是仰仗着爹爹的势力。”
原庄主不悦道:“这些江湖中人,自己本领不济,也见不得旁人成功。闲来无事,唯有嚼几句舌头,聊以自慰,却来理会作甚?”原翼道:“我不是在意那一类小人。这些耳旁风,谁屑常挂于心?只不过别人不说,不代表事实便不存在。您也不愿自己的儿子犹如一朵最娇弱的花种,经不起半点风霜波折罢?唯有设身处地的在江湖中历练,身经百战,才能真正成熟。何况最隐秘的情报,往往要到最内部来挖。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个道理,爹,相信您也是明白的。”
原庄主微微冷笑,沉吟半晌,道:“也罢。你这孩子从小不爱练武,偏爱嘴上磨人。练就这一门没半点用处的功夫,爹可懒得跟你耍嘴皮子。好,你倒是说说,给你潜伏数月,到底有何收获?我听说最近有个自号为什么‘七煞圣君’之类的小子,嚣张得很,闹得翻天覆地,是不是?”
原翼大感惊愕,道:“咦,爹爹,您也听过他的名头?”原庄主道:“废话,你以为爹不出庄门,就活该是个聋子,瞎子?向来牛皮吹得越响,或许它本身正越是不值一提。那小子是借了最近流传火热的‘七煞’为名,是不?祭影教覆灭殆尽,独剩他一人逃出,不过为强弩之末,成得起什么气候?山中无老虎,各地大小猴子蠢蠢欲动。换做是爹,三招两式就打发了这小子上西天。”原翼干笑道:“爹爹,您知道孩儿自小气性高,总不将别人放在眼里,能让我看得上眼的更是没有几个。不过对于七煞圣君,的确是有几分本事,我跟他少有接触,听他话意,是口口声声自称世间至尊,认为整个天下,都是掌控在他手里的”原庄主打断道:“小儿安敢大放厥词!老夫身为长辈,不便去同他这后生小子动手,没的跌了身价。听你话中之意,同他也是交过手的,可有代咱们原家好生教训他一番,让他再也不敢胡吹大气?”
原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