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第2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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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污浊之气,不可久待。”陆黔道:“这还用得着你说?难道我会不知?要是适合久居,倒不如大家都来住石像。”拽着程嘉华一条手臂,心里又想:“背人奔跑,姿势实在难看。万一给雪儿见着,那可太丑。”又想起了李亦杰来,忙转身假惺惺的赞道:“李盟主仁爱”
李亦杰却不像他这般小心眼,拉住程嘉华手腕,让他伏到自己背上,又像刚才背南宫雪一般,快步冲了出去。陆黔也在旁并行。两人一出秘道,都有股神情气爽油然生出。陆黔进入时间虽短,也忍不住嗟叹连声。
李亦杰让程嘉华和南宫雪都分别躺好,只等他们醒来。陆黔趁机大吃豆腐,摸了摸南宫雪粉嫩的脸蛋,见李亦杰愤怒的眼光瞪了过来,忙装作关心的叹口气,道:“雪儿没事了罢?她不会死罢?”李亦杰呸的一声,道:“你还问得出来?要不是你死活拖着不动弹,雪儿和你徒弟也不会变成这样。”耳听得刀兵碰撞仍响不停,陆黔也是两手空空,叹道:“这么看来,你还是没拿到索命斩?”陆黔道:“是啊,你看我够义气了罢?为了你们,连索命斩都没顾上。”李亦杰微微一笑,道:“还忘了问你,那扇石门我们费尽力气也没能弄开,你又是如何做到的?”陆黔笑道:“这就不得不承认,我的本事比你们要大一些了。”见李亦杰仍是如先前般的淡漠眼神,独角戏唱不下去,干咳两声,道:“在内侧是光秃秃的一片,全没个着力点。在外侧则有个机关,随手一扳,门就升起来了。用不着花什么力气,所以李兄,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也不用太感谢我。”
李亦杰寻思着:“内外分明?或是穆前辈的又一重考验,想必只有在索命斩取出前才有效。”进入石像之人,要么武功极高,能自行击穿石壁指尖。要么外边有一个肝胆相照的朋友接应着。两人须得全心信任,一人进入石像观看口诀,另一人在外依计施行。他看待朋友性命又须高过宝物,机关一开,不忙取索命斩,先来秘道设法解救朋友。往深一层想,这对石像内之人似乎不大公平,假若朋友当真背信弃义,却尽可趁机私吞了索命斩。自己都能想到这一节,穆前辈机智绝伦,更是不会想不到,定然另有防范之策。或许在石门机关未解前,若是长剑一边先行启动,就很有可能再出现各种厉害杀招,总之是不会令他称心如意。
幸亏陆黔曾对自己信心不足,又有些贪生怕死的私心作祟,先引旁人作战,自己在一旁观看,才捡回了一条命。正派诸人各自提防,互相牵制,动歪脑筋之人都给半途拉了回来,没一人脚掌能碰到长剑,谈不上触动机关,这才使石门尚有机会升起。这机关环环相扣,又不尽受一人所控,只要任何一环出了差错,参与者就极有可能丧命。没成想阴差阳错,倒是给几人鬼使神差的躲过了。冥冥之中如有神助,如此看来,好人果然是有些好报的。
向正派争战诸众投去一眼,问道:“你究竟是说了什么,让他们这么听你号令?”陆黔听他开口仍不道谢,反是先没好气地逼问自己,冷哼一声,道:“也没什么。我教他们比武夺帅,就效仿咱俩以前英雄大会的老套路,胜者为王,即可名正言顺的去取索命斩。那些人为能一劳永逸,都在那边拼命呢。”提起一劳永逸,脑中急转,一把拉过李亦杰手腕,与他双掌相抵。
李亦杰惊道:“你做什么?”就想运功相抗,突感掌心中一股内力通入,散遍全身,肺腑中火热刀割之感逐渐转淡,化为一片热烘烘的暖意,甚是舒畅。刚才依法运功时,牵动内力过剧,一时控制不住,体内沉积的真气骤然喷发,来回冲撞,使他在生死边缘来回翻转。这会儿就如百川归海一般,内力聚集到了一处,渐趋平缓。等他收回掌力,刚才的内伤已好转大半。这并非说陆黔内功有多了得,而是李亦杰体内真气本就十分强横,只须稍加引导,便能积为己用。当然仅靠外界辅助无益,至多是压制真气乱串。要除病根,还得本身善加运用,将两股真气合而为一。
李亦杰双掌交握,生硬地说了句:“多谢。”他总觉以陆黔为人,未必会诚心救他。虽说以偏见待他不妥,但对于一个前一刻还想着加害你之人,又怎能因他一次善行,就彻底对他推心置腹?他生性非圆滑之人,心里堵得慌,连道谢也显得滞涩。
陆黔冷哼道:“怎么,你以为我有什么企图?还是你长了一张别人看了就想使阴谋的脸?”李亦杰苦笑一声,但刚才心中确自起疑,也难辩驳。
陆黔见李亦杰稍带羞惭的神情,暗中偷笑,心想这果然是个老实人,如此一来,自己的计划也定然稳操胜卷。站起身拉着他手腕,道:“李兄,随我过来,我陪你去取索命斩。”
李亦杰满不放心的看了看南宫雪,但与索命斩之间却又无法割舍,踌躇道:“可是雪儿怎么办呢?”陆黔道:“你瞧瞧整个大殿,所有人都盯着七煞宝刀,谁有闲心来害她?你那帮下属,也未必有多听你的话。再去晚一步,索命斩给他们得去了,你哭也来不及。”李亦杰又默忖半晌,始终拿不定主意。陆黔道:“就是雪儿醒了,也一定高兴看你拿到索命斩。你们几个刚才差点丢掉性命,还不都是为了这把刀?可别闹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要是不放心,我留在这儿帮你照顾她,那总行了罢?”李亦杰忙道:“多谢陆贤兄好意,咱们还是一起去罢。”说完主动紧奔赶前,要将他拉离南宫雪身侧,越远越好。陆黔又好气又好笑,但想毕竟是将他骗了过来,自己下一步计划得以实施,仍是欢喜多些。
两人一路奔到争战圈外,方才那天台派老者仍是负手而立,尚未加入战团。见到陆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陆黔小子,你说话到底算不算数?说了不插手争夺索命斩之战,这会儿怎么又来了?”陆黔笑道:“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话自然是算数的。我不插手,我的朋友想插手,总不能算我背约罢?这位不用我介绍,你也认得,武林盟主李亦杰李大侠。你们是出力为公,打算找到宝物以后就献给盟主。考虑到众位兄弟辛苦,为免你们多跑一趟,我就先陪盟主在这儿等着,待你们一拿到索命斩,立即接手,这不是方便得多么?此间也可避免突发意外。”
那老者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终于开口道:“既然敢做,那就不怕承认。我们得了索命斩以后,是不打算直接交给盟主的。”李亦杰一怔,低声问陆黔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陆黔道:“我不是他,我怎么知道?这位是天台派的鹰老前辈,盟主,你直接跟他说罢。”
李亦杰拱手道:“鹰老前辈”那老者气得胡子大翘,道:“陆黔小子,老夫人称‘天台飞鹰’,谁跟你说我姓鹰来着?”陆黔笑道:“你姓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李亦杰又道:“鹰老前辈,那索命斩咱们之前不是都说好的?”那老者天台飞鹰冷笑道:“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那时我可不知李盟主这么有心机,怪不得面上好整以暇,原来早知秘道。我们这群愚人从昭宗祠底进来,途中不知折了多少兄弟,整条路都快给鲜血染遍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到达冥殿。哪像李盟主几位,舒舒坦坦的走捷径下来?要是我们侥幸运气好,得到了索命斩,那也是拿命拼来的。就这么白白给你,让你去成就大仁大义的英雄美名,我们可实在有点不大甘心哪。”
李亦杰急道:“老前辈,在下并未想将索命斩据为己有,只是这”天台飞鹰道:“够了,为家国大义,这些冠冕堂皇之言,我们可听腻了。若是盟主也遵循擂台规则,上前比武得胜,自己将这宝刀赢了下来。大家就算心里不舒坦,可毕竟还是服气了。但要我们将命白送给你,这笔交易太不划算,却是万万做不得。”
第二十八章(23)
李亦杰道:“大家是自己兄弟,怎能为争这妖刀自相残杀?”天台飞鹰冷笑道:“行啦,李盟主,要讲这作假功夫,你还不及陆黔小子装得像些。你紧张什么?当初你能坐上这个盟主位子,还不是号称武功天下第一,一路过关斩将,这才抢下来的?武功都是越练越好,哪有人越练越差,李盟主总不致连六年前也不如了罢?假如是有真艺业摆在那里,作战再多,也不用担心会输。反之你要是武功不行,连战连败,那也不够资格做我们盟主,是不是就该趁早退位让贤了?单凭一次投机取巧,那有什么用?”
李亦杰怒道:“你你不要血口喷人!”听他语气,竟是质疑自己当年夺得盟主之位也是耍了不光明的手段。如今人人正杀得眼红,若不以武服众,道理显然是讲不通的。取出长剑,握紧了剑柄,道:“那索命斩,我是非要不行的。在下不自量力,就向老前辈讨教几招。好歹我也是前任的武林盟主,不致辱没了您罢。”话里反感之意尽显。
陆黔笑道:“这也不错,武功作不得假。李兄,鹰老前辈对你的盟主位子,可一直是虎视眈眈哪。不过兄弟,你要小心了,他号称天台飞鹰,就像鹰一样轻捷灵活,仗着这手轻功,尽可在冥殿中跟你大兜圈子,让你追也追不上。那自然不能算你胜了。人不是铁打的,等你力气一耗尽,鹰老前辈就”
天台飞鹰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借轻功躲躲闪闪,不敢正面迎战,岂是英雄好汉之所为?凭那些手段,就算胜了,够资格保有索命斩么?上古宝刀,只有真正的英雄才配用!我就答应下来,只要老夫双脚离开地面,就算我输了,怎样?”陆黔笑道:“这是你说的,当然是你说怎样就怎样。”天台飞鹰喝道:“好,接招!”唰的一刀,向李亦杰肩头砍去。
李亦杰心道:“陆兄知道我不能牵动内力,作战时必然吃亏。就先用这法子唬住老前辈,让他不能用轻功与我缠斗。双方面对面的比拼招式,我也未必会输,这是为我好来着。”脑中又出现了祭影教武功中,种种千变万化,奇形怪状的招式,摇了摇头极力甩开。仍使华山剑法对敌。
他却不知陆黔此举全是出于私心。鼓动李亦杰参与比武后,他若是从旁相助,以天台飞鹰武功之高,经验之老到,必然一眼识破。到时他没什么借口再好抬出来挡驾,那一句“绝不插手”的许诺也只有翻悔。武林众人向来以信义为重,对待出尔反尔的小人最是轻视不过。因此只好施以小计,先行克制了天台飞鹰的武功长处,好让李亦杰大占优势。等他取得最终胜利,得到索命斩,众人四散之后,自己就抬出是他恩人的身份,让他将索命斩相让。李亦杰为人认死理,要将歪理扯正了来说服他,自信还是有这个能力。此事可不宜当着南宫雪的面进行,到时她定要有不少精妙说辞帮着她师兄,自己又不愿在她面前显得蛮横无理。无论有多好的口才,不去运用,也还是一无是处。
陆黔留神看着两人比武,几乎集中了大半精力。另一半则瞄向场中余人。他既要做幕后主宰,对战局就得有个通盘了解才成。时辰一久,众人早不满足于慢吞吞的单挑比武,转眼间又厮杀成了一片,与先前混战不同之处只在于,方才是一窝蜂的乱打,这一回全成了单对单。每撂倒一人,便转寻身旁最近之人续战,虽说仍是个敌我不分的情势,但秩序好歹是规范多了。这可远不同于比武时的点到为止,而是每个人都尽可能的想多杀些对手,每死一个,与自己争宝的也就又少了一个。众人脑中被这疯狂念头染遍,均是杀红了眼,挥动兵刃,仿佛将面前之人只当作一只待宰的牲畜;同时也不顾自己身处险境,快攻中招式有些紊乱,几处破绽多次卖给了敌人。这些前一刻还并肩作战的盟友,这一时就成了相互厮杀的死敌。地面上不断响起沉闷的落地响声,那是又一具尸体倒下,血的鲜红遍布了每个人双眼。
因陆黔先前放下过话,他自己是不参与这场争斗的。因此有人张牙舞爪的刚冲上前,看清是他,又都失望退下,转而再找上别人。他就站在这风口浪尖的中央,托这句承诺的福,始终安然无恙。程嘉璇也手持短剑,在其中混战一气。她用上了寻常佩剑,使用时一招一式都只能按照先前练过的武功施展。许久没练,已是颇为生疏。时常怀念从前以残影剑御敌时的潇洒,道道剑气随心而发,打得敌人抱头鼠蹿,毫无还手之能。这也不错,用过了上古流传下的顶级宝剑,还怎能再习惯那些个等闲刀兵?何况程嘉璇右臂曾断过一次,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却是在接骨当日,不过隔了一个时辰左右,就勉力挥动残影剑作战,这条胳膊伤上加伤,险些彻底废了。总算天可怜见,如今日常行动已无大碍,也还能勉强使剑,但到底要比常人差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