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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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杰见众人或有微词,但多数还是赞同了自己提议,于是先行上前,想将江冽尘从地上拽起,手才伸到半途,两人中间突然炸开一团白光,来势迅急,李亦杰猝不及防,竟被弹得一连退后几步,才勉强站稳,“噫”了一声,心下甚是惊奇,不知江冽尘是练了何种护体神功,竟在死后仍使人近身不得。正寻思着,忽听背后众人纷纷惊呼:“残影剑!”叫声此起彼伏,听来俱是大受震惊。
李亦杰抬头望去,见那白光散去后,江冽尘身前赫然站着一个绿衣少女,身形苗条,脸上自鼻梁下端都罩着一层墨色面纱,真容难见,但从姿势体态看来,最多不过十来岁。手中握着一把银白色的长剑,斜向横在身前,剑尖指地,眼神倨傲的瞪着众人,毫无惧色。
第二十五章(42)
李亦杰还正奇怪这少女是从哪里冒了出来,就听身后众人惊呼:“是你!”“啊!怎么是她?”“这个妖女,还敢前来送死!”似乎都认得这少女,彼此又结有深仇大恨,真不解这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小少女,为何竟能触犯众怒。悄声问道:“怎么回事?她是谁啊?”沙齐低声道:“师兄,她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个持剑行凶的妖女。”李亦杰一声惊呼,道:“那她手里拿的,果真是残影剑不假?”沙齐道:“千真万确!”
那少女眼里尽是不屑,提起残影剑在身前横挥,喝道:“都给我退下了!退下!退下!”每叫一声,便挥剑一次。剑锋所到之处,都划开了一道半月形的白光,与刚才震开李亦杰的形路一模一样。仅是光线骇人也倒罢了,却有一道森寒剑气扑面压到,站在较为前排的李亦杰、陆黔等人都持剑挡架,这些人武功算得高的,却也抵不住这几道随意挥出的剑气,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前排一退,后排也不得不退。霎时就跟她隔开了一段间距。
有弟子喝道:“妖女,正愁着找你不到,你就先出现了,那好极啦!神拳门的仇,这就要跟你算上一算。”那少女冷冷道:“都是我的手下败将,难道我还怕你们不成?”另一名弟子道:“你不过是仗着残影剑之利,有什么好得意?有种就真刀实枪的跟我们干上一场。我再输给你这黄毛丫头,就当场自刎!”那少女道:“我又没跟你们切磋武艺,赢得过就行了,还计较是不是真实武艺?你们有种从我手里夺剑,再来说话!”
众弟子本已满怀怒火,再见着她举止嚣张,人人摩拳擦掌,就要上前动手。李亦杰忽然想起曾受过师父嘱托,趁乱寻找魔教那一本武功秘笈,但刚才只顾着与南宫雪从旁观察,提防炸药,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秘笈既是给这少女抢去的,直接问她自是方便许多,道:“我华山派存有一本秘笈,现在落在你手上,是不是?”那少女道:“是又如何?”李亦杰摊开一手,道:“给我。”
那少女冷笑道:“你摆这一套,想吓唬小姑娘么?可惜了,我才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身为正派中人,却来问我这妖女讨要邪教秘笈,羞也不羞?”李亦杰确是有意冷口冷面,想将她吓住,不料这少女年龄幼小,心智却是半点不小,全没中计。再当着众人面前询问此事终究不妥,唯今之计,只有先将她擒下,押回华山审讯,途中还得保她安全,必要时也不得不动用盟主身份。换上种仁厚语气,道:“我不管你在这里是什么身份,但魔教既灭,你也不要再为虎作伥。现在束手就擒,还可求得一个从宽发落。”
那少女道:“凭你们也配来发落我?祭影教灭是不灭,都与我无关,我也不来关心。但我绝不允许你们伤害他一下!”
群雄中有人冷笑道:“小妖女还挺讲义气,我们马上就送你到下面去陪他。”“这小妖女身段还挺不错,就不知揭了面纱以后,又是何等春光。”“三弟!这妖女打伤咱们师父,此仇不可不报,你还在贪花好色?”
刘慕剑道:“小姑娘,魔教即使尚有幸存者,也早就逃命去啦,你竟然还敢回来,也算勇气可嘉。你是江教主的什么人?”
这话一问出口,四周喧嚷声逐渐平息,众人对此事都是极为好奇,要听她怎生作答。那少女眼神中突然现出一种又是甜蜜,又是羞涩的小女儿娇态,悄悄向江冽尘看去一眼,见他仍是全无知觉,绝不会听到自己说话,这才像放了心一般,转过头道:“我是他的女人。”她眼神中满盛的都是笑意,仿佛将漫山遍野的鲜花都笑开了。
此时真可称得“语惊四座”,江冽尘做少主时,在江湖中就已是声名狼藉,但向来不好女色,除了魔教小姐楚梦琳,再没听过他和哪个女子走得近些。如今在他生死关头,突然有人挺身而出保护他,并自称是他的女人,却又是这样一个小小女童,如此怪事,简直不令人称异也难。
李亦杰皱眉道:“唔姑娘,你不要傻,别受了江冽尘的骗,他充其量是为了利用你,玩弄你的感情。那残影剑是害人的魔剑,其中附有魔性,使用多了,对自身也有损伤。你还是”那少女冷笑道:“这不是说笑话么?你们打不过我,抢不得残影剑,就想骗我自己放下,再任由宰割?我才没那么傻!也不准你胡说八道,他他没有玩弄我,甚至还不认识我,是我单方面的喜欢他,我会爱一辈子。即使他讨厌我,嫌弃我,我也永远不会背叛他。遇见他以后,我就是给他活着了。”说到后半段,重又展现娇羞媚态。大敌当前,她却忽然旁若无人的表达起对江冽尘的爱意来。群雄均感啼笑皆非,真不知该说她单纯,还是狂傲。但她此时全身洋溢着幸福,轻言细语,确显出些与年龄相称的纯真。
李亦杰道:“江冽尘待人坏,那是司空见惯。一旦待人好起来了,定然是另存目的。以前有一位姑娘,比你也长不了几岁”那少女喝道:“住口!李亦杰,你有闲心打听这些莺莺燕燕的私事,还不如全力习武,别辱了你武林盟主的身份!等你够格教好一个徒弟的时候,再来对人家评头论足。该滚的是你们,都给我闪开!”说话间手臂一扬,所挥起的并非残影剑,而是个细小的圆筒。众人见此物古怪,猜想必是厉害暗器,纷纷举起兵刃护住面门。谁知那圆筒到了半空便即炸裂,一片烟雾弥散开来,将触目所及全染为一片空茫的苍白。众人略吸几口,身上并未感甚异状,确定了不是毒药。都抬起双手在眼前乱挥乱摸,想驱散这团烟雾。但这雾气似有形质一般,极粘极稠,在手中刚撕开了一坨,又有新者补入。李亦杰一手握剑,一手赶烟,脑子还在运转不停:“她刚才直呼我名,我却绝没见过这个小女孩。若说她因我身份而知晓名字,却又不可能连我长相也认得。刚才别人称呼我盟主之时,也不见她在场,不会是那时偷听去的。难道是我识得之人?”苦思犹未得解。等到烟雾终于散去,众人眼中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大殿,江冽尘和那少女都已不知所踪。
第二十六章 祸不单行(1)
各大门派兴兵攻打祭影教,直入总舵,将残余叛党诛杀净尽。经密室血战,最终有惊无险,彻底铲除了这个祸害,一时在江湖中传为美谈,倒有不少茶馆也将此战改编成了口耳相传的通俗版本,引入说书篇目,加油添酱的一通混说,大肆传扬。亲身参与此事的门派在武林行走时,人人昂首挺胸,仿佛凭空比别人高出几级位阶,均以救世英雄自诩。也有些百姓缠着熟识之人,央求他备述端详。故事传得多了,难免走样,众人朝自己脸上贴金之余,几位主要人物也被神化,这场大战却被描绘成了好汉三招两式打垮山贼相似:只见他使一招“大鹏展翅”,江魔头全身暴血。我使一招“白鹤翔天”,江魔头弃剑认输,磕头求饶,叫了我三声“爷爷”。美中不足的只是战后走脱了魔教教主,纸里包不住火,这消息到底还是泄露了出去。众人一听那还了得,还不知这魔头是死是活,若给了他休养生息之余隙,来日他伤势痊愈,功力复原,又必将引发极大祸患,因此各门精锐尽出,奔赴各地搜寻,恨不得将每一处地皮都翻了出来,要在此前先解决了他,以保四方安宁。同时那位在最后关头突然现身,将他救走的神秘少女,也是巷口老幼津津乐道的话题。不少闲人大摆龙门阵,赌庄中甚亦有人以此做庄,要猜测那少女的真实身份。江湖中风声鹤唳,但在偌大片中原,要寻到两个有意躲避之人,也不啻大海捞针。
那少女就是程嘉璇,她奉了沈世韵的命令,携带残影剑欺上各大派山门逞凶行恶,刺杀掌门,为的就是挑拨起整个武林与祭影教的仇恨。这一招借刀杀人的好计,只因触犯众怒,刀子还不忙借,已有多半人自发送上来了。此事得以圆满达成,还有个极大要处须归功于残影剑。那是七煞至宝之一,不论持有者往日功力如何差劲,都能与其心意相通,瞬间激发潜能,发挥出最大威力,使持有者成为剑道高手,同时掌握纯熟之后,更能由心施控,收发自如。得之几可称霸武林,无能出其右者。因此群雄对这一把宝剑,无不存觊觎之心。程嘉璇本就极伶俐聪明,使用几次后便熟知个中精妙,再配上些似是而非的表演,将任务完成得格外出色,甚至远远超出沈世韵事前料想。
程嘉璇行事常让人捉摸不透,她听说众人启程剿灭祭影教,也兴冲冲的随行在后。脑中想的只是又能见那魔教教主一面,自赫图阿拉初会,心里就没一刻不在念着他。每向众人报出祭影教身份,想的也是他从前出任务时,是否也是这般言说。又想如果能让自己常伴在他身侧,即使真当一个打杂的下人,也是毫不在乎,还会为此倍感甜蜜。正好这一趟队伍十分庞大,众人且又各有所虑,不在乎多了她这个小丫头,即使看她面生,也只当她是别派弟子了事。当时节骨眼儿上,谁也不想多惹麻烦。在孤崖处暗夜殒忽然揪出刺客,她吓得心脏险些跳了出来,通过铁链后人数更少,均为武功精良之士,那是定要引来些眼球的。她只好等众人过后,先设法说服祭影教降徒趁乱逃命,再迷晕留下的正派人士,运起轻功过桥。她武功不济,仅招式也只学得三招两式,内力更是浅薄,半空中还真担心自己一个不慎,失足坠下。又想就算要死,也不能没见他一面就死,一路鼓励自己,竟还真给她撑了过来。不知老天爷是保佑她,还是打了个盹儿。在甬道内的机关也费了她不少功夫,好不容易赶到密室,正好趁着烟雾浓郁,趁乱躲了起来。等到最后才“从天而降”,放出烟雾弹,阻住众人视线。她那时就站在江冽尘身旁,大片空茫中,手臂刚一落下,忽感他扯住自己衣袖,低声指点,原来在里侧有个雕像,转开后另辟有一条秘道,可由此逃生,说完后再无声息,想是又昏了过去。当时他意识不清,胡乱依靠身边一人,其实却没睁眼看过她。饶是如此,毕竟让他感到了自己作为个体的存在,这也足够她兴奋上几天几夜。
背负了江冽尘逃出总舵后,心想正派人士不久就会追来,却不知该往何处藏身的好,今后何去何从也须再作思量。所幸一路上并未遇到追捕。过得一日左右,终于寻到了荒山中的一座破庙藏身。这一带四野荒凉,人迹罕至,连飞禽走兽也鲜少得见。庙中神像身上的金漆大块大块的剥落,香案上积了厚厚一层灰,伸手一抹,指上立显灰黑之色。零散扔着些烧成小截的香烛,必已常年不受香火供奉。此景令人很觉凄凉,又莫非即尊贵为神也当择地而居?但程嘉璇并不是那些虔诚的善男信女,略略感慨几句,又犯愁起自身事宜。要说照料人的经验,她是极其稀缺,往日在吟雪宫,居舍本就窗明几净,不用她怎样打扫,只做个样子也就是了。沈世韵常年繁忙,与她交流甚少;玄霜虽是个小孩,自理能力也精强过人,衣食行宿之类全无须她代劳。这次可就没那般闲散。勉强挪出一片空地,铺上些茅草,只在此处或躺或卧,那整一间庙,她还没意向打理。
江冽尘仍是昏昏沉沉,多次半晕半醒的吐出几口血,就又晕去。身上各处伤口时常裂开,到时就血流不止。程嘉璇实在无法,只好冒险下山,捉几个毛脚郎中来给他医病,开出药方后,怕他们泄露机密,逐一杀了灭口。她不敢在镇上往返过多,不能到药铺正儿八经的抓几味药,却只能背着竹筐,上山采草药。细嫩的皮肤也不知被生有利齿的长草磨出了几道血口,两条腿酸麻得失去了知觉,每到天明时都会抽筋,有时疼得哭了出来,可每到庙里,却没露出半点不悦,还是尽心服侍着他。偶有空闲,就俯在他身边,专注的盯着他看。在王陵地宫中欣赏时,那一次距离尚远,多是从侧面观察,全没如今般过瘾。又觉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