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劫-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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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样的假设在路遇金子地那瞬间,全都便成了浮木一般的念想。
看到金子手捧着的她的赐物,他的心竟是如此的忐忑与不安定。
随即,匆匆赶往玉鸾殿,无意中听到她和玉梨的话,这才知道她的心地究竟是怎么回事,心里莫名一软,他看着她将头埋在被子里的样子竟难以呼吸。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他们初识时的情景,彼此有恨,太多芥蒂横绊于中央,却反而不这么在乎。
直到她赌气似的猛然起身,说那一句去贺礼的话,他才在她的眸瞳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一瞬间的无奈与苦楚掠过之后,她深深呼气,迫使自己重现平日里的冷静从容。
随即,便是毫无挑剔的那一句恭喜。
恭喜自己的丈夫将要喜得贵子,自己却要表现的大方磊落,一切如常。
特别是,还要在丈夫将自己的孩子失手杀掉之后。
“有什么好恭喜的,朕又不是没有孩子。”景杞轻轻勾扬唇角,像往常一般坐到一旁的绣墩上,声音淡如轻烟,仿佛在说再轻巧不过的小事,“你要是不愿意去,没必要去掺和。繁锦轻轻一怔,淡然涩意涌上心头,“臣妾是皇后,姐妹们有喜,自该上前恭贺督导的。”
“朕说不用就不用,”景杞突然微微高声,许是觉得自己的话也太过突兀,只能在叹息一声过后又将声音低下来,“去也可以,只是不需要急于一刻。”
“皇上得知这个消息,急急的告之臣妾,难道不是想让臣妾分担这个欢喜吗?”繁锦勉力一笑,“接连死去两个孩子,不管怎么说,宁嫔现在传出有孕,也确实是可喜的。”
她说完话之后垂头不语,而眼前的人也一反常态不出一声。正当繁锦觉得这样窒人的沉默让人无所适从的时候,肩膀突然一痛,竟被他扳了过来。还未等反应,下颏已经被他捏起,繁锦被迫看上他的墨色眼睛。
“安繁锦,到底要朕怎么做,你才能和朕一如往常?”
这句话让她猛地一怔,眸中原本强自蒙上的镇定与冷睿一瞬间撤去,**的迷茫与诧异瞬间印上他的眼睛,“我”
“孩子已经没了,朕也很伤心,朕甚至愧疚的不敢见你,你让朕怎么做?”他捏着她肩膀的手渐渐用力,似乎要将这几日郁积不散的痛苦全都汇于手心的气力,繁锦只觉得阵阵痛楚自肩头蔓延于心,却听他的声音愈加震耳,“繁锦,你想想当日情景,难道还不能说明朕的一切吗?”
“我没说别的,我只是说你不信任我。”繁锦抬眸,用力咬唇逼散眸中泪意,“是谁给我扣上与宸王暧昧的罪名?是谁一味深究却不听从我的解释?是谁觉得我水性杨花,编排各种罪名来诠释我的所有?”
“安繁锦,是因为你和宸王景略有着过去。”他深深吸气,仿佛是努力压制住自己激荡的情绪,“朕永远也忘不了,当初你披着嫁衣在景略身旁,笑如夏花,而此后的每一件事情都说明,景略对你,一丝一毫都没有忘记。”
“可是你呢?”繁锦抬头,眼中渗透着那么复杂的忿然,“能和你有过去的,又岂非是一个人?而且个个有孩子有子嗣,我呢?你只是因为一时猜忌,就能轻易否定我?”
她说着说着,突然又想起她那日被他推倒的惨痛和今天金子来访时的笑靥如花来,那么强烈的对比,像是凌迟一般,一刀刀划在她的心上。
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又滑了下来,这几日积郁的事情太多,一旦爆发,似乎止无可止。
第二零七章 妃罪
繁锦拼命咬唇,迫使自己不要流泪,哭过必然有痕迹,她哭宁嫔喜,被好事之人看到了,又是做文章的好机会。刚想伸手抹脸,可是却觉得颊边突生温热,繁锦一抬头,却发现他的吻正细腻的落了下来。
有一瞬间的想要推脱,可是,终是舍不得。
太久没有过这样肌肤相亲的温存,所以现在这次,便成了逼迫自己走下去的支撑与依赖。
安静了片刻之后,她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快来到玉鸾殿?”说完又微扬唇角,“怎么?还真担心我不去误了大节?”
“你去也不是朕所愿,不去亦不是朕所想。”他定定的看着她,唇角弧度微勾,“朕一路上就在想,你要是去了,朕会不知道怎么面对你。虽然妃子有皇子天经地义,但是在这个时候出现,朕怕你再偏激。以你的牛性子,现在要是得罪了你,搞不好就会和朕打死不相往来。”他轻轻一笑,“若是你去了的话,许是因为看透一切,对朕不在乎。可是朕不希望你不在乎。”
“前面的事儿,就算是朕不对。”景杞微微抿唇,无奈勾唇道,“朕一路上想,你去不去贺礼都是朕的难过。你若去了,朕会觉得如刀绞,如此不去,反而心里仿佛会有朕的位置,朕会觉得好受一些。”所以,这样左右为难的想法,便促成了他今日有些惊慌的来访。
一场温存之后,看似他们之间已经彼此交心。毫无芥蒂。
“对于繁素,你想怎么办?”繁锦抿唇,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是杀是困还是活?”
“过几日便是容烨的生辰,朕并不想用血来为容烨贺喜。”景杞微微侧头。“太子生辰。按照夏唐礼制便是不能见血。朕不想用繁素地血冲了这个禁忌。”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其实更大的原因是。看到繁锦如此,他已对不住她一次。并不想再取得她姐姐的性命,再对不住她。
繁锦这个人,优柔寡断也罢,太过善良也罢,总是舍不得她这个姐姐。
尽管不说。他却已然了解。
“最近朕杀的人太多了,有意无意的,都是自己地亲人,”他扯扯唇,轻轻一笑道,“杀人杀地多了,也觉得累。”
繁锦点头,平白无故的涌上异样感觉,像是有什么噎到了心头。上上不来。下下不去。
容烨地五岁生辰,大概是为了冲冲宫里的晦气。景杞已然命人将其置办成了皇家地大事。景杞正待在玉鸾殿与繁锦说着旧事,突然听人来报,说玻颜阁旧主繁素有要事想要见皇后娘娘。
虽然她再次进宫很久,但是面对这个姐姐,却没有一次单独相见。
想起以前的种种是非,想起最后一次见面她对她的暴言恶语,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面对这样的感情。
不是爱,亦不是恨,只是那种能让人木然的无力。事到如今,她一切都承认了出来,将所有欲加在她身上地罪过都说了出来,可是,繁锦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感觉。
古人言一朝雪耻,可是对于姐姐,却不能用这个词汇。
“说是什么事情了吗?”未待繁锦说话,景杞先问道。
“禀皇上,没有。”
看繁锦已站起身欲穿外行宫装,景杞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不去。”
“为什么不去?”
“她一个罪人,朕饶她性命已是赏赐,还能动不动指使你对她做这做那?”景杞不满的拧眉,“何况,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
“哈。”繁锦突然轻哼,眼里的戏谑渐渐融为唇边浅勾,“没什么要担心的事情。”
从他的眸子中,她知道他想起了繁素被关到死牢威胁她的情景。
因为事关姐妹,她并没有和他说,可是帝君眼目无处不在。自从繁素一走,他便忙不迭的过来看自己,又派人将廖世重新教养,说断不能培养他恨嫡母地情愫。
一旦孩子有了仇恨心理,他这个自幼在皇宫生存地人,知道事情是多么严重,那就说明,储君与兄弟也将在以后的日子里不合,继而延伸到以后地政见与权势,往往会产生很坏的影响。
这一点,很可怕。
看着繁锦坚决的样子,景杞叹息一声,“好吧,朕和你一块儿去。”
“不用,我自己便可以。”
“你还想让她说出上次那般的话?”景杞拧眉,不悦道,“许是你们之间有什么体己的话儿要说,朕并不介入你们中间,单在外殿坐着就好。”
繁锦无言,看他也是好心为自己着想,只能应下。
多日未来,玻颜阁原本清冷的气质又添几分萧索。考虑到繁素现在的身份地位,若不是没有重要的事情,也不可能将自己叫到这边来谈事。繁锦便将景杞留在院中,一人去往别院。
比起几日前来,繁素的身子瘦了许多,原本小巧的脸上更见消瘦痕迹,一眼望去,她突然看见她耳边鬓角闪亮,仔细一看,竟是白发痕迹。
心中不觉涩然,她看着这个昔日张扬到嚣张的姐姐恭敬的在自己脚下屈膝行礼,那几丝白头发像是故意惹人伤感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下透出晶莹到剔透的光彩,似是要灼透她的眼睛。多日不见,这个姐姐眸中是平和伤感的,甚至伤感到凄楚,整个人都充斥着让人心酸的无奈的悲凉。
她挥手一摆,立即有识相的宫女为她拿来座位,繁锦微微抬手,示意繁素也坐下。
可是,她却不坐。
膝盖重新曲下,她再次跪到了她的面前。
头低得很低,像是要低入尘土之中,几缕发丝甚至都借此垂到了地上,挑动着那尘灰一颤一颤,繁锦心里突然发涩,发出的声音像是叹息,“找我有什么事情?”
“民女求皇后娘娘一件事情”
话还未说完,便被繁锦挥手打断,“你虽然有罪,但皇上并未罢黜你的身份,仍是皇家妃子。”
“是。”她竟然不反驳,一双眼睛只是淡淡的看了看她,随即咬唇,“罪妃请求娘娘一件事,希望娘娘成全。”
“什么事儿?”
“过几日就是太子殿下的生日,罪妃知道没有资格参加,可是,求娘娘让我去一次好不好?”她的眼里突然溢出泪水,“罪妃只想看看罪妃的儿子廖世,如若皇上不愿意让母子相见,那罪妃只是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或是充当娘娘您的一个侍女,跟在您旁边好不好?罪妃知道罪妃能活到今日全是您的恩赐,全是因为太子殿下的福分,所以请娘娘再网开一面,让罪妃在临死之前,看看自己的孩子好不好?”
第二零八章 送盅
繁锦深吸一口气,“这个事情,怕是我说不准的。”
“你也知道,太子生辰是件大事情,向来都是皇上亲自督责,所以,我”
“娘娘,那我只在太子生辰夜宴上出现行不行?”繁素突然上前,紧紧拽住她的裤子,“只出现那么一小会儿,只看下廖世可好?”
声音蓦然降低,她的眸中涌上黯然颜色,“我想去见廖世,求了皇上多次,他是不准的。”
“他是恨我恨到极点了,所以才不让我见孩子一面”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溅到地上,迅速融为那方干泥,“可是娘娘”,繁素突然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可我作为将死之人,我见一下自己的孩子行不行啊?求您,求您!”
她从未见她的姐姐如此,头因为磕在地上,溅起干燥尘土,犹若浮烟一般升腾在她的鼻尖,袅袅不绝。仿佛是因为进入到了她的鼻子,繁锦突然觉得喘不开气,繁素犹如他们小时候在书上看到的最没有气节的穷人,毫无尊严,只是在那儿木然的向她请求。
眼前,蓦然出现他们小的时候。
父亲在外得了好吃的东西,繁素作为姐姐,向来舍不得吃,却在她嘴馋吃完之后再递到她手里,一边笑骂她留不住东西的同时,一边看着她笑靥如花。娘亲在对他们俩闯祸之后训斥的时候,繁素作为姐姐,向来是顶着罪名而上。她都是将所有的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一边向爹娘承认错误地同时,一边暗自劝慰她的情绪。
这样的情节,合着母亲弥留时候对他们的嘱托,在繁锦眼前一遍又一遍重现。
娘说。你们要好好的。
娘说。素儿,你要照顾好锦儿。
娘说。不论如何,你俩都要在一起。
可是。到了今日,竟成为现在这般地决绝。
她犹如木然一般地呆楞在那儿,眼见着繁素的泪水犹如连绵地雨水,顺流不绝。直到耳边传来那呜咽的一声,“锦儿。姐姐求你了好不好?只一面,我只见他一面。”
“见过之后,我立即自裁偿还对你地所有错误好不好?”
在那些眼泪的袭击下,她终于点头。
完全没有理智的牵绊,只是因为他们昔日的感情。
她低下头对她说,“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晶亮的眼睛似乎要看进她地心中,她的声音却轻若呼吸,“你。要不负我。”
走出院门的时候。景杞正在外面小院中坐着,双目接触间。他勾唇而笑。还没说些什么,却仿佛一切都明了。
“你答应了?”
她摇头,又点头。
“答应也未尝不可。”景杞微微叹息,“不管怎么说,朕总是杀死了她的一个孩子,如果想要看廖世,也确实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