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汉群英-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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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从这里进去,晚辈走东面潜入,走!”逍遥公子长身而起,三两闪蓦尔失踪。
六合潜龙心中暗懔,逍遥公子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议,难怪那天晚上追了个首尾相连,这年轻人身怀绝技,武功深不可测,想起刚才交手的情景,这位艺臻化境的老怪杰,仍感到毛骨悚然。
“这小子如果沦入魔道,江湖将掀起可怖的狂风巨浪。”老人家喃喃自语:“没有人收拾这场劫数残局,不知要损失多少武林精英呢!”
小厅堂中灯火明亮,几个人已经累了大半夜。
坐在堂上的女道姑,就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辣手仙娘桑七姑,黑道朋友对这位心狠手辣的同道,谈不上什么好感或恶感,她的人缘并不佳,与她保持稍佳交情的人,几乎全是心狠手辣气质相同的货色。
她的绰号叫辣手,她的师兄称毒手,可知必定一窝子出来的狠人,同恶相济经常走在一起为非作歹。
她今晚没跟师兄前往隆兴寺行凶,因为她要等约定赶来会晤的朋友,但直等到三更过后,所约的三位朋友方跚跚迟来。
她有两位女性朋友,成了她的助手。应邀前来的两男一女,似乎对她的处事方法不以为然。
小孤被捆住双手,绑在厅柱上,浑身血污,胸背被皮鞭抽得衣破肉肿,唯一未受创伤的部位是脸。
两个中年女人负责掌刑,目下已不用皮鞭,改用发钗当锥使用,用来扎穴道十分霸道。
“七姑,不能再用刑了。”那位面目阴沉的中年人说:“其实用不着追问的,干脆杀了她,斩草除根一了百了,这样拖下去,结果你仍然要杀她的,咱们陪你熬夜,实在没意思,我真该走了。”
“不,我一定要她招出,到底还有些什么人逃出孤云别墅,是谁将她救走的。”辣手仙娘凶狠地说:“陈七爷,你是最后撤出的人,你应该清楚最后发生了些什么变故,你不在,小贱人胡招乱说,我怎知道真假?所以找才眼巴巴地等你赶来作证,只熬了半个更次,你就不耐烦了?”
“七姑,我和魏兄、罗大嫂,明天还有一大堆琐事待办呢。”陈七爷无可奈何地苦笑。
“难道我就没有事?我的事比你们的事重要得多,要不是为了等你们来,我已经在隆兴寺与家师兄在一起,参加埋葬六合潜龙老匹夫的大事了。”
“好了好了,七姑,你问吧!我认了。”陈七爷只好不走了:“她死不开口,鞭打刺穴她木然不睬。七姑,你这样对付一个抱必死之念的人,委实不智。”
“等无极元君到来,或者炼魂孟婆赶到,哼!在仙术大法的锻炼下,那怕她不吐实?
他们都答应前来相助,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七姑,你居然和这两批人搭上了线?”陈七爷吃了一惊:“他们都是逍遥公子的对头,你捉了逍遥公子的侍女,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再与他的对头凌虐他的侍女,你这样做聪明吗?”
“我正怀疑救小贱人的人是逍遥公子,所以才与无极元君炼魂孟婆接头。”辣手仙娘冷冷地说:“多一个同盟,就多一分力量,同仇敌忾,逍遥公子成为众矢之的,他还能活多少日子?五妹,再试试看。”
负责上刑的两女人之一,用钗在小孤的右腿股探了探,脸上有狰狞的怪笑。
“小贱人,说!”女人冷厉的嗓音十分刺耳:“你应该死在孤云别墅的,是谁把你救出的?”
小孤双目紧闭,像个死人,不理不睬,面临绝境毫无激动惊惧的神色流露。
发钗连扎五次,腿股多加了五个小洞孔,鲜血泊泊流出,染湿了裤子。
小孤仅抽动了两下,连哼都没哼一声。
“要不是老娘赶来助桑姐,认出你是孤云别墅申家余孽,桑姐可能上了你的当,反而栽在你手中呢!”女人准备再扎:“三年,你长大了,但面貌是改不了的,老娘第一眼就认出你是申若天的女儿申玉芝,你否认没有用。你捱不了多久的,不如早招免吃苦头,少让皮肉遭殃,难道非要等无极元君来用法术对付你吗?招!”
小孤浑若末觉,呼吸深长,承受痛苦的能耐极为惊人,在她这种年龄的少女来说,那是不可能的,她却化不能为可能,默默承受无边的痛苦,对外界似乎失去反应力。
发钗再次扎入肉中,尧转、摆、搓
小孤的颊肉,抽搐了两下,浑身是松弛的,真像一具没有知觉的尸体。呼吸稍有改变,从深长变为稍短。
“碍”另一处院落,突然传来刺耳的惨号声。
所有的人,皆骇然站起。
“怎么啦?”陈七爷惊问。
“后院是郝三哥夫妇的住处。咦!怎会有叫号声?恐怕是我师兄他们回来了”辣手仙娘不安地说。
“桑姐,恐怕令师兄是逃回来的。”负责上刑的女人变色叫:“一定是裴老鬼追来了,令师兄一群人恐怕凶多吉少,快准备”“准备走。”随陈七爷来的罗大嫂一蹦而起:“我可不愿招惹裴老鬼,那不会有好处的。七爷,魏爷,你们不走,我可要走了。”
外面,传来一种怪异的鸣鸣声浪,似风声,又像鬼哭,鸣鸣然时断时绩,飘忽不定。
小孤的眼皮,眨动了两下。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反应,注意力全被毒手天狼可能失败,而六合潜龙追来了的事所吸引,完全忽略了她的反应,也没留意鸣鸣的怪声浪。
罗大嫂的话,已暴露了心中对六合潜龙的恐惧。
陈七爷也不是自命不凡的人,本能地摸了摸佩剑。
“七姑,对不起。”陈七爷脸色不正常:“我要走。你们与那老鬼誓不两立,我可惹他不起,如非万不得已,我不想与那老鬼碰头,抱歉,抱歉。”
“我还是置身事外比较稳当些。”姓魏的中年人也悚然地表示:“那老鬼像缠身的鬼魂,被他缠上了可就灾情惨重。桑仙娘,我也抱歉。有关孤云申家的事,我有份,所以我和陈兄前来相助,陈兄本来就是三年前,袭击孤云别墅的主事人之一。至于六合潜龙裴老鬼,固然他是咱们黑道朋友的公敌,但如非必要,我我惹不起他。抱歉,我得走了。”
“哈哈哈哈”远处传来六合潜龙的震天狂笑,似乎笑声正逐渐往这一面转移。
“老天!真是这老鬼。”辣手仙娘骇然惊呼,脸色大变:“我师兄完了,他他他”负责上刑的两个女人,急急返回座位,急急取了搁在大环椅上的兵刃暗器囊,急急佩上。“我先走一步了”陈七爷说,急急奔向掩上的厅门,拔关将门拉开要往外走。
连辣手仙娘一时也来不及分心注意小孤,所有的人皆被六合潜龙的声威吓慌了手脚。
“碍”刚踏出厅门的陈七爷,发出一声惨叫,身躯倒飞而起,向堂上飞掼。灯火摇摇,人影电射而入。
“公子爷”小孤酸楚地尖叫,接着哭了个哀哀欲绝。
逍遥公子手中有一把刀,站在小孤面前,脸上的肌肉可怕地抽搐,虎目中的冷电像万千利镞。
小孤浑身血污,衣裙凌落,他感到心中大痛,也愤怒如狂。
但他忍住冲动,脸上涌现反常的温柔。
“小孤,我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他失去往常的潇洒和玩世嘲世风度:“不要哭,你打起精神来,看他们受报”他的左手,比钢刀还要锋利,牛筋索在他的手指下,变成了腐物,一捏即碎断。
用发钗上刑的女人,大概昏了头,以为有机可乘,悄然从他身后猛扑而上,发钗先破空飞射背心,五指如钩随钗抓向他的后颈。
刀光可怖地旋转,传出飒飒刀啸和割裂骨肉的异声,急动的人影突然顿止。
女人的手齐肘而断,高耸的胸部在乳根下斜裂了一条大血缝,内脏向外挤。
“砰!”女人倒了。
“逍遥公子”那位叫罗大嫂的人惊恐地尖叫。
“不错,是我,逍遥公子。”他将小孤放近壁根躺下:“我的侍女年纪很小,居然有人用毒刑把她糟蹋成这鬼样子,浑身溅血体无完肤。你们,已经不是人了,我实在没有心情把你们当人看。辣手仙娘,你一个方外人,实在沾污了你那一身道衣。我可以原谅你杀死我的侍女,但不能饶恕你用酷刑虐待她。”
两具尸体陈列在堂下,灯光下,可看到地面流着大量的鲜血,血腥刺鼻,惨众怵目惊心。
“乔公子,与与我无关”罗大嫂战抖着哀叫:“我我也曾劝劝桑仙娘不不要虐虐待你的侍女,杀人不不过头点地”“小孤,是真的吗?”他柔声问。
小孤泪眼模糊,点点头。
“她是血洗孤云别墅的凶手之一吗?”
小孤摇摇头,她的神智是完全清明的。
“放了她,好吗?”
小孤又点点头。
“丢下你的剑和百宝囊,你走吧!”他向罗大嫂挥手,目光转落在负责上刑的另一个女人身上。
那女人正悄悄地,令人难觉地向内堂门挪动,被他慑人心魄的目光所吸住,骇然一震,猛地飞跃而起。
他哼了一声,左手一挥。
噗一声轻响,铁莲子击破了女人的后脑。
“砰匍”女人重重地摔倒在内堂口,手本能地乱抓,把门帘抓毁掉落,覆盖在身上成了里尸布。
罗大嫂魂飞魄散,发疯似的冲出厅外去了。
剩下两个活人:姓魏的与辣手仙娘。
蓦地阴风乍起,灯火摇摇,辣手仙娘的身影,突然徐徐隐没,空间里流动着淡淡的磷臭,黑气袅袅如雾如烟,门窗摇摇簌簌振动。
两道黑气,向逍遥公子卷去。
响起一声沉叱,恍若石洞里响起一声焦雷。
一道熠熠白虹,陡然八方分张。是刀光,怪的是灯光变暗,刀光反而比刚才灯光明亮时更眩目,更明亮,真像一道眩目的迸射电光,闪烁出刺目的光华。
风雷声殷殷,灯光终于突然熄灭。
“碍”惨号声传出,黑暗中显得特别刺耳,是女人的惨号。“噢”是姓魏的濒死呻吟。
天快亮了,早起的人已经起来干活。
逍遥公子抱着小孤,沿大街不徐不疾地向隆兴寺走。五更三点街栅开启,夜禁终止,这时不宜飞檐走壁,以免引起早起的人疑神疑鬼,所以他大大方方越街穿巷而走。
“公子爷,小孤自始至终,没哼叫一声,没说出半个字。”小孤在他怀里诉说:“可可是,现现在好象有点痛了。”
“傻丫头,现在你服了药,你的抵抗意识已经消失了,当然感到痛啦!不过不要紧,不久就会痛楚消失的,相信我的灵丹妙药,没错。”他的心情开朗了,说的话既温柔又安详。
“小孤依照公子爷所传授,生死关头,不要介意生死,收敛心神调和呼吸,进入物我两忘境界,果然忘了痛苦,忘了他们是我毁家灭门的仇人,忘了他们的鞭打、针扎、指掌的打击。公子爷,我”“现在,你可以哭了。”他柔声讯:“你只是一个小女孩,经历生死关头,真该哭的。”
“小孤不哭”
“别说傻话,该哭的时候一定要哭,这样,你才不会成为一个性情难测的怪物。唔!
后面有人追来了。”
“是裴老前辈吧?”
“不是,他已经自己走了,他的事忙着呢!这老怪杰一生惯会戏弄别人,追踪别人,想不到这次被人追蹑了半个月之久而毫无所觉,几乎送掉老命,真够他受的人,善后的事他能不忙碌?唔!不止一个人。”
街上已经有早起的人行走,不止一个人平常得很。
“公子爷,他们”
“不管他们是些什么人。”他语气一冷:“除非他们不是冲我们而来,不然结果只有一个。”
“小孤会妨碍公子爷”
“不许你说这种话。”
“只是”
“目前你唯一可做的事是闭上嘴,天掉下来有我去顶,听话。”
“小孤听话。”
“那就好。他们迫不及待了,很好。”
他们正通过一条不大不小的街,右面是一家大宅,宅前有颇为广阔的广场,是作为停车驻马的地方。
五个人,一涌而至。
他从容不迫,将小孤放在街心躺下,一声刀吟,狭锋单刀出鞘。
五个人,四男一女,分五方围住了他,两剑、一刀、一鞭、一齐眉棍,四短一长气氛一紧。
“那一个狗养的杂种,敢向我逍遥公子递刀出剑,我一定把他乱刀在这里分尸。”
他粗野地咒骂:“要让一个狗杂种全尸,算我逍遥公子栽了。”
刀尖指向前面两丈外,那位绰齐眉棍正准备扑上的大汉。
齐眉棍是镔铁打磨的,重量足有四十二斤,可知大汉的膂力真有千斤,神力惊人。
刀尖指处,似乎刀前迸射出闪烁的光华,无形的刀气激荡清晨的气流,像是阴风乍起。
大汉远在两丈外,竟然气慑地急退了两步,似被刀气和奇异的刀光所撼动,心中发虚而乱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