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乔峰 完整-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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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转过一堵断崖,就看见一条土堤向里伸到湖心去,两边都是清一色凝碧的垂柳,随风飘举着柔长的丝绦,那飘渺的翠色便像一抹青烟氤氲,愈远愈淡,跟湖水的色泽溶为了一处;再看右边,却是一片桃林,暮春三月,花早已开得败了,地下绿草丰缛,映衬得这枝上的飞花如红雨般散落,颇能撩拨人的情思。
逍遥子道:“怎么样,这可是我这里最美的景致了。”林澡雪道:“我觉得没有大理好。”逍遥子觉得有些意外,问:
“是吗?”
林澡雪道:“大理有很美的石峰林,这里没有;大理有缤纷奇妙的钟乳石洞,这里也没有;大理的杜鹃和茶花开的时候,满山映红,十里皆香,这里哪能比得上?大理的那些景啊物啊,我已经好多年没看到了!”她说着说着,眼睛放着光,几多向往。逍遥子叹了声,道:“澡雪,都是以前的事了,再也回不去了。”
林澡雪却依旧说下去,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大理的波罗村里边,还有最好看的蝴蝶泉呢,那棵生在泉水上游的大树,到这个时节,就会开出跟蝴蝶一样的花来,触须翅膀也像真的一样,又有好多真的蝴蝶飞去,连着须勾着腿,从树顶上倒悬下来,缤纷绚丽,五彩斑斓,好看得不得了!这里有吗?没有!”
她说着轻轻叹了声,“那个时候,我真的好喜欢那蝴蝶泉,还想住在那里不走。那个时候,你和姊姊也最宠我,只要是我说出的事,都会想法子去办到,后来,你真的就在波罗村里给我买了房,让姊姊陪我住了三个月,我很快乐,那些日子里的每一点事儿都记得,现在还能清清楚楚地回想起来,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逍遥子听她娓娓而谈,心情却并没见轻松,反倒是愈加沉重了。林澡雪还在说:“冬天呢,我还喜欢去点苍山看雪,因为我的名字就叫澡雪嘛!有一回,天很冷的,你和姊姊都不让我去,可我忍不住了,还是偷偷地溜出去,结果就迷了路,我当时好怕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倒也不是怕冷,就是害怕你和姊姊再也不要我了。
那次我哭得好伤心,长那么大,还从没那样难受过后来,还是你把我给找回去了,至于姊姊是不是责骂过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从那晚上起,我才真的长大了。”
两人已经不走了,站在绿草丛上面面相对着。林澡雪的脸颊有点儿烫,道:“师哥,你知道吗?我最快乐的时候,便是在大理的那段日子。可是,人长大了,烦恼也就多了,有事儿没事的,总多了些计较还是你说得对,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逍遥子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只能叫了声:“澡雪”
就在这时,林澡雪突然看到两只闪着金光的蝴蝶从远处翩翩而来,它们好似手掌一般大,斑斓多彩,异常好看。
林澡雪欢呼一声,叫道:“师哥,是大理蝴蝶,我没做梦吧?”轻灵地朝蝴蝶追去。逍遥子也是惊喜交织,心道:
“这逍遥谷里怎么可能看到大理的蝴蝶,难道是阿雪的诚心感动了上苍?”也跟着过去查看究竟。
只见林澡雪伸出手去,一手一只,已经把那两只蝴蝶抓到了,她欣喜地冲着逍遥子说:“师哥,你这静庐真是神奇呢,连大理的蝴蝶也有”话未完,脸上突然闪过一丝黑气,她马上就像一朵被烈火燎过的鲜花一样,枯萎下去。
逍遥子大骇,抢上去抱住了她,鼻子间立时闻到一股奇特的甜香,心中一凛:“这是‘花中笑’?是谁把这种剧毒无比的药粉洒在蝴蝶身上?”努起嘴来用力喷出了两口气,向林澡雪手里的蝴蝶吹去,那两只蝴蝶脱手飞出后,立时化成了齑粉,洒到草丛上,随着丝丝的声响传出,草地已经枯黄了一大片。
逍遥子又惊又怒,却也不及多想,托着林澡雪向旁边移开一丈后,双掌紧贴了她的后心,运起内力直灌入她的奇经八脉,想要将她体内的剧毒逼出来。真气一旦注入,就觉得毒气四下乱窜,便像无数条小蛇似的随意游走。
逍遥子心中咯噔一下子,难道不止“花中笑”一种毒?左掌护住林澡雪的心脉,右手弹出两指,一口气连点了她的十二大穴,将毒气拦截在“期门”、“日月”、“大横”周围,又从腰间解下一个玉葫芦,用牙拔掉塞子,将里边的丹药尽数倒进嘴里。他用津液化开了药散,左手依旧贴着林澡雪的后心,右手一拨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子正过来,自己便把嘴凑了上去,含住了她的樱唇,把那口津液用一口真气送进了林澡雪的喉咙里。
经过这一番施为后,他已经大汗淋漓,只听得林澡雪嘤咛一声,星眸慢慢地张开了,吃力地叫了声:“姊夫?”
逍遥子忙道:“澡雪,你没事的,待师哥给你把毒逼出来就好了。”林澡雪艰难地说:“姊夫,蝴蝶怎么能有毒呢?”
逍遥子见她雪白的脸颊上漫起了一层黑雾,心疼地道:“师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林澡雪喘息着说:“我知道的!”逍遥子有些意外,道:“你说什么?”林澡雪的左眼角慢慢地溢出一滴泪来,涩声道:“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是的,一定是这样的”说到这儿,便剧烈地咳嗽起来。逍遥子大惊,把右手拍上去,将另一股真气从她的胸口注入。
林澡雪被真气一催,精神略振,又说了下去,道:“你是我姊夫,可我还想跟你好。我,我跟了虫二先生后,可是,可是,心里还是想着你,我知道,这是报应”逍遥子见她有些精神恍惚,一阵心疼,忙道:“阿雪,先别说话,让师哥先给你治伤!”
林澡雪嘴角牵了牵,绽开一朵微笑来:“不,我想跟你说,万一我就没有机会了。”她慢慢抬起右手,摸了摸逍遥子的脸,凄声道:“姊夫,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姊姊她也不会离开你,嫁去西夏。师哥,你一个人在这里多孤独啊,我心里很难过,姊姊她一个人在西域,也很寂寞,也很难过,我,我死了后,你能去接她回来吗?”
逍遥子听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再也不敢耽搁,伸手点了她的睡穴,平端着双掌在胸前划了个“阴阳鱼”,使出全身的真气拍在林澡雪的后心上,想将她体内的毒素一丝丝地化掉。一会儿,他的掌心和后脑就散出了腾腾的白汽,全身就像个大火炉一样被蒸烤着。
正要进入忘我的境界,蓦然,第六感觉告诉他,有危险正在一点点地靠近。但逍遥子的注意力却丝毫不敢分散,照原来的设想,这静庐如此地隐秘,又机关重重,外人是绝难闯入的,所以他才敢就地给林澡雪运功疗伤。
逍遥子的额头上已经渗出汗来,手掌也微微颤抖,但此时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却是不敢有半点松懈,当下一咬牙,再次将内力催送进林澡雪的体内。几乎就在同时,一道寒风嗖地朝他的后心袭来,逍遥子心里叫声不好,却是不敢回身招架,只怕激荡起的劲气返回来会伤了林澡雪,他的武功也真是高绝,手脚不动,却已经抱着林澡雪凭空向前滑去三尺。
逍遥子的身子才移了去,明明可以闪得开,但偷袭者显然也早料着了他的这一招,那掌更快上一步,还是击到了他的后心。掌力一旦袭到,逍遥子顿时觉得后背阴风刺骨,当下一咬牙,硬受了他这一掌,只听得噗地一声响,那人的掌击中后如着败絮。
逍遥子只觉眼前一黑,五腑六脏就像颠了个儿似的,疼不可挡,张口喷出了一股血箭。他怀里的林澡雪经这一震荡,聚起的真气又有扩散之势,逍遥子一惊,真气再次注入。
只听偷袭着阴恻恻地笑道:“师父,弟子辛阳春给您老人家请安了!”说完,他便站到了逍遥子的跟前,深深地做了个揖,脸上满是虔诚之态。
逍遥子浑身一颤,见辛阳春白衣如雪,羽扇纶巾,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好像正在打量如何来处置到手的猎物一样,不禁气得一哆嗦,道:“我收的好徒儿啊!报应报应!”辛阳春脸色一板,道:“不敢,原是当师父的做事不公道在前,这就无怪我这个徒弟的背叛在后了。”逍遥子倒是盼着能拖延时间,好给林澡雪运功,便接口道:
“你这话说的蹊跷,为师自认还算得上个谦谦君子了,又如何做事不公道在先了?”
辛阳春嘿嘿道:“谦谦君子?可笑!说起来,您这伪君子还不如我这个真小人呢!我逍遥宫之所以在江湖上开宗立派,那便是以武为本,所选的掌门人自然要以武功最高者居之,可四年前你要从我和黄月山两个间挑选掌门人是怎么说的?你自身所学太杂,便要做徒弟的也不得专一,还立下新规矩,谁要做掌门,各种本事便都要一一比试,不但比武,还要比什么琴棋书画星卜医理,哼哼,人生在世,本就时日无多,又哪能摊出许多精力来学这些杂务,你误了自身不说,还想把逍遥宫的弟子也引入歧途,这如何能对得起师祖爷?”
逍遥子适才那一掌受得着实不轻,自知落到这劣徒的手心,万无脱身之理,现在听他强词夺理,不禁气急,恨恨地道:“便是叫逍遥宫就此衰落下去,也胜于落到你这等欺师灭族的孽徒手里好些。月山他的武功虽不及你,可德行在,办事也当我的意”
辛阳春见他死到临头了,还敢顶撞自己,大怒道:“这正是你这老贼为师不公的地方,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学那些旁门左道,还叫我跟黄月山比,这不是摆明了在偏袒他吗?很好,我既然反出了逍遥宫,也就早不稀罕这个劳什子掌门位了,我索性自己出去开宗立派,照样地能呼风唤雨,逍遥自在!”
逍遥子叹道:“就凭你这操守也敢自称为一代宗主,真是恬不知耻,我逍遥子只恨自己为何不早些出去清理门户!”
辛阳春听了哈哈大笑,道:“你现在后悔可不是已经晚了么?知道吗,这三年来我一直提心吊胆,怕你找去星宿海,所以又是练毒又是制暗器,多方防范,谁知你倒架子大,从没踏去西域半步。嘿嘿,你以为你不找我,我就心安?别以为我不懂老贼你的心思,你终究是不会放过我的,与其坐以待毙,反不如先发制人。所以今天我就来超度您老了!”他说完这句话,眼露凶光,慢慢逼了过来。
逍遥子心下焦躁万分,他给林澡雪运功这么长时间,竟然收效甚微,自己本身又元气大伤,这样的话是支持不了多久的,万一他倒了下去,林澡雪自然也无幸免之理。
辛阳春见逍遥子满头大汗,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狼狈,心下大畅,笑道:“您老人家是不是觉得她体内的毒气难聚,单凭一股真气难以压制得住?实话相告吧,徒儿我在配制这副药的时候,可着实费了番心血,除了‘花中笑’外,尚有血矮栗、赤蝎粉、蓝血兰、番木鳖等四种毒素,有的呈阴性,有的呈阳性,有的钻心有的攻肺,你防得一种防不过五毒齐下。”逍遥子听到这里,顿时如坠冰窖,知道他所言非虚,想到绝望处,身子也不禁哆嗦起来。
辛阳春察言观色,心头暗喜,又揶揄道:“其实法子倒也不是没有,你也通晓医理,且听我一言,看有没有几分道理,你再酌情定夺吧!”他清了下嗓子,道:“这五种剧毒天下罕见,中者若不是内功奇高,自然就万难幸免。
林澡雪仗着自身修习的‘玉女神功’有几分火候,还能支撑上片刻,即便你先给她喂下灵丹妙药,再帮她发功抵御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嘿嘿,实话告诉你吧,这五种奇毒中者其实是无药可解的,就算是做徒儿的我中了此毒,只怕也能坐着等死了。”
逍遥子听了这话,只觉肝胆俱裂,气息一窒,口鼻又同时溅出血来。辛阳春见状,知道适才那一掌已经重伤了他的五脏,心下更喜,道:“说是无药可救呢,却也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你个伪君子肯不肯舍得自己这一身功力了。”
他说到这儿,停顿下来,悠闲自得地摇着羽扇,笑吟吟地看着逍遥子。逍遥子知道他说这番话便是引自己上圈套,但是,只要能救得林澡雪的一条命,他是什么代价都会付出的。
辛阳春道:“惟一的法子,就是你肯把她身上的毒素尽数转到自己身上,再运用自身的内力慢慢地去化掉。师父,方法徒儿是告诉你了,肯不肯救就看您老人家自己的了。”
逍遥子听了这一番话,心下登时雪亮一片,知道辛阳春所言不虚,他的内力往林澡雪的身上灌输得再多,也不及在自己体内运发自如,何况,自己还能够根据不同的药性,催动不同的力道去分别化解,而这点儿对林澡雪来说是绝对办不到的。他想到这里,毅然决定照辛阳春所言试上一试。
逍遥子抱着林澡雪慢慢站起身来,朝“佛手涧”方向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