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飞霜-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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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焕然一震,脱口道:“家师他他”他本来想说“他知道宫弟回来了”,话到口边,警觉陡生,倏地改口道:“他为什么不亲自回来?”
胡大刚一叹道:“令师身受重伤,寸步难行,如何回来得了。”
李焕然大惊道:“家师受伤了?他现在哪里?”
胡大刚道:“令师受伤之事,在下等所知不详,他现在就在敞庄,正由我们大庄主亲自照料着,李兄尽可放心。”
李焕然道:“小弟尚未请教贵庄”声音故音拖长,等着胡大刚接话。
胡大刚接口道:“敝庄离此不远,不知李兄可知朱亭胡庄?”
李焕然“啊!”了声,道:“朱亭胡庄,胡大庄主与家师乃是莫逆之交,小弟虽无缘拜识胡老前辈,却是心仪已久,家师现在胡庄,这就难怪了。”
张三忽然插嘴道:“好教李兄知道,胡三哥就是我们胡庄的三庄主。”
李焕然一怔,起座长揖道:“胡前辈怎不早说,晚辈多多失礼了。”
胡大刚一笑,把住李焕然道:“前辈之称,我如何敢当,愧在痴长几岁,你就称我一声三哥吧!”
李焕然固执地正色道:“不知无罪,晚辈既已知道前辈身份,岂敢再行无礼。”坚持行了晚辈之礼。
胡大刚见他如此守礼,也就皱眉摇头受礼而罢。
接着,金瑛姑娘进来献茶敬客之后,因彼此同是江湖人物,又有师门之旧,遂留下未走,参加了大家的谈话。
李焕然把师父受伤之事告诉了金瑛,金瑛失惊而叫道:“快!
快!我们快去看师父去。“
李焕然蹩眉叫了一声:“娘子,师父另外还有吩咐哩!”
金瑛道:“另有什么事?”
李焕然道:“师父说,最近有一位久不见面的年轻客人,会来找我们,要我们带他一同去见他老人家,我看还是请胡前辈三位先回”
金瑛已念一转,知道师父所说的人,一定是史莒,当时也未加深想,便不自觉的“啊!”了声道:“他”话到口边,心中的想法,又深入了一层,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噤,改口道:“他要我们等谁呀?”一顿,又道:“我看,还是由我先随三位前辈去看顾师父,大哥你在家里等几天好了!”
她自以为弥补得天衣无缝,谁知胡大刚等三人乃是有心之人,平常人会疏忽的地方,他们却无不抓得紧紧的,已看出他夫妇并未完全诚心相待。
胡大刚也不说破,只用劲的一拍自已的大脚,叫道:“该死,我竟忘了一件重要的东西了。”自责中摸出一面令牌,递给李焕然道:“令师说,贵友今天不到,明天一定会来,要我们一同在此相候,令师又说,贵友为人极是小心,特给了我们这块令牌以为凭征,请李兄过目。”
他迟不取出令牌,早不取出令牌,这时取出令牌,显然看出了李焕然夫妇有着戒心。
李焕然接过乃师西令罗骥的“西令”,转念忖道:“胡大庄主原就是南刀史伯伯手下大将之一,想必已经知道了史莒的身世,与师父有了结合,是以师父要叫史莒弟前去会合,我倒是太多心了。”
此念一生,讪讪一笑,道:“不瞒前辈说,家师所说的那位客人已经来过了。”
胡大刚目中精光暴射,按座而起大笑道:“老弟,你真沉得住气,为什么不请出一见,好急急赶路!”笑声一敛,声奋一沉,道:“令师,令师悬心得很哩!”
李焕然长叹道:“只因三位退来一步,敝友因接不到家师,已于刚才离去了。”
胡大刚一怔,道:“刚去不久?”
李焕然道:“可说是前后脚之差。”
张三插嘴道:“贵友可是循官道而去的?”
李焕然点头道:“正是!”
张三一愕道:“胡三哥,我们道见的莫非就是他?”
胡大刚惋惜的一叹道:“我们真是当面错过,失之交臂了,只不知贵友可曾留下通讯之地?”
李焕然毅然地道:“晚辈不能说没有,只是”
胡大刚哈哈大笑道:“老弟如有不便,就不用说了,贤夫妇有什么准备的,尽可自便,但请越快越好!”
李焕然夫妇告了便,取了几件换洗衣服,带着英英,随着胡大刚急如尾火的向胡庄去。
朱亭胡庄与闻庄相距不过数十里地,大家都最武林健者,李焕然虽然手中多抱了一个孩子,却无碍于脚下的速度。
未过三更天,他们已是赶到了朱亭。
李焕然没到过胡庄,反正心中无主见,闷头跟着向前走。
金瑛似乎比李焕然跑的地方要多,皱了一下柳眉,没说话。
大家又走了一程,金瑛终于忍不住问道:“胡前辈,这条路是不是要近些。”
胡大刚微微吃了一惊,道:“金姑娘到过胡庄?”
金瑛道:“晚辈只在四年前从贵庄门口路过一次。”
胡大刚道:“这就难怪了,我们胡庄原有前后庄之别,中间隔着一个小山坡,令师因不愿人知他在敞庄养伤,乃住在后庄,这是一条可以不经过前庄的别径,所以姑娘不知道。”
金瑛不便再说什么,便轻轻地扯了李焕然一下衣襟,表示她的疑心并未因胡大刚的解释而消退。
李焕然则不然,他因见了“西今”,觉得再怀疑胡大刚,是一个失礼的行为,暗中要金瑛不要想得太多。
金瑛气得暗中拧了他一把,自己暗中扣了一把暗器。
她过去因护送珠儿,上过人家不少当,说来江湖经验要比李焕然多得多,所以她一点不敢大意。
但路上一直都没发生什么,便被带进了一座庄子里。
胡大刚先请他们在一间小客厅相待,进去了片刻,回来道:“真不巧,家兄忽然因事外出,不能亲自接待两位。”
李焕然哪里在乎这些,只急着想见自己师父,道:“不敢劳驾大庄主,不知家师这时便不便见人?”时间这么晚了,西令如果入了睡,他自然不敢去打扰师父,所以有此一问。
胡大刚道:“令师刚刚醒来,两位要见他,现在倒正是时候。”于是,带着他们穿堂入室,来到一间密室前面,推开房门,闪身让过一边,道:“令师就在里面,两位请。”
一路上李焕然都抱着英英,英英也一直都睡得很香,时李焕然将英英交到金瑛手中,一步先进入房内。
金瑛接过小英英,跟在李焕然身后,走了进去。这间房子除了正中放了一张桌子,四条板凳之外,别无一物,哪有师父的影子,两人对目一愣。
只听胡大刚哈哈大笑,道:“两位将就着过一夜吧!我们明天再见。”
“嘭!”的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关门的巨响之声,把英英一震而醒,英英惊魂之下,“哇!”
的一声哭了起来。
李焕然剑眉怒剔,双掌一领,吐气开声:“开!”以混元掌力,向房门击出一掌。
掌力落实,发出一声问响,房门纹丝未动,李焕然却反震得退了三步。
敢情,那房门还是精铜铸造的。
李焕然又吸了一口真气,又想向四壁冲去,金瑛在英英哭声中止住他道:“不要白费气力了,用点脑筋,你就该知道墙壁不见得会比房门容易冲破。”
小英英哭了几声,见平时最喜爱他的父母没有理他,更是伤心,而且,还嚷着道:
“妈!妈!我肚子饿!”
李焕然摇头一叹,泄去真力,道:“脑筋动到我们身上,这是从何说起?”
这时,金瑛只顾着可哄英英,没有答理他话。
英英确是肚子饿了,空言那能充饥,自是越哭越凶。
李焕然走到金瑛身边,帮着一同逗孩子止哭。
不知费了多大的气力,英英在精疲力竭之后,总算止住了哭,又睡着了。
两人看了看怀中的爱子,不约而同地长声一叹。
“唉”
不对!他们只有两人,应该只有两声叹息,怎会多出一声来?两人一愣,四目交投,惊容毕现。
金瑛轻声道:“另外一声叹声好耳熟。”
李焕然征怔的忽然一拍桌子道:“师父!师父!那是师父的叹声!”
“哇!哇!”孩子又被吵醒了。
李然忽然一指向孩子点去,金瑛闪身急让,叱道:“你莫非疯了!”
李焕然苦脸道:“瑛妹,我是想点了孩子的睡穴,让他安安静静睡一觉。”
金瑛一叹,含着满眶泪水,点了小英的睡穴。
两人开始向四周搜查起来屋角上飘入一声轻笑道:“你们不用找了,我就让你们师徒见上一面吧!”又是胡大刚的声音。
因为,他答应让他们师徒见面,所以李焕然也不敢出口骂他,他不能一时气忿,骂跑了与恩师见面的机会。
屋角上又飘下胡大刚的声音道:“移开墙上那盏油灯,就可看到你们名震天下的师父了。”
移开墙上油灯,现出一条二寸来长,宽不容指的缝隙,金瑛娇躯一颤,退开一步,让身道:“我不敢看,你先和师父见面吧!”
她似是有一种预感,师父的遭遇,一定惨不忍睹,女孩子心软,这种预感,已使她身上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李焕然凑目瞧去,只见对面靠墙,黑忽忽吊着的一大团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倒剪双臂的人,缚着大拇指,反吊在屋梁上。
这时那人面向墙壁,李焕然只能见到他的背部,看不到他的颜面,还不能确定他就是师父。
他冒叫了一声:“师父!”
那人似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寂然不动。
李焕然没有理由的宽了不少心,但又叫了一声:“师父!”
那人一震,右脚一点墙面,转过身子,垂在胸前的头,一弹而起,现出了整个面孔,只见他嘴皮乱动,像是要说话,又像是一时发不出声音来。
李焕然一见那人面貌,凄厉而号道:“师父!师父!是我,我是焕然。”
西令罗骥费尽了力气,微弱地道:“你你是焕然么,我怎么看不见你。”
他气息微弱,也不知受了多少折磨,被吊了多少日子,否则,以他一身出奇的功力,也不会如此衰惫。
李焕然心头绞痛悲声道:“师父!师父!徒儿和金瑛小英英都来了,就在你隔壁旁中。”
西令罗骥道:“你们怎么来的?”
李焕然道:“我们是来看师父的。”
西令罗骥不知哪来的精神,大吼一声,道:“糊涂!你们难道没有长脑子。”
李焕然道:“有师父的令牌”
西令罗骥骂道:“混蛋,你就不想想‘西令’会落到别人手中。”
李焕然又道:“他们还说,师父想见想见”在这种情况和环境之下,他哪敢再提史莒的名字。
西令罗骥怒道:“我谁也不想见!”
胡大刚在暗中哈哈大笑,道:“姓李的,用不着吞吞吐吐的了,谁不知道那人就是史莒。”
西令罗骥振奋地道:“什么,史莒怎样了?”
李焕然道:“莒弟回来了。因为他们说师父要见莒弟,要非实情。他们怎会知道师父与”
西令罗骥吼道:“你就不会想到他们用的是诈语么!”
李焕然大生悔恨之心,自己真是太差劲了,一时哑口无言。
这时,西令罗骥却忽然狂笑道:“哈!哈!只要他回来了,老生也不想死了,非挺着活下去,看着你们遭报不可!”
第四十九章 假清假白
“喀嚓!”一声,一块铁板翻落而下,闭死了那条缝隙,李焕然吃惊一震,再张目望去,视线已被切断。
他急声呼唤:“师父!师父!”
猛然一指,向那铁板戳去,他这几年来,得西令罗骥悉心教导,功力大进,已非当初吴下阿蒙。这一指之力,足可洞金穿石,但是落在那铁板上,竟是一动也不动,未能戳穿分毫,由此可见一切都在对方算中。
李焕然废然一叹,叹声中隐隐听得隔壁房中有人骂道:“现在就叫你看看遭报的是谁?”
接着一声凄厉惨号,透过缝隙,击在李焕然心头上。
李焕然心痛如绞,一掌一掌,劈在铁壁上,狂呼道:“你们这些贼子,把我师父怎么了,住手!住手!”
他呼叫的声音越大,隔壁传来的凄历之声也越惨,他想止住那惨无人道的虐待行为,殊不知人家正是以此摧毁他的精神堤防。
他叫得声嘶力竭,隔壁房中也只剩了气如游丝般的呻吟。
也不知在什么时候,那条缝隙又开启了些许,是以隔房中微弱的呻吟之声,仍能声声传入他的耳内。
他满脑之中,尽是恩师受苦受难的幻景,满耳之内,尽是恩师以最大忍耐力而无以克制的呻吟惨号。
他哪知金瑛姑娘也因恩师的被折磨,承受不住心灵上的负荷,昏倒在桌上了。
更不知有人偷偷进来,移去了他的爱妻金瑛和爱子小英英。
直到另一边房中,发出一声惊呼:“大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