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颜惑君心-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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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考场,就好似监狱一般,一间一间的考室,被围的严严实实,所有带进去的笔墨纸砚,都要被严细搜查,以防作弊。
策论是萧迦傲的强项,此时一看考题,并未思虑良久,挥笔一就,洋洋洒洒的一篇策论应运而生。
倒是诗歌的题目,让萧迦傲稍稍踌躇了一下,听说这道题是元龙帝亲选的,名为“终南望余雪”。
终南山是苍澜国的首都咸阳往西四十里的一座高山,山上遍植珍贵林木,一年四季都翠色欲流,山峰高耸入云,即使是大晴天,看上去也是云雾缭绕,所以向有苍澜仙山之称。
而在如此仙山之上,眺望余雪,该是多么风雅之事。
萧迦傲在进京赶考之时,在咸阳的西北面经过钟南山,驻留了一段时日,那时已入深秋,咸阳刚下了第一场雪,整个钟南山的山顶被积雪覆盖,寒光闪耀,如一匹素洁的丝绸,让萧迦傲印象极深。
看来,那个元龙帝还有那么一点格调,听说元龙帝善于行军作战,如他也会吟诗作画的话,也不失是一位“儒皇”了。
萧迦傲在心中暗暗点头称是,这道诗题,起得很有水平。
接着,萧迦傲用竹管笔蘸了蘸墨,在试卷上写道:“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写完试卷之后,萧迦傲早早就交了卷,回到了她和陈关河住宿的悦来客栈。
陈关河正在客房内临着帖子,眼见萧迦傲回来了,连忙迎上去说:“贤弟,你回来了,怎么样。会试难不难?”
萧迦傲笑着摇摇头:“不难,试题颇为简单。”
陈关河叹道:“以贤弟的见地文采,这策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这五言古诗嘛,就要看合不合考官的口味了。这次的主考官是太国舅爷李准基,他的水平,实在是唉,贤弟,今年的诗题是什么?”
萧迦傲笑道“题目不错,终南望余雪”
“好题目,好题目。”陈关河拍案叫绝:“有新意又风雅,真是好题目。听说这次题目是陛下卿点的,看来陛下不仅武功出众,这文治嘛,也不逊色。那,贤弟你的大作何如,念来给愚兄听听?”
萧迦傲微微一笑:“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陈关河听后,长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合起来,恍若失神,喃喃自语道:“神作,真是神作,简直可以和前朝诗仙的‘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媲美了。贤弟呀,你真是唉,这诗应该共有十二句,下面八句是什么?”
萧迦傲很干脆地说:“没了,我只写了四句。”
“只只写了四句,你就交卷了?” 陈关河觉得不可思议。
萧迦傲摊手道:“诗意到此,已经完满。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何必画蛇添足呢?”
眼见萧迦傲一幅无所谓的样子,陈关河都为她觉得心痛:“贤弟呀,五言古诗十二韵,这是开科以来的规矩呀,哪怕再勉强,后面都要编出八句来,你怎么就,你怎么就唉,你也太恃才傲物了吧!”
“若是主考官有心的话,应该会酌情处理的。”
“这次的主考官就是太国舅爷李准基,他有什么心,估计是狼心吧。” 陈关河的脸色深为懊悔,就好似他名落孙山一般。
“听说这次的诗题是皇帝卿点的,圣上应该会留意一下的。”
“若是陛下不留意呢,岂不是”
“若是不留意朝堂上坐着这样的主君,当官还有什么意思?”萧迦傲笑道。
“唉,贤弟,这话可千万不能这么说。小心隔墙有耳,你诽谤君上,可是要吃苦头的。”陈关河比萧迦傲还显得紧张。
“这里有没有旁人,只有兄台一个,小弟有什么不放心的。兄台也不必太过紧张,如今已经木已成舟,何不和小弟一起静候消息?”
“唉,也好。大不了你这次落第,三年之后愚兄继续考便是。”陈关河此时也觉得多说无益,后来倒反而宽慰起萧迦傲来。
而在此时,国子监正在紧张忙碌地甄选考卷,而此次会试的主考官是李太后的亲弟弟太国舅李准基,副考官是翰林编修刘贤。
想来三年一次的会试主考官,可是苍澜国一等一的肥差,有名又有财。会试中所出的进士,都要算是主考官的门生,以后发达了,绝不会忘了老师以前的提携之恩。而有些投机取巧之辈,也会用重金贿赂考官,买个进士当当,也好光宗耀祖一番。
是以,李准基虽然不甚通文墨,还硬是通过李太后的关系谋到了这个肥差。本来这个差事非苍澜国的宰相范廷方莫属,但是他如今身在缙云国,鞭长莫及,翰林编修刘贤每每想到此事,总觉得李准基有鸠占鹊巢的嫌疑。
此时,李准基拿着手中的试卷,甚是得意,这是他已经内定的“状元人选”。礼部尚书花了两万两白银为他的宝贝儿子买下的这个名位。不过,历来苍澜国的状元都是皇帝钦定的,对于这个规矩,李准基自有他的办法,找两张更逊的卷子当陪衬就可以了。
刘贤看着一张张文采风流的卷子被李准基用鄙夷的神情涮了下去,不由地暗自可惜,长此以往,天下俊才不得入瓮,江山社稷怎能长治久安?就在这时,刘贤偶然间看到一张策论卷子,笔致倜傥风流,潇洒不羁,细看策论的内容,更是笔笔入理,字字有骨,不由地拍案叫绝:“好文,真是好文。”
“什么好文呀,拿来让老夫看看。” 李准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刘贤恭恭敬敬地将卷子呈上,李准基瞄了一眼,就鸡蛋里挑骨头地说:“哼,字字句句都是浮夸之气,毫无风骨可言,想必是个乡下僻壤穷酸秀才写的。”
那张正是萧迦傲的策论卷子,她善于写赋,所以写策论也骈四骊六起来,对账工整,音韵优美,一扫一般策论的干枯乏味,极有欣赏价值,是以在李准基的眼中,变成了“满篇的浮夸之气”。
“李大人,这策论字字句句都写到了骨子里,怎么可以说是浮夸之气呢?” 刘贤不由地据理力争,依他之见,写此策论之人就是一个不世出的奇才,如若落榜,那是万分可惜。
李准基抬一抬眼说:“怎么,刘大人是怀疑本官的欣赏能力?”
“下官不敢。”
“把这人的五言古诗给我看看。策论写的工整不难,要是五言古诗写的有古意,那才是真本事。”
“大人请看。” 刘贤恭恭敬敬地将萧迦傲的五言诗呈上。
李准基一看,顿时得意起来:“刘大人你看,明明要求是十二韵的五言诗,这人只写了四句,想来是江郎才尽,还说什么好文采?”
刘贤接过来一看,顿时大惊,连忙说:“神品,诗意至此,真是神品这人这人真是”
“什么神品,明明是半吊子。” 李准基不屑道。
“李大人,诗的好坏一在立意,二在意境,是十二韵还是四韵,原只是表面功夫”
“胡说,连十二韵诗都做不出来,还说什么立意和意境,依我看,明明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 李准基很不屑地将萧迦傲的卷子放入了废纸篓里,拿出他“精心”挑中的卷子道:“这才是老夫眼中的真才实学之辈,国之栋梁呀”
“”简直是对牛弹琴,刘贤不由地恨恨地想道:这样的一个人才,怎么能让他流落民间?
于是,当晚,刘贤从废纸篓里面找出萧迦傲的卷子,深夜叩阁递给了元龙帝厉衡阳。
对于刘贤的深夜求见,厉衡阳并不意外,相反的,他几乎料定刘贤今晚会来,这也是他派刘贤为副考官的目的之一。
“启禀陛下,臣深夜叩见,是有要事禀告。”刘贤不知厉衡阳心中有数,趴在地上,还有些惶恐。
“爱卿,朕就知道你今晚回来的,朕正等着你呢。”
“陛下,您这是”
“朕的舅父眼光独特,想必送上来的人选都是荷包丰厚之人。朕又不缺银子使,倒是求贤若渴,想必爱卿手里定有朕要的人,嗯?” 厉衡阳笑着问道。
刘贤一听,倒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此说来,元龙帝是心里雪亮,知道李太国舅受贿一事,那为何还让他帝王心术,有时真是令人琢磨不透。
“卷子呈上来吧。” 厉衡阳不愿多言,很直接地问道。
“请陛下预览。”刘贤恭恭敬敬地呈上了卷子。
厉衡阳原本是微笑着,等打开策论卷子一看,顿时惊了一下,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然后再看了萧迦傲的五言古诗,不禁站了起来,默默背了两遍,然后叹道:“真是奇诗,此人的文采,只有廷方能够比得上。可惜廷方此时不在这里,否则朕一定要邀这人和廷方一起去钟南山望雪”
“臣也觉得,此人诗才出众,如若落选,实在可惜。”
厉衡阳摇了摇手中的卷子:“怎么,这么好的诗,太国舅还看不上?”
“太国舅说,这诗只有四韵,不成体统,想必作诗的人江郎才尽”
这个榆木脑袋,厉衡阳在心中暗骂:诗好诗歹都分不出来。神来之笔当然无需再画蛇添足,改天朕让他当众做一首,看他如何收场。
“朕知道了,爱卿,这件事你做的很好。爱卿一心为国,刚直不阿,朕心里有数。这卷子留下,你先回去吧” 厉衡阳温言道。
刘贤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内心却是稍安,朝廷众人都言元龙帝放纵外戚,今日一看,原来陛下心中有数的很。
“那,臣先告退了。”
刘贤一走,厉衡阳就对身边的太监说:“传太国舅李准基,朕倒要好好见识见识,他眼中的好诗是如何‘出类拔萃’的。”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用了唐朝祖咏的典故。
第十五章 金殿点状元
太国舅李准基深夜被召入御书房,不知何事,厉衡阳开门见山地说:“舅舅,此次殿试的人选,你选的如何了?”
“哦,臣已经选好了。就等明天由国子监呈给陛下。”
“用不着等明天了,今晚就给朕看看吧。”
“是,陛下请看。” 李准基的怀里倒是随身带着试卷,他当即呈给了厉衡阳。
厉衡阳展开一看,心里叹息不迭:这种文采也拿出来丢人,难道认为朕是一个目不识丁的莽夫吗?
其实,厉衡阳虽少小练武,对外夸耀武功,但是对于文采风流,也是颇有倾慕之情,只不过很少在朝臣面前表现出来。致使很多朝臣都认为,厉衡阳并不如何谙风雅。
“舅舅,这就是你为朕选出来的状元人选?” 厉衡阳和颜悦色地问道。
“是,臣认为此三人的诗作皆是佳作,策论也是独树一帜,堪为朝廷重用。”
“哦?” 厉衡阳的尾音稍稍上扬了一下,从御案上拿出萧迦傲的卷子:“那舅舅以为这人的五言诗如何?”
李准基一看,顿时吃了一惊:这不是我丢在废纸篓里面的卷子吗,怎么到了陛下的手里?刘贤这个老奸巨滑的东西,看老夫以后怎么收拾他。
“陛下,这十二韵的考题是古来有之,此人竟然擅自改成四韵。纵使有点小才,有怎么堪重用呢?望陛下明察!”
小才?
厉衡阳在心中冷笑道:这样是小才?如你所奏的才是大才?
“舅舅,你也知道,此次考题是朕钦点的。不知舅舅认为此题如何,可还有水准吗?”
“自然,陛下出的题,那自然是”
李准基马屁拍到一半,被厉衡阳截住话头:“既然舅舅也认为不错,就现场给朕做一首四韵古言吧。”
“这个” 李准基从小就荒废读书,只是靠着太后的裙带关系在朝中混着,哪有这个本事?
别说是四韵,一韵都做不出来。
“舅舅的文采,朕是从小就知道的,绝不输人。” 厉衡阳反着说场面话,李准基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怎么了,在朕的面前,舅舅反而没有诗兴了?”
李准基是何等机灵之人,连忙伏在地上说:“陛下英明,陛下所提之人文采高出臣推举的人的百倍,应为殿试人选。”
厉衡阳收敛起笑容,线条分明的嘴边划起一个冷冷的微笑:“舅父,朕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才委你以重任。没想到,你如此让朕失望。你是不是把选卷子的功夫都放在数银票上了?”
“臣有罪,臣有罪请陛下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饶臣这一次。” 李准基连连叩头。
“将所有的卷子都送到刘贤那去,让他重新审一遍。至于你嘛,朕就看在母后的面子上,饶你这次,下不为例吧。” 厉衡阳的眼光如寒冰一般的冷冽,但是话语却显出出乎意料地宽宏大量。
“谢陛下厚恩,谢陛下厚恩。”一听说厉衡阳网开一面,李准基在心里松了一口大气,如他此时抬头,看见厉衡阳锐利如剑的眼神,定不会如此乐观。
三日之后,朝廷张榜,陈关河高中一甲进士头名,十日之后金殿面圣。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