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浪子-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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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浓云未散,看不到日出奇景。已经是辰牌正,日出的时辰早就消逝了,距秋素华离开迎旭楼,已过了一个时辰。
她跌坐在刻了禁止舍身的四字石碑下,苍白的秀脸木无表情。
看来,她要等的人不会来了。
她整衣而起,湿漉漉的衣裙贴在身上,真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外表看来更是狼狈不堪,但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她除了仍有一颗强烈的复仇念头之外,对身内身外的事,已经一无牵挂。
她将右手握住的连鞘承影剑插在腰带上,仰天呼出一口长气,向远处的丈人峰瞥了一眼,目光转向不远处的现日岩上的观日亭。
昨夜连宵风雨,哪有人登山看日出?数座雄伟的建筑物间,看不见人踪。
她该走了,她必须投入刀光剑影中向强敌报仇雪恨,虽然飞龙秘队高手如云,她也不能退缩放弃。
一个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急切复仇的人是相当危险的。她就是一个散发出死亡气息,极端危险的人。
她木然地下山,刚越过峰侧的观日山房,下面石蹬道上,大踏步的上来了两个人。
是梅宫的大总管活阎王成栋,和另一位五短身材,相貌阴森的佩刀中年人。
“秋姑娘不等他们来了?”活阎王止步问,眼中有疲倦的神情,青袍上血迹斑斑。
“咦!成大总管怎知我在等人?”她颇感意外。
“就是知道,你要等的刘总监,恐怕不会来了。”
“是的,他是个怕死鬼,不会来了。”
“他并不是怕死鬼,而是全队溃散,不知道逃到何处去了。”
“全队溃散?”
“是的。飞龙秘队志在图谋梅宫,梅官必须奋起自卫,今早迎旭楼一战,双方死伤惨重。他们遗尸三十二具,尸堆里没有刘总监。”
“哦!难怪他不来。南门大总领呢?”
“也逃掉了。”
“你们很难要他的命。”
“他仍然藏身在山区,在下只好来向姑娘请教。”
“但不知大总管有何指教?”
“这本来。敝主人已经知道姑娘是宋舒云老弟暗中保护的人,按理不该打扰姑娘的,宋老弟子梅宫有恩,梅宫的人对宋老弟十分尊重”“我不是他暗中保护的人,我不领他的情。”她不假思索地抢着说。
“不管姑娘的想法如何,重要的是,梅宫的人只尊重宋老弟的想法和作为。老夫此来,想向姑娘请教。”
“请教不敢当,大总管有何指教?”
“其一,姑娘知不知道,飞龙秘队的主脑人物,可能到何处藏匿?”
“大总管,不瞒你说,除了最近我才能不时见到大总领之外,他们的首脑人物我几乎全然陌生。那刘总监是直接策划陷害我秋家的人,所以我和他比较投近。不知道他是一个人面善心的人。我找他们的人讨公道,都是独自摸索费尽心机,用暴烈手段取得口供。逐个串出来的,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首脑人物藏匿在何处!”
“这飞龙秘队掳走敝主人的爱女。到底藏匿在何处,姑娘应该知道一些风声。”
“非常抱歉,我只知一度曾经由太阴七煞接管,至于在何处藏匿就无法知道了。太阴七煞已死,天风许小风也死了,恐怕知道的人为数有限,不容易查。也许,已经被他们处死了呢。”
“不会的,在南门彪逃出山区之前,他不敢处死人质,人质至少可以让他有死中求活的希望。虽说敝主人得到正确的消息,知道人质已不在飞龙秘队手中,但在未见到主人爱女之前,仍不能尽信所获的消息。”
“可惜我无法帮助你们。你知道,我与他们不共戴天,我将不择任何手段杀掉他们,只要有可能,我都会无条件的帮助你们,只有这件事,我的确无能为力。我所接触过的首脑,为数有限得很,我现在才明白,他们一直就提防着我,所以除了必要人员之外,只允许我接触火凤密谍几个人。而天风也很少直接指挥我,不过,我知道她并没有参与人质看守的事。”
“姑娘愿不愿意与敝主人合作,共同搜杀这些漏网之色,永除后患?”
她沉思片刻,脸上神色不断在变。
“我要那个刘总监。”她郑重地说:“贯主人必须守信,不因任何条件而出卖我。”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敝主人决不会因其他的事故而出卖姑娘,请姑娘相信敝主人的诚意,敝主人的决心是无可动摇的”活阎王将迎旭楼激斗之前,处死飞凤葛霓裳的经过—一说了。
“好,我愿意与贵宫的人合作。”她郑重地答应了。
“谢谢姑娘的合作,请随在下去见敝主人。”
“好的。”
不远处的一棵巨松下,舒云目送三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发征,口中哺哺地自语:“我该怎么办?”
身后一丛矮灌木内,踱出小绿衣裙仍湿的身影,脚下显得很沉重。
他猛回头,怔住了。
“大哥,你如果出面劝她,她仍然不会听你的。”小绿深深地叹息:“她已经横定了心,这时候,只有帮助她复仇的话她才能听得入耳,大龙卷所以才乘机利用她。大哥,你已经尽了心力。”
“是你跟踪她来的?”他握住了小绿的手,小绿的手凉凉地。
“是的,你不在,我只好跟来暗中保护她。”
“为什么?”
“因为她是你工作的目标,精神的寄托。”
“哦!小绿。”他感情地将小绿紧紧挽入怀中:“昨晚暗助的人,原来是你。”
“是的,大哥。昨晚我算定你一定会偷偷溜走的,我知道那个断了手脚的人,一定向你招出某些事。我知道,我如果要说跟你去,你不会答应的,所以”“那人说,迎旭楼之会,是为了对付我而聚会的。”他轻抚泪水在眼眶打转的小绿的冰冷面颊:“我不能让他们如意,更不希望你跟去冒风险,事先根本没想到秋姑娘也赶去的,我赶到时,她已经抢先一步了。”
“哦!大哥,这我就放心了。”小绿含泪笑了。
“原来你你以为我是为她而去的?”他恍然,女人的醋劲真大。
但他感到心中暖暖地,小绿把秋素华当成情敌,但为了他,小绿依然替秋素华尽力,爱如果不够真切,很难办得到的。
“我”小绿脸红红地往他怀中躲。
“别傻,小绿,就算我是为了她,也不会减少我对你的深情。”他挽了小绿往下走:“傻丫头,淋了一夜雨,回去好好罚你。”
“罚的事以后再说。”小绿甜甜地笑:“我问你,你有何打算?”
“烦死人。”他摇头苦笑:“大龙卷名列宇内三魔,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秋姑娘投入梅宫,比在飞龙秘队也好不了多少,祸国与为祸江湖同样罪过,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棘手的事。”
“走吧!我们回去向齐叔请教。”小绿并不介意秋素华的事,她只要知道舒云对她的情意是真挚的就够了,其他都不是她担心的事。
日观峰在泰山的最东端,脚程不放快些,真会走上大半天。两人脚下一紧,向山下匆匆急赶。
过了乐仙坊,下行两里余便是十八盘。
这一带山道峻陡,一连串无尽的石级,似乎永远走不完,最危险的地方,在崖壁间嵌入铁柱,串上铁链以便攀扶,万一失足,后果不堪设想。
前面盘口出现一个人影,正悠闲地向下走,看背影便知不是游客,因为腰间佩了剑。
“咦!”远在五六十步后的舒云讶然轻呼:“是复仇客,他果然未遭毒手。”
“晤!果然是他。”小绿也看出那人是复仇客:“我们该问问他,他把龙姑娘落在飞龙秘队手中,让龙夫人向我们行凶索人,真不够意思,这两天他到底躲在何处去了?看样子,他还悠哉游哉得很呢。”
其实,小绿对复仇客并没有什么恶感,在德平,复仇客也曾经帮助过舒云,她只是对复仇客因龙姑娘引起的纠纷波及了舒云而有所不满而已。
爱是自私的,任何人损害到她的所爱,她都会直觉地,不讲理性地加以敌视,这说明了她对舒云的爱,已达到无他境界,爱得相当痴。
“喂!刘兄。”舒云高叫。
复仇客止步转身,看清了两人。
“是宋兄和乔姑娘。”复仇客欣然举手高呼:“昨晚兄弟在天街投宿,正要下山找朋友,正好一起走。呵呵!两位好像很忙,乔姑娘衣服还未全干呢!昨晚淋了一夜雨似的,忙什么?”
说话间,小绿和舒云已经走近。
昨晚,舒云与小绿就在东西的飞龙岩历险。如果不是追踪秋素华前往日观峰,怎会在这里碰上复仇客?
“刘兄昨日在天街?”舒云心中一动。
“不,入暮时分才到达的。”复仇客往下走,走在舒云的左侧。
小绿跟在后面,留心两人的谈话。
“在天街有何责干?”昨天齐叔和乔姑娘的人,都曾经到过天街,甚至到了凤凰山梅坞。““去找龙姑娘,她在罗家大院作客。”复仇客泰然地说:“奇怪的是,罗家大院鬼影俱无,街坊竟然不知道罗家大院的人是如何走、为何走的,好教人失望。”
“哦!刘兄,你不知道龙姑娘被飞龙秘队的人掳走了?你那天与龙姑娘是在何处分手的?”
“什么?她被飞龙秘队的人掳走?不可能。”复仇客大吃一惊:“我那天是在元君殿分手的,随后我就进山去了,到东亭岭找泰山一股小土匪首领讨些公道,昨晚冒雨赶回天街的。宋兄,你的消息是真是假?”
“原来你进山去找泰山贼去了。”舒云疑团尽消:“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说来话长,咱们山下再详细谈谈,让你了解了解情势,心里上也好有些准备。”
这时,他们到达一段险要的坡道,一边是高崖,一边是陡坡,行走的人须援壁上的铁链以免失足。
复仇客领先而下,不需抓住铁链,信步而下履险如夷,这地方其实不算太危险。
“宋兄,说真的,龙姑娘的下落你曾打听吗?”复仇客一面走一面说:“昨晚我回到了天街,客店旅客稀少,店伙计什么都没说,我也懒得打听。”
小绿心中一动,女人毕竟心细些。
“复仇客,你在哪一家店投宿?是不是先前那一家?”小绿抢着问,无形中阻止了舒云回答有关龙姑娘的事,她是有意追问的。
一个无心,一个有意。
“是呀!”悦来老店。“复仇客信口答。
“我想起了一件事。”小绿感到一阵烦躁,一阵不安。
“什么事,乔姑娘。”
“你说你与龙姑娘是在元君庙分手的,随后你就进山去了。那么,你一直就没有回到悦来老店。”
“是呀!你”
“店伙却说,你是前天一早结帐离店的,你”复仇客突然转身,大喝一声,一掌拍在舒云的右膝侧,同时左手一抬,三枚刺客专用的三棱透风锥射向上面的小绿。
“哎”舒云惊叫,骤不及防之下,巨大的震力将他震飞,飞出崖外向下飞坠。
小绿魂都快被吓散了,仓卒间,本能的反应不由自主,闪电似的向崖壁倒,抓住了铁链,恰好避过三校透风锥的袭击。
要不是复仇客算定舒云必定被打下绝崖,三棱透风锥等舒云飞离再发射,小绿绝难逃过厄运,真是天意。
“你这畜生!”小绿尖叫,拔剑出鞘,突又狂叫:“舒云!舒”舒云正向下急滚,土石纷坠。
“哈哈哈哈”复仇客狂笑着向下面狂奔,不再理会小绿了。
泰山从回马岭以上,天然生长的树木相当稀少,风景区登山道附近,大多数是干百年来人们所种植的人工松柏林,稍远处的山头,大多数是童山溜溜,有草无木。
这些崖岩绝壁,更是石多土少,一些老松生长在岩石缝中。十年百年的树龄,看外表只是小小的一株,但苍老坚韧饱经风霜营养不良,却比山上正常生长的同类更坚强和实,似乎已经失去了松脆的本质。
这一段坡道幸好不是绝崖,稍有坡度,因此人向下滚落而不是飞坠,虽则舒云曾经被震飞出文外再往下掉。
他立即忘了膝弯的痛楚,他对忘却痛苦颇有经验,能忘掉痛苦,就不至于身躯失去控制。
他定下心保持冷静。手脚尽量伸展,仓卒间没忘了运功护体,身上每一条肌肉皆发出超人的能量,每一根指头皆可运用自如。
这一来,滚滑的声势因手脚的伸张而增加摩擦,落势减缓,最后仅滑而不滚了。
“舒云!”上面的小绿发狂般厉叫,收了剑慌乱地慢慢往下爬,一寸寸十分危险地往下爬。
石缝昨晚吸满了水,太危险了。
“不要下来,小绿。”下面的舒云大叫:“去找两株长的树,用腰带缚妥接上,试试伸下来看看。”
她飞散了的魂魄回了体,定神往下看,谢谢苍天!下面五丈余,舒云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