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鹰飞-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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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迪的傲气也已不见了,在这种绝不能有丝毫疏忽的生死决战中,骄傲也同样是种致命的错误。 
骄傲、愤怒、颓丧、忧虑、胆怯都同样可以令人作出致死的错误判断。 
戴高岗也曾看见不少高手决战,这些错误,正是任何人都无法完全避免的。 
可是现在,他忽然发现这两个年轻人竟似连一点错误也没有。 
他们的心情,他们的神态,他们站着的姿势,都是绝对完美的。 
这一战究竟是谁能胜? 
戴高岗也看不出。他只知道有很多人都认为叶开已是当今武林中,最可怕的一个敌手。 
他已知道有人说过,现在若是重作兵器谱,叶开的刀,已可名列第一。 
可是他现在没有刀。 
虽然没有刀,却偏偏还是有种刀锋般的锐气、杀气。 
叶开能胜吗?戴高岗并不能确定。 
他也不知道吕迪是否能胜。戴高岗也不能确定。 
叶开看来实在太镇定,大有把握,除了刀之外,他一定还有种更可怕的武功,一种任何人都无法思议也想不到的武功。 
现在若有人来跟戴高岗打赌,他也可能会说叶开胜的。他认为叶开胜的机会,至少比吕迪多两成。 
可是他错了。 
因为他看不出叶开此刻的心情,也看不出叶开已看出的一些事。 
一些已足够令叶开胃里流出苦水来的事。 
自从吕迪的剑掷出后,叶开已对这个骄傲的年轻人起了种惺惺相惜的好感。 
可是他听过两句话:“仇敌和朋友间的分别,就正如生与死之间的分别。” 
“若有人想要你死,你就得要他死,这其间绝无选择。” 
这是阿飞对他说过的话。 
阿飞是在弱肉强食的原野中生长的,这正是原野上的法则,也是生死法则。在这种生死一瞬间的决战中,绝不能对敌人存友情,更不能有爱心。 
009 
叶开明白这道理。他知道现在他致胜的因素,并不是快与狠,而是稳与准。 
因为吕迪很可能比他更快、更狠。 
因为现在他的胸膛,正如火焰燃烧般痛苦,他的伤口不但已迸裂,竟已在溃烂。“妙手郎中”给他的,并不是灵丹,也不会造成奇迹。 
痛苦有时虽能令人清醒,只可惜他的体力,已无法和他的津神配合,所以他一出手,就得制对方的死命,至少要有七成把握时,他才能出手。 
他所以必需等,等对方露出破绽,等对方已衰弱,崩溃,等对方给他机会。 
可是他已失望。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从吕迪身上找出一点破绽来。 
吕迪看来只不过是随随便便地站着,全身上下,每一处看来都仿佛是空门。 
叶开无论要从什么地方下手,看来好像都很容易。 
可是他忽又想到了小李探花对他说过的话,昔年阿飞与吕凤先的那一战,只有李寻欢是在旁边亲眼看着的。 
那时的吕凤先,正如此刻的吕迪。 
“那时阿飞的剑,仿佛可以随便刺入他身上任何部位。” 
“但空门大多,反而变成了没有空门。” 
“他整个的人都似已变成了一片空灵。” 
“这空灵二字,也正是武学中至高至深的境界。” 
“我的飞刀出手,至少有九成把握。’”但那时我若是阿飞,我的飞刀就未必敢向吕凤先出手。” 
只要是李寻欢说过的话,叶开就永远都不会忘记。 
现在吕迪其人是不是也已成了一片空灵? 
叶开忽然发觉自己低估了这个年轻人,这个人才真正是他平生未曾遇见的高手。 
他虽然并没有犯任何致命的错误,可是他却已失去一点最重要的致胜因素。 
他已失去了致胜的信心。 
吕迪冷冷地看着他,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冷酷,忽然又说出了三字:“你输了。” 
“你输了。” 
叶开还未出手,吕迪就已说他输了。 
这三个字并不是多余的,却像是一柄剑,又刺伤了叶开的信心。 
叶开居然没有反驳。 
因为他忽然发现吕迪终于给了他一点机会——一个人在开口说话时,津神和肌肉部会松弛。 
他面上露出痛苦之色,因为他知道若是表现得越痛苦,吕迪就越不会放过他的。 
在这种生死决战中,若有法子能折磨自己的对手,无论谁都不会放过的。 
吕迪果然又冷冷地接着道:“你的体力已无法再支持下去,迟早一定会崩溃,所以你不必出手,我已知道你输了。” 
就在他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叶开已出手。 
这已是他所能找到的最好机会。 
吕迪刚说完了这句话,正是津神和肌肉最松弛的时候。 
他的身形虽然还是没有破绽,但叶开已有机会将破绽找出来。 
叶开没有用刀。 
可是他出手的速度,并不比他的刀慢。 
他的左手虚捏如豹爪、鹰爪,右手五指屈伸,谁也看不出他是要用拳?用掌?是要用鹰爪功?还是要用铁指功? 
他的出手变化错落,也没有人能看得出他攻击的部位。 
他必需先引动吕迪的身法,只要一动,空门就可能变实,就二定会有破绽露出。 
吕迪果然动了,他露出的空门是在头顶。叶开双拳齐出,急攻他的头顶,这是致命的攻击。可是他自己的心却已沉了下去。因为他已发觉,自己这一招露出,前胸的空门也露了出来。 
胸膛上是他全身最脆弱的一环,因他胸膛上本已有了伤口。 
无论谁知道自己身上最脆弱的部位可能受人攻击时,心都会虚,手都会软了。 
叶开的攻势已远不及他平时之强,速度已远不如他平时快。 
他忽然发觉,这破绽本是吕迪故意露出来的。 
吕迪先故意给他出手的机会,再故意露出个破绽,为的只不过是要他将自己身上最脆弱的部位暴露。 
这正是个致命的陷阱,但是他竟已像瞎子般落了下去。 
他再想补救,已来不及了。 
吕迪的手,忽然已到了他的胸膛。 
这不是手,这本就是杀人的利器。 
戴高岗已耸然变色。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刚才看错了,他已看出这是无法闪避的致命攻击。 
谁知就在这时,叶开的身子忽然凭空掠起,就像是忽然被一阵风吹起来的,没有人能在这种时候、这种姿态中飞身跃起,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叶开的轻功,竟已达到了不可能的境界。 
戴高岗忍不住失声大呼:“好轻功!” 
吕迪也不禁脱口赞道:“好轻功。” 
这两句话他们同时说出,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完,叶开已凭空跌下。 
吕迪的手,已打在他胯骨上。 
叶开使出那救命的一掌时,知道自己躲过了吕迪第一招,第二招竞是再也躲不过的了。 
他身子凌空翻起时,下半身的空门已大破,他只有这么样做,他的胸膛已绝对受不了吕迪那一击。 
可是胯骨上这一击也同样不好受。 
他只觉得吕迪的手,就像是一柄钢锥,锥入了他的骨缝里。 
他甚至可以听得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地也是硬的。 
叶开从没有想到,这满是泥泞的土地,也是硬得像铁板一样。 
因为他跌下来时,最先着地的一部份,正是他的骨头已碎裂的那一部份。 
他几乎已疼得要晕了过去。 
他忽又警醒,因为他发现吕迪的手,又已到了他的胸膛,这一来他才是真正无法闪避的,也无法伸手去招架。 
他的手是手,吕迪的手却是杀人的利器。 
死是什么滋味? 
叶开还没有开始想,就听戴高岗大呼:“手下留情。” 
吕迪的手已停顿,冷冷道:“你不要我在这时杀他?” 
戴高岗叹了口气道:“你何必一定要杀他?” 
吕迪道:“谁说我要杀他?” 
戴高岗道:“可是你” 
吕迪冷笑道:“我若真的要杀他,凭你一句话就能拦得住?” 
戴高岗苦笑,他知道自己拦不住,世上也许根本没有人能拦得住。 
吕迪道:“我若真的要杀他,他已死了十次。” 
这并不是大话。 
叶开看着这骄傲的年轻人,痛苦虽已令他的脸收缩,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却变得出奇的平静,甚至还带着笑意。 
他为什么笑? 
被人击败,难道是件很有趣的事? 
吕迪已转过头,盯着他,忽然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 
叶开摇摇头。 
昌迪道:“因为你本已受伤,否则以你轻功之高,纵然不能胜我,我也无法追上你。” 
叶开笑了:“你根本用不着追,因为我纵然不能胜你,也不会逃的。” 
吕迪又盯着他,过了很久,才慢慢地点了点头:“我相信。” 
他眼睛里也露出种和叶开同样的表情,接着道:“我相信你绝不是那种人,所以我更不能杀你,因为我还要等你的伤好了以后,再与我一决胜负。” 
叶开道:“你” 
吕迪打断了他的话,道:“就因为我相信你不会逃,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叶开道:“到了那一天,我还是败在你手下,你就要杀我了?” 
吕迪点点头:“到了那一天,你若胜了我,我也情愿死在你手下。” 
叶开叹了口气,道:“世事如棋,变化无常,你又怎知我们一定能等到那一天?” 
吕迪道:“我知道。” 
突然墙外一人叹息道:“但有件事你却不知道。” 
吕迪没有问,也没有追出来看看。 
他在听。 
墙外的人徐徐道:“今日你若真的想杀他,现在你也已是个死人了,他身上并不止一把刀。” 
吕迪的瞳孔突然收缩。 
就在他瞳孔收缩的一刹那间,他人已窜出墙外。 
戴高岗没有跟出去,却赶过来,扶起了叶开,叹息着道:“我实在想不到你居然会败。” 
叶开却在微笑:“我也想不到你居然会救我。” 
戴高岗苦笑道:“并不是我救你的,我也救不了你。” 
叶开道:“只要你有这意思,就已足够。” 
戴高岗勉强笑了笑,忽然站起来,大声吩咐:“套马备车。” 
正文 第十六章 虎穴娇娃
车厢宽大,很舒服。 
这本是借给托运镖货的吝商们,走远路时坐的。 
八方镖局不但信用极好,为客人们想得也很周到。 
叶开想不到戴高岗居然是个很周到的人。 
他先在车厢里垫起了很厚的棉被,又自己扶着叶开坐上车。 
“你的伤不轻,一定要赶快去找个好大夫。” 
他的周到和关心,已使得叶开不能不感激。 
叶开叹了口气,苦笑道:“你本不该这么样对我的,我对你的态度并不好。” 
戴高岗道:“无论谁在你当时那种心情下,态度都不会好的。” 
叶开叹道:“看来我不但低估了吕迪,也看错了你。” 
戴高岗也叹了口气,道:“他的确是我生平未见的高手,但却还是未必能比得上你。” 
叶开道:“我已败了。” 
戴高岗道:“可是他若真的要杀你,现在已死在你手下。” 
叶开道:“你也相信这句话?” 
戴高岗点点头。 
叶开凝视着他,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在墙外说这句话的人是谁?” 
戴高岗摇摇头:“我正想问你,你一定知道他是谁的。” 
叶开道:“哦?” 
戴高岗道,“因为他不但说出了你不愿说的话,而且生怕吕迪再下毒手,所以故意将他引开。” 
叶开又叹了口气,道:“你想得的确很周到,却想错了。” 
戴高岗道:“这个人不是你的朋友?” 
叶开苦笑道:“我本来以为他是我的朋友。” 
戴高岗道:“现在呢?” 
叶开道:“现在只希望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以后也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