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鹰飞-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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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开道:“怪我?” 
伊夜哭道:“她若非已被你迷住了,又怎么会一大早就起来,溜回那客栈去替你打听韩贞的消息?” 
叶开的心沉了下来,昨天晚上,他问过崔玉真。她当真不知道韩贞怎么样了,她看见叶开受伤,只顾着带叶开赶快逃走,哪里还顾得了别人。 
叶开虽没再问,也没有责备她,可是心里却不免有点惭愧,有点难受,他觉得自己对不起韩贞。 
所以崔玉真心里也很难受。叶开看得出,却想不到他说一句话,她就会不顾一切,去为他做任何事。 
伊夜哭道:“她算准玉箫一定已走了,却想不到我居然还留在那里。”叶开忍不住问道:“那天晚上他没有杀了你?” 
伊夜哭道:“你以为他真要杀了我?” 
叶开道:“不是真的?” 
伊夜哭道:“我们只不过是在做戏,特地做给你看的,好让你有机会去救人。” 
叶开道:“那时你们已发现我在外面?” 
伊夜哭道:“你们一进了那院子,他就已知道。” 
叶开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我倒低估了他。” 
伊夜哭道:“他已低估了你,他认为你已死定了。” 
叶开道:“你呢?” 
伊夜哭道:“我知道要你这种人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叶开道:“这次你总算没有看错。” 
伊夜哭道:“但现在你若不将上官小仙交出来,还是死定了一。” 
叶开叹道:“这次你看错了。” 
伊夜哭道:“你最好明白一件事。” 
叶开道:“你说。” 
伊夜哭道:“我喜欢杀人。” 
叶开道:“这是实话。” 
伊夜哭道:“我最想杀的就是你!” 
叶开道:“这也是实话。” 
伊夜哭道:“所以你若不赶快将上官小仙交出来,我绝不会再等的,我宁可不要她,也要杀了你。” 
叶开道:“你最好也明白一件事。” 
伊夜哭道:“我也让你说。” 
叶开道:“我不喜欢杀人,但你这种人却是例外。” 
伊夜哭冷笑道:“现在你能杀得了我?” 
叶开道:“我不能,它能。” 
他的手一翻,刀已在手。三寸七分长的刀,飞刀。伊夜哭看着这柄刀,瞳孔立刻收缩。 
他当然知道这就是小李探花一脉相传的飞刀,从不虚发的飞刀。 
叶开道:“我只希望你莫要逼我杀你。” 
他每次出手之前,都要说这句话。 
因为这柄刀并非是用手发出来的,要发这柄刀,就得使出全身的津神和力量,刀一发出,就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 
伊夜哭道盯着这柄刀,徐徐道,“我认得这柄刀。” 
叶开道:“认得最好。” 
伊夜哭道:“只可惜你不是小李探花。” 
叶开道:“我不是。” 
伊夜哭道:“你现在只不过是个受了伤的废物,你这把刀连条狗都杀不死。” 
叶开道:“这柄刀不杀狗,只杀人。” 
伊夜哭大笑道:“我倒要试试它能不能杀得死我。” 
他人已掠起,向叶开扑了过去。他原有一双专破暗器的手,但这柄刀不是暗器。 
这柄刀几乎也已不是刀,而是一种无坚不摧、不可抗拒的力量。 
刀光一闪,伊夜哭的身子突然在空中扭曲、跌下。他没有呼喊,也没有挣扎,突然间就像是空麻袋般软瘫在地上。 
他的咽喉上已多了一柄刀。 
飞刀!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飞刀。 
正文 第十五章 惺惺相惜
叶开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睛里带着种无法描叙的表情,仿佛是伶悯,又仿佛突然觉得很寂寞。 
杀人,并不是件愉快的事。 
但窗外却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是上官小仙的笑声。 
“好快的刀。” 
笑声还在窗外,她人却已从门外掠进来,轻盈像是只燕子。 
叶开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现在她无论什么时候出现,叶开都已不会觉得惊异。 
上官小仙拍手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我从来也没有看见过这么快的刀。” 
叶开突然冷笑道:“你还想再看看?” 
上官小仙道:“我不想,我也知道你不会杀我的,用这种刀来杀一个孤苦伶汀的女孩子,小李探花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她娇笑着又道:“何况,你本该感激我才是,若不是我昨天叫华子清留下那两包药,你今天也未必能杀得了他的。” 
叶开不能否认。 
上官小仙嫣然道:“可是我也很感激你,你总算已为我杀了一个人了。” 
这句话就像是条鞭子,一鞭子怞在叶开脸上。 
明知要被人利用,还是被人利用了,这的确不是件好受的事。 
叶开冷冷道:“我既已杀了一个,就还能杀第二个。” 
上官小仙道:“我相信。” 
叶开道:“所以你最好赶快走。” 
上官小仙道:“你又要赶我走?” 
叶开道:“是!” 
上官小仙轻轻叹息道:“我长得难道比那女道士难看?我难道就不能像她一样的侍候你?” 
床头的几上,已摆着套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这当然也是崔玉真替他准备的。 
可是她人呢? 
丁灵琳呢? 
叶开拿起了衣服,他已没有法子再躺下去,上官小仙道:“你要走了?到哪里去?” 
叶开还是不开口。 
上官小仙悠然道:“你若是找她,我劝你不如躺下去养养神,因为你一定找不到她的。” 
叶开想开口,又闭住。 
他已很了解上官小仙,她若不想说的事,没有人能问得出来,她若想说,就根本不必问。 
上官小仙道:“你若想去找了灵琳,就不如陪我在这里谈谈心,因为你就算找到了她,也只有觉得更难受。” 
叶开不听。 
上官小仙道:“也许你现在还能找一个人。” 
叶开已在穿靴。 
上官小仙道:“现在你唯一可以找得到的人就是韩贞,而且一找就可找到,你知道为什么?” 
叶开不问。 
上官小仙道:“因为他已躺在棺材里,连动都不会动了。” 
叶开霍然站了起来,目光火炬般瞪着她。 
上官小仙笑了笑,道:“你明知道他不是我杀的,瞪着我干什么?你着想替他报仇就该先找出他的仇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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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淡地接着道:“可是我劝你不要去,你现在唯一应该做的事,就是躺下去好好睡一觉。” 
叶开没有听她说完这句话,人已冲了出去。 
棺已盖,却还没有上钉,薄薄的棺材,短短的人生。 
韩贞的脸,看来仿佛还在沉睡,他本是在沉睡中死的。 
“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无救了,只好先买口棺材,暂时将他收殓,但我们却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只希望他还有亲戚朋友来收他的尸。” 
这客栈的掌柜,倒不是个刻薄的人。 
棺材虽薄,至少总比草席强。 
“谢谢你。” 
叶开真的很感激,但却更内疚、悔恨,若不是为了他,韩贞就不会受伤,若不是他的疏忽大意,韩贞的伤本可治好的,可是现在韩贞已死他却还活着。 
“他怎么死的?” 
“是被一柄剑钉死在床上的。” 
“剑呢?” 
“剑还在。” 
剑在闪着光。 
是一柄形式很古雅的长剑,津钢百炼,非常锋利,剑背上带着松纹。 
血迹已洗净,用黄布包着。 
“我们店里的两个伙计,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剑拔出来。” 
掌柜的在讨好邀功。 
他虽然并不是刻薄的人,但也希望能得到点好处,能得到些补偿时,他也不想错过。 
叶开却好像听不懂这意思。 
他心里却在思索着别的事:“这一剑莫非从窗外掷入,刺入了韩贞的脸,再钉在床上的?” 
“这一掷之力实在不小。” 
掌柜的又道:“跟大爷你一起住店的那位姑娘,前天晚上也回来过一次,她好像也病了,是被那位击败了南官远的郭大侠抱回来的。” 
“他们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他们只出现了一下子。” 
一个伙计补充着道:“那天晚上是我当值,我刚进了院子,就看见屋里有道光芒一闪,就像闪电一样。” 
“等我赶过去时,大爷你的这位朋友已被钉死在床上。” 
然后郭大侠就抱着那位姑娘回来了,郭大侠和南官远比剑时,我也怞空去看了,所以我认得他。” 
“等我去报告了掌柜,再回去看时,郭大侠和那位姑娘又不见了。” 
叶开猜得不错。 
这一剑果然是从窗外掷进去的,所以这店伙才会看见那闪电般的剑光。 
等这凶手想取回他凶器时,郭定已回来。 
他是乘崔玉真已将叶开带走后,郭定还没有带丁灵琳回来前,在那片刻间下手的。 
那时间并不长,也许他根本没时间取回这柄剑,也许他急切间没有将剑拔出来,两个伙计费了很大的力,才将这柄剑拔出来的。 
“郭定又将丁灵琳带到哪里去了?” 
“他们为什么不在这里等?又没有去找他?” 
这些问题,叶开不愿去想,现在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绝不能让韩贞白死。 
他心里的歉疚悔恨,已将变为愤怒。 
“这柄剑你能不能让我带走?” 
“当然可以” 
叶开说走就走。 
掌柜的急了:“大爷你难道不准备收你这位朋友的尸?” 
“我会来的,明后天我一定来。” 
叶开并不是不明白这掌柜的意思,只不过一个人囊空如洗、身无分文的时候,就只好装装傻了。 
阳光灿烂。 
十天来,今天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灿烂的阳光。 
街上的积雪已溶,泥泞满路。 
但街上的人却还是很多,大家都想乘着这难得的好天气,出去走走。 
“八方镖局”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下看来,气派更不凡。 
一个穿着青布棉祆的老人,正在门前打扫着积雪和泥泞。 
叶开大步走了过去。 
他只要走得稍微快些,胸口的伤就会发疼,但他却还是走得很快。肉体上的痛苦,他一点也不在乎。 
他走进院子的时候,正有两个人从前面的大厅里出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衣着很华丽,相貌很威武,手里捏着双铁胆,“叮叮当当”的响。 
另一个年纪较轻,却留着很整齐的小胡子,白生生的脸,干干净净的手。 
叶开迎过去。 
他心情好的时候,本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很客气的人,可是他现在心情并不好。 
他连抱拳都没有抱拳,就问道:“这里的总镖头是谁?” 
捏着铁胆的中年人上上下下看他两眼,沉着脸道:“这里的总镖头就是我。” 
对一个无礼的人,他当然也不会太客气。 
铁胆镇八方戴高岗,并不是好惹的人。 
“你又是什么人,来找谁的?” 
叶开道:“我就是来找你的。” 
戴高岗道:“有何见教?” 
叶开道:“有两件事。” 
戴高岗道:“你不妨先说一件。” 
叶开道:“我要来借五百两银子,三天之内就还给你。” 
戴高岗笑了,眼睛里全无笑意,冷冷地盯着叶开的胸膛道:“你受了伤。” 
叶开的伤口又已崩裂,血渍已渗过衣裳。 
戴高岗冷冷道:“你若不想再受一次伤,就最好赶快从你来的那条路滚回去!” 
叶开凝视着他,徐徐道:“我久已听说铁胆镇八方是个横行霸道的人,看来果然没有说错。” 
戴高岗冷笑。 
叶开道:“我向你借五百两银子,你可以不借,又何必再要我受一次伤?又何必要我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