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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蒋介石逃台前发出的最后通缉令 薛家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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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局长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至少目前还没有发现被人杀害的迹象。”

  “真的不会?”华维娟不放心地又追问了一句。

  “这也很难说。”警察局长觉得这个神秘女人实在太难捉摸。万一这些话被她利用,会产生什么后果,是难以预料的。 

第14章

  没有亲身经历过,是很难体会到人去楼空的滋味。现在,白玉婉是充分领受到了。这是多么苦涩的一杯酒,可她天天得品尝它。

  过去,这幢小楼,是她温馨的窝,充满爱情和甜蜜。他和黄仲洲在一起度过了多少花晨、月夕。虽然丈夫公务繁忙,但下了班这儿就是两人爱情的天地,留下多少刻骨铭心的回忆。如果墙壁和天花板会说话,也会娓娓讲述这一切。可是,现在这儿全成了空虚的幻影。墙上仍挂着她和黄仲洲的大幅结婚照,可是丈夫已不知去向。十几天下来,连个音讯也没有,不知是死是活,留下她孤身一人,夜夜形影相吊。《新闻报》已刊登了她在南京街头作画的照片,他如在南京,早该看到了,至少也捎个口讯来。可是几天过去,仍是杳无讯息。

  本来还有个女佣张阿囡作伴,孤寂时可说说话,现在她已被杀害在女厕里。老天真不公平!这么老实巴交的乡下女人又有什么罪孽呢?从不敢得罪人,更不用说伤害了,她连杀个鸡、剖条鱼都要咬咬牙。怎么会遭到如此厄运呢?

  这幢小楼现在是显得如此空空荡荡,如此阴冷凄清。尽管时令已是初春,但几番寒流袭来,小楼依然显得阴冷,一阵阵寒气袭人,大有春风吹不进高楼深院之感。

  每到夜晚,白玉婉就感到害怕,害怕有更恐怖的事发生。她整夜睡不着,每一声窗外风吹树叶沙沙响,每一声室内木头干裂声,都使她胆战心惊,眼前产生恐怖的幻觉。但她又不敢离开这里,别人也不准她离开。大门外日夜有岗哨在监守,她就像软禁在这里的囚犯差不多。

  她只得日夜蜷缩在大圈椅里,一步也不离开房间。无神的眼睛瞪着电话机,希望它响起来,能从电话里听到黄仲洲的声音。可是一天又一天过去了,仍没有丈夫丝毫消息。几天下来,她身体已变得僵硬与冰凉,宛如一尊石像。

  她心中只有一个希望和目的,那就是黄仲洲能突然出现,哪怕是鬼魂和幽灵,告诉她一声,现在究竟在何方?

  这天下午,白玉婉正懒洋洋地和衣躺在睡榻上,做着无休止的噩梦。卫兵来通报:“侍从室的江主任和马天晓先生求见。”

  白玉婉只得起身,强打精神迎接他们到客厅聊天。

  这个江主任文质彬彬,架一副金丝边眼镜,军服始终很整齐,连衣角都烫得毕挺。他有一个很高雅的名字,江上行。这次白玉婉从台湾回来,始终是他接待、照顾,所以她对这位主任还有些好印象。

  “江主任,有事吗?”

  “来看看嫂夫人,看看有什么困难,要不要我们帮忙。”江上行仍是那副善解人意、体贴温存的样子。

  “别的倒没什么,”白玉婉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我只是关心仲洲有没有消息。”

  “黄先生,他”马天晓忍不住脱口而出。

  江上行朝他瞪了一眼,用目光制止他别说下去。这一细小动作被白玉婉瞥见了,心一怔,不由得一阵紧缩,连忙惊愕地问:“他怎么了,江主任,有什么情况别瞒我,快告诉我吧。”

  江上行还想用目光向马天晓示意,可马天晓似乎不理睬他的警告,照说不误。

  “黄太太,今天我们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

  “嫂夫人,你可要挺得住哟!”江上行连忙好言劝慰。

  没等他们说出什么事,白玉婉已心慌意乱,软绵绵地倒在藤椅上,喃喃地问:“到底怎么了?莫非仲洲,他”

  “仲洲兄已被石亦峰那伙人杀害了。”江上行长叹了一口气,低垂下头,摘下金丝边眼镜,掏出手绢不住揩拭。

  “什么?”白玉婉惊愕地瞪大双眼,“不不,我不相信他会杀害仲洲,你们不要吓唬我。”

  顷刻之间,白玉婉已是泪流满面。

  “是啊,开头我也不相信。”江上行重又戴上金丝边眼镜,朝白玉婉同情地望了一眼,“可不幸的是事实却是如此。唉!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都太善良了。”

  “谁见了这批无价之宝不眼红呢?”马天晓在一旁插话,“石亦峰就是知道黄先生为党国押运这批国宝去台湾,才下此毒手的。”

  白玉婉一下子情绪显得非常慌乱,她不住用手绢抹着眼泪,抽泣地问:

  “你们你们说石亦峰杀了黄仲洲。有什么证据?”

  “有哟!”马天晓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没有证据,我们岂敢在黄太太面前乱说。”

  马天晓拉开皮包,从里面取出几张纸条,递给白玉婉看。

  “黄太太,你看看,这是杀人灭口的证据。你想想,仲洲兄落到石亦峰手里,能有好结果吗?”

  这几张纸条,就是从那天晚上与黄仲洲一起护送文物去机场的那几个士兵身上找到的。当他们的尸体在山坳发现后,从他们口袋中找出了这些字条。

  每张纸条只有潦潦草草几个字:

  “国宝收归人民所有。

  中共扬子江游击队”

  “唉!真是人心叵测哟。”江上行莫名其妙地望着墙上那帧结婚照,发出这一声感叹。

  “还有呢,黄太太。”马天晓越说越来劲了,“出事的第二天早晨,我去你们舅舅夏令正家,准备打听黄将军的消息,恰巧在夏家门口碰上石亦峰。

  他去夏家干什么?肯定有文章哟!”

  面前所发生的一切,使白玉婉将信将疑。她想,黄仲洲为了押运这批国宝,去找过石亦峰。两人有过接触,这事是司机陆奎之事后告诉她的。照理说,仲洲得到石亦峰的帮助,应该妥善地把这批文物转移到别处,怎么半途会出这么大的岔子?这不能不使人相信石亦峰是否有贪财夺宝的嫌疑,即使不为他自己,也为了他的组织共产党。现在仲洲去向不明,生死未卜,你石亦峰不能推卸谋杀的责任。否则,我回到南京已好几天,报纸上还登了我在南京街头作画的照片,石亦峰为何没有一点表示?连个电话和纸条都没有。好狠心的石亦峰,我曾几次救过你的性命,你竟恩将仇报,对仲洲下毒手,杀夫之仇,岂能坐视!

  江上行一看白玉婉表情的变化就知道她已坠入圈套。他微微一笑:“个人的恩怨是小事,党国的利益高于一切,石亦峰的仇,我们会替你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利用以前同石亦峰的旧关系,去盯住他,查清文物去向。”

  “什么?要我去找石亦峰?”白玉婉觉得这更加不可思议。

  “对!你要去探听文物的下落,夺回这批国宝。”马天晓也在一旁帮腔。

  “不不,我不去!”白玉婉一口拒绝。

  “嫂夫人,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定要记住这句话。古往今来,多少女性为报父仇、夫仇,甘愿牺牲一切。”

  白玉婉终于妥协了,无力地说:“那么,依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这个嘛,”江上行托着腮似乎很深谋远虑地说,“依我看既简单又复杂。”

  “怎么个简单法?”

  “嫂夫人,别怪我无礼了。我认为你要采取各种手段,勾起石亦峰对你的旧情,使他沉浸在往事的怀恋之中,将他拉回你身边,一旦当他离不开你的时候,还有什么话不会对你说,还有什么事不肯替你办呢?”

  “那么复杂呢?”

  这就要看你自己了,嫂夫人!”江上行诡谲莫测地笑了一下,“因为这件事无非两种可能:要么石亦峰倒入你的情怀,要么你倒向他。当然啰,我们不希望出现后一种情况。老实说,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总统是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的。这个想必嫂夫人也明白。即使南京落入共产党之手,这儿到处仍有埋伏下来的地下人员。那时我们都逃脱不了。”

  白玉婉浑身感到寒栗,似乎从头凉到了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上行和马天晓走了,小楼又恢复了难堪的寂静。夜晚来到了,这是一天中最难捱的时光。白玉婉忍受不住了,连晚餐都懒得动手做,干脆到外面随便去吃一点。

  那几家平素常去的大饭店,她不想去。生怕碰到熟悉的人,还是到小酒馆去,叫几个家常菜,喝几杯绍兴酒。上这种馆子的大多是江北的苦力和小生意人,谁也不认识白玉婉,反而自由自在一些。

  白玉婉在街角一个小酒馆里整整坐了两个多小时,绍兴酒喝进肚里,似一股热流注入胸腔,使全身感到发烫。别看白玉婉外表很文静,酒量却很大,在她的记忆中,似乎从来没有醉过酒。所以每当人家向黄仲洲敬酒,要把他灌醉时,都是白玉婉代劳。结果醉倒的往往是对方。

  白玉婉一边慢慢喝着,一边盘算着今后的日子。黄仲洲死了,她必须活下来。她心里充满了对石亦峰的仇恨,这仇恨吞噬了过去美好的回忆,只留下沉痛的创伤。石亦峰杀害了她的丈夫,也毁灭了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感情。

  她必须报仇,否则她的灵魂永远不会得到安宁。

  就当白玉婉在这小酒馆消磨时光、排遣无聊时,店门外踽踽独行走过一个人。

  他身穿一件旧风衣,把衣领翻得老高,遮住了脖子和下半张脸。再加头上那顶黑呢帽帽沿拉得很低,将脸孔几乎全部遮挡住,此人就是黄仲洲。那天晚上在半路出了岔,他好不容易丧魂落魄地从三叉路逃脱,能保住一条命他自认为已算侥幸。

  黄仲洲心里十分明白:自己已陷入重重罗网之中,周围危机四伏。他成了追捕的核心,再呆在家里等于束手待毙,蒋介石绝不会放过他。所以,他既不敢回家,也不敢到舅舅夏令正家去躲藏。他只得匆匆乘车到达徐州,那儿他情况比较熟悉。

  在徐州,他不敢去探亲访友,而是借住在市郊结合部的一个小旅馆里,天天闭门不出。每天只有到傍晚,才去街头买报纸。凡是南京出版的大小报纸,他都买来,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细细阅读,反反复复分析和研究南京方面的动向。

  奇怪,关于那一晚发生的文物失劫一事,报纸上一概缄口不提,大家均是讳莫如深。看来一定是接到当局的最高指示,严格保守秘密。报纸上,只有鸳鸯园的血案,公共厕所的女尸和谢梦娇暴死湖畔。但从这些闪烁其词的报道中,身为局中人的黄仲洲,也能分析出其中的来龙去脉。他越来越感到此事的错综复杂、扑朔迷离,心里更感到惧怕。

  那天,他从《新闻报》上看到白玉婉在南京街头作画的照片,心里又惊又喜。喜的是白玉婉已从台湾回到了南京,离他不过几百里之遥;惊的是白玉婉这样做,明显是有人安排的金钩钓鳌鱼,引他上钩。尽管他巴不得立刻飞到爱妻身边,但理智提醒他:不能轻举妄动!决不能自投罗网。

  待到这几天风声稍稍平息,黄仲洲才悄悄潜回南京,秘密来到住宅的外围,想探个虚实。

  啊!多么熟悉的小楼啊!在这儿她和白玉婉有过多少温馨的梦。可现在,他却成了有家难回、有妻难见的逃亡者,只能在围墙外偷偷摸摸地窥视。

  小楼黑灯瞎火,寂然无声。只有冷雨敲窗,淋着砖墙上的常春藤。铁皮屋漏发出了很响的水声,更使人离肠寸断。黄仲洲将一块石头投到阳台上,屋里没有反响,院子里却传来了大声吆喝:“谁!”

  一切全明白了。黄仲洲打消了回家见白玉婉的念头,决心去大西北流浪,逃向更远更远的地方。

  当他向小楼投去最后一眼,低着头缩着脖子经过小酒店时,他万万没料到妻子此刻正在里边喝酒,离他仅仅一板之隔。 

第15章

  夜幕低垂在南京城上空。一家家商店纷纷拉上排门,准备打烊结帐。最近,市政府也实行宵禁,从傍晚起市民就不大上街。商店生意清淡,只有旅馆和酒楼还是灯火辉煌。晃悠在街头的暗娼显着减少了,那些嫖客们径直上熟识的老妓院。

  白玉婉像是在沿街闲逛,沿着林荫大道向城郊结合部的十字街走去。她既无心浏览街道两旁商店橱窗的物品,也不在意过往行人打量她这个夜晚独行的单身女人。她似乎显得很平静,对前一阶段发生的一连串事,既不震惊,也不烦恼。

  一下失去了黄仲洲,她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空虚和失落。时间像是突然凝固了,她陷入一种悲凉无助的境地。她一连几天给黄仲洲可能去的亲友家打电话,不管是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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