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秘史-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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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萧衍在雍,深知齐祚将亡,日日延揽豪杰,厚集兵力,以图大举。于是四方智勇之士,相率来归。有一人姓吕,名僧珍,字元瑜,广陵人,家甚寒微。儿时从师读书,有相士至书塾,历观诸生,独指僧珍曰:“此儿有奇声,封侯相也。”及长,智识宏通,身长七尺七寸,容貌伟然。司空陈显达出军沔北,见而呼坐,谓之曰:“卿有贵相,名位当出我上,幸自爱。”万徐孝嗣当国,欲引与共事,僧珍知其不久必败,谢弗往。未几,孝嗣果敚衍临雍州,僧珍归之,为中兵参军。
衍尝积竹木于檀溪,人不解其故。僧珍会其意,私具橹数百张,及后起兵,取竹木以造战舰,独缺橹,僧珍出以济用,人服其智。又一人姓王,名茂,字茂先,太原人,好读兵书,通武略。
齐武帝布衣时,见之叹曰:“王茂先年少英俊,堂堂如此,异日必为公辅。”后为台郎,累年不调。见齐政日乱,求为边职,遂为雍州长史。衍一见,便以王佐许之。因结为兄弟,事无大小,皆与商酌,茂亦为之尽力。又一人姓曹,名景宗,字子震,新野人。幼善骑射,好畋猎。常与少年数十人,逐群鹿于泽中,鹿马相乱,景宗于众中射之,人皆惧中马足,而箭之所及,不爽分毫,鹿皆应弦而毙,以此为乐。尝乘匹马,将数十人于中路,逢蛮贼数百劫之,景宗身带百余箭,每箭杀蛮一人,蛮遂散走,因以胆勇闻。颇爱史书,读《穰苴、乐毅传》,辄放卷叹息曰:“大丈夫当如是也。”衍镇雍州,景宗深自结附,衍举为竟陵太守。但性躁动,不能沉默。尝出行,于车中自开帷幔,左右顾望。或谏之曰:“太守隆重,当肃官仪,不宜如是。”景宗曰:“我在乡里,骑快马如龙,与年少辈数十骑,拓弓弦,作霹雳声,箭如饿鸱叫平泽中,逐獐鹿射之,渴饮其血,饥食其胃,甜如甘露浆,觉耳后生风,鼻头出火,此乐使人忘死。今为太守贵人,动转不得,路行开车幔,人辄以为不可,闭置车中,如三日新妇,如此邑邑,能不使人气尽。”而幕府勇将,则首推景宗焉。又一人姓韦,名睿,字怀文,杜陵人。
其伯父韦祖征常奇之。时同里王憕、杜恽并有盛名,祖征谓之曰:“汝自谓何如二人?”睿谦不敢对,祖征曰:“汝文章或小减,学识当过之,佐国家,成功业,皆莫汝及也。”后为齐兴太守。知衍有大志,遣二子至雍,深相结纳。方显达、慧景频以兵逼建业,人心惶骇,西土人谋之于睿,睿曰:“陈虽旧将,非济世才,崔颇更事,懦而不武,事必无成,天下真人,其惟萧雍州乎!”于是弃职归衍,衍大喜,握其手曰:“得君来此,吾事可成矣!”又一人姓柳,名庆远,字文和,元景之侄。将门子,有干略,为雍州别驾。私谓所亲曰:“天下方乱,能定大业者,唯吾君耳!”因事衍不去。又一人姓郑,名绍叔,字仲明,荥阳人。徐孝嗣尝见而异之,曰:“此祖逖之流也。”衍临司州时,绍叔为中兵参军,相依如左右手,及衍罢州还,谢遣宾客,绍叔独请留,衍曰:“以卿之才,何往不得志?我今闲居,未能相益,宜更思他就”绍叔曰:“吾阅人多矣,舍君谁可与共事者?固请留此。”及衍为雍州,遂补绍叔为扶风太守。
绍叔有兄植,勇力绝伦,官于京师。一日,来至雍州,候绍叔于家,绍叔见之问曰:“兄在天子左右,朝廷有何事,而遗兄至此?”植曰:“朝廷深忌雍州,托我以候汝为名,潜刺杀之,我岂肯害之哉?迫于朝命,不得不来。弟见雍州,密致此意。”绍叔遂以告衍,衍命置酒绍叔家,招植共饮。酒酣,戏谓植曰:“朝廷遣卿相图,今日开宴,是可取良会也,何不取吾头去?”植曰:“使君豁达大度如汉高,仆何敢害?”相与大笑。饮罢,令植遍观城隍、府库、士马、器械、舟舰等项,植曰:“雍州实力,未易图也。”绍叔曰:“兄还,具为天子言之,若取雍州,请以此战。”植曰:“吾复命后,朝廷必来征伐,时事可知矣。未识我与汝复得相见否?”弟兄洒泪而别。斯时雍州麾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皆有攀麟附凤之意。眼见干戈即起,及闻懿死,衍益悲愤,恨不踏平建康,以诛无道。
但未识雍州若何起兵,且俟下文再续。东昏专任宵小,诛戮大臣,非时四出,贪残更甚,比之桀、纣,无以过之。崔慧景承命讨裴叔业,已而中路叛去,设能布明大义,声罪致讨,择应立者立之,成伊、霍之业,岂非名正言顺?乃虽奉宝玄,不思大计,辄纵子觉与恭祖争功,又不从恭祖之计,遂致恭祖离叛,卒归无成。惜哉!东昏既灭慧景,愈为不法,纵虐宣Y,无所不至,无有不亡之理。萧懿不听雍州之言,尽心东昏,死而无悔,不失为忠,未免近于愚耳。雍州智略兼具,又能搜罗人材,豪杰归心,虽欲不成大业,岂可得哉?殆天欲启之耶?
正文 第十九回 萧雍州运筹决胜 齐宝卷丧国亡身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09…5…17 10:50:22 本章字数:6302
话说萧衍素怀大志,又闻其兄萧懿被诛,且悲且怒,会集诸将,商议起兵。请将无不踊跃从命。适有密报到来,朝廷遣辅国将军刘山阳,统领三千人马,潜赴江陵,约会南康王行事萧颖胄,起荆州之兵,共袭襄阳。诸将请于半路截击之,衍曰:“此不足虑,吾当以计制之。”乃使参军王天虎诣江陵,遍与州府书,声云“山阳西上,并袭荆、雍。”书去后,衍谓诸将曰:“荆州素畏襄阳人,加以唇亡齿寒,能不与我为一?我合荆、雍之兵,鼓行而东,虽使韩、白复生,不能为建康计矣,况以昏主役刀敕之徒哉?”颖胄等得书,果大恐。越一日,衍乘山阳将到,复令天虎赍书于颖胄,余人皆无。又书中但作通候语,不涉时事,而云天虎口具。张宏策问故。衍曰:“用兵之道,攻心为上。近遣天虎往荆州,人皆有书,今只有一函与颖胃,而云天虎口具。颖胄问天虎,天虎无所说。众问颖胄,颖胄亦无所说。众必谓颖胄与天虎共隐其事,则人人生疑,众口沸腾,山阳闻之,必疑不敢进,则颖胄进退无以自明,必入吾谋内,是驰一空函定一州矣。”
再说山阳至江安,闻衍有书连至江陵,果怀疑贰,迟回十余日不上。颖胄大惧,计无所出,乃夜呼参军席阐文、从事柳忱闭斋定议。阐文曰:“萧雍州蓄养士马,已非一日。江陵素畏襄阳之强,又众寡不敌,取之必不可制。就能制之,岁寒复不为朝廷所容,今若杀山阳与雍州举事,立天予以令诸侯,则霸业成矣。
山阳不进,是不信我,今斩送天虎,则彼疑可释。至而图之,罔不济矣。“忱亦曰:”朝廷狂悖日滋,京师贵人,莫不重足屏气。今幸在远,得暇日自安。雍州之事,且藉以相毙耳,独不见萧令君乎?以精兵数千,破崔氏十万众,竟为群邪所陷,祸酷相寻,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且雍州士锐粮多,萧使君雄资冠世,必非山阳所能敌,若破山阳,荆州复受失律之责,进退无一而可,直深虑之。“其弟颖达,亦劝颖胄从阐文计。
颖胄遂请天虎至府,谓之曰:“卿与刘辅国相识,今不得不借卿头,以释其疑。”遂斩之,送首于山阳曰:“荆州之使已斩,速以兵来,商议进讨。”山阳大喜,单车白服,率数十人来会颖胄。颖胄伏兵城内,山阳入门,即于车中斩之,送其首于雍州,以南康王教假衍节,使都督前锋诸军事,衍大喜,于是建牙集众,得甲士万余人,马千余匹,船三千艘。命王茂为先锋,曹景宗副之,身统大军为后继,刻日进发,报知颖胄,乞即兴师。颖胄以年月未利,须俟明年进兵,致书襄阳,戒勿遽动。
衍复书曰:来示兵当缓进,窃以为不可。凡举大事,所藉者一时骁勇之心,事事相接,犹恐疑担若顿兵十旬,必生悔吝。且坐甲十万,粮用自竭,若童子立异,则大事不成。况处分已定,安可中息哉!昔武王代纣,行逆太岁,岂复待年月乎?幸奋同舟之力,母贻后时之悔。
颖胄得书,乃亦起兵。命将军杨公则引兵向湘州,参军邓元起引众向夏口,与衍同伐建康。
其时朝廷闻山阳死,知颖胄叛,发诏并讨荆、雍。遣骁骑将军薛元嗣运粮百四十船,送郢州刺史张冲,使拒西师。又敕台将房僧寄,使守鲁山。冲恐鲁山难守,遣将孙乐祖将三千兵助之。二月甲申,衍次汉口,自冬积霰,不见日色,至是天光开霁,士卒大悦。请将请并力围郢,分袭西阳、武昌。衍曰:“汉口相阔一里,箭道交至,房僧寄以重兵固守,与郢城为犄角。若悉众前进,僧寄必绝我军后,悔无所及。不若遣诸军济江,与荆州军合,以逼郢城,吾自围鲁山,以通沔、汉。使郧城、竟陵之粟,方舟而下,江陵、湘中之兵相继而至,兵多食足,何忧两城之不拔?天下事可以卧取之耳。”乃使王茂等率众济江,逼郢城。张冲开门迎战,茂等进击,大破之,杀其偏将光静。光静,冲麾下勇将也,一战而没。冲大惧,撄城自守。
曹景宗进据石桥浦,下临加湖。邓元起将荆州兵,会于夏首。
于是衍筑汉口城以逼鲁山,遣张惠绍将兵遏江中,以绝郢、鲁二城之信。
又杨公则已克湘州,率众会于夏口。时有殿中直帅夏侯禀,荆州司马夏侯详子也,自建康亡归江陵,称奉皇太后旨,令南康王纂承皇祚。南康遂即帝位,是为和帝。加萧衍征东大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假黄钺,军势益振。一日,衍在军中,正议进兵,忽席阐文费颖胄书来,谓衍曰:“今顿兵两岸,不并力图郢,定西阳、武昌,取江州,此机已失。莫若请救于魏,与北连和,犹为上策。”衍曰:“汉口路通荆、雍,控引秦、梁,粮运资储,仰此气息,所以兵压汉口,连结数州。今著并军围郢,又分兵前进,鲁山之兵,必阻两路,搤吾咽喉。近日邓元起欲以三千兵往取寻阳,吾力止之。盖彼若欢然知机,一说士足矣。脱拒王师,固非三千兵所能下也。进退无据,未见其可。
至若西阳、武昌,取之即得。然既得之后,即应镇守,欲守两城,不减万人,粮储称是,卒无所出。脱东军有上者,以万人攻两城,两城势不得相救。若我分军应援,则首尾俱弱,如其不遣,孤城必陷。一城既没,诸城相次土崩,天下大事去矣。
为今之计,且候郢州既拔,席卷沿流,西阳、武昌,自然风靡。
何遽分兵散众,自贻忧患乎?且丈夫举事,欲清天下,况拥数州之兵以诛群小,悬河注火,奚有不灭?岂容北面请救戎狄,以示弱于天下?况彼未必能信,徒取丑声,此乃下计,何谓上策?卿为我还语镇军,前途攻取,但以见付。事在目中,无患不克,但借镇军静镇之耳。“阐文归以告颖胄,异议乃息。
五月,东昏以陈伯之为江州刺史,都督前锋诸军事,西击荆、雍之师。伯之即命偏将吴子阳,同其子虎牙,率兵三万救郢州。衍闻之,遂进军巴口,命其将梁天惠屯渔湖城,唐修期屯白杨垒,夹岸待之子。子阳进军加湖,去郢三十里,傍山带水,筑垒自固,仅以烽火相应。张冲屡次求援,子阳不敢前。
丁酉,冲忧愤成疾,临没,以后事托薛元嗣,命其子张孜共守。
又鲁山乏粮,军人于矶头捕鱼供食。衍命王茂引师逼之,孙乐祖惧,率其众降,房僧寄自杀,郢城之势益孤。曹景宗乘水涨,以舟师袭加湖,子阳、虎牙不能拒,弃军走,郢人大恐。是夜,守城者见有数万毛人,逾堞而泣,走投黄鹄矶。识者以为此城之精也,精去不久必破矣。及旦,元嗣、张孜向衍乞降,开门纳其军。计郢城被围二百日,城中士民男女十万口,疾疫流肿,死者十之八,积尸床下而寝其上,比屋皆满。既降,衍欲择一良有司治之,苦无其人。时韦睿在座,因顾之笑曰:“合骐骥而不用,焉事皇皇而他索?”即以睿为江夏太守,行郢府事。
睿收瘗死者,而抚其生者,郢人送安。
既得郢城,诸将请攻江州,衍曰:“用兵未必须实力,所听威声耳。今山阳兵败,虎牙狼狈奔寻阳,人情理当汹惧,可传檄而定也。”乃得伯之旧人苏隆之,使说伯之曰:“如肯纳款,当用为江州刺史。”伯之即使隆之返命,但云愿降,而大军未须遽下。衍曰:“伯之此言,意怀首鼠,及其犹豫,急往逼之,计无所出,势不得不降。”乃命邓元起引兵先下,杨公则径掩柴桑,行与诸将以次进路。伯之闻军至,退保湖口,恇扰不知所为。既而亲诣军前,束甲请罪,衍厚纳之。乃留郑绍叔守寻阳,挟伯之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