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要惹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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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有点表示,有些回报。”
他像大声咳嗽一般的笑道:“我张傲爷一向言而有信,但可不是个与人为善的人——谁知道方怒儿日后会不会友出豹盟?”
他坐着都比人站着高。他的手臂比常人的腰还粗。他在狮皮椅上环臂端详着眼前的女人之际,真像一只狐狸,在看一只小鸡;又像一只公鸡,在看一条小虫。
——小鸡怎么想?
——小虫怎么想?
谁也不知道杜爱花真正是怎么想的。
——但如果她是一条虫,此际她脸上的神情,应该是一条十分高兴的虫。孤寂以无人的剑刺伤她
方怒儿乍醒的时候,发觉自己满唇都沾满了蚂蚁,就像唇上长满了密密的胡子一样。后来他发现那不是蚁。而是药,一种会动的药。他霍然而起。——三肢无力,天旋地转,然而剑还是在的。灯下,杜爱花仍然端坐在那里,像一件华丽的衣服,像一道影子多于像一个女子。
另外还有一个人,脸白白的,带一点滑稽,也不知是因为他的头发还是因为他的腰,却叫方怒儿想起了凤梨。那像凤梨一般的人说:“你醒啦?”
“我现在已翻身坐起,”方怒儿没好气的说,“不是醒了难道是变不成?”“你别生气,”那凤梨般的汉子说,“怎么说我都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方怒儿对自己唇上下颔“爬”满的东西,感到非常不安,他指了指这些蠕动的事物,说:“这是什么?”凤梨人说:“疙瘩。”方怒儿奇道:“疙瘩?”
凤梨人道:“一种药,一种能治好“血癣”的药。没有这种药,你就会双颊发红、两腮发烧,继而呼吸困难,直至窒息而死。”方怒儿问:“你是谁?”
凤梨人笑了。“其实我不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他指了指那个在灯下端的丽人,“她才是。”说罢他就走了。像一阵咫尺天涯的风。
房里就剩下在床上孤疑的他,和在灯下绰约的她,还有那灯色。明明谁都在房里,谁都未曾离开谁,却有一种天涯苍茫的感觉。
“他是温心老契,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物。”杜爱花笑笑说,“是他医好了你。”
方怒儿平静地道:“他医了我几天?”杜爱花道:“十一天了。”
方怒儿问:“这十一天你一直在这里?”杜爱花道:“不,我还有事要干:我去嫁人了。”方怒儿道:“嫁给张傲爷吧?”这倒令杜爱花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方怒儿淡淡的说,“张傲爷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派温心老契来治我中的毒。”杜爱花忙道:“傲爷要救你,是因为要重用你的才。”方怒儿说:“我没有才。”
“你有才,但你没有选择。我说过,在江湖,不是一个人就闯得了荡得成的。你已得罪了刘片雪,“斩经堂”也不会放过你,而今你又跟“生癣帮”结仇,你不投靠“豹盟”,就只有死路一条。”杜爱花有点情急的道:“张傲爷为了要彻底对付“生癣帮”的势力,所以才千方百计,把“老字号”温家高手温心老契请了过来,专门破解“生癣帮”的绝门“癣毒”。同样的,“生癣帮”的盛一吊,为了要对付张傲爷的“大折枝手”,他把“大孤山派”的战渺渺请了过来,把“生癣帮”副帮主的位置虚位以待。战渺渺的“神手大劈棺”正是“大折枝手”的克星。张傲爷要消灭“生癣帮”,志在必得,他一定会重用你,来克制盛一吊和战渺渺。”方怒儿道:“你说那么多,只不过是要我效忠豹盟?”杜爱花委屈的道:“我只是不想你与天下人为敌。”
方怒儿笑了一下,“你放心,我早已想找人投靠。在江湖上独自闯了这许久,我已觉得累,觉得冻,觉得精神不集中了。我也想有部下可以叱吒一时,有局面让我风云一阵。”
“你放心吧,你已为我做了这许多的事,我已不能不是“豹盟”的人了。”方怒儿说。
他的神情对杜爱花而言,像是孤寂以无人纵控的剑,刺伤了她。
加入“豹盟”,张傲爷给方怒儿的第一个任务是:杀人。——杀“妖神”战聪聪。“你对付的是“生癣帮”的一流好手。“生癣帮”的高手有一特点,生存力强,终年可只吃青苔、白菌维生,跟龟息、冬眠的那一类动物一样,可以忍耐超乎常人的打击。你必须杀了他们,不能伤他们,因为无论多重的伤,他们都会好得奇快,快得不可思议。”
张傲爷在下命令的时候这样严厉的提醒方怒儿。他派温心老契跟军方怒儿一起去进行杀人的任务。“万一你又中了“癣毒”,身边毕竟还有解毒的人。”张傲爷说。
——看来,张傲爷对独臂的方怒儿仍“不太放心”。
方怒儿用了十七天杀了“妖神”战聪聪。
温心老契好不容易才跟上了战聪聪的梢,好不容易才等到他落单,好不容易才在一处给砍伐过的断柯残林下手,“十亏九空”中的十五人包围了战聪聪,激战之际,方怒儿却只观战,不动手。
“叛徒!”温心老契似是怒极,就在他气得像要下决心日后回“豹盟”时要揭发方怒儿是个“叛徒”之时,方怒儿忽然出了手。一剑刺在一段断木上。
“断木”惨叫、急跃、反扑。——原来他们围攻的“战聪聪”不是战聪聪。真的战聪聪“化身”成了一块木头。
战聪聪终于死在方怒儿剑下。
回到“豹盟”,张傲爷马上晋升方怒儿为“豹盟”七路香主,然后又给了他第二项任务:——杀“残骸公子”战貌貌。
“你要对付的是“生癣帮”中的绝顶高手。“生癣帮”的顶尖儿高手,武功练到极致,身上会结上一层斑癣,有的长在指间,有的长在脚底,有的长在脸上,有的长在头上。功力越高的人,结癣越厚,掌力不能透,利剑不能穿——却不知你的剑?”张傲爷这番话,已比十七天前他吩咐的语态温和多了。
他还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战聪聪会化身成一段断木?你是如何使出那“刺木一剑”的?”“我不知道,”方怒儿淡淡地道:“我只知道非此不可的刺出一剑。”
方怒儿杀战貌貌,用了廿七天。回来时他已筋疲力尽。温心老契在回来向张傲爷报告的时候,语音是充满佩服之情的:“方怒儿一早就找到战貌貌,总共行刺了他廿七次,廿六次俱剑中他的要害,可是都刺不进去。战貌貌全身都结满了厚厚的癣,根本没有罩门。到了第廿七天,方怒儿却不用剑尖去刺戮,而用剑穗绳丝一刺,就刺入战貌貌胸膛里——”
张傲爷大笑。他为方怒儿设宴、递酒、观舞、赠帛,锦衣玉食三十三天,先升了方怒儿为十二路坛主,还在方怒儿耳边悄悄的说了一句话。“爱花虽然嫁了给我,但她仍坚持要住在“楼上楼”里,”他挟了一只眼睛——像他那么一个狮子般的老人,忽然做出这种动作来,未免有点滑稽突梯,“她怪寂寞的呢。”而三十三天以来,方怒儿所有的仅有倦意。
到了第三十四天,忽然,在张傲爷一挥手之下,音乐停了,舞停了,戏班停了,嬉闹停了,人也散去了,然后张傲爷又颁发下第三个任务:——杀“大雷神”战渺渺。
“你要对付的人是“生癣帮”副帮主战渺渺。战渺渺虽是生癣帮的人,但却艺成于“大孤山派”,他精擅的是“神手大劈棺”的绝技,那是用来克制我“大折枝手”的一种武技——别的我都不必多说了,如果你杀得了他,“豹盟”副盟主的位子就是你坐的。”
方怒儿杀战渺渺,用了三十七天。他一回来,就昏死了过去。
这次温心老契的转述是充满了恐惧:“我我看见他们的决斗太快了,太可怕了太我把他们给追丢了”
张傲爷高兴的猛梳胡子。他向来一高兴,就梳胡子。“你杀了战渺渺了是不是?”张傲爷在方怒儿一口气死去又活过来之际劈面就问:“好!要得!你是怎么杀他的?”
“他是个杀不得的人,战渺渺,”方怒儿有气无力的说,像一个醉酒的汉子多于像一个筋疲力尽的人,“我只能把他逼落“万丈崖”。”
“那就够了!”张傲爷高兴得胡子和鬓发都搅在一起,他大力去拍方怒儿的肩膀,使他和他都几乎隐约可听到肩胛要碎裂的声音:“好!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帮手!”
但他绝口不提原先答应过要擢拔方怒儿为“副盟主”的事。方怒儿也不问。——他们两人,好像都忘了此事。吃痣
他在初遇杜爱花的时候,她在呕吐。他在初见小指的时候,她在流血。呕吐和流血,对方怒儿来说,就是杀人的感觉。他是个杀手,杀了人心后,对方难免要流血,如果他自己不流血,就会有呕吐的感觉。有些人闻到一种香味,就会想起某个女人;有人看到某一种花开,就会想起某一场约会。方怒儿则不然。呕吐令他想起美得明目张胆的杜爱花,流血使他想起清丽得见血封喉的小指姑娘。
那一次,他上楼上楼找杜爱花,本来想告诉她:他刚接下了三项张傲爷交代下来的任务,近日不一定会有时间来看她。
可是那天楼上楼的楼下,聚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杜爱花走下来的时候,人群里只有少数人抬起头来看她。
这是很少有的事。就算杜爱花走过街上,恰好遇上有人跳楼自杀,人们还是想多看这漂亮的女人几眼,而情愿错过那生死一霎。方怒儿却不是多事的人,他也不想多管闲事。
他迎上杜爱花,杜爱花在站得比他高两级的阶上说:“你去看看那小姑娘吧,她在流血。”方怒儿从上面往下去,就这样看到那小小女孩的嗔、喜、笑、怨、怒、忿、悲,看见那小女孩手指上淌血,脸上流泪,但不管流血还是流泪,她都美得让方怒儿心里感悟到陌生,惊觉到熟悉,而且乱得七零八落,无可收拾。看见这女子,他隐约觉得心底深处发出了一声狂喊。他在看她唇上那一颗慧黠小痣的时间,还多于一切,所以他看了许久,听了许久,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杜爱花问他:“你怎么了?”
方怒儿如梦初醒:“她怎么了?”方怒儿问了才知晓:原来“楼上楼”除了烟花之地,也设有庖厨,客人也可以在此饱餐美食,大快朵颐。今天,刘片雪的次公子刘之恶来此寻欢,先到水阁选一条清蒸作肴的鲜美肥鱼;刘之恶点了一点,却恰好遇上这小姑娘也极喜欢这条鱼——这小姑娘是要回去养的,而不是杀而烹之。于是跟刘之恶起了冲突,刘二公子见她天真漂亮、年幼可欺,便要占她便宜。小姑娘却是跟几个汉子一起来的,也不甘受辱。小姑娘硬把那尾鱼夺了回来,置回缸中,不料,却给那鱼往她食指噬了一口,登时指头流血。小姑娘见大鱼恩将仇报,便哭了,很伤心。刘之恶一夥便乘机调笑她,维护她的汉子便与刘家的人冲撞起来,但不是刘之恶的对手,于是他更加放肆的调戏这小姑娘。
方怒儿问:“这小姑娘你认识?”杜爱花欲言又止,只说:“她是好女孩。不要让他们为难她。”
方怒儿马上就跃了下去,挡在小姑娘面前,挥手推开了几名前来调戏的恶仆。“你们少惹她!”他说。刘之恶怪叫道:“你是什么东西?”
方怒儿冷冷地道:“你们最好也不要惹我。”“我岂止惹你?”刘之恶尖声道:“我还要揍你哪!”
这句话说完,刘之恶便走了。因为他缺了三只门牙。
——他的手下们,也没有一个是“完整的”离开“楼上楼”。
赶走了这些恶客之后,小姑娘很好奇的问他:“你是谁?”
方怒儿忙说:“我是方怒儿。”又问:“你的手指怎么样?”小姑娘给他看小指头。手指小小的,秀秀的,伸出来,血正在上头冒着,红得美丽绝伦。方怒儿从来也没见过那么美丽的红色,而且,这小小的手指竖在那儿,像要他保住一个甜密的密多于像一次受伤。
方怒儿手忙脚乱为她包扎伤口,像一个从未见过伤口的人。“你怎么只有一条手臂?”小姑娘毫不讳言的:“给人砍掉的时候一定很痛的吧?那真是个大坏人。”
方怒儿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是好。他看着这小女孩子的眯眯眼,他的眼也有点眯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拨了拨额前的浏海——也好像不是浏海,而是恰好以美丽的弧度垂下来的秀发——伸一只手指竖在他的鼻前,笑嘻嘻的望着他,不说话。
方怒儿说道:“怎么?”
小女孩笑嘻嘻的道:“我就叫这个。”方怒儿笑道:“小指?”小女孩顽皮的笑起来,又用皓牙去轻咬她下唇上那个狡狯的痣。
方怒儿担心她咬着咬着,终有一天会不小心吃掉她唇上的痣。——也许到那一天,他还可以去问她:“你唇上的痣好吃吗?”
她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