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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蛊鼠-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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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说的口干舌燥了。
  我和罗小武只不过是同乡。去看他是因为之前小武的母亲央求我照顾他了。我真不认识什么敌特分子,也不知道他们的任务是什么。
  为了我的事,师部里甚至成立了一个专案组。每天走马灯似的换人盘问我。
  我本来一无所知,没想到从他们的盘问中倒得到了不少蛛丝马迹。原来,陈永兴指挥的那只部队出事的事是真的。我还知道了,我们进山的目的是为了寻找一件什么东西。
  专案组问了几天,始终没有什么进展。于是使用了惯用的老套路。开批斗会,群众揭发。在千万人群情激昂的高喊声中,把我从精神上和肉体上统统击溃。
  那一天有很多人揭露我的罪行,从和文工团郝华的种种不检点说起,越说越离谱,甚至有人举报说我有一个私生子,藏在乡下奶奶家。
  还有人说我小偷小摸,偷战友的香烟,偷乡亲的肥皂。每件事都讲得活灵活现,让我一度认为我真的做过这种事,只不过一时失忆了。
  这种荒唐事一笑也就过去了。专案组的人不傻,能坐到他们这个位置的人都聪明绝顶。
  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团长也站在了我的对立面。我爸的好朋友,我叔叔的战友,我一直叫叔的团长,也站出来揭发我的罪行了。
  那天我的心很凉,我听见他铿锵有力得说:“柴少荣。曾经向我打探我军在这里的目的。我怀疑,这就是他们的任务。”
  团长的话不多,但是掷地有声,而且句句属实。
  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专案组成员马上来了精神。
  我的案子很快定性了。敌特分子。按照惯例是枪毙了事。
  我叔叔多方奔走,总算把我保下来,从枪毙变成缓刑,又变成无期。
  而揭发我的团长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揭发我,可能基于当时的一贯心理:大家都在骂柴少荣,你不骂,你和他就是一伙的。所以连你也要骂。
  或者,可能是想立个功,从而得到高升的机会。
  只是,他实在走了一招臭棋。他得罪了我们家。给自己竖了一个强敌。我叔叔每每提起来,都要恨得牙根直痒,发誓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没想到,还没等我家出面整他,他自己就先倒了。
  原来,我入狱之后。那里的事还不算完。
  热情没有得到充分发挥的群众继续深入揭发。有不少人想到团长平时和我走的很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既然我这个敌特分子向团长打听情报,团长就肯定得有点问题。
  于是又开始谣言满天飞。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是,单单三天两头的批斗会就够他受的了。
  那一年,那座与世隔绝的荒山可真够热闹的。那些当兵的也真够能闹得。
  团长那时候已经四五十岁了。而且在战斗中受过伤,身子一直没好利索。不像我这种正值壮年的年轻人。
  虽然没有判他的罪,但是几场运动下来,被人拳打脚踢。一是受了内伤,再就是心中郁闷。不久就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了。

☆、第三十五章 狱中生活

  改判无期之后,我被转移到另一所监狱。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恕我不能说出这监狱的名字。
  这监狱可真是不露富,从外面看,灰砖土墙的很没什么。但是只要进去里面,并有幸生活一段,就会发现设施齐全,服务周到。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想享受到这种服务,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享受这样的待遇。
  这里面的犯人非富即贵,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
  我的事经过叔叔的运作,性质已经由特务活动,变成无知少年不慎被特务利用了。虽然罪名轻了不少,但是还是被看管的很严。只有放风的时候才能出来活动一下。
  一个人一旦做了囚徒,尤其是这种无所事事的囚徒,就会分外珍惜放风的时间。对放风过程中的一切细节都记得很牢固,然后在牢房里细细品味。
  那时候最人性化的一点就是,整个大广场没有被水泥墙隔成一个个小方块。犯人们可以一块闲谈交流。
  过了几天,我就发现有一个人很反常。别人都在聊天吹牛。只有他躲在一个角落里。
  我很好奇,向看守示意了一下之后,轻轻走过去。
  走近后我发现,此人后脑勺上已经有不少的白头发。和身上的灰色囚服一映衬,显得很是凄凉。
  他半跪在地上,面对着墙,身子左摇右晃,嘴里喃喃自语得念叨着什么。
  这种怪人一下勾起我的好奇心。我凑过去仔细听了听,原来他只是反复得重复念叨一句话:“对不起兄弟们,你们走好。对不起兄弟们,你们走好。”
  莫非是个神经病?这种现象并不罕见。那几年,从最高位跌下来,摔得粉身碎骨的比比皆是,某些摔不死的,大多都精神失常了。
  我拍了拍他,想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来。既然这个故事能把他折磨成神经病,那一定是个精彩的故事。
  谁知道这人猛地从地上蹦起来,回身的同时反手就是一拳。
  我在部队上呆过几年,擒拿格斗的技术多少也知道点,但是从来没见过出手这么快的。猝不及防,被他的拳头打个正着,跌倒在地,鼻血长流。
  这个人转过身来,用手肘狠狠向我胸口砸过来。我根本没有反应时间,只能徒劳的闭上眼睛。电石火光的一瞬间我还在想,这一下,不得把我的肋骨砸断?希望不要扎伤器官。
  但是他并没能砸下来,已经被看守拉住了。
  两个看守拳打脚踢,把他推回牢房里。
  怎么说我家在外面还挺着。所以我在牢里不缺吃穿,大手大脚,所以人缘很不错。几个狱友马上过来问我怎么样了。
  我摇摇头说没事。然后去水池边清洗。
  等我擦好脸回来的时候,看守对我说:“这家伙是个神经病,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怎么样?柴小爷?要不要我找几个人收拾收拾他?”
  我摇摇头说:“费心啦。不过不用,都是来坐牢的,还斗什么。”
  看守抱着肩笑了:“这坐牢和坐牢可不一样。柴小爷你家里边通着天,就当是在这玩玩,过阵子就出去了。刚才那位,嘿嘿,领着几千人袭杀了自己几万的弟兄,要不是神经兮兮得始终审不了,这会早毙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边一激灵。不过当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放风结束,人们被看守一个个轰回监所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大声问看守:“他是不是陈永兴?”
  原本井然有序的人群轰然一声,全乱了。知情的人纷纷涌过来问:“哪个是陈永兴?刚才那个疯子是陈永兴?”不知情的人也被这股热情搞得很激动,跟风问:“谁是陈永兴?陈永兴是谁?”
  陈永兴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毕竟这样的事算是军事上的机密。虽然那几年两派相斗也死过不少人,但是还没有几千几万开战的。但是所有的机密也得看对谁来说。被关在这里的人出身不俗,多少都有点故事,所以知道陈永兴的事并不奇怪。而且,我相信,他们的消息可能比我还多,比我这个只是听了几句士兵传言的人更直接,更准确。
  看守忙不迭的把人往回赶,冲我抱怨:“柴小爷您真是慧眼,可把我这一通忙诶诶诶,都给我站好了。别他妈乱窜,说你呢,还当这会是当官老爷的时候?”
  我那天晚上很晚才睡着。可以说我和陈永兴都是被那座荒山改变了命运。我急于想见到他,就像两个病友交流心得。
  第二天,一日枯等。终于等到放风的时候。
  我在广场上转了一圈,并没有陈永兴。倒是别的狱友围城一大圈,讲的都是陈永兴的事。这座监狱里的话题很久没这么统一了。
  我听了一会,发现这些人也大多是道听途说。
  有的说:“我上边的朋友告诉我了,陈永兴就是敌特分子,故意挑起人民内部矛盾。”
  紧接着就有人反驳:“你丫算了吧。你还上边的朋友,天上的?我以前可认识陈永兴,他老早就神神叨叨的。我看,他根本就是精神病发作。”
  这话也很不能服众,大家纷纷反对:“他神经病?手底下那些人也跟着一块疯?”
  那人还在极力辩解:“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说不定”
  这话没说完就淹没在一片骂声中了。
  一个人很积极的发言:“我可是有可靠消息”
  他的消息还没说就被人揭穿了。大家纷纷反问:“你昨天还问看守‘谁是陈永兴?’现在就有可靠消息了?你这种造谣的最可气了。”
  这人在众人的痛骂声中红着脸做到后边去了。
  我听了一会,觉得这里边真真假假,有用的消息还真没多少。看来打听陈永兴的事不是那么容易。
  我决定听最官方的,于是我向看守走去。
  看守平时没少得我的好处,而且知道我外面还有人,所以对我很客气。
  我问他:“陈永兴呢?怎么今天不见他了?”
  那个看守嘿嘿得笑:“这孙子昨天胆敢袭击柴小爷。嘿嘿,揍他个半死,这十天半月都下不了床啦。”
  我一听这个就着急了。问他:“别介呀,我找他有事问呢。”
  看守看我着急了,也就不在开玩笑,郑重其事得说:“不瞒你说,这小子被接走了。转到别的监狱去了,具体是哪不清楚,上边来的人,不让随便问。”
  我立马傻眼了:“走了?为什么啊?不会是要枪毙吧。”
  看守摇摇头:“知不道。你要是想问他的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小子进来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一直神神叨叨,谁问揍谁。”
  我见什么也问不出来,只好走了。
  陈永兴的事在一段时间里都成了热门话题。但是始终没有后续消息。大家把各自的猜测都讲完之后,就再没兴趣了。
  我本以为我家很快会把我接出去。谁知到还没等我出来,我家就倒了。
  叔叔百密一疏,终于有一次没有看清风向。被打倒在地。幸好平时交朋友多,有些人念旧情,捎带手不时问着他点,还不至于太惨。不过,我想出去就不大好办了。
  我被判的是无期。虽说立功减刑,可以混个有期。可我去哪立功去?难道要坦白交代特务的接头暗号?或者检举自己的亲人?这两件事,第一件我想做做不了,第二件事能做不肯做。
  百无聊赖之下,我开始去监狱图书馆看书。恐怕,高级别的监狱也就这个待遇比较好。
  图书馆里面的书很单一,架子上清一色的一溜红宝书。这些书好是好,但是我已经块背过了。
  好在因为主席好历史。图书馆又添了几本史书,全是文言文,很难念懂。不过聊胜于无,我整天抱着这些大部头看,看着看着,渐渐得有了些心得。
  等我被放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了。叔叔官复原职,但他坐了几年牢,看透世事,很快就退下来了。
  我当时出来后,已经老大不小。根本适应不了这个时代。每天游手好闲,继续看我的史书。在监狱里看了几十年,这个老习惯想改掉还很不容易。
  有一天我在茶馆看报,正看到一篇论史的文章,觉得很有感触,于是就趴在茶馆桌子上,提笔也写了一篇。
  刚刚写完,正在自得默念的时候,眼前一暗,一个高大的人坐到我对面了。
  我抬头看他,头发花白,满脸风霜,最奇特的是,他居然抱着一个孩子。我觉得这张脸很熟悉,但是又不太确定。犹犹豫豫问:“你是?”
  那人笑了笑:“怎么,不认识我了?当年咱们还一块坐过牢呢。”
  他这么一说,我又想起那段岁月来。那时候狱友们这个进来那个出去,不可能全认识,但是同是天涯沦落人,自然有一番情绪在里面。这时候在外面见了,我觉得很亲切,也很激动,拉着他的手说:“怪我眼拙,老哥,你确实面熟,但我实在认不出来了。但是这可不影响咱的交情啊。”
  那人很谅解的点点头说:“咱们在一块呆了也没几天,我叫陈永兴。”
  我一听他叫陈永兴,惊得差点把下巴掉下来。可我脱口而出的竟然是抱怨:“老子当年被人冤枉成特务,做了几十年牢,现在平反了被放出来,也是理所当然。你小子可是背着几千条人命,你也出来了?这他妈也太不公平了!”

☆、第三十六章 谜一样的陈永兴

  见到陈永兴后,我觉得我的牢坐得很吃亏,但是陈永兴轻描淡写得说了一句话:“我是逃出来的。”
  我坐了十几年牢,整天想的是怎么立功减刑。这时候的第一反应是:“他是逃犯,把他举报了我就立功了。”
  回头想想又不对,我已经出来很久了。
  不过,我和这么个逃犯坐在一块,始终不合适,万一被警察看见,再给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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