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龙行-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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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炔脖子一缩嘻嘻一笑,乖乖坐着不动。吱呀轻响声中门被推开,姜华手里端着托盘,笑意吟吟,俏生生站在门前,漆黑明亮的大眼往屋里一扫,在朱炔脸上稍停留一会儿,嘴里笑道:“我原本还发愁,该怎么知会龙大哥的兄弟,可巧就找上门来了。”她边说边跨步进门,将托盘放在桌上,向朱炔抱拳施礼,笑容略带腼腆,“这位可是朱大哥?咱们是第二次见了。”
主人行礼,客人当然不好大喇喇坐着,朱炔忙跳起来回礼:“一回生二回熟,姜姑娘不必客气。”瞧他神情行动,不过寻常江湖汉子,倒是一点官架子都看不出来。
姜华把托盘里的热茶小点一一摆在桌上,向龙峻微笑致歉道:“龙大哥,真是对不住,小妹方才出门会客去了,如若我在客栈里,见到朱大哥,这场架就断然打不起来。”龙峻这才注意到,她现在穿着绿底碎花的襦裙,和早间的男装利落短打全然不同。早上那身浅褐色短棉袍,虽然也干净清爽,但衣料已洗得有些发白褪色,很是陈旧。如今这套裙袄颜色鲜亮,想必是新衣,衬得她双眼黑白分明,便连肤色也被映得白皙很多。头上梳着双螺髻,簪着两朵通草花,画过黛眉,脸上略施了脂粉,唇红齿白,明艳动人。
“姜姑娘,这原是我的错。”朱炔咧嘴笑道,“是我太心急,只顾担心大哥安危,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倒是害那些镖局的兄弟无辜挨打,我待会儿给他们送伤药去。”他说着说着脸就红了,抬手挠了挠头,神情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
龙峻靠在椅上接过话去笑道:“他这人就是这样,做起事来横冲直撞,得罪之处,还请少镖头勿怪。”
姜华抿嘴笑道:“这是因为朱大哥兄弟情深,可见是个性情中人。”
朱炔又挠了挠头,只顾傻笑,倒像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直到听见龙峻轻咳一声,笑容才略微收敛,搬了把椅子过来,请姜华坐下。
等到泡好茶,布好点心,姜华方笑着告坐,寒暄一阵,斟酌问道:“龙大哥这次来常州,打算呆多久?”
龙峻端起茶盏嗅了嗅,慢慢啜了一口,答道:“大概住到元月二十日吧。”
“昨天早上在朵颐楼,我听说您也要去衢州。”姜华见他点头,忙小心建议,“龙大哥,您不如提早出发,等生奠过后尘埃落定,就同我们威正镖局一起上路可好?”
龙峻默然片刻,方摇头婉拒:“多谢少镖头相邀,恐怕龙某不能提早同行。”
姜华眉间微蹙,正要细问缘由,却见他垂下眼睑低声道:“我叔叔和先生葬在常州武进县,元月十七,是他们的祭日,我要去坟上拜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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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风波 第六章 买卖(二)
姜华不由一愣,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旁边朱炔不知为何也沉默起来,眼睛看着龙峻,呆呆坐着不说话。这时,屋外穿堂内,那些汉子们忽然大声哄笑,许是有谁说了极有趣的笑话,一群人嘻嘻哈哈,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适才进屋,姜华只是将门随手带上,并未关紧,所以房门依旧只是虚掩,外面的寒风从缝隙中钻进屋里,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客房里一片沉默,她忽觉得身上有些冷,稍稍瑟缩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到门前将门关紧,转身回坐,盯着火盆里的木炭出神了一会儿,方幽幽说道:“生老病死,人所难免,还请龙大哥把心放宽才好。”朱炔听她语调落寞,记起她前面有两个兄长早夭,而姜永的妻子——她的母亲也是早早就离世了的,想必是听到方才龙峻的话,此刻心有感触。
龙峻依旧低眼默然,好半晌才开口问道:“少镖头为何忽然邀我同行?”
姜华提起精神笑道:“大家都去衢州,又是好朋友,路上结个伴不好么?”
龙峻抬眼看她,微微勾起嘴角,摇头道:“丫头,别说谎,我瞧得出来。”
“龙大哥,您怎就确定我在说谎?”姜华瞪大双眼,语带埋怨,“再者说,您自己什么都不肯讲,却又要我据实以告,不能有所隐瞒,这可不太公平。”
“我记得镖局的规矩里面有一条,好像是说,接镖之后,不得过多盘查客人底细,不问囊中何物,不追究镖货来历。”龙峻端起茶盏,又浅浅啜了一口,“难道是我记错了?”
“龙大哥很熟悉镖局的事呢!”姜华以手支颐笑道,“只不过,您不是我们镖局的客人,这条规矩可不适用。”
“少镖头今天替我挡住绿林盗匪,现在又邀我同去衢州,不就是在保我的镖吗?”
“龙大哥,您口才好,我说不过您。”姜华笑着摇头叹气,随即轻一击掌道,“既然大家都有想知道的事,不如这样,咱们做个交易吧。”
龙峻双眉一轩,眼带疑惑。
姜华一双大眼水光潋滟,笑吟吟解说道:“从现在开始,我问您一个问题,您也问我一个问题,双方都要据实回答,如何?”
“少镖头,我有些倦了,你请便。”龙峻将茶盏放回桌面,轻轻叹口气,抬手把摆在膝头的书丢给朱炔。朱炔接过书本,随手翻了翻,转身拿去和桌上那一大摞早间新买的书籍堆在一起。
“龙大哥,您生气了?”姜华微笑着侧头小心询问。
龙峻靠在椅上闭起双眼,脸上似笑非笑:“少镖头的缘由,我已经猜到大半,再做交易,岂不是亏本?”
朱炔很难得在一旁默然听到现在,终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姜姑娘,你打错算盘了,和我大哥做买卖,包你只赔不赚。”
姜华却也不恼,跟着举袖掩嘴吃吃笑了会儿,方才敛起笑意正色道:“龙大哥,客栈前那些黑道朋友散走之后,我就出去挨个拜访五湖三寨的总瓢把子,请他们看在威正的面子上,别跟您为难。”她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沮丧,“大概是我口才不好,说了半天,那些瓢把子还是不肯答应放手。我只好跟他们约法三章,在常州城内,赵老爷子生奠期间,他们不会动龙大哥。”说到这里,她咬了咬下唇,似乎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
“等到生奠一过,我离开常州城,他们就会下手,是也不是?”龙峻睁眼微微一笑,“所以,你才极力邀我一同上路?”
姜华无奈地笑:“我已经尽力了,可惜本事有限,只能谈到这种程度。”
“少镖头如此关心维护,龙某感激不尽。”龙峻直起身来抱拳致谢,“至于出了常州之后如何保得平安,龙某自有办法,你不必担心。”
见他一口拒绝,姜华有些着急:“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龙大哥,您还是考虑一下小妹的提议吧。”
“这南直隶可不是由那帮盗匪说了算的,那群鸟人算哪门子的地头蛇!”朱炔满不在乎哈哈一笑,“姜姑娘,不是我瞧不起人,威正镖局里的岳总镖头虽然枪法如神,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到时候真要打起来,你们恐怕未必能护我大哥周全。”
“这个我早想好了。小妹懂一点易容改装之术,你们可以乔装是威正的镖师,混在镖队里,他们不一定能瞧得出来。”姜华抬起手,理了理鬓边的发丝,侧头看着朱炔狡黠地笑,“朱大哥武功高强,手下的弟兄必定也是好手,咱们一起上路,对我家镖队实有莫大的好处,我可是存了其他的心思呢。”
“姜姑娘是要我帮忙做镖师吗?”朱炔眼睛一亮,有些跃跃欲试,“嘿嘿,这倒真他有趣。”他硬生生把那个妈字给咽了下去,强忍着没有蹦出三字经。
龙峻却神色淡淡,不为所动,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看着朱炔说道:“老三,少镖头出去说项,必不会空着双手前往,送礼的钱,你替我给了。”朱炔点了点头,伸手到怀里摸索。
“龙大哥!您这是做什么?!”看朱炔依言拿出钱袋递给龙峻,姜华眉间微蹙,有些不悦。
“镖局保镖之后,一应费用都该是雇主所出,少镖头替我四处奔跑,怎能让你破费。”
姜华耐着性子解释:“龙大哥,我出去拜访那些黑道当家,可不只是为了您一个人。”
“无论少镖头原来目的如何,结果总是对我有利。”龙峻掂了掂钱袋,大概觉得分量足够,便整个递了过去,“这笔钱是龙某应该承担的,还请少镖头不要客气。”
“龙大哥,您把我看作什么人了!”姜华呼地立起,侧身退到椅后,不接那钱袋,正要再说,屋外响起一串脚步声,有人轻叩了几声房门,也不等回答,急急推门进来,却是一名威正镖局的镖师。他抱拳向屋内众人告了个罪,对姜华说道:“少东家,有关外的客人来,指名要见您,岳总镖头和包掌旗叫我来请您去一趟。”这人便是早间院中看守,龙峻要走时上前阻拦的那位镖师。
姜华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笑容:“龙大哥,小妹还有要事,不再打搅,您好好休息。”说罢微皱着眉头,转身出门而去。
那镖师目送姜华走远,并不急着跟随离开,反而瞥了眼朱炔,看着龙峻不说话。
朱炔正觉奇怪,忽见龙峻用手朝他一指,对那人说道:“我兄弟。”情知有异,便闭口不言,静观其变。
那镖师扫了一眼屋外,见暂时无人注意,方才走到桌边,借倒茶做掩饰,向龙峻躬身施礼:“龙爷。”接着十指齐动,做了个穿针引线的手势。
龙峻从腰间革囊取出那面绘有燕几图的小旗,在他眼前极快一展,又小心收起,低声念道:“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朱炔看自家大人拿出小旗,又听到“乞巧”二字,顿时明白,面前这人,必是七巧门安插在各帮派的眼线。转念间想到李玉,忍不住多瞧了龙峻一眼。
那镖师目中精光一闪,轻声问道:“龙爷有何吩咐?”
“我想知道锐刀门得罪了什么人,姜永去关外受何人所托,廖文灿去了哪里,姜华和那些黑道瓢把子谈了哪些条件,外面来的是什么客人,见姜华做什么,有何来意。”龙峻说得极轻极快,“还有,除了明面上的寿礼,武清伯还送了什么去衢州。”
那镖师点一点头:“那些客人只说是从关外来,要见了少东家才肯讲明来意,锐刀门生奠、大东家出关和寿礼的事我略知眉目,只是现在不便细说,我现下去探听消息,咱们寻机再约。”
龙峻满意地笑笑,拿起适才朱炔解下的钱袋,递到那镖师手里,把话说得响亮:“这些钱,烦劳兄弟转交给姜少镖头,就说龙某聊表谢意,还望少镖头勿要推辞。”
“是,在下必如实转告。”那镖师接过钱袋退开两步,躬身行礼,也放开声音道,“龙爷若无其他吩咐,容在下先行告退。”
龙峻抱了抱拳,坐着不动,朱炔笑嘻嘻起身,将他送出门去,复将房门虚掩,回到桌边坐下,低头嗫嘘道:“大哥,对不住,我忘记三天后是袁大人和许先生的忌日了。”
龙峻淡然一笑,抬手一掌拍在他后脑,朱炔将脑袋顺势朝下一点,龇牙咧嘴道:“这掌真够痛的,大哥身体复原得不错。只不过,您老这么打,不怕把我给拍傻了?”
“以前也不见得有多聪明。”龙峻轻哼一声,指了指桌上的点心,“拿出去分了罢,我现下不想吃东西。”
朱炔应了一声,挑了最大的两个盘子,把点心堆在一处,边忙乎边低声问:“大哥,您怎知道威正镖局有‘那里’的人?”说到“那里”这两个字,他伸手比了一个七字的手势用来代替七巧门。
“老家里出来的人,个个都有多疑的毛病,她自然也不例外。”龙峻没有细说李玉送来文书的事,只是随口找个理由带过。
朱炔喔了一声,也没有细究:“您去湖边钓鱼,那些黑道老合一动,美女姜立刻就收到消息,看来她和锐刀门,真的是关系匪浅。”接着嬉皮笑脸地问,“大哥,刚才美女姜在的时候,我戏演得怎样?”
龙峻斜他一眼:“马马虎虎。”
朱炔满不在乎地笑:“能让大哥评个马马虎虎,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他把那些点心码好,试拿一下盘子看好不好端,嘴里轻声道,“大哥,我倒觉得奇怪,就算要求在常州期间不对咱们动手,单凭一个威正镖局,分量还不够吧。美女姜那小姑娘面子有这么大?威正的面子有这么大?能说服得了那些黑道头头?这些镖局和锐刀门,到底许了什么样的好处出去?!”转念想到疑惑处,忍不住询问,“大哥,那些老合为什么咬着你不放,就算贪钱,也不至于贪到这种程度吧?”他站开一步仔细打量龙峻,狐疑道,“您不过穿了件银鼠袄,也不像是富可敌国的人啊,看起来有那许多油水可榨吗?何至于五湖三寨一拥而上?”
“要说服黑道瓢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