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龙行-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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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挣之不脱,张口便咬,龙峻顺势松开手,在她脸上轻轻摸了一把,嘻嘻笑道:“你属狗的么?”
“窃娘属蛇,大人居然不记得了?”李玉含怨带嗔瞪他一眼,拿丝帕用力擦着手腕,像是那上面有什么脏东西。
龙峻看着她手腕皮肤越来越红,敛了笑容道:“停手吧,再擦皮就要破了。”李玉不由一愣,直直盯着他眼睛不放。
龙峻却不看她,转头去瞧街边的花灯,淡然道:“下次若再犯我手里,我再饶你一次。”
“这算哪门子谢礼?!少从门缝里看人,焉知你不会栽在我手上。”李玉不服反驳,又似觉得自己适才举止失当,咬着下唇犹豫一会儿,讪讪道,“你的手拿过什么东西,一股怪味。”
龙峻一怔,举起右手嗅了嗅:“我今天是在象房呆了一天,可应该洗干净了,还有味道?”
李玉看他半晌,抿嘴笑道:“没见过你这种人,难得放假不出去游玩,反而和大象呆在一块。”
龙峻又转头去看花灯,良久才道:“阿元老了。”
李玉不解:“什么?”
“阿元是朝参时用的朝象,我入锦衣卫四密营的时候,它就在了,今年七十岁。”龙峻略顿了顿,接着低声道,“或许就在这几天。”
李玉有些意外地抬眼细瞧,面前这人虽似在观赏花灯,目光却直透过去,也不知看些什么,彩灯倒映在他眼里,光芒闪动,灿若星辰,让她似曾相识,不由沉溺其中。
“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合会有别离,无常难得久”龙峻回过神来,只见李玉幽幽看着他,眼神迷离恍惚,喃喃细语,思绪不知飘到了何方。
龙峻目光一闪,正要开口,远处忽有焰火燃起,随着轰天巨响,火树银花腾飞空中一一绽放,点点散开如繁星,于夜幕明灭闪烁。街上行人都停下脚步,仰头观望,欢声笑语夹杂在如雷响声里,在灯市回荡。
李玉仰头正自出神,忽听龙峻问道:“你要什么谢礼?”
见她眨了眨眼一手支颐细想,龙峻皱眉笑着补充:“别提过分要求。”
李玉一笑:“陪我逛灯市。”
“好。”
“别应得这么快,我要逛通宵。”
“好。”
“还有,珠宝首饰,衣裙鞋袜,水粉胭脂,我要买到满意为止。”
“好。”
元宵夜之后,袁有道因为自己又被龙峻摆了一道,整整两天赌气不理人,不开口说话,龙峻似是知道自己理亏,便也由他去。
正月十七落灯日,朝象阿元寿终正寝,龙峻守在象房始终相陪。同一天,福王获准进京探望太后,锦衣卫指挥使袁有道奉旨前往迎接,路遇庆王余孽勾结流匪作乱,福王被杀,袁有道力战身亡,享年五十,迎接和随同进京人员无一生还。
正月二十三日夜,袁有道头七未过,袁府忽起大火,其时京师许久未下雪,天干物燥,火势蔓延极快,三进大院毁于一旦,幸好龙峻派了锦衣卫留守,是以无人伤亡。祸事过后,袁老夫人思念家乡,决定迁回常州武进县,因管家冯德媳妇是京师人,他们一家便留在了京城。
二月初二,龙峻官封锦衣卫指挥使,当月率缇骑全歼京师附近流匪,斩敌首五百余众,皇帝大悦,加衔上轻车都尉、昭勇将军,赐宅院一座,以示嘉奖。
二月十六日,许振卿被发现死于家中足有数十日之久,皮肉俱都腐烂,无人知道确切死期及死因,龙峻亲自率众前往验尸,于头颅顶门处发现铁制长钉四枚,凶手不明。
次年初夏,袁老夫人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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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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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歌 引子
这个冬天,气候有些反常,北方片雪未落,而南方却是连降暴雪,眼看要成大灾。
皇宫禁城东华门的不远处,有条棋盘街,这是从元朝起就有的繁华街市,现今更加热闹非凡。这条街临近皇城,和宗人府、六部等各政府衙门所在的千步廊毗邻,各路官员回京考核述职大多在这里落脚。街上各地会馆甚多,商肆林立,百货云集,寸土寸金,每日都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就连寒冬腊月的刺骨冷风,也影响不了这里的生意。
华灯初上,一顶两人抬的青缦小轿停在棋盘街街尾的熏风楼前,轿帘掀开,走下一位五六十岁的青袍文士,一脸无奈地抬头看了看门口的骑楼,也不理堆着笑脸,上前主动招呼的知客,沉着面孔,顾自进门向三楼走去。
来到一间僻静偏远的雅室前站住,门前守着的几名护院摸样的汉子对他躬身行礼,推门抬手虚迎。这几人目中精光内敛,太阳穴突起,显见都是高手,却不知为何做了别人的家丁。
那文士走了进去,门在背后轻轻关上,他抬眼向屋里一扫,见雅室内坐了三人,不由皱眉,面带愠色哼道:“早知道廷器不来,我也不趟这浑水了!”
“这段时间长江一带豪雪成灾,国库吃紧,他整天钻在钱眼里,恨不得睡在算盘上,哪还顾得了其他?”左首一人面皮微紫,留了一部大胡子,闻言看着那文士微笑,“雪堂兄,你的鞋早就湿了,还以为自己能站在岸上旁观吗?”
“既来之,则安之。润已点好酒菜,雪堂兄可否给个面子?”见那位雪堂兄面色不豫,主座的人忙笑着站起身来迎上前去,携了手亲自将他引到席前。这人四十开外五十不到,面容清矍,带着书卷气。
等那雪堂兄不情不愿地在桌旁坐定,四人寒暄一阵,酒过三巡,右首坐着的一个黄色面皮,略微发福的五十多岁男子对着主座那人沉声问道:“若雨兄,你确定姓樊的是被那人所救?那东西也是被那人拿了?”他年纪看起来比那叫若雨的稍大,却不知为何,仍是用了尊称。
那叫若雨的一笑:“不,我只是怀疑。”
黄面皮的男子微怔:“这,岂非太过儿戏!”
那叫若雨的和左首面皮微紫的大胡子相对苦笑,沉声说道:“我这半年时间里,和明德兄一起,把那时节所有曾和樊家兄弟有所往来的人,都暗地里盘查了一遍,可能性大的都做了适当地调迁,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可在掌握之中,只除了那一位。”
闻言在座人人都皱眉,想来监视掌控他们口中的“那一位”是件相当棘手难办的事。
“那人曾写过一篇策论,我瞧过。”那叫雪堂的人眼睛发亮,神情仿佛瞧见了稀世珍宝,摇头喟叹,“这等人才,若能归我那里所用,何愁三边不定,倭寇不平”
面皮微紫被叫做明德兄的大胡子,笑指着那叫雪堂的文士大摇其头:“雪堂兄,你做的好白日梦!”
叫雪堂的文士苦笑不语,想必知道自己所想的的确确是白日做梦。
叫若雨的那人沉声说道:“明的虽然查不出什么,可我总觉得那老袁似乎和姓樊的颇有牵连,现在的这位曾是那老袁的心腹干将,如有往来,不会不知道底细。半年前那晚,他和家里的老二也正好外出办事,细算起来,实在事有凑巧,很是蹊跷。”
黄面皮的男子略微沉吟:“只是那晚,听说是他家内院也有狗跑进去偷骨头,护院都被放倒了,而且我那地窖里留下的痕迹,实在不像是他家的手笔。况且姓樊的和他兄弟的尸体至今没有找到,若雨兄怎能断定这两人已经死了。”
“我只听说第二天他家内院抬了两条死狗出去,事后狗肉都没有见着,难不成被人煮来吃了?”那叫若雨的微微冷笑,“那人素来小心谨慎,在他家里插钉子,可费了我不少力气。而且,他不比其他官员,派人跟踪不顶用,反会被他拿获。而且手段又厉害,到时候追查上来,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明德大胡子揉着前额,似乎有些头痛:“查又查不得,动又动不得”
“谁说动不得?”那位若雨兄冷冷笑道,“他若是在家,还真是无从下手,也不好下手”
雪堂接过话去嗤笑道:“便是不在家,他那班手下岂是吃素的?”
若雨倒也不恼:“现今便有一个上好的机会,润收到消息,他前些日子,刚刚孤身外出。”
雪堂皱眉:“只是孤身外出而已,你怎知道他去哪里?”
“润不知道,但是有一个地方他必定会独自前去。”若雨慢慢喝着酒,不慌不忙说道,“我这半年时间已安排就绪,只需守株待兔,将他困死在那里。”
雪堂看着若雨冷笑:“我怕你等来一头恶狼!”
若雨瞥他一眼,不答腔,转向那黄面皮笑道:“三益兄,到时候,怕是要借你府上十二元辰一用。”
叫三益的黄面皮眼珠一转,似乎有些不快:“你麾下能人众多,最近又新收了两名唐门的高手,何必还惦着我那里的几个压箱货?”
明德大胡子笑道:“三益不要藏私,若真动他,便要把事做绝,送他去和那老袁作伴。如若不然,大家都明白后果。”
若雨向他举杯示意感谢:“那人此次因私事外出,必会用化名隐藏身份,润正需要他混迹江湖,到时候托人放出悬赏消息,用来混淆视听。”
雪堂闻言皱眉:“我听说若雨新收的那两兄妹,是蜀中唐门的叛徒,因为拿小孩子炼药,唐门要拿他二人治罪,所以才反出门墙。这种人,你也会留?”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的地方。”若雨一笑,混不在意雪堂的指责,“还有道上几位创出大家业的,就有劳三益兄传个消息。不过那些江湖人,没必要跟他们说真话,等知道实情,就势成骑虎,便是想收手,也由不得他们了。”
雪堂忽地立起,厉声喝道:“卢若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卢若雨依旧不动声色地笑:“雪堂兄莫要忘了,福公子的事,你也有份参与,你以为那人不会追究?他与那老袁亦师亦父、亦兄亦友,上任的这一年半时间里,可一直盯着你那里不放呢!”
雪堂眼神游移:“那事是上头的意思,他追究什么!”
“即便他不追究,到时候只要把那东西往上头一送,你猜上头会怎么做?”话音未落,雪堂顿时颓然坐下,变了脸色。
卢若雨微微一顿,看着雪堂阴晴不定的脸,微笑着低声说道:“雪堂兄,咱们是一根草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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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歌 第一章 风雪
镇江府,十二月初,隆冬时节。
临近白龙山的回龙口有一家小客栈,因为地方偏僻,平日少有人来,这些天雪下得紧,气候恶劣旅途难行,店里才热闹了一点。店主在前厅生了个火塘,门口挂上厚棉帘,室内倒也感觉温暖。这客栈太小,以往生意一向不好,掌柜跑堂俱是一人,伙计只自家老伴和一个儿子,虽然这些日子住客还算不上太多,却也赶得手忙脚乱。
叶信坐在靠近火塘的位置,于铮陪在一旁,他们两人来得早,客房倒是选了两间最好的。虽然这里最好的客房连叶家的柴房也比不上,但叶信一向不太讲究,于铮也是风餐露宿惯了,两人都不觉得有什么苦处。客店小且旧,前厅摆不下几张桌子,因叶信出手大方,店主每次都会给他们两人留一张位置最好的。
杨志和去世已快半年,这段时间,叶信递孝敬、走门路、攀亲戚、结朋党,他人缘好,路数广,又是皇帝宠信的红人,很快便以兵部左侍郎兼督察院右佥都御史的身份,做了江南总督。赴任路上,他悄悄和于铮换了装,与总督车驾兵分两路南下。倒不是他要微服私访,实在是性子疏懒,一想起繁文缛节就觉得头痛,耐不得烦。
雪阻路途,叶信便也随遇而安,每日在前厅客堂喝点小酒,和于铮说些趣事,也听些店内其他旅客的见闻。叶信待人向来亲切,很快便和店里的住客打得火热,他也不管是行脚客商,还是贩夫走卒,统统一视同仁。常常他坐的那张小桌很快便围满了人,连于铮也给人挤了出去,只好坐在他身后,一脸哭笑不得。
这日午间,两人照旧在老地方用餐,却见店里又新来了三位旅客,相貌清俊的中年男子,面皮略黑的英俊青年和留着五绺须的中年儒雅文士。瞧衣着似乎家境富裕,所以店家也给他们备了张靠近火塘的桌子,许是早间刚刚住下的。那中年男子平和中透着一丝桀骜,黑面青年带着草莽之气,看肤色似乎是惯在江河上跑船的。
于铮看了一眼,低声和叶信说道:“这三人是长江游龙帮的,中年人便是帮主龙少钦,另外两个是镇江分舵堂主庞虎和幕僚李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