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涅槃-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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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仁入手便知是把长枪,指了指聚义厅说:“你自己怕是比我更需要吧?”
王驹笑了起来,指着脑袋说:“我还有这个。”
临下山时王驹又压低声道:“押着这肉票的书僮和管家,正步行向山寨赶来的两个,是大当家的亲随。” 胡仁点头一拱手下山去了。
这路上,王根不用胡仁吩咐,押着那二少爷行进,那二少爷也不知道胡仁是来救他,以为是转移肉票的关押地点罢了,虽然有点奇怪为什么这次没绑他也没蒙眼,但也老老实实的迈着胖腿向前挪。胡仁一路上黑着个脸,王根也不敢和他说话,主要是因为王驹的话大大的刺激了胡仁,胡仁这才想到:
就算他回恢复到体能的巅峰状态。一个肌肉男,那怕是温候那样的肌肉男,也不会改变历史;
而要造一把AK不难,但要让一把AK打出第二发子弹还没坏,就实在很难,因为这是整个地区的工业生产链问题,不是有图纸就能解决的,所以大量历史小说里,制造超越时代武器的方法,如果自己时间转换时,是在大不列颠本岛、西班牙,或是在二战前的德国,还是美国苏联,就算是波兰、比利时也行,那还有得想,而在工业基础薄弱的祖国,也是不必再想。
那么自己何去何从?难道真的去当一名刀客?
前面一声吆喝,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妈的走快点!你这家伙不值钱的,信不信老子红了你?”胡仁已隐隐约约见听到前面转弯处,脚踢在屁股上的声音,哭泣声,叫骂声。
是那胖管家的哭腔,胡仁冲王根歪了歪头,王根傻傻的不知所措,胡仁只好低声和他道:“把这家伙弄到边上草里,你和他一起藏好,别出声。”王根才“噢”了一声,抽出匕首顶着二少爷的大腿进了草丛里。
左右开弓一枪一个结果了,胡仁没有把握,因为前面还有那个书僮和胖管家,这时胡仁才想起,按现有的枪械,就算论枪法,自己也不见得比这个时代的人强多少,犹其是这种没有瞄具的枪。
还好,胡仁起码是一个好的狙击手。
而他拆开布包,如果王根还在他身边,一定会以为这个新认的师父发了羊颠疯。
胡仁见到了一件太过先进东西:弗格森线膛后装遂发枪。
胡仁用通条配合路边的石头把铅弹砸进枪管,倒入纸筒火药,扳下击锤,在路边的草丛里半蹲着,把斜举着的枪慢慢向下移动,当照门套住二十步外那胖管家的头时,停了下来,缓缓地让准星也移到胖管家的脑门,慢慢呼出一口气,击锤落下。
当胖管家身后的土匪右眼炸出一个血洞时,另一个土匪也停止了他抽枪的动作,因为他半边脑袋不见了。第二枪也是胡仁打的,他没有瞄准,也没有时间重装弹,打出第一枪以后,那怕被黑火药产生的大量浓烟掩遮了视线又呛得咳嗽,他也没再打算在这么短距离内要瞄准,扔下长枪,腾身侧扑出射击后产生的烟雾团,身体还没落地时就马上抽出三眼火铳就开了第二枪。
他站了起来,吹去枪口的青烟。第一枪,是他近十年来的第一枪,信心和感觉已时间消蚀得荡然无存的胡仁不得不按操典一步步来做。但第一枪之后,他已经不同。
因为他找回了枪感,一种离别近十年的感觉。一个军队中的神枪手,更多是依赖消耗了无数子弹的的枪感,而不是瞄具。
向王根的方向招了招手,王根连蹦带跳跑了过来,胡仁心情比较好,问他道:“那肥仔也叫他过来啊!”
王根瞪着乌黑的大眼睛说:“师父,我叫他不起来。”
因为刚才一进草丛,王根就命令那二少爷跪下,然后用枪把猛击他的后脑,那胖子一声没出就昏了过去,当然现在叫不起来了。胡仁苦笑道:“他娘的,你干脆叫傻根算了!”王根胀红了脸说:“要不,我朝他大腿扎一刀试试?师父你相信我,应该能行的!”
胡仁连忙命令他不许乱动,然后去扶起管家和书僮,让他们去弄醒那二少爷。
胡仁到了二少爷的家里,才知道这大地主也姓陈,他才醒觉这个年代,管家仆人,基本都是跟主人姓的,那二少爷的父亲并不是胡仁想像中土老财的样子,倒有几分儒雅,人也清瘦,不说的话很难猜出他是那团白面一样的二少爷的爹。
“小姓陈,陈吉,字仲达,这位英雄怎么称呼?”陈吉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心情颇佳地和胡仁说话,全然不见传闻中怪僻的样子。
“胡仁,这个是我徒弟。”胡仁冷冷地说:“前天,向贵管家借长短枪各一把,今日前来还枪。”说着把那两个被击毙土匪的武器:装铁砂的鸟铳两把放在桌上。
陈吉这下可真的哭笑不得,托那相熟的洋人从国外带回来的新式火铳长短各一把,可是花了一千两银子的,虽然其实他也知道那洋人给他带的不是什么最先进的货色,但现在桌上两把枪,和洋枪那里有得一比?不过人家救了他儿子回来,帮他省了五百两黄金,陈吉也不好说什么,但这次去派人上海真的亏了,收了半年的租,三千多两银子进的一批洋布就这样让土匪抢了。
陈吉冲管家摆了摆手,管家马上下去,端了一盘小银锭上来,胡仁一看,嘴里说:“陈老爷你倒看轻了我,救你家公子,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但口水都要流下来,不料他刚刚准备等陈吉说多两句场面话,就伸手去拿银锭时,陈吉挥了挥手,管家就这样把盘子端了下去了,陈吉起来作了一揖,道:“是陈某的不是,胡英雄见谅。”陈吉心想你给我来这套?我亏了几千两正心痛呢!
胡仁本要去拿银子的手,只好改作扶住陈吉。这时内堂传来喧闹和妇女的哭泣,胡仁脸色一变,却见一个丫环跑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爷,老爷不好了!二少爷要出家了!”
那二少爷见胡仁理了个平头,便以为他是和尚,所以才有出家一说,总之不论如何,一个时辰后,胡仁就又多了一个徒弟——那个白面团一样的二少爷,陈宣陈吾离。
冷静下来,胡仁决定先训练一下这两个徒弟,因为作为一个战斗小组,他需要一个火力手和一个观测手。而且他从一确定回到古代,就决定要训出一个班的刘楠来,所以就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第一卷 十年 第六章 抉择
计划,总是赶不上实现的脚步。
一个护庄的武师,在胡仁刚刚准备向陈老爷抱拳说话时,便冲了进来叫道:“飞叶子!好汉爷飞了叶子来给胡爷!”
所谓叶子,就是信。胡仁接过那绑着信的箭杆,褐色信封上用毛笔字龙飞凤舞题着“胡兄大鉴”,怕是某种草书变体,胡仁认了半天,连着自己的姓才猜出上面是写着四个字,还是陈老爷上在边上望着信封念出来,胡仁才知道具体写的是什么,提心吊胆以为今天必然出丑地抖开信纸,里面倒是一笔蝇头小楷,虽说是繁体字,但读过金庸十四部小说港装本的胡仁,倒还是可以看得懂信里大意的。
洋洋洒洒两张信纸,抛开什么“相见恨晚、宛如旧知”之类的,其实不外两句话的意思:大当家和三当家不答应就这么让胡仁带着白面走,这么大一笔赎金的影响之下,大小土匪纷纷发难,王驹也挡不住了,如果胡仁不能给山寨一个交代,那么就要陈老爷交赎金,否则他们就要“砸红窑”。
胡仁沉吟了一会,对王根说:“你留在这里,先给你师弟减减肥,我去一趟山寨,长则半月,短则三五天什么是减肥?总之我回来以后,不要再见陈宣这么胖就对!”
跨上陈老爷给他准备的马时,胡仁见到门口陈宣那面团一样的脸上,眼眶都红了起来,他无端想起在二十一世纪看的电影,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主角估计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胡仁挽着缰绳一拔马头,对王根说:“妈的!肥仔要是敢哭,你就给我往死里揍!”不理边上陈老爷惊愕的表情,胡仁已绝尘而去。
交代,也就是交换,一个让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条件,大当家倒不是有心为难胡仁,虽说他和王驹不合,但王驹识人的本领,他还是认同的,他的条件很简单:胡仁加入山寨,坐第四把交椅。
聚义厅里十几个土匪都没想到胡仁会做这样的选择,那怕是王驹。胡仁的回答很简单:“我提几条建议吧,如果你们守不了,别说第四把交椅,给我当龙头我也不干。”
一切行动听指挥,缴获要归公,这两条大当家还是觉得不错的,但听到什么说话要和气,买卖要公平,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几乎连王驹在内,都要气得爆血管了。对听者的反应,胡仁装作混然不觉,从头到尾把十一条说完,然后道:“如果你们山寨可以守我师门的几条规范,或者说,以后可以让我按这几条规范来整顿山寨,那么我来当个小喽罗也行”
王驹打断他说:“胡兄,你,你可知我等是做什么营生的?天下之间,有这样的土匪?就是评书里的梁山泊,也套不上你这十一条啊!”大当家场面话都懒说了,直接一挥手,就要让三当家把胡仁哄出去。
胡仁笑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难道,没有别的法子来给山寨一个交代吗?”
“行,你他妈的留下一只手!”
“把快马林三灭了。”
“你让陈财主给赎金不就完了?这本不是你的事。”
大当家三当家和王驹,不约而同回答了起来,要胡仁留下一只手的,是快被气疯的大当家,劝胡仁叫陈财主给钱的,当然就是王驹了。而提出灭了快马林三的,却是始终阴沉得脸的三当家。
大当家抚着脸上那道明显是马刀留下的伤疤,一拍大腿喝道:“中!给你三天,你把快马林三灭了也行!”
“荒唐!”王驹盯了三当家一眼,整个山寨一两百人都没能把林三怎么了,胡仁武功再高,也不见得比一两百人一起上强。
三当家并没有回避王驹的眼光,仍是那么阴阳怪气地挤出一句话回敬王驹:“胳膊朝哪拐?”
再一次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胡仁痛快的答应了这个要求。
但胡仁提出要求,除了这几天山寨的人不许离开以防走了风声,还要山寨的铁匠给打造几件称手的兵刃,这些还好说,他还要向山寨借些火铳和火药,王驹苦着脸说火药倒有不少,三眼铳却只有七八把,要是人手两把三眼铳,早就称霸方圆百里了,大当家和三当家交换了一下眼神,马上表示三眼铳不能借给胡仁,因为一把三眼铳可是值不下五十两黄金,他们料定胡仁是有去无回的,当然不舍得浪费这么些来之不易的火器。
胡仁也燥了,当场就吼道:“他妈的你们想叫我赤手空拳去把他们干掉?我要有这能耐,我不如现在就把这里扫平,还交代个屁啊!好象这鸡巴事最后就我一个人得利一样!”
大当家给他一吼,又摸到脸上那道偷袭林三时被林三的快刀削到的伤痕,想想要真能灭了林三,那可比绑个肉票划得来,瞧胡仁那样子,好似还真有点儿把握,就挥手止要说话的三当家,对胡仁说:“行,别说我们不仗义,库房有一些火绳枪,你选几把好的去使,这事要成了,当我送你”
“不过话说在前头,这事要不成,你要不能把枪送回来,我们可就按一把一百两和陈财主算帐,反正他儿子是你徒弟,代你还债也是天经地义,我先和你说清楚,别说害你身后还背个骂名。”三当家实在不甘寂寞,又给加了这一条。
胡仁要的兵刃,山寨里的铁匠几下功夫就打好了,没有人知道这兵刃叫什么名字,十来片小铁片,几件铁器打好又用牛皮筋混头发的绳子绑起来,说是兵器,其实更象几张铁凳子。有好奇的、或是三当家指使的喽罗去问胡仁,胡仁倒也干脆:“你跟我一块去把林三干掉,不就知道这兵器怎么用了?”
谁都知道胡仁这趟是去无回的勾当,就是愣头青也不会跟着去的了。除此以外,胡仁在库房弄了二十多把火绳枪出来,一把一把的试射,边上的土匪都在猜测难道这家伙一人能使十几把火绳枪?有人把这事去问了山寨里最精通火器的王驹,王驹苦思了半晌,终于想了出来:“去时先一路把火绳枪逐一藏匿好,撤退时,每过一处便取一支出来,省了装药。”
有好事者把王驹这话传给胡仁,胡仁吓了一跳,这可是二十世纪末电影里小马哥的桥段,没想到一百多年前的王驹也想出这主意。但胡仁摇摇头笑了,因为如果这些火绳枪拿用这样用,那真给三当家说中了:身后还背个骂名。
不过胡仁还是很感激王驹,如果不是王驹送了他那把弗格森后装遂发枪,恐怕这个作战计划要麻烦一百倍。关键不是于枪,在于子弹,又或者说,不在于子弹,在于那些王驹没动过的原装火药纸筒。
中国的火器落后于西方,是在黑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