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牌保卫战-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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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侦察。可是韩大狗就是按兵不动,给鬼子造成了空无一人的错觉。
鬼子见没什么动静,就大着胆子派少数散兵试图沿江边小道攻击前进。
松门溪口是西犯鬼子的必经之路。
在松门溪口,韩大狗部署了一门三七防炮和两挺轻机枪。只要鬼子不到溪口,就发现不了韩大狗的枪炮阵地。一旦等他们进入溪口,发现韩大狗的地阵,就来不及后退,完全陷入韩大狗的火力网中被动挨打。
鬼子对松门溪口连续进犯两次,结果都遗下数具尸体,龟缩回去,不敢再试了。
此时,在平善坝村里的鬼子仍然虚张声势,盲目射击,乱打一气。
营长问韩大狗:“现在可不可以对村里的敌人进行轰炸?”
韩大狗说:“敌人过于分散,杀伤效果不会很理想。”
韩大狗对这一带地形了如指掌。平善坝附近地形相当开阔,唯一对中国步兵火力可以形成死角的地方,只有牛栏溪口那段纵深不足20米,横宽约150米的小沟。鬼子如果迫于中国步兵火力,不能在村落里隐蔽,必然利用牛栏溪口那段小沟,进行反击。这段小沟对平射武器是死角,但曲射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韩大狗对营长说:“如果你能把敌人赶出村子来,我就有办法。”
营长就开始赶鬼子出村。营长组织步兵向分散隐蔽在平善坝村内的鬼子,进行突然射击。果然,大部分鬼子在中国步兵火力的袭击下,纷纷逃至牛栏溪口那段小沟里。
韩大狗一看时机已到,立即下令:“各放五发!”
射击距离在战前经过多次测算,精确度十分可靠,二十发炮弹全部命中目标。
营长在电话里对韩大狗说:“打得好,打得好!鬼子的机关枪给炸起一丈多高。”
韩大狗兴奋极了,又命令道:“各放五发!”
前后几分钟内,40发炮弹一下子把鬼子的凶恶气焰完全摧跨了。他们再也不敢还击一枪。这时,天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下得暴露在平善坝场子上的鬼子眼睛都睁不开。韩大狗发觉这是天助,便让机枪手一齐上去,朝着鬼子一排扫射,打得鬼子鬼哭狼嚎。
一会儿,整个战场在哗哗的雨水声里时陷入一片沉寂。
午夜后,鬼子在平善坝东端放火烧尸,然后向河西撤退。
一股尸体恶臭,把平善坝笼罩了三天三夜。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也下了三天三夜。
041血夜沙坝店
徐国耀被调到小峰防线上。
徐国耀到了小峰防线上,才觉得有那种打仗的味道。
徐国耀就喜欢打仗。
徐国耀所在的北线小峰大峡谷预备师,担当着守卫西北的重任。预备师是独立师,下属十、十一、十二团。部队分驻在七里峡以上地带。徐国耀任十团三营营长。
日军在黄花两河口以东汤渡河、鄢家河、珠宝山,沙坝店子等地,修建了大量半永久性的工事,明碉暗堡密布,铁丝网拉满了山头,企图步步推进,向西进犯。
预备师师长付正模就住在南边枣子岭的大户秦吉福家里。
徐国耀刚到的那天,见师长不时用手帕擦眼泪,就悄悄问身旁的兵:“师长爱哭鼻子?”
兵说:“两个团到前线,战事激烈,将士伤亡太多,一师之长能不心痛吗?”
徐国耀想,师长真是爱兵如子!
徐国耀还听人说,师长付正模对百姓很爱护。平常没仗打,师长就带领部队帮百姓割麦子,抢种,载秧割谷。他带的师部就有二十把镰刀。
徐国耀还听说,师长治军极严。一位排长抢了一位老婆婆的八十斤黄豆,八十斤的一头猪,被师长抓住了,然后他把那排长请到师部,笑着对他说:“你办事很得力,别人办不到的,你办得到,别人做不到的,你做得到,别人奈不何欺压老百姓,你奈得何欺压老百姓。你今天要老婆婆的命,我现在就要你的命。”付师长笑着说完,就命令执法官将这个排长拉出去,在红鱼湾枪毙了,并补偿了老婆婆大米八十斤,光洋一十四元。
徐国耀还就听士兵传说,师长对下级训话,他望到你笑,你就一定要出凶事了。他望到你发火,你就不用害怕,火一发完,会冰消无事。
最让徐国耀佩服的是,徐国耀一到就随师长一起实地侦察敌情。他们戴个破草帽,化装成老百姓,穿行在前沿阵地上,有时就在鬼子的眼皮底下,小声研究战术。
徐国耀从心底钦佩这位付师长。
冬月冬日,雪落无声。
徐国耀迎来了在小峰的第一仗。
预备师奉命急速开赴小溪塔地区,准备与日军作战。徐国耀所在的第十团作主力,全师三个团连夜途经七里峡向南行进。一路上全是弯弯曲曲时上时下的羊肠小道。雪深没膝,寒风凛冽,又伸手不见五指,摸了一夜才走到新坪。
天刚麻亮,师部传令在老百姓家休息,等到天黑时继续前进。
第三天,全师进到下坪。师部设在下坪,三个团分驻在下坪、孙家坳、赤板河,与日军的据点沙坝店子相距只有三四里路。临战前的准备工作紧张地准备着。
在等待天黑的时间里,徐国耀就在太阳山脚下老百姓家的门槛上,看着下坪的景致。徐国耀看到下坪原来是一片世外桃源。这里,与小溪塔仅一个河口相联,四周是绵绵的高山围着。外面的风吹进来都很难。坪内是一个圆圆的,大大的坪坝。坪内有一条河从中穿过,像一个巨大的八卦图,阴阳晨昏,相互交融。徐国耀看着日头从东边的山脊上升起,又看着日头从西边的山梁上落下。他还看到四周的山上白雪皑皑,唯独这下坪的坪上,水气氤氤,像冒着一层薄薄的热气。
凌晨一时许,师部向徐国耀所在的十团下达了袭击沙坝店子的命令。
凌晨二时许,十团进入预定区域,在离日军阵地三百米的山地中潜伏下来,工兵排长带领十三人在前面排除障碍,摸到日军前沿阵地,用虎口钳子剪断了日军的第一道铁丝网,又顺利地剪断了日军第二道铁丝网,把日军的阵地撕开了一个口子。
凌晨三时许,十团再向前推进了一百米。
当工兵剪除日军第三道铁丝网时,不小心触动了日军的警报,一时日军军犬狂叫,照明弹满天乱飞,十团一千多人全部暴露在日军视线与火网之下。
徐国耀对团长说:“团长,撤退吧!”。
团长黑着脸说:“老子就不信邪,拿不下一个小鸡巴据点。”
团长说罢下令强行冲锋。
日军阵中六挺机枪一齐向十团开火,十团阵地一无掩体,二无战壕,一排排官兵被鬼子打倒在地,冲上去一次倒一批。
二营长在冲锋中当即阵亡。
徐国耀对团长说:“撤吧,撤下去再想办法。”
团长说:“撤你个鸟!”
第二次冲锋又开始了。
第二次冲锋下来,十团一已经损伤过半。
徐国耀对团长说:“团长,你这是在拿兄弟们的命开玩笑!”
团长说:“下次老子要你第一个冲!”
第三次冲锋又开始了。
团长说到做到,说:“三营长,上!”
徐国耀就上了。徐国耀想,军人谁怕过死?
徐国耀就带着剩下的五十人,冲了上去。徐国耀带着剩下的兵,并没像团长所想象的那样,下面条一样,往鬼子用子弹织成的铁锅里煮,徐国耀带着剩下的兵,冒着像水泼一样的弹雨,从沙坝子据点的侧面迂回接近日军阵地,连炸日军两个碉堡。鬼子发觉他们只有几十人,便放下手中的枪,跳出战壕与他们肉搏。三百多名鬼子团团把他们围住。
半个小时后,徐国耀与他的兵同归于尽。
团长见回天无力,带着所剩无几的人马,惶惶地撤了下去。
团长在往回撤的路上,耳旁还响着徐国耀的声音:“团长,撤吧!”
十团在此次血战中,仅存十三人,其中还有三个重伤,五个轻伤。十团几乎全军覆没。
师部在下坪太阳山脚下,搭了棚子,扎好了各种各样的青,为十团阵亡将士开追悼会。徐国耀的名字写在三营最前面,在昏暗的灯光下煜煜生辉。下坪的百姓也组织了一个隆重的家业班子,在那一排青前面,打起了丧鼓。
正在这时,徐国耀像个鬼一样,摸到追悼会场上。
团长见了徐国耀,一膝跪倒在地,泪水横流。
团长说:“我悔不该没听你的话!”
原来,日军连夜对中国将士尸体进行检查,发现有一点气息的,都再补上一刺刀。徐国耀因肉搏时,被打死的鬼子压倒在地,还有几个自己的士兵也倒在他身上,日军在检查时,没有发现他还活着。他苏醒过来后,趁着黑夜,摸回了师部。
第二天,十团长因指挥失误,被付师长下令枪毙了。毙十团长时,付师长流着泪,按着手枪说:“你把我的兵不当命,我就把你的命不当命!”
第三天,徐国耀被调离了预备师,到一四一师任营长。
042仙女庙伏击战
韩大狗在平善坝的战斗中又立了一功。
韩大狗和肖亚中在平善坝驻扎下来。
有一段时间没有仗打,韩大狗觉得很寂寞。
韩大狗心里的那种颗仇恨的石头,一直压在他的心头,越压越重。
韩大狗想搞一次偷袭。
肖亚中说:“偷袭一不能进城,二不能到西边,只能从五龙过河。”
韩大狗说:“从五龙过河,只能在枝江搞了,行程就太远了。”
肖亚中说:“在汉宜路上搞最好。”
韩大狗说:“就在汉宜路上搞,你派人去侦察,一有时机我们就搞。”
肖亚中就派了两个人出去了。
没几天,派出去的人就捎信回来,说鬼子5月18日有一支队伍经过汉宜路仙女庙。韩大狗说:“要得发不离八,老子就在18号这天搞鬼子。”
肖亚中说:“搞得!我马上去弄十条船。我们从红花套过河,然后袭击日军。”
韩大狗说:“说搞就搞。”
他们就开始搞了。
5月17日这天晚上,十条渔船把韩大狗和肖亚中运过了河。韩大狗对渔船队长说:“明天晚上,准时到这里接。不见不散。”
渔船队长说:“明天准时来。”
肖亚中对渔船队长说:“明天晚上,准时到这里接。不见不散。”
渔船队长笑笑说:“不准时,你们杀我的头好了。”
高桥这次到旦阳出手很顺。
高桥因为杀人下手最狠,被提为小队长了。高桥当了小队长之后,那种恐惧的感觉似乎减轻了一些。减轻了恐惧感的高桥,就比平时要显得意气风发得多。那双眼睛和那个像火焰的红头绳,在脑子里也出现得少了。
高桥带领着他的小队沿着汉宜路,向峡昌进发。他们趾高气昂,四匹马一排,向前疾进。
长江抗日军的连长韩大狗带着一个干人马,此时正埋伏在仙女庙这个高桥必经之地的山坡上。仙女庙的春天,已经进入到很深很深的泥土里了。山上长满了新鲜的花草。新鲜的花草散发出浓浓的水腥气。韩大狗伏下身子,压倒了一大片新绿。阳光特别灿烂。今天的日子也特别灿烂。
今天的太阳已经有一竹杆高了。
峡昌人的一根豪杆可以晾完全家人的衣服,可以把一条船撑得飞跑,可以左右一船人的生死。长江抗日军的连长韩大狗今天就握着这根豪杆,握着他所带出来这个连的生死,也握着鬼子一队人马的生死。新连长韩大狗面对这次埋伏,他觉得自己比哪次战斗都紧张。
大约在十点钟的光景,日军高桥小队的前锋出现在韩大狗的眼睛里。他们沿着汉宜路两边搜索向前。韩大狗埋伏得很隐蔽。所以,这时在鬼子眼里,韩大狗的兵们看上去就是那一片片绿绿的山,那一片片青青的草。韩大狗也变成了那一片青草里的一根。仙女庙的一切,在鬼子的眼睛里,就是绿绿的一片,青青的一片。
在这个春天里,他们所到之处,除了看到绿之外,就是中国人血,鲜红的中国人血。他们看惯了中国人血。所以他们似乎有点讨厌中国的绿,特别是峡昌的绿,仙女庙的绿。中国的绿就是生命哪,他们所要杀死的正是这种生命。即使他们杀掉一丛绿,那块地上又会生长一丛绿,可是他们仍然没有失去杀戮的信心。他们用马刀把那成片成片的绿,一刀一刀地划去,一刀刀地砍掉,像砍掉中国人的头,割断中国人的血管,绞掉中国人的脖子一样。
他们砍杀着路边的绿,前进着。
可是在他们刀枪以外的田野上,仍然到处是一片片的绿。
到处是一片片的绿。
也许是因为这绿的反应,太阳也更旺盛了。太阳把鬼子眼前所有的世界都照得通亮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