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黑社会-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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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郑、郭两家外;郑永康、郑宝成、郑宝泰、李裕康、陈源大、陈有利、蔡益源等;都是潮州籍的沪上鸦片巨富。潮州烟商从怡和、沙逊、哈同及后来的洋药公司购进烟土;加工成熟膏;以批发或零售方式在上海英租界、华界及浦东等地区销售。另外;还把烟土运至长江流域各省推销。潮商各有各的运销路线和范围。如李裕康专走安徽线;郑永康专走镇江线;等等。
潮籍烟商跟英帝国主义勾得很紧;但不敢跟日本人打交道;他们吃过日本人的亏。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潮州烟商跟上海法租界捕房华人翻译范回春合办的胜洋洋行;本来为法国推销云土烟膏。后见红土销路好;就跟一个日本鸦片商人签订合同;委托日商代购红土200箱。合同上不能写红土一词;便以〃发电机〃代替。先交定金的60%。日商如期交货;打开一看;是一台破旧发电机。潮商提出控告;官司打到公共租界的日本法官处;不用说;败诉的是潮商。潮商还要补交40%的货款。胜洋洋行经不起这样的波折;于是倒闭。〃胜洋〃成了〃败洋〃。
潮商得了教训;决定直接到伊朗采购鸦片。大约在1920年;潮州烟商跟挪威商船的华人买办、潮州人郑宜宾合作;筹集现款100万元;组成信远公司。郑宜宾任经理。他向挪威买了一艘2000吨的旧轮船;取名〃亚琛〃号。郑宜宾亲自乘着这艘船;到伊朗购回了500箱红土。船离上海不远;突然接到上海英租界当局通知;红土不能运进租界(事先曾与上海英租界打通关节)。郑宜宾在海上进退失据;一筹莫展。信远公司的股东们;通过山东政客刘大同;买通了渤海舰队司令温树德;〃亚琛〃号于是开到青岛。渤海舰队因内部分赃不均;发生内讧。温树德要〃亚琛〃号马上驶离青岛。信远公司又出重金买通驻扎淞沪的浙军第四师陈乐山部;把〃亚琛〃号开到吴淞口;把全部鸦片存放在该师在龙华的炮兵团部。不久;卢永祥、齐燮元在上海一带开仗;信远公司不得不再出一大笔钱;通过杜月笙疏通;把红土运进法租界。信远的这批红土虽然经过很多波折和风险才运进上海;但仍获利甚丰。当信远公司的第二批红土由伊朗运回上海时;法租界变了卦;不准〃亚琛〃号将烟土运进法租界。郑宜宾大使手腕;买通了进驻上海的张宗昌部第一旅旅长程国瑞;将红土全部存放在吴淞炮台。交换条件是;郑宜宾负责在上海为程国瑞推销从北方带来的大批边土(热河等地产)。
信远公司解散后;另成立了规模更大的公平公司;资金1000万元;股东包括全部潮籍烟商;仍由郑宜宾任经理。公平公司成了上海烟土托拉斯;所有土行、土店存货;统统交给公司经销。每天公司开盘挂牌;公布鸦片市价;由各土行、土店承销发卖。正当公司经理郑宜宾盘算着如何扩大鸦片经营;待财力更加雄厚时;转而投资银行、工厂等等之时;公司从伊朗运回的第一批红土;竟因不能熬成熟膏(俗称〃过笼〃);不能销售。郑宜宾几次派人到伊朗交涉;都无济干事;只得以很低价格卖给日本人;供其炼制红丸。公平公司受了巨大打击;很快倒闭。上海的潮州烟商的势力由极盛而迅速衰落。烟馆营业。
解放以前;无论产烟区还是非产烟区;无论大城市还是小城镇;都有很多烟馆。
四川全省每个县、每个乡;以至每个小角落;都有烟馆。外乡人来到四川偏僻乡间;白天找不到饭店;可到烟馆弄饭吃;夜间找不到旅店;可找烟馆借宿。在当时的四川;找烟馆比找旅馆、饭店还来得容易。刘湘的二十一军有个主办禁烟事务的种长;叫王锡圭;编有一篇描写四川烟馆和烟民的短文。文章开头说〃十室之邑;必有烟馆。三人行;必有瘾者。。。〃
四川的一些城市;每条街都有几爿烟馆。除烟馆专做出售熟膏(生烟土煮成)的生意外;其他很多行业都兼做这种生意。
旅馆附设烟馆。重庆龙王庙新川大旅馆;是烟商刘显卿所办;旅馆内就设有烟馆。重庆商会附近的嘉陵大旅馆、沙利文旅馆;磁器街的东南大旅馆;等等;都辟有几间房间专门售烟。四川很少有不附设烟馆的旅馆。
浴室附设烟馆。重庆公园路有个名叫〃其春〃的高级浴室;内设烟室一;专供顾客浴后吸烟。
妓院附设烟馆。妓院除用纸烟招待光顾者外;还提供鸦片烟具、烟膏供其吸用。这一点;是全国各地妓院通例;不独川省为然。
轮船附设烟馆。乘坐重庆到泸州等地的轮船;特别是重庆到宜昌的轮船;一上船;茶房便问:〃你是否需要烟盘?〃船启航时;满船旅客已在吞云吐雾。
此外;还有流动烟馆。万县以下;长江两岸;当纤夫走过上滩地方的沙岸时;常常见到地上摆着烟膏、烟具。嘉陵江、沱江、岷江两岸也有人做这种生意。纤夫多数吸烟;上滩时吸几口;可以提提精神。四川峨嵋山上;常有和尚手提小箱;带着烟灯、烟膏。而在峨嵋山峻险处专门背人游山的苦力;一般都染有烟癖。和尚就专门做他们的生意。有人说:〃四川山之崖、水之滨;都有烟馆。〃
20年代初;上海法租界有规模较大的土行12家;中小土店40家;规模较小的烟馆〃多到难以计算〃。又据《中国黑幕大观》一书披露;沪上某租界某某里(原书没有言明);在通衢大道之旁;出入很方便。有一名记者无事闲游;沿某某里自南向北走;见左手转弯一条弄堂内;进出之人很多;各色人等都有。而且有一些做小生意的人聚集在这里;争相招待顾客。记者觉得很奇怪:何来这热闹场所?于是随着众人往里走;至弄底一家;门朝东;门灯耀眼。嘈杂之声从门内传出;宛如菜场早市。一进门;异香扑鼻;阵阵不绝;几乎使记者已戒十余年之老瘾怦怦欲动;滴下口水。记者杂入众人中;至天井内;举目四望;见左厢云雾迷漫。走进去;有两间屋子;皆横陈无帐床榻三张。只见灯光荧荧;呼吸声簌簌。再往里走;又有两间这样的屋子。一些初次光顾者连连称赞:〃好货;好货!〃银饼纸币;大把大把地抛;毫不足惜。登梯上楼;楼上也是如此。记者目睹租界地面这条弄内;共有八家烟馆。
天津烟馆多在日租界和法租界。此地毗连华界;而又人口稠密;烟膏生意兴隆。尤以日租界旭街北烟馆最多。烟馆有上、中等之分。上等烟馆专门向上流社会开放;价格甚昂;以一元起码;非有身份之人不得入。中等烟馆为社会下层开放;以四五角起码。天津地面广大;租界又多;须得有人介绍或引路;否则既难寻觅;又难入门。日租界烟馆好找些;多于门外贴一红纸;上书某某部(茶馆名)、某某班(妓院)、妓女某某下处(寓所)等字样。亦有〃黑籍〃(吸毒)、〃温柔〃(宿娼)并作一乡;以楼上为烟馆;楼下为妓馆;用妓馆吸引瘾民(烟客);用妓馆掩护烟馆。
在禁烟时期;烟馆不敢明目张胆地营业;而要挂羊头卖狗肉。旧时上海法租界或英法租界交界处;凡类似烟纸铺者;皆是烟馆。其招牌暗用标志;个中人一望便知。凡用下列招牌的;均为烟馆:春生轩、老季吴氏、美泰、广昌号、林记、勃郎林、相记、昌记、明春、季吴氏、广福和、金和公、三溢公司、长泰、养寿年、双狮牌记、双鹰牌记。另外;这些地下烟馆;室内一般挂有门帘;上书〃由此出入〃。实际告诉人;凡须吸鸦片或挑烟膏者;可由此入内。也有写:〃大新街(或正丰街)移此〃;及〃代售戒烟胶丸〃等字样的。烟民或挑烟膏者看到这样的暗语;便径往里走。
下面讲讲烟馆供应的烟土种类及烟馆弄虚作假的办法。
1937年7月初;广东省在各县设查禁委员;各县售吸所处于各县查禁委员监督管理之下。广东第九区(海南岛)各县、市一般都有售吸所七八处至10多处。琼山是大县;仅海口市和琼山就有21所;县内各市镇另有12处;共33处。各售吸所供应的烟土有:(1)中等货。
即普通烟土。由贵州、广西两省采购来;每两价1。2元。在海南岛熬成烟膏出售;每两价4元至4。5元。比其他烟土便宜;故销路最广。
(2)上等货。
又〃竹壳枕货〃。从云南购入;每两价一至五六角。烟味浓郁;但来源困难。由广东省禁烟局每月搭配供应各区;有时三成上等烟土;搭七成中等烟土。有时四成上等烟土;搭六成中等烟土。
(3)金山装。
又叫〃锡条货〃(外形像牙膏;薄锡包装)。由香港走私而来。有三钱三分装和一两装两种。每两价12至13元;而且要用名贵的人参水熬制。只有官僚、富商、地主吸食得起;一般烟民不敢问津。
(4)陈福记。
有新、老陈福记之分。都用薄黄铜制成扁形盒;有一两装、二两装、三两装三种。老陈福记盒面印有双狮商标;故又叫老陈福记狮唛。新陈福记盒面光滑;无装饰图样。老陈福记由广州湾陈学谈的三友公司制造;新陈福记由广州湾戴朝恩、袁学伟的福记公司制造。两种陈福记烟土每两价四五元;销路很畅。
(5)波斯货。
也叫波斯烟土。从伊朗采购;每两只花五六角钱。在广东抛售;每两1;2元至1。3元;可得一倍利。烟味比贵州、广西烟土浓厚;价钱较低;一般烟民乐于吸食;有时供不应求。
第九区各售吸所;每天销售烟膏十二三两到20两。每隔三四天到专门熬制烟膏的区土膏店领膏一次。区土膏店煎膏时;如煎广西和贵州烟土;要掺30%的烟料。如煎云南烟土;要掺40%甚至一半烟料。掺烟料;实际是掺假。其中有香港运进的〃波斯料〃及猪皮膏。波斯料每两2角;颜色跟烟屎差不多。猪皮膏价钱跟波斯膏一样。这种烟料不能掺入烟土同煎;只能充入煎好后的洋膏。当时第九区的土膏店每月承销烟土定额为3万两;加入烟料以三成计算;即9000两;连烟土共3。9万两。每两烟土1。2元;每两烟料2角;成本合计3。78万元。每两烟膏价4。5元;3。9万两即值12。285万元。除去40%的烟税;每月可获纯利5万多元。
而售吸所从土膏店领回烟膏以后;还要再掺入猪皮膏或波斯膏三成左右。另外;售吸所每销售100两膏;可收回40两烟灰;每两烟灰价3元。售吸所每月将烟灰收集起来;卖给区土膏店时;常常掺入二三成波斯料。一处售吸所;一个月若销300两烟膏;施展种种手法;大约可获利近千元。区土膏店和售吸所;你糊弄他;他糊弄你;最后被糊弄者是鸦片吸食者。这些舞弊现象还是在区禁烟专员和县禁烟委员的眼皮底下发生的呢;有时甚至是〃专员〃、〃委员〃跟土膏店、售吸所串通作弊。
广东省各售吸所招徕生意的一个〃高招〃;是雇用下等妓女或私娼招待烟客;广东人称这类妓女、私娼为〃烟花〃。广州市的花地和芳村;海南岛海口市的白沙区和竹林村;琼东县的嘉积市;海康县的南门外;高州的梅菉市;电白县的水东市;阳江县的织菉市;台山县的新昌市;曲江县的东西河坝;汕头市的郊区;饶平县的黄岗市等地;都有烟花。大的售吸所用四五名;小的用二三名。
烟馆要向〃禁烟〃机关交两种税;一为销售税;一为红灯税。销售税就是出售熟膏(供烟民回家吸)所交的税。红灯税;是指烟馆内点着红灯供人吸烟所交的税。出售每两熟膏应交的销售税;是出售每两生烟应交税的一倍。红灯税按床位计算;每张床点一盏红灯;每月应交税是每个烟民每月应交税的一倍。生烟税和烟民税并不固定;因而烟馆销售税和红灯税也是经常变动的。
瘾君子。
染上鸦片烟瘾的;有男女老幼(婴);有各行各业的人们。
穷苦的劳动者受鸦片毒害的;也为数甚众。他们因抽大烟;不仅耗尽了仅有的、可怜的一点钱财;而且耗干了自己的精力。
四川瘾民有多少。
解放前;吸鸦片在四川很是普遍。有烟瘾的人不用说了;就是跟鸦片无缘的人;家中也必备灯盘和烟膏;为的是随时招待来客。用鸦片待客;就像给客人沏茶递纸烟一样;是一种起码的礼节。如不摆灯盘;不烧鸦片;会被认为是怠慢客人。
四川吸食鸦片成风;还可以从两首打油诗得到说明。30年代;重庆白象街住着一名律师;名叫吴学礼。不仅他自己吸鸦片;而且他的妻子;他的父亲、母亲;他的舅子;都吸鸦片。一家五口;无一例外。每天上午11点;全家人仍高卧不起。有位小学校长叫刘锡安;与他同院;见此情景;诗兴大发;口占打油诗两首。一曰:〃律师吴学礼;日高犹未起。川膏与云膏;一天几两几?〃一云:〃一家五个人;个个点烟灯。神仙吹玉笛;香雾帐中腾。〃像吴学礼家人人抽大烟这样的事;在四川并不罕见。
四川有一些地主、资本家;就怕子弟嫖和赌;而不怕子弟抽鸦片。因出去嫖会把身体糟蹋了;赌会把家财输光了。抽鸦片虽然也耗费钱财;但他们确信;像他们那样大户人家;不会因抽鸦片抽穷了。例如:重庆有个有名的地主叫胡敬六;家住绣壁街550号;每年可收7000担租子。他仅有一子;名叫胡静云。胡敬六很溺爱这个独子;为把儿子圈在家里;便怂恿他抽鸦片;还请族人、亲戚出面;引诱自己的儿子抽鸦片。胡敬六以为;染上烟癖;就不会出去嫖和赌了;他的家业也就守住了。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儿子始终没有上瘾。为此;胡敬六还老大不高兴;认为:胡静云是不肖之子。重庆还有一个叫杨少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