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百战穿金甲-第3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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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宰相意见相左,林有德闻言,进退不得,汗水如豆,衣服很快就如水打湿一样,突然,林有德大叫一声:“我的昏病又犯了。”说完,喷出一口鲜血,倒地不醒人事。几个右拾遗连忙目前,把他抬进屋内阴凉处,使劲按住人中,又用凉水泼面,不过林有德却始终不曾苏醒过来。
范质看到乱成一团的局面,气得他用手指着几名急于救人的右拾遗,口中道:“你们快去,快去请几位阁老。”
侯大勇在身后飘飘地道:“人命关天,范相不要催之太急。”
等到林有德睁开眼睛,几名右拾遗这才放下林有德,正欲动身,王薄、魏仁浦、王著已进了大门。
听完事情经过,三人表情各异。
王著顿足道:“侯相,不就是一个清客,何必动用开封府和禁军。”
侯大勇淡淡地道:“王德成咬定帐册是假的,刘眯眼又夜访了柳江清,真实帐册极有可能就在昝府里,不搜帐册,捉拿刘眯眼有何用处。”
“此事太草率。”王著不断摇头,又道:“澶州案清清楚楚,斩了刺史王德成,就足以向天下人交待,何苦弄得重臣不合,人人自危,陛下年幼,还未亲政,大周朝实在经不起这样折腾。”
侯大勇叹气道:“澶州一案,说是天灾,实为人祸,不挖出蛀虫,才要真正危我江山社稷。”
范质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表情,他抚着长须,黯然不语。
侯大勇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众阁老细细地讲了一遍,魏仁浦不是科举出身,他是从小吏一步一步走到宰相的位置,论到吏治之熟,在座无人能胜过他,听完前因后果,魏仁浦在心里叹息一声,道:“只怕昝居润完了。”
果然不出魏仁浦所料,杨徵之、苏文森很快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杨徵之对着各位阁老行过大礼,拱手道:“在下奉命捉拿了昝府清客刘眯眼,在昝府后院阁楼上搜到了一包东西。”
一切都在安排中。
侯大勇平静地道:“打开包袱,让我们看看是什么东西。”
包袱里面是一本帐册和一些零散的凭条。
侯大勇看完这些凭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幸不辱命。”他走到范质面前,深深地掬了一躬,道:“事情紧急,在下临机决断,虽然把事情办成了,可是范相说得对,合议制不容破坏,这一点在下做得不对,现在自请罚俸一年,请范相谅解。”
事已至此,范质已知大势已去,他和昝居润并无私交,也无意偏袒于他,他要维护的是首席宰相的权威,如今权威已被侯大勇打了一个缺口,他也无可奈何。
“侯相当机立断,缴获了这些证据,居功甚伟,何罪之有。”范质不断地抚着长须,道:“没有想到堂堂昝居润,三代重臣,居然当起了鸡鸣狗盗之徒。”
这些证据立刻被送到刑部大堂,有了这些证据,立刻风云突变,王德成一直坚持的“帐册是假的、凭条是假的”得到了证实,依据凭条上的线索,刑部、开封府以及一部禁军,迅速在全城捉拿有关的人,昝居润被关于了刑部大牢,户部除了到西北的户部粮中与此案无关,从尚书、侍郎到度支郎中,金部郎中等人,皆被收监。
澶州一案,遂成为大周朝第一大案。
老百姓在茶余饭后,又多了无数的谈资和猜想,他们趁着没有官差在身边的时候,痛快地咒骂着腐败的官员。
侯大勇和范质的争夺、矛盾、实力,也在此案中渐渐显露,朝廷的大臣们,对侯大勇是又敬又怕,同时又千方百计地寻找关系,准备拜入其门下。
而范质,则从此案中领教了侯大勇雷霆一般的手段,他为相多年,门生故吏遍天下,反击,在不断的酝酿之中。
剑指秦川 第二百七十八章 鹿死死谁手(四十一)
更新时间:2008…12…29 15:19:42 本章字数:3299
秋风秋雨愁煞人,在一派略显冷清的日子里,澶州一案迅速的审讯完毕,主犯们陆续受刑。
宣徵北院使昝居润,澶州钱粮款失踪的背后主使,被斩首。
户部尚书高防,参与了澶州钱粮款失踪案,被斩首。
户部侍郎、金部郎中、度支郎中被斩首。
郑州司马郑有林,收受钱粮,延误河堤修建,致使黄河水决堤入城,被斩首。
六人被斩,虽然人数并不多,可是大周朝多年来没有斩杀这么多的文官,大梁城的百姓也多年没有见到如此热闹的场面,一时之间,刑场就如庙会般热闹,鲜血,让生活安逸,有些无聊的百姓们感受到了别样的刺激。
澶州刺史王德成、录事参军事肖青、大梁城南尉柳江清,三人以渎职罪流放沙门岛,但是,其家族都没有受到牵连。
面对这样的结果,曾经因为各种原因为郑有林说情之人,全都选择了闭嘴,古城洛阳的十位老人,多和郑有林有些感情,他们聚在一起大骂侯大勇,不过,洛阳距离大梁有足够远的路程,这些骂声没有出洛阳,就已经无力地坠落路旁小道。
澶州一案,侯大勇和范质多次交锋。案后,范质仍然是第一宰相,长须飘飘,满是儒者的风度。侯大勇也亦然如昔,带着几名亲卫,用有节奏的马蹄声,施施然地穿行了大梁的宽阔大街。两人如没事人一般,见面亲热如常。
从西北回来的龙威军都指挥郭炯,接受了陛下的封赏。昝府的院子成为了郭炯的产业。
至于春季朝廷的钱粮,除了郑有林供出来的小部分。大多数就没有了下落,成为了一个迷。
其他和此案有牵连的人,当看到刽子手大刀落下之时,也把所有的不安和忐忑悄悄地扔掉。
澶州案,就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结束了。
此案对于大梁城,就如灰尘一般。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大梁城仍然是如此的繁华。和前些日子相比,唯一的变化就是天气变冷了。当刑场的浓浓血水被秋雨一点又一点的吹散,秋风也就越来越冷。
人们都知道,秋天到了,冬天也就要来了。
向训府第,突然来了数名骑马男子,数人利落地翻身下马,一名带刀男子走向了一位满脸都是风尘气息的门子,门子见这几名男子气概不凡,熊腰虎背,龙行虎步,一看就知是军中之人。待几名男子走近,门子忽然发现领头之人十分面熟。
门子曾是军中之人,是向训的亲随,只是在显德初年与西蜀作战之时,大腿中了流箭,伤了筋骨,伤好后就变成了瘸子,这才被迫脱下军装,向训怜其忠勇,就让他在府中当门子。
等到来人走近,门子已经认出了来人,他对身边的手下道:“快去通知阿郎,侯相到了。”说完急步上前。
侯大勇看了看行走虽然有些跛,但量颇有军伍气质的门子,道:“你曾经是军人吧。”
门子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守大门的生活非常实惠,可是对于一名军士来说很有些无聊,门子最骄傲的时光还是跟着向训金戈铁马的那一段日子,侯相随意的问话,正好挠到了门子的痒处,他脸上显现出久违的光彩,腰背也挺得直直的,就如正在接受检阅的军士。
侯大勇久在军旅之中,对这些受伤致残军士的心思摸得极透,也极为理解他们,随手往怀里一摸,想给点小钱给这位门子,谁知触手处,并无一枚通宝。跟在后面的封沙微微一笑,他迅速从怀中取过一串通宝,递给了侯大勇。
“这点钱赏给你。”这位老军士让侯大勇想起了许许多多的黑雕军老军士,他微微一笑道:“攒够了钱,娶亲,买田,好好过日子。”
这是侯大勇对黑雕军受伤军士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侯大勇和向训也算是老朋友了,当年处征伐西蜀,侯大勇以大军先锋官的名义做过向训的下级,这几年,侯大勇顺风顺水,已经成为了大周朝的辅政大臣,地位已经高过柴荣故旧向训,因此,向训得知消息,一路急走,在院中迎到了侯大勇。
向训病了三个多月,如今病体稍愈,脸上还颇为暗淡,侯大勇带来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他还是大怒道:“乘人之危,这纯粹是乘人之危。”
“虎捷军虽然没有参加北伐,可是若没有虎捷军拱卫着大梁,北伐大军如何能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从这一点来说,虎捷军居功至伟,绝对不象有些人所说的那样不堪。”
向训站起身来,深深的鞠了一躬,道:“侯相说了公道话,我如今大病已基本痊愈,这就到军营去,看那些人如何说事。”
五代以来,文臣向来不及骄帅,向训能文能武,做过宣徵南使,也曾经领兵打仗,他对于文、武之别有着切身的感受,这一次因病离开军队不到三个月,就有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传来。
向训所部虎捷军数次留守大梁,其军营分布于城内各个战略要点,在皇宫南面和东面各有一营人马,是除了皇宫亲卫以外距离皇宫最近的武装力量,侯大勇是绝不允许赵匡胤染指虎捷军。
侯大勇对于面临的形势颇为自信,经过澶州案之后,朝中形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重臣们或明或暗的偏向了侯大勇,更由于小陛下和符太后对于他是言听计从,凡是和侯大勇分歧极大的提议很难获得圣旨。
听到向训道谢,侯大勇面露微笑,道:“向帅曾经带着在下征伐西蜀,想当年,破秦州、下凤州,打得西蜀军丢盔弃甲,每每想起此事,总是让我无限神往。”
其实征伐西蜀,远没有后来和西北诸族的战斗那样激烈,不过对于总是留守大梁的向训来说,西蜀之战是他打过的最艰难的战役之一,果然,向训听到侯大勇提起了西蜀之役,也是面呈得色。
侯大勇亲热地道:“我们是一起在战场上厮杀过,是过命的交情,如蒙不弃,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向训心中雪亮一片,这是地道的拉拢,侯大勇带兵多年,主持过西北大战和北伐之战,大周朝半数有名的武将都和他在一起打过仗,论到过命的交情,恐怕和黑雕军的将领们才是真正过命的交情。
向训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连声道:“侯相放心,只要我在虎捷军,你指向哪里,我就打向哪里。”
拉拢,其实需要条件的,这就如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一样,侯大勇需要向训,同样,向训也离不开侯大勇的支持,没有朝中阁老的暗中支持,向训同样将步履艰难。毕竟,如今的大周朝,没有哪一部人马能直接操纵着朝政,这下是当年将侍卫司和殿前司两部禁军一分为六最明显的结果。
向训热情地摆下宴席,席上有许多秦州、凤州一带的特色菜,侯大勇也暗自叹服向训的人情练达。
微醺着出了门,未走多久,侯大勇突然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就要到南城门的时候,街道上巡逻军士和开封府的衙役们渐渐多了起来,侯大勇有些疑惑地又走了一段,就在昝府门前,开封府少尹杨徵之正站在了昝府门前,杨徵之不经意地回头,见到了街道上的侯大勇,急忙三步并做两步,赶到侯大勇的马前。
杨徵之脸色凝重地道:“侯相,今天一早,城里出现了数张贴子,我正派人四处搜查,已经捉了一些人到开封府。”
侯大勇见其郑重,有些奇怪地道:“什么贴子?”
接过杨徵之递过来的贴子,侯大勇面色越来越冷,过了良久,他才把头抬起来,道:“你收到了多少贴子,准确数字,在什么地方?”
“九张,六张贴在平时官府发布文告的地方,二张贴在天静寺,一张贴在明月酒楼。”
“你在昝府门前做什么?”
“下官想查查昝府,看看里面是否藏着贴子,我们在里面仔细搜查一遍,没有发现异常。”
侯大勇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神色,他道:“这个宅子已经不是昝府了,应是郭帅府第,虽然他还没有搬进来,你们以后要搜查这个宅子,要经过郭帅同意,知道吗。”
杨徵之只是一门心思搜索贴子,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拱手道:“在下粗心了,我去向郭帅赔礼道歉。”
侯大勇挥挥手,道:“那倒不必,郭帅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大梁城是帝都,里面关系就是盘根错节的大树,要小心翼翼才行。”侯大勇顿了顿,慢慢道:“此事杨郎做的很好。”
“多谢侯相夸奖。”
“这九张贴子全部送到侯府去,我要亲自处理此事。现在把所有的衙役全部撤走,只留下一些信得过的衙役,混在老百姓里面暗中打听此事。”
“快去吧。”
杨徵之匆匆离开之后,侯大勇回过头,对着封沙道:“立刻派人去通知孟殊和杜刚,让他们立刻在书房里候着。”
两位亲卫立刻掉转马头,分别去找孟殊和杜刚,封沙没有见到贴子的内容,就在一旁暗自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侯大勇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