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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武林情仇-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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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不消说,徐大彪负责押解的这批死因,只不过是个幌子,张老镖头父子三人,旱被九幽鬼婆等人另走捷径,悄然押往苏州去了。

  口口 口口 口口

  苏州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状,仍如往常一样的繁华热闹。

  但是,苏杭织造局总署里里外外,却是如临大敌,戒备森严。即使是光天化日,闲杂人等也不得走近百尺内,否则就会遇上麻烦。

  织造局所司之职,不过是专替皇宫制造服装而已,为何会如此风声鹌唳,草木皆兵?

  如果知道织造局的内幕,尤其负责人是魏忠贤心腹,东厂太监李实,那就不足为奇了。

  东厂是明朝的产物,这个专司缉案的机构,形同秘密特务的大本营,也等于是魏忠贤手中玩法弄权的一张王牌,属于他私人指挥运用的一股强大势力。

  李实官宜居监督太监,又有魏上公撑腰,在苏杭两地胡作非为,已到达人神共愤的地步。但他有恃无恐,任何人也拿他无可奈何。

  可是,目前在杭州栽的大筋斗,终使他胆寒,知道江湖上尚存在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足以与东厂拥有的恶势力抗衡。

  尤其张世杰父子三人,已秘密押解到苏州。

  既是以他们为诱饵,自需布下天罗地网,作好万全准备,不能再蹈杭州那夜的覆辙。

  押解的任务,是由九幽鬼婆冷幽,阴豹邓龙和天罡手郝威负责。

  他们装扮成普通商旅,制住张老镖主父子三人穴道,藏置马车车厢内,等徐大彪的大批人马,连夜押解囚车浩浩荡荡出发后,直到天明开城,他们才随着出城的民众离开开封城。

  这正是无尘居士所说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虽然他们不走官道,择小路绕过徐州地界,取道淮水,经由巢湖转南京,过丹阳,武进而进入太湖区,直奔苏州。

  如此一来,须多出约一日路程,但却能太平无事。

  而且,他们一路快马加鞭,反比押解囚车的大队人马进行速度快了许多。

  九幽鬼婆三人果然不负李实所望,圆满达成任务,神不知鬼不觉地,顺利将张世杰父子押回了苏州。

  柳如是也在当天傍晚返回苏州,从芜湖方面带回了一批人手。

  她向李实保证,这二三十人个个能派上用场,身手决不比京师十大煞星逊色,但却不愿透露他们的身分和来历。

  她把话说得很清楚,这批江湖人物不愿跟东厂打交道,也并非为重赏卖命,全是冲着她师父巫山神姥的金面而来。

  李实原先打的是如意算盘,准备利用柳如是找来的人手,布下天罗地网,以张世杰父子为诱饵,将彭小魁等人一网打尽后,挑选一些好手留下,递补杭州一战的惨重伤亡,也好对魏上公有所交代。

  听柳如是把话先说明了,他只好打消此意。

  不过九幽鬼婆私下向李实透露:“柳姑娘找来的这批人我虽不认识,但属下对芜湖方面的人倒很熟,尤其是芜湖四霸天,过去曾跟属下有过交往。

  如果李公公属意什么人,只要属下走一趟芜湖,即可查出他的来龙去脉,而且保证把人要来。”

  李实笑了笑:“人各有志,那倒不必太勉强。芜湖方面既然你人头很熟,不妨由你出面跟他们多结交结交,将来利用那些人做东厂的外围也未尝不可啊!”

  “李公公高见!”

  九幽鬼婆趁机奉承:“不瞒李公公说,有些江湖人物自命不凡,不屑与东厂的人交往,自从属下当上了厂里的档头,很多人已跟属下疏远,彷佛敬鬼神而远之似的。

  不过,芜湖四霸天我很了解,为了在江湖上的身分地位,要他们投入东厂或有顾忌,怕落人话柄。

  但暗中为东厂效力,应该不成问题。李公公放心,此事就交给属下去办好了。”

  李实不禁眉飞色舞:

  “好!好!这事由你全权作主,事成之后”

  正说之间,一名厂卫匆匆而入,打断了他的话题。

  厂卫先向九幽鬼婆打个招呼,然后直趋李实身旁,向他附耳轻声禀报了一阵。

  李实微微点了下头:“传令下去,只须加强戒备,严密监视那批人的行动,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是!”

  厂卫领命而去。

  九幽鬼婆忙问:

  “姓彭的那批人到了?”

  李实摇摇头说:“不是他们,城东传来消息,发现在一家酒楼有批形迹可疑的人物,认出其中一个老家伙,可能是追风剑客罗方。”

  “那丫头的师父!”

  九幽鬼婆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来得好!这样一来,才真正是一网打尽,永除后患了呢!”

  李实皱了下眉头:“听说这个追风剑客罗方,是陈留罗家主人,名列天下三大武林世家之一,在江湖上颇负盛名,强将手下无弱兵,他带来的人自然不会是无名小卒。

  姓彭的那几个人已很难应付,现在又来了这批人,你看柳姑娘从芜湖找来的人手,加上我们现有的实力,能有把握罩得住?”

  “李公公不用担心。”

  九幽鬼婆似乎胸有成竹:“上回在杭州,姓彭的那几个人是玩命,可以毫无顾忌地放手一搏。这次可不同了,他们为的是救人,张世杰父子三人在咱们手里,就不得不投鼠忌器啦!”

  李贵何尝不明白,目前的情势较杭州有利。

  但柳如是从芜湖找来的这批人手,究竟有多大能耐,他可说是毫无所知,全凭那女人在自吹自擂。

  毕竟,京都十大煞星在东厂内,算得上是佼佼者,东郭雄,刘彪,霍山三魔剑等人,在江湖上也都是叫得出名号的人物,尚且不堪一击,李实如何能完全指望柳如是找来的这批人支撑大局。

  杭州已让他灰头土脸,损失惨重,这回可不能再栽筋斗了。否则,非但无法向魏上公交代,恐怕连自己的职位都保不住了。

  事由柳如是的私仇而起。

  她并非东厂的人,一旦事态闹大了不可收拾,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留下的烂摊子却必须由李实来收,他自然得特别慎重。

  “你去看看柳姑娘布署的怎样了。”

  李实郑重其事地交待:“最重要的,是摸清她找来的那批人底细,要能真正派得上用才场才行,决不能再重蹈杭州的覆辙,懂我的意思吗?”

  “是!”

  九幽鬼婆恭应一声,会意地笑笑:“李公公放心,这回决不会让姓彭的他们得逞,属下告退。”

  李实挥挥手,目送老鬼婆走出花厅外,独自默默沉思起来。

     云中岳 》》 《武林情仇》

        第十六章

  城东大街的如意酒楼,每届华灯初上,就络绎不绝地涌进大批食客,经常是座无虚设。

  楼上,临街窗前的这一桌,在座的共九人,除了一位长相威猛,体格健壮的老者之外,尚有四位身着华服的中年,及四个气宇不凡的小伙子。

  老者正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陈留罗家主人,追风剑客罗方。

  他们似在等人,罗方的右边留着一个空位,表示虚席以待。

  九人都神色凝重,保持沉默,心事重重地喝着闷酒,而且不时注意整个酒楼的动静。

  只要一听楼梯响,有人上楼来,他们就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楼梯口。

  但每次都很失望,上来的并非他们所等之人。

  倏而,一阵急促的梯声响起,他们所等的人终于到来。

  伙计们个个笑脸相迎,对此人十分巴结。

  来人五短身材,年约四十出头,长得獐头鼠目,还蓄了一束山羊胡须,可谓其貌不扬。

  但这位苏州府的红人洪师爷,在衙门里相当吃得开,地方上人头也极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洪师爷一登楼,就有不少食客纷纷起身跟他打招呼,以跟他认识为荣。

  他只微微点头应付一下,目光一扫,直趋罗方等九人这一桌。

  罗方并未起身相迎,只作了个手势:“请坐。”

  洪师爷似跟在座的其他人已见过,不须再介绍,一坐下就面有难色地直摇头:“这事很难办,很难办”

  罗方急问:“怎么说?”

  洪师爷耸耸肩,两手一摊:

  “罗兄说的三个人,根本不在苏州府啊!”

  “哦?”

  罗方一怔,诧然问:“那会押在哪里?”

  洪师爷轻声说:“蔡大人根本不知道这档子事,据我看,八成是押在苏州织造局里。”

  罗方冷冷一哼,沉声说:“这成何体统,开封府与苏州府是平行的,我那好友父子三人,无论犯了什么法,也该由开封府治罪,押解来苏州府已不合体制,怎么人被押在织造局,而贵府竟不知有这档子事?”

  洪师爷轻喟一声,报以苦笑:“罗爷,这年头有什么好说的,你我心知肚明,如今除了当今皇上,谁的权势最大?苏州织造局是李公公在主其事,他是京都东厂派来的,又是魏上公面前的红人,哪把苏州府的一个小小知府看在眼里,蔡大人更不敢过问织造局的事,除非他不想保住那顶乌纱。

  要是贵友押在苏州府;由在下出面打点打点,别的不敢说,至少可以让他们少吃些苦,那是绝对不成问题的。如今人押在织造局,在下就爱莫能助了。”

  “洪师爷!”

  一位华服中年沉不住气了:“罗爷别无所求,只不过想打听出张老镖主究竟犯了什么法,父子三人及十几位镖师均被捕入狱,又连夜将他们父子押解来苏州,你连这点忙都帮不上,还当什么师爷!”

  罗方心胸宽大,反而一旁打圆场:“卢老弟,这不能怪洪师爷,他确已尽了力。”

  洪师爷尴尬地笑笑,忽说:“罗爷,这件事未能帮得上忙,实在很抱歉,不过,在下可以指引一条门路,有个人你们不妨去找他试试”

  罗方急问:“什么人?”

  洪师爷凑近他耳旁,轻声说:“他叫杜有才,是苏州织造局的管事,在下跟他还够得上说话的交情。”

  罗方喜出望外:“好极了,但这不是洪师爷的事,他会答应帮忙吗?”

  洪师爷诡异地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老兄不但见钱眼开,而且是吃喝嫖赌样样来”

  听话听音,罗方是何等人物,那会听不出他的意思:“要多少银子,洪师爷尽管直说。”

  洪师爷摇摇头:“不用了,卢爷交付的万两银票我带来了,无功不受禄,既然未能替罗爷效力,就用这笔钱转送杜管事好啦!”

  “这是什么话!”

  罗方更豪爽:“区区之数,微不足道,这一万两请洪师爷笑纳。至于杜管事那里,无论他开口要多少,在下另当如数照付。”

  洪师爷这才把伸向怀里的手缩回:“那就贪财了,这会儿杜管事大概还在家,再晚就去赌馆了,不过,最好罗爷一人跟我去,以免人去多了引人注意。”

  罗方微微一点头,交代在座的八人在酒楼等候,便偕同洪师爷起身离座,匆匆而去。

  他们出了酒楼,由洪师爷带路,急步走到大街尽头,折入后街一条长巷,出长巷另一端,再穿过两条僻静小街,已接近东城门的城墙边了。

  这一带十分僻静,与东大街的繁华热闹判若两个极端不同的世界。

  放眼看去,只有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而且一片漆黑,全无灯火,大概是早睡早起的贫民。

  织造局是个可以捞油水的机构,管事更是肥缺,那位杜管事怎会住在这种地方?

  罗方不禁暗自起疑,不动声色地问:

  “洪师爷,还有多远?”

  洪师爷向前一指:“快到了,就在前面。”

  罗方没有作声,洪师爷却加以解释:“杜管事是个贪财好色的老光棍,去年利用职权,搭上个织造局纺纱的女工,那女工是文君新寡,虽已年届徐娘,却颇具几分姿色,还有个十六七岁的标致闺女,老小子居然一箭双雕,母女两个全上了。

  但他唯恐遭人议论,不敢太明目张胆,只好每晚收了工就来这里,左拥右抱一番。吃饱喝足了就去赌,非到三更半夜才回来,有时甚至赌到天亮呢!”

  说着说着,已来到一座毫不起眼的小木屋前。

  若照洪师爷所说,此刻应该是杜管事与那对母女正在进晚膳的时刻,屋里怎会未见灯火?

  洪师爷并未察觉罗方神色有异,笑着向木屋一指:“就是这家了,罗爷请稍候,我去叫他出来好说话。”

  罗方仍然不动声色,只漫应了一声。

  洪师爷迳自走向门前,举手敲了两下:“杜管事在吗?”

  木屋的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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