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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玉暖生烟-第22部分

小说: 玉暖生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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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四少道:“众爱卿也休要闹得太厉害,不若这样,朕点个人来与谢爱卿作伴,你二人就应个景,给朕琢磨出点什么来,可好啊?”   
睿帝都发话了,群臣只是消停下来,那谢御庭就站在桌边,对着齐凤臾便是一揖,“臣遵旨。”   
四少既是也被点了,那自然也是站起身来,齐凤臾见他那笑眯眯的样子,知道此人八成正跃跃欲试,便道:“玉家小儿已是过了解试,在各位爱卿面前算不得什么,朕看他有些聪明劲儿,今日也就来考考他,既然诸位爱卿都道:瑞雪兆丰年,朕也不为难你们二人,就取个雪字吧。”   
四少侧首想了想,冲谢御庭笑道:“谢大人是长辈,暖儿不才,还望大人先给个提点。”   
谢御庭也未多说,踱到一棵老梅下,张嘴吟来便是: 
人倚梅, 
看风袭花上胭脂, 
虬枝晃,白雪扬, 
觥筹应歌唱。   
他此刻便是倚在那老梅上,一阵风吹过来,枝头飘下几片雪,和着这满园的热闹,真真是应觥筹而歌。四少见他如此风雅的样子,寻思着八年前的凌风公子该是何等样的文采风流,一时间竟也无话。   
齐凤臾见他出神,知道这人想远了去了,给梁公公使了个眼色,内廷总管便咳嗽了起来,四少这才回神,遥遥地看向那御锦园里冰封的湖面,朗声道: 
天映水, 
遇雪卷岸边沧浪, 
白羽茫,众生相, 
寒沙辞过往。   
他方才语罢,众人都失了言语,这几句虽抵不上谢御庭的精致风雅,可其中所含的豁达淡然却是远远地过了。想他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竟有如此心胸,很是了得!   
齐凤臾已不是第一次见四少的文采,但依旧是吃了些惊,转念一想,身在这风云诡黠的蟾都,自小又是作男儿养着,没有这样的通透,怎么会活得如他般肆恣张扬?故而,呵呵笑道:“玉家小儿果然了得,朕没看走眼啊!”   
他此句一出,底下的人便各有各的心思了,楚良眼神便是一暗:难道陛下相中了玉家?那楚家的威势岂不是要不保?谢御庭倒没有多想,只心道:“别教宫闱这肮脏地方污了这般通透的人儿。”其他臣子作何想便又不得而知了。   
此后的一番热闹又是另一般样子了,直到宴席结束,那话头儿都没离开玉家的四少。别看那小子平日里傻乎乎的、天真得像个幼童,此际却变得进退有度了起来,齐凤臾看着他游刃有余地应对着,暗叹:这般八面玲珑,朕都有些看不透你了   
四少回到凤鸣轩时天色已是黑了,冬日天色本就暗得早,他回去得也有些迟,故而进屋见到的便是点着灯等人的洛慈。   
“小姐回来了?”洛慈问得很是熟络。   
玉寒点了点头,将身上的披风递给她,径直坐在那铺了虎皮的椅子上,瘫在那上头,一边又嘟哝开了:“朝臣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灌酒的本事也不是盖的,个个皆是看不出深浅的话痨子,十句听下来也就半句有用,真不知凤臾平日里上朝是怎么受得了的!”   
洛慈挂了披风回来,也不应她唠叨的话,只将手炉给她递过去,一边说道:“你这阵子心思全在会试和朝廷里,暖儿虽不说什么,可心头还是有些不乐意的,现下天气寒,他睡得越发的多了,每日醒来又不见你在跟前,方才还在闹脾气呢!”   
玉寒抱着那手炉蜷起来,心想:是啊,的确是许久没有好好陪着暖儿了。抬眸看向洛慈,“他此刻睡着了吗?”   
“没呢!正等着你这句话呢!”洛慈的眉眼立刻就笑开了,她生得好,本就温婉,这会儿又是打从心里高兴,那整个人站在跟前就如同那雪里盛开的红梅,有些个艳丽,但更多的是清气。   
“那我去看看他吧”低着头,玉寒朝小阁二楼去了,眼睛里藏着的是一股子歉疚。   
天青色底子的五彩纱帐依旧挂着,暖儿喜欢这飘逸的东西,就算是冬日也是不肯将它撤下去的,珠帘子也是如往日般垂着,四处的窗都关得严实,没有半点风透进来,那帘子自是不动的,撩起来,入眼的就是那半躺在鸾凤和鸣雕花床上的人儿。   
他此际没有睡着,只半坐在那里,眼睑垂着,只看到卷翘的长睫投在脸上的那半道阴影,却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么。   
玉寒轻手轻脚地靠过去,细声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玉暖没被惊着,转过头,翡翠一般碧绿的双眼里有些恍惚,待看到玉寒的瞬间又清明了起来,淡淡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想今年的梅花开得好不好。”   
他从小就没出过凤鸣轩,府里的人远远地见着他的身影也以为是虚弱金贵的三小姐。他能见着的东西都是玉寒给带回来的,再不然便是那书里头讲着的、画里头绘着的。   
玉寒看着这琉璃人儿这般神态,心下就疼得厉害,有一下每一下地抚着他的头发,“天冷,梅花开得好着呢!暖儿要真是想看,阿姐改天让你看看。”   
他听着她的话,以为她又要折了梅枝回来,赶忙道:“别折了那些枝子,草木本有心,阿姐就别暴殄天物了。”   
玉寒看着他这么着急的样子,笑道:“是啊,草木本有心,可不是还有下边那句:何求美人折?你看不上阿姐没你长得好看,阿姐好伤心啊!”玉暖见自家阿姐又是一番无赖的样子,知道她这是逗自己开心,也便笑开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不若玉寒般放肆,只浅浅的,两汪碧湖水微微地动了,满目粼粼的波光,好似将天边的星子一并揽进了眉目间,煞是动人。玉寒见他少有这般开怀的时候,便想着该让他更高兴些,便道:“今年不折那梅枝子了,阿姐带你到山上看花去!”   
玉暖被她这话吓着了,他怎么可能出得了凤鸣轩,这双眼睛教旁人看去便是不详的妖孽啊。   
玉寒知他担心自己的眼睛,便说道:“寻思着明日该是个晴朗的天气 ,暖儿笼上面纱,阿姐给你穿暖和了,带你去惠紫山上看一眼真正的的冬梅好景!”   
惠紫山,司天台紫光阁西面的一座灵山,皇家祭祀重地,平日里谁人敢入?玉暖想想:也对,那一处地方,正是观梅的好去处,心下又欢喜了起来。   
玉寒见他愁容已散,拍着他的脑袋,哄道:“好了,欢喜了就睡吧,别累着,如今可不早了。”   
玉暖钻进被子里,任自家阿姐给自己掖好被角,便去会周公去了。玉寒恋恋不舍地看着他如画的眉眼,一声叹息咽下腹中。   
第三十四章 惠紫遇 
果然,翌日大晴,雪还没有化,玉暖看着外头茫茫的一片白,心里高兴极了,“阿姐,快看!外面好亮啊!”他今日是不困了,兴奋得连素日苍白的面色都泛起了红。   
玉寒对着他那副精神十足的样子很是无奈,帮他系上狐裘大麾,笑道:“瞧你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以后阿姐若是有空,多带你去几次也不是不可以。”   
听得她这样说,玉暖的兴致又起来了,那大眼睛里是湖光闪动,满满的不敢相信,“真的吗?暖儿真的可以多去几次吗?”   
“可以可以,只要暖儿乖,阿姐就带你去,可好啊?”玉暖一听使劲儿点了点头,玉寒笑笑,牵着他的手便朝门外去了。   
虽是大晴的日子,可外头还是极冷的,并不见多少人在街头晃悠,而玉寒又是挑的极僻静的巷子,这一路行来几乎是不见人影的。玉暖踩着道上的积雪,嘎吱嘎吱的声音教他很是高兴,玉寒少见他如此,也便由着他乱踩一气。   
但也就一会儿,玉暖便嚷嚷着要歇息,“阿姐,暖儿走不动了。”   
玉寒看着他那娇气的样子,抚额暗叹:真是不该带你出来。可也知道他身子虚,便揽过他,在耳际说了一句:“别乱动。”然后足尖轻点,二人便凌空朝惠紫山方向跃去。   
玉寒的轻功很是了得,虽然没有与武林人士比试过,可凭她的实力,不是第一,第二也是逃不掉的,就算是带着玉暖也一样行得飞快,而玉暖自幼就没出过凤鸣轩,看着一切皆是新鲜,此刻被玉寒揽着,看着脚下的屋子一片一片地飞过去,早已是呆了。   
少顷,他二人便到了惠紫山顶,一路上没有看到脚印,也未曾留下脚印。玉暖此刻站在那山顶,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一片银装的蟾都。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亲眼见到外面的景致,那样的广阔意境教他失了魂魄,不由自主地将遮挡在眼前的面纱取了下来,翡翠般的双眼里是噙满了泪水。   
玉寒知道他的心思,没有说什么,只将他放开,指着不远处的梅林,“去吧”   
他走得极慢,这一次不是累,只眼前之景教他忘记了步伐,待走到那梅树边,伸出手不可置信地抚上那粗糙的枝桠,这才相信不是在做梦。他回过头,冲着玉寒笑了笑,似是心满意足了。   
玉寒见他立在那梅树下,冬日的阳光就那么洒在他肩头,翠绿的眼眸和着那枝头的红花,交映着,美不胜收,不由得便想起昨日御锦园里谢御庭吟出的句子:人倚梅,看风袭花上胭脂,虬枝晃,白雪扬,觥筹应歌唱。   
走到他跟前,刮了一下他的鼻尖,“这会子该满意了吧?阿姐可有骗你啊?”玉暖不语,只伸手抱住了玉寒,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嗡嗡道:“阿姐暖儿好开心啊死而无憾了”   
玉寒赶忙拍上他的头,道:“这是乱说的什么话!什么死而无憾啊!你且信阿姐一回,阿姐有生之年定教暖儿有正大光明走在街上的时候!”   
玉暖点点头,意思是信了。在那山顶玩耍了一阵,玉暖打了个哈欠,玉寒见状知道他累着了,许是想睡,便开口问道:“暖儿啊,今日让你尽了兴,时候也差不多了,阿姐送你回去可好?”   
玉暖也不想教玉寒为难,便答应了,二人就这么回去了。回到凤鸣轩内,将玉暖料理好了,哄他睡着,再唤了洛慈过来,玉寒这才闲下。不过,她半刻也不曾停,立马又出了门,洛慈看着她一身四少的装扮,眉头微蹙却毫无言语。   
要问四少又去了何处,那依旧是惠紫山。他一路急急地赶回来,为的不是别的,正是司天台司空大人。   
惠紫山顶,红梅树下。   
“司空大人。”四少一脸郑重。   
“是玉家四少吗?”他站在那观天台上,脸色不见半分变化。   
“想必司空大人方才已是见到了,玉暖不才,可否向大人讨个允诺?”斟酌着,四少勉强开口。   
“四少不妨直言。”没有拒,也没有应,态度甚至有些恭敬。   
“若大人方才看到什么,还望不要见怪。”四少一揖,全然的诚心诚意。   
“天意弄人,老朽只有顺应天命,四少多心了。”他也不曾走下台来,只这样与四少对答着。   
“如此,玉暖明白了,叨扰大人了,玉暖告辞。”又是一揖,四少不作多言,翩然下山去了。   
司空大人立在那观天台上,一身仙风道骨在四少转身的瞬间化为无形:冤孽啊冤孽,那与四少一道的女子摘下面纱的一刻,翡翠目惊现人间。他身为大司空,掌管司天监近四十年,焉能不知良玉神目的用处?   
本以为也只是上古奇闻,谁知对上那人的生辰,正是那双传说中才有的良玉神目!他今日本打算于观天台瞻仰良辰,好为陛下觅得吉日,也了了他最后的心愿,谁料想却无意见到了那人!   
退下山去的四少,心里盘亘的是司空大人那句话:天意弄人,老朽只有顺应天命,四少多心了。他今日带着暖儿来此处,本是料定了遇不到旁人,哪里想到大司空可随意出入惠紫山?   
罢了罢了,司空大人年事已高,看得通透,该是不会多说什么的。只盼凤臾不要联想到什么才好,若是让他知道翡翠目就是可以窥视国运的良玉神目,那暖儿必死无疑。四少这般自我宽慰着,不想没注意眼前,直直地撞上一人,抬眼一看,真是景荣侯!   
那人一直是轻浮好色的模样,今日着了一件宝蓝色银丝祥云锦袍,外面罩着同色的镶雪貂毛边的披风,很是招人,“这不是四少吗?如此冷冽的天气还有闲情出来赏雪,四少果然风雅。”   
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在眼里,也是一派风流缱绻的样子。四少突然觉得不对:这景荣侯似乎在自己面前从不掩饰原本的潇洒魅力,即使脸色依旧青白、步履依旧虚浮,可那神情甚是清朗,映着那细长的眉目、浅淡的眸色倒有些颠倒众生。   
“暖儿自是大闲人一个,不比侯爷忙碌。”他笑着应对,继而道:“近日在良辰苑也没见侯爷的影子,不知侯爷又到何处逍遥去了。”   
齐博臾心里知道他近日也没去良辰苑,腹诽道:自己不也是没去吗?还在本侯面前装样子!可嘴上依旧笑道:“这不是春锦阁的铃纷妈妈说那边有四少亲自指点的美人吗?本侯就去看了一看,果然不同凡响啊!”   
四少对春锦阁如今也是熟悉到一定境界了,焉能不晓他这是在胡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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