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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枭霸-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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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铁衣耸耸肩道:“设若如此,也只好认命,再接着朝下追就是了!”
  说着,他把紫色头巾解下,露出平结向上的黑发来,又脱下紫袍,反过里面的黑色衬里
披在肩上紫巾紫衫,是“青龙社”的制式服饰,光天化日之下,极易被人辨出,他不希
望在接近之前,先把破绽露了出去。向崔厚德使了个眼色,他先行牵马缓步朝前走去。
  就在他往前启步的同时,崔厚德已伏弓着身子,矫健如同一头狸猫般窜向了田野之间。
  现在,又到了黄昏时分,暮色四合,烟霭浮沉。燕铁衣侧扬着头,牵着马,不疾不徐的
往前走着,他的模样悠闲而散漫,完全一派吃饱了饭后,领着坐骑出来徜徉古道,观赏夕阳
景色的意态,无所事事中,又显得那等雅兴十足。
  他表面上是如此的雍容自若,优哉游哉,内心里却又焦急又迫切,恨不能生出翅膀飞到
林子里搜查个仔细,看看舒妲是否如他所料果在其中,一面,他又唯恐崔厚德一时毛躁,设
若人在林中却把对方惊跑了。
  就这样提心吊胆的往前走,这半里路,在他感觉上,好像有十里百里那么漫长。
  终于,他接近林子了,接近到只有百多步的距离,已可隐约看清林子外缘的参差枝桠,
挺虬盘结的树干,甚至,可以闻到那种淡淡的松子芬芳,可是在这须臾间,他却兴起一种失
望又自嘲的情绪,他认为他的估计错误了,很可能舒妲根本就不在林子里,早已远而去。
  慢慢的,他越来越近林边,精神上的压力也越来越重,意识宛若一根扯紧的丝!
  突然,他摔去马,暴扑向前,人在半空中倏滚猝翻,有若一抹流光也似射入林中!
  落地的一刹那,他发觉四周是空荡又寂静的!
  双臂急抖,整个身子又“呼”的一声穿升上去,由这株枝桠飞跃至那棵顶盖,又由那边
的树梢闪掠至这边的枝头,就在这片松林子的梢顶,他倏点倏起,往返腾舞旋飞,有若燕子
掠波,又似蜻蜓点水,轻灵极了,也飘逸极了,快捷之间,更无与伦比!
  在飞身穿跃的当中,他采取由上往下俯瞰搜视的方法来检查这片松林,然而,他几乎踏
遍了每一棵树端,却没有任何发现,不但没有发现舒妲的踪影,居然连崔厚德也找不着了!
  惊疑加上愤怒,燕铁衣索性拔空更高,宛如一头大鸟般盘旋回绕,每一次起落,便扩大
了一圈搜索的范围,就像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腾飞于空,一次又一次的扑落于地,几番上下,
他差不多已把周围一里以内的方圆找遍了。
  没有舒妲的影子,也没有崔厚德的影子!
  天际的光彩,已由金黄酡紫转变为灰蒙蒙的沉暗,大地的景色,也更形糊,近晚了,夜
幕即将垂临。
  最后,燕铁衣仍然气嘘嘘的回到了林子边,用衣袖拭着额门上的汗水,他找着一块平坦
的石头坐了下来,这阵子,他心中的恼恨可就甭提了,一面为了自己的失算气恼,一面又忧
虑着崔厚德的安危,他火透了,烦透了,偏又无可奈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情况竟然是这样的变化法,变得离奇又突兀,完全出了他意料!
  舒妲是否隐匿松林之中,原在未定之数,本来也就是一种臆测,但是,舒妲即便不在林
子里,崔厚德也不该失去踪迹呀!
  在田野间奔跑时失足摔晕了!进入松林之际被什么毒蛇恶兽噬了?遭遇到仇敌的袭击或
拦截?被舒妲取了命去?这全不可能,休说如果发生这些情况时崔厚德俱能应付,至少可以
招架的,但总有一点痕迹,而燕铁衣业已搜查过四周几遍,却没有发现丝毫足资启疑的痕
迹,这真是匪夷所思的,绝对不合道理的事!
  燕铁衣百思不得其解,他是真个有些无所适从了!
  直等到天色完全黑暗了,他才恨恨的站了起来,双目中光芒如火,两手紧握,咬牙切
齿,一股怨气,简直像要活生生撕碎一个人的样子!
  就在这时,呃,人来了!
  一条人影疾苦鹰隼般掠过树梢,飞扑而下!
  燕铁衣满腔怒火,猝觉动静,已猛的闪旋三步,蓄势待发!
  来人见状之下,急忙大喊:“魁首且慢,是我,是我呀!”
  一听声音,燕铁衣如释重负,他又气呼呼的怒骂道:“混帐东西,你死到那里去了?害
我好等一场又担足了心事,你算寻什么开心?简直可恶可恨到了极处!”
  不错,那是崔厚德!
  急忙奔了过来,崔厚德是满身的大汗加上一头脸的灰土,他形状在狼狈之外,更透着相
当的疲惫,喘着气,这位“煞刀”结结巴巴的道:“魁魁首息怒息怒,属下有
天大消息回禀!”
  见到崔厚德这副样子,燕铁衣不禁神态稍为缓和了些,却仍余怒未消,火辣的道:“叫
你办件小事,看你这不中用的窝囊像,纯粹饭桶一个,把我颜面都丢净了!”
  喘嘘嘘的,崔厚德努力调匀呼吸,一边急切的道:“魁首这可是冤透我了哇”
  燕铁衣大声道:“你搞的什么名堂?就这短短的一段距离,你却跑到那里快活去了?可
真叫滑溜,一个转身,不但不见舒妲,连你居然也没了影子,这算干什么,你是在同我玩捉
迷藏的把戏么?还敢强词狡辩!”
  吸着气,崔厚德赶忙道:“魁首,我已发现了舒妲。”
  大出意外之下,燕铁衣也顾不得再生崔厚德的闲气了,他精神立振,马上问:“人呢?
人在那里!”
  舐舐嘴唇,崔厚德两手一摊:“又被她溜脱了。”
  燕铁衣的怒气顿时又冲上了头:“该死的东西,你怎么饭桶到这步田地?真正不堪重
托!你是在那里发现她的?又是如何让她溜走?人又朝那个方向逃掉了?”
  崔厚德被叱喝得连连缩头,期期艾艾的道:“魁首请先息怒待我从头向魁首
禀报”
  哼了哼,燕铁衣寒着脸道:“我看你怎么向我交待!”
  从回来倒现在,崔厚德就被骂得七荤八素,心慌意乱,方寸之间也全失了斟酌,直到此
刻,他才算勉强定住心神,可以较有顺序,有条理的说话:“事情是这样的,魁首,原先不
是说好了由魁首牵着马沿正路上往这边,藉以吸引舒妲的视线,而由属下我掩着身形,绕到
林后扑进去堵她个出其不意么?打魁首一开始上道,我就立时展开了行动,起初,一切都很
顺利,我远望着魁首才走到半路上,我已经快摸到林边了,时机的拿捏也非常顺利。”
  燕铁衣重重的道:“你发觉舒妲果然如我所料,真个匿藏在林子里?”
  崔厚德道:“起先我还不敢肯定!就在我隔着林边尚只有二三十步远近的当口,突然有
了情况,一条人影像是十分仓惶的自林子后面闪了出来,那人的身法相当俐落灵巧,一出林
子,立时向西边奔走,我在事出意外之下,微微犹豫片歇,也只好加紧脚步,尾随着跟了上
去。”
  燕铁衣道:“是她么?”
  点点头,崔厚德道:“那人的轻身功夫颇为不弱,平心而论,已在一般水准之上,尤其
小动作之施展配合,更乃熟练而老到;我远远追着那人,一边还得掩隐着自己的形迹,加以
日暮光暗,视线不良,一直追出去三四里路,方才确定前面是个女人!”
  燕铁衣冷冷的道:“后来呢?”
  咽了口唾沫,崔厚德道:“后来,我暗中加快了势子,逐渐接近对方,直到隔她只有三
四丈远了,我才出其不意的叫了一声:舒妲!”
  说着话,崔厚德不知不觉也摆出了当时的架势!微弓着腰,昂着头,双手虚往下按,是
副随时待机会飞扑的模样,连表情也显得紧张的道:“我这一叫,前面的那个女人似是猛然
一楞,却本能的回过头来,一点也不错,魁首,千真万确,不是舒妲是谁?”
  燕铁衣问:“她在那一霎时间,有什么反应?”
  崔厚德口气横飞的道:“若问到她在回头那一霎时间的反应,真是叫来天下第一流的丹
青妙手,只怕也难以描绘传神;她一看见后面居然是我站在那里,乖乖,表情竟一下子僵木
了,在僵木的瞬息,又宛似遭到什么无形的劲力冲撞一般,踉踉跄跄朝后退了好几步,脸色
也在急速变化,又是害怕,又是惊异,又是惶恐,而且似还掺杂了那么一股哀怨和凄苦,由
这各种神韵组合成了那副复杂的脸容,一时也令属下我有点怔忡迟疑了!”
  燕铁衣道:“不是怔忡迟疑,恐怕是怜惜不忍。”
  乾笑一声,崔厚德道:“反正就是这么个味道;我急忙以其极柔和的态度向她发话,我
说:舒姑娘,别再跑啦,事情业已闯出来,要面对现实,要跑也跑不掉,是你干的,乖乖俯
首认罪,不是你干的,也理该挺身而出,回去做个解释,再找出脱罪的反证来,像这样盲目
逃遁,如何是个了局?再说你只怕也逃不了多远,魁首早已传檄令谕‘青龙社’所有各地堂
口绘影捉拿于你,这是一张天罗地网,自己估量着,飞得出去么?”
  燕铁衣十分注意的道:“她怎么说?”
  崔厚德接着道:“她站在那里呆了一会,忽然哭泣起来,用一双手抚着脸,抽抽噎噎
的,哭得恁般伤心法,好像受了莫大委屈一样。”
  燕铁衣道:“你又怎么表示?”
  崔厚德道:“我暗里向前凑,一边劝解着她:舒姑娘,放聪明点,别再折磨自己又给我
们增添麻烦,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好歹,跟我回去把事情交待清楚,我们魁首办事自
来公正严明,毋枉毋纵的,有什么话全说明白,包管不会叫你受委屈;倘若一味想逃,那桩
罪孽便不是你干的,人家也以为是你干的了!”
  低沉的,燕铁衣道:“往下说!”
  崔厚德搓着手道:“我这厢话才说完,她突的放下双手,露出一张泪浪斑斑,宛若梨花
带雨似的脸盘儿,朝着我尖叫:不要再往这边靠,不要!”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一时间,我真个是进退维谷了,只好站定下来,一边仍不停的
向她好言劝说,晓以利害,一面忖度形势,怎生想个法子扑上去擒住她。魁首,老实讲,若
以轻身功夫而论,属下我当然不比那个丫头弱,可是,也不敢说强上多少,隔着好几丈的距
离,如果硬要欺近到能以下手的位置,把握的确不大,我一再考虑斟酌,生怕一个不妥,反
倒惊走了她,那就不容易追上了。”
  燕铁衣因为早已知道结果,所以一点也不起劲,他无精打彩的道:“你倒是用的什么聪
明法子?”
  崔厚德苦笑道:“那时的光景是我进一步,她便退后两步,而且说什么也好像打动不了
她的心,及至后来,她似是越来越恐惧,越来越激动,感觉上,我已觉得不妙,看在眼里,
她像是一只业已开始振翅的小鸟,稍一惊吓,随时随地都能飞走,如果一旦飞走,我又到那
里去追?她光听我在唇焦舌燥的说话,自己却一言不发,只是哭,只是泪淌个不停,我一看
不是路,再磨增下去可能益发不好下手,因此猛一横心,抽个冷子便跃向前去”
  燕铁衣淡淡的道:“抓着了?”
  叹了口气,崔厚德摇头道:“抓着倒又好了,岂知我一个虎跳,扑下来一拎一捞的当
口,她那身子竟已闪出一丈多远,再一转身,业已凉到了三丈开外!”
  燕铁衣道:“果然是这么个场面!”
  崔厚德窘迫的道:“我一急之下奋身再追,她也拚命奔逃,一前一后,就这样流星赶月
一般出去了二十好几里,可是,却越追越远,越追越落后,到了一处芦花荡口,她突然加紧
势子冲掠进去,一刹那间就失去了她的踪影,我也曾随后跟入搜索,却是徒劳无功,几番折
腾,又怕魁首等得心焦,所以只好匆匆赶回。”
  燕铁衣道:“到底还是这么个结局。”
  崔厚德脸皮发热,赧然道:“魁首,我可是尽了全力,半点也不敢松懈大意,因为这丫
头的身法太过滑溜,且又起步在前,我才落了单,否则,只要容我逼近,凭真功夫,硬本
事,拎她一对也包无问题!”
  燕铁衣阴沉的道:“武功是一种综合性的艺业,不能光比某一样,你已经拈上了边却又
失了手,亏你皮厚,还有这么多的理由讲!”
  崔厚德十分羞愧的低下头,半晌不能出声。
  负着手,燕铁衣道:“她从头到尾,难道就没有替她自己说过一句话,有关这桩事的辩
解!”
  崔厚德彷佛大梦初醒般“啊”了一声,赶忙道:“有,有,只说了一句!”
  燕铁衣冒火道:“那一句!”
  崔厚德急道:“就在她转身奔逃的时候,她哭叫着说她是冤枉的。”
  脸上毫无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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