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云鬓作者:花间浪子-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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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涛知道毒娘子怕谢感恩看出是肾亏中虚,渲泄过度,进而逼问出幻娘服侍之事,败露了她的奸谋,因而才忙加阻止。但他自己也怕谢感恩断出他是假病,因而也急忙面向老堡主,恭声道:“老前辈不必忧心,晚辈仅略感不适,不必烦劳谢前辈了。”
青衣老人谢感恩,见江天涛称他前辈,心里非常受用,因而也更加热心,急忙正色道:“武功绝高之人,亦难免不生疮患病,小侠切不可讳疾忌医,病况愈演愈厉,终至不可诊治,到时后悔莫及了!”江天涛见谢感恩说得如此严重,真是啼笑皆非,无法峻拒,只得默默不语。
江老堡主等人,也附声赞可,接着齐声道:“小侠请安心休养,我等不打扰了。”说罢,相继纵下怡然阁,匆匆向院门走去。
江天涛拱手肃立,注目恭送。毒娘子粉面苍白焦急,她望着青衣老人谢感恩,显得十分犹豫,似是想留下听听诊断结果,又想急急随江老堡主离去。就在这时,离去的江老堡主等人,突然立在院外长廊处,停止不走了,俱都神色疑惑的望着毒娘子。
毒娘子一见,面色再变慌忙纵下怡然阁,急步向江老堡主等人走去。江天涛一见,不由得意的笑了,毒娘子这两天的诡祟言行,显然已令众人起疑。
心念间,蓦闻青衣老人谢感恩,谦和地道:“卫小侠请!”
江天涛一定神,也急忙拱手,含笑道:“谢前辈请。”这时,江天涛才发现青衣老人谢感恩,是一位霜眉短晋圆胖脸的和蔼老人。
两人进入阁内,幻娘三人早已闻声奔了上来,先为江天涛两人各自送了一杯香茶,接着将另一张圆凳为谢感恩搬至桌前。青衣老人谢感恩,先请江天涛在椅上坐好,细心地看了看江天涛脸上的气色,兀自无声地笑了。
志忑不安的江天涛,心中一惊,不由焦急地道:“前辈,怎样?”
赛扁鹊谢感恩,笑而不答,仅示意江天涛将手伸出来。江天涛内心揣揣,立即将手放在桌上,精灵地青莲早已将一卷锦缎,放在江天涛的手腕下。赛扁鹊谢感恩,轻轻伸出三指,以中指无名指叩问脉门,轻摇皓首,微合双目,左手抚髯,皱眉沉吟。江天涛紧皱着剑眉,不安地望着谢感恩微显肥胖的圆脸,似是要在他的神色变化上,看出他诊断的结果来。
稍顷,谢感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抚桌立起,即对侍立一测的幻娘三人,和声道:“取笔墨纸张来!”
幻娘三人恭声应是,粉荷当先奔进书房,青莲急忙将圆凳移开,谢感恩随即坐在另一张大椅上。江天涛对谢感恩竟真的要给他开方投药,也不禁愣了。粉荷将笔墨摆在桌上,幻娘帮着将纸张放好,谢感恩立即提笔饱墨,运笔如飞,剎那间一张处方已经写好了。紧接着,置笔起身,将处方推至惊愕茫然的江天涛面前,笑着道:“小侠郁闷焦虑,忧急放怀,忡忡之事太多了,由于心胸不能舒畅,以至肝火过旺,实在说,没病!”
江天涛早已立起,一听没病,面色微微一变,不由急忙解释道:“可是晚辈总觉头晕目眩,两腿发软,中气往往不济,时出虚汗”
话末说完,谢感恩仰面哈哈笑了,接着目注江天涛,抚髯笑着道:“小侠说的乃是肾亏中虚,老朽的医道虽然粗通,倘不至愚庸到连这点病源都察不出来。”说着,举手一指江天涛面前的处方,笑着道:“小侠不妨早晚各吃一剂此方,保你郁火消失,心神舒畅。”
江天涛低头一看,只见素篓上,写的字迹,仍末全干,细读之下,甘草、麦冬、白菊花,每一种六钱,俱是些清心去火的草药,约有七八种之多,竟是一剂凉茶!看罢抬头,谢感恩已经下楼了。江天涛心中一惊,想到幻娘三人的生命和自己的伪病,不由脱口急呼道:“谢前辈慢走!”急呼声中,拿起处方,飞身奔下梯楼,发现谢感恩正闻声立在门口。
谢感恩见江天涛飞奔下来,疾如轻烟,不由惊异地道:“小侠何事?”
江天涛停身立稳,面现难色,久久才毅然低声道:“稍时贵堡章掌院问起晚辈的病况时,请前辈不妨说得严重些。”
谢感恩听得霜眉一皱,惊异地唤了一声,不由看了一眼跟至楼下的幻娘三人。江天涛的话一出口,心口已感十分后悔,这时看了谢感恩的惊异神色,立即不安地拱手道:“务讲前辈体谅晚辈不便明言之苦。”
谢感恩久历江湖,见多识广,尤其精通医道,更善察人神色,这时再和方才毒娘子迟迟不愿离去,以及幻娘三人紧随身侧,似在监视的情形加以对照,因而心灵一转,即对江天涛一颔首,接着道:“请将处方给我,待我派人煎好,再给小侠送来。”
江天涛心中一喜,双手将处方递上,同时恭声道:“多谢前辈!”
谢感恩详和地一笑,接过处方,挥一挥手,径自走了。江天涛愉快地立在阶上,直到青衣老人谢感恩的背影消失在院外长廊中,才转身走进阁内。他断定毒娘子稍时必来向幻娘三人询问诊断结果,因而,即对静立一侧的幻娘三人,叮嘱道:“昨夜未曾睡好,没事不要唤我。”说罢,径自登上柑颔。
但除了小僮送药,仆妇送饭,直到日落西山,仍末看到毒娘子的影子,即使预定今日借机前来试招的马云山和小李广等人,也末见前来。江天涛对毒娘子的不来,感到既迷惑又不安,根据毒娘子的连番加害,她对谢感恩的诊断结果,绝对不会置之不问。由于毒娘子一连串的阴毒暗算,他断定毒娘子也许早发现了他眉心的两粒朱砂痣,已确定了他的真正身份,而她一直未曾积极下手加害,想必是以为他根本不知自己的身世姓名。
其次,便是认定他是攫取「九宫堡」的最大障碍,是以无时不想尽早将他除去而后快。否则,便是根本没想到他就是被她遣弃在繁舟峰上的少堡主江天涛。
正在他皱眉沉思之际,阁下院中,皱然响起镇拐震九州马云山的苍劲声音:“卫小侠在阁上吗?”话声方落,即听幻娘三人,同时恭声应在。
江天涛心中一惊,倏然由椅上立起来,他断定马云山和小李广等人,必是前来试招来。心念间,急步走出室外,沿梯下楼,到达阁外,发现仅马云山一人神色祥和地立在阶前。于是,急忙拱手,愉快地期声道:“马前辈,请进,请进!”
马云山一见,也抱拳朗声笑着道:“小侠服了谢兄的处方,病况如何?”
江天涛立即愉快地说:“托福,托福,药到病除,晚辈已经复原了,谢前辈的精奇医道,不愧被誉为当代扁鹊!”说罢,两人都愉快地笑了。
江天涛首先敛笑,正色道:“前辈光临怡然阁,不知有何见教?”
马云山立即含笑道:“老堡主现在厅上恭候小侠,特命老朽前来敦请!”
江天涛听说老父有请,断定必是为了前去东梁山归还紫血玉钗的事,因而愉快地道:“既然老堡主在厅上等,我们就现在去吧!”于是,匆匆走下石阶,即和马云山,并肩向摘星楼下的大厅走去。
第十章 响歌圆韵楼
江天涛一面前进,一面幻想着老父宣布他是「九宫堡」表女婿的情形,心想:假设表妹汪燕玲也在厅上,不知该要多么高兴?想至得意处,不自觉的笑了!
走完长廊,经过两座独院,出了内堡门楼,即是灯火辉煌,光明如昼的大厅。立在大厅后阶上的两个小僮,一见江天涛和马云山,其中一个急忙转身奔进厅内。紧接着,江老堡主、毒娘子、齐鲁双侠、宁道通、小李广、朝天鼻、谢感恩、陈振择,以及芮定安等人,一同迎了出来。
江老堡主一见,江天涛,立即愉快地哈哈一笑,爽朗地道:“小侠神辉奕奕,果然康复了!”
江天涛一见老父,急上数步,深深一揖,同时恭声道:“托老前辈之福,晚辈已经痊愈了!”
江老堡主伸手相扶,同时笑着道:“小侠免礼,快请底上坐!”
江天涛礼罢直身,又向齐鲁双侠、谢感恩等人拱手招呼,发现毒娘子虽然神情平静,强自含笑,但她的柳眉间,却透着隐忧。众人进入大厅,江天涛坚持不坐。
马云山趁机朗声笑着道:“卫小侠已是本堡的掌院了,老堡主也不必再坚持请小侠上坐了!”
江老堡主爽朗的哈哈一笑,接着谦和地道:“卫小侠乃人间龙凤,旷世奇才,岂肯久居泥池之中,掌院一职,只不过蔽人耳目,便于行事,暂委一时罢了。”
江天涛的确没想到老父会令他,以九宫堡掌院的身份前去东梁山,他断定这又是毒娘子设的阴谋。如果以九宫堡表女婿的身份前去,金钗富丽英,虽不致亲自下山相接,但也得派内外三堂统领银钗皇甫香相迎。如今,以一个小小的掌院前去,到达东梁山后,大不了一个小头目引导进入总坛,能否见到富丽英尚成问题,更谈不上伺机探听消息了。
当然老父既然如此宣布,自然也认为以掌院的身份前去为宜,因而,心念一转,急忙真诚地道:“晚辈素仰老前辈的德威,孺慕已久,今能恭为堡中一员,而能恭侍钧侧,时聆教诲,常沐春晖,可谓如愿得偿,何敢再奢望高职。”
江老堡主,十分高兴,立即快意地哈哈笑了。马云山、小李广、齐鲁双侠、谢感恩等人,俱都颔首称许,暗赞不止。
江天涛一俟老父笑罢,恭声说:“老前辈有何差遣,请讲当面,晚辈无不从命。”
江老堡主赞许的抚髯颔首,愉快地道:“贤契果然快人快语,老朽十分钦佩,这次玉钗前来寻事,真正起因,俱都揣测不出,想请贤契去赵东梁山,以交还紫血玉钗为由,暗询这件事的起因,不知贤契,可愿前去?”
江天涛见老父改子侄的称呼,心中甚是感动,一俟江老堡主话落,立即恭声道:“请老前辈拟妥拜贴,指示事宜及启程日期,晚辈愿往。”
江老堡主没想到江天涛毫不思索地欣然应允,心中大喜,立即回顾左右,愉快地朗理道:“盛筵伺候,为小侠饯行献酒!”于是,摆桌移凳,上菜开酒,剎那间,一桌岂盛酒筵已经备好了。
这席原是为江天涛举行的饯行筵,所以江天涛就坐江老堡主的身侧,以下则是马云山、宁道通、毒娘子、谢感恩等人。由于归还紫血玉钗的人选理想,江老堡主十分高兴,席间气氛也极愉快。江老堡主豪与迁飞,畅谈江湖奇事,马云山、宁道通,阅历渊博,讲述些拜山应注意的事项。
齐鲁双侠是去过东梁山的人,特为江天涛将三钗帮的总坛形势和金、银、玉三钗的禀性讲述了一番。毒娘子见江天涛俊面红润,朗目闪辉,已完全没有了晨间的苍白无光,虚汗油然的病态,因而,不时恨恨地看一眼青衣老人谢感恩。据她接到青莲的报告,谢感恩诊断过后,曾说卫小侠的身体十分虚弱,必须由他亲自煎药方能有效。而她趁机询问谢感恩的结果,也说情形严重,怎的竟能一剂药方就好了?
毒娘子心念间,又恨恨地看了一眼,谈笑自若的谢感恩,心想:这老儿医道,莫非真的精如扁鹊?心念至此,不由暗自冷冷地一笑,心想:“你们不要得意,终有一天我要叫你们知道我章莉花的厉害。”她怨毒地看了马云山等人一眼,猛地饮了一大杯酒。
时间在欢愉中溜走,不觉已是三更了。江老堡主、马云山以及齐鲁双侠、小李广等人,俱都有些醉意,唯独阴沉机智的毒娘子没醉了。
江天涛在四个提灯侍女的引导下,怀着兴奋地心情,迈着飘摇的步子,径向怡然阁走去。这是他十八年来最愉快地一个夜晚,他坐在慈祥的老父身侧,听着老父豪放的谈笑,幢景着末来的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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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鼓漏尽,金鸡三唱,东方已现出曙光。白茫茫的晨雾,笼罩着整个幕阜山,分不出峰岭何处,只转到竹林苍松间,响着清脆悦耳的鸟鸣和滚滚的流泉。
九宫堡高大魏峨的堡楼下,宽广坚实的吊桥前,神情愉快,面含祥笑的江老堡主,正率领着堡中高手,为江天涛送行。
江天涛蓝衫儒巾,腰悬长剑,俊面含着微笑,星目闪着柔辉,愉快地立在江老堡主的对面。江老堡主谨慎地将毫光闪射的紫血玉钗,由袖中取出来,面含祥笑,但却郑重地道:“九宫堡数十年的声望和老朽的一点薄誉,能否续存,皆决定贤契此番前去,能否成功了。”
江天涛非常了解老父此时的心情和期望之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