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封英雄坛-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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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蒙缓缓伸出手来,似乎想轻抚姜惑的头发,却终于犹豫着止在半空中。姜惑探出手去,迎向父亲的手掌。然而他的手依然毫无阻碍地穿过了祁蒙的手,仅仅握住一片虚空。祁蒙这一次的出现虽然可以出言发声,却仍旧是没有形体的幻影。父子相距虽近,却如咫尺天涯,相比这些日子以来的苦苦想念,此刻的情形更令人备受煎熬。
姜惑想到这地底深处不见光线,祁蒙应该不用避讳光线,急切地道:“父亲,孩儿可以看看你吗?”尽管,父亲的模样早已深深刻在他的记忆中。
祁蒙苦笑一声,轻轻取下头罩,露出面容。但在他的脸上,除了双眼与口鼻的位置上有几个大洞外,竟然是一片令人惊异的空白,莫说无从辨识原貌,简直就是一个没有脸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姜惑大叫道,泪水涟涟而落。
祁蒙叹道:“献祭于‘十血祭’中的十名勇士皆有画像,才能附魂灵于其上,历千年而不散。但我当年并非自愿,而是因为杀了蚩尤帐下大将龙钏子才不得不替之献祭,虽仍可借魂而生,体貌形神却无法恢复,只能游荡于人、魔两界之间。既使在幻谔之镜中可与你母子相会,亦因割伤龙钏子咽喉之故,而无法在幻镜中开口说话”
姜惑大哭:“父亲请放心,孩儿必会完成破界使命,救你脱困。”
祁蒙再叹:“若你真如此想,今日我也不必来见你了。”
姜惑不解:“父亲此言何意?”
祁蒙不答反问:“如果我希望你放弃使命,你会怎么办?”
姜惑怔住,凝神思索一番,朗声道:“在孩儿心中,是否完成使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与亲人团聚。只要可以与父亲在一起,孩儿别无所求。”这一刻,姜惑又想到恩断义绝的母亲苏妲己、以及死在苏妲己手里的妹妹小婉,更觉黯然心伤,想到这里,姜惑决然补充道,“但如果完成破界使命是救出父亲的唯一方法,孩儿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唉。”祁蒙长叹,“但你可曾想过,为了你我父子的团聚,或许将会拆散成千上万原本和睦美满的家庭?”姜惑无语,事实上自从听到师父且诺和几位师叔说出破界使命的前因后果后,他就已知道一旦打开魔界之门,必将是天下苍生的一场大劫难。
祁蒙继续道:“三千年以前,我本是炎帝神农氏帐下勇士,深受他济世万民的思想影响,满怀抱负,只想着为天下苍生尽自己的一份心力,后来炎帝在华怡山蒙难,战乱四起,再起纷争,纵观天下各部族,唯有黄帝姬轩辕情操高尚,仁厚处政,可配神州君王之职,故转投其帐下效力。涿鹿一战,虽身死于蚩尤之手,明知凭借‘十血祭’咒语,待魔灵完成破界使命后即可令我复魂转世,亦不改我之信念。任蚩尤百般诱惑千般胁迫而不愿从其命事实上蚩尤也并非最后一幅画像中的献祭勇士,所以‘十血祭’后徒具神魂而无形貌,虽身为起咒之人,却无法完全控制我的心志,再加上黄帝姬轩辕集天下兵刃铸成的九鼎镇伏之力,只要我能一意坚持,即可破解这‘十血祭’之咒。唉,若真是如此,我决不肯入那幻谔之镜,自然不会有遇见你母亲的机会,或许也就不会有孩儿你的存在了”
姜惑听得胆战心惊:“那父亲又为何改变主意?”
祁蒙苦笑:“你可知这三千年以来,我终日藏身于地底之中,不见天光,在孤独中挣扎,在寂寞中哭泣,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忍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你说,我又凭什么要替那天下苍生经受这些苦难?”
姜惑听祁蒙如此说,不由想到自己脱出幻谔之镜时那些经历数百世轮回的恶梦,对父亲的体会感同身受,心头魔意暗生,大叫道:“父亲说得对,只要自己的亲人朋友过得快乐,又何必管其他人是死是活?我们并没有义务为了天下苍生而白白牺牲自己”
祁蒙眼神复杂,望向姜惑:“惑儿,你可知道吗?听了你这些话,为父既觉心伤,又觉欣慰。”
姜惑垂头沉思:“我能理解父亲为何心伤,却不知因何欣慰?”
祁蒙缓缓道:“你身为魔引,天生就为破界使命而存于,但至少在你言语中依然看重亲人与朋友,有此想法,亦不枉我对你十余年的教诲了。”
姜惑闻言一震。他早已发觉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面,常常有我行我素的狂暴,亦时时有顾全大局的慎重,尤其对亲情难以割舍,这些相互矛盾的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才构成了他复杂难解的性格。
祁蒙续道:“也幸好有那幻谔之镜,让我在与娇妻爱子相处的时光里,重新找回了原来的自己,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人间莫大的幸福与快乐。所以我不愿再为一己私利剥夺天下人的幸福,在那幻谔之镜中的十二年里,我虽然不能开口说话,但我却希望自己的一举一动能够影响魔引——也就是孩儿你的本性。所以我教你武功却从不滥杀无辜,教你抚琴化去戾气,更有你母亲循循教诲你做人的道理,如今看来,我们做父母的努力总算没有白废,‘十血祭’虽不可逆转,但至少你还可以凭自己的本心重新做出选择,并因此改变天下苍生的气运”
姜惑忍不住道:“可是,母亲她竟然嫁给了纣王,而且蛊惑君王扰乱朝政,更要害死孩儿呢”当即把自己在朝歌中认母最后被苏妲己设计相害之事逐一道来。
祁蒙释然一笑:“她并不是你的母亲,你真正的亲生母亲苏妲己娴淑知理,如何会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如今的她,大概仍留在幻谔之镜中”
姜惑大喜,愁结顿解:“有什么方法可以从幻谔之镜中救出母亲?”
祁蒙黯然摇头:“彼此相距三千年的时光,岂是人力可以挽回?”
姜惑吸一口气:“如果我完成了破界使命,是否有机会再见到母亲?”
祁蒙眼中神光一闪即逝:“我不知道,魔界之门一旦打开,天翻地覆之下,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但是我相信,以妲己的为人,如果知道打开魔界之门的后果,一定宁可永世不见你!”
姜惑抱头大叫:“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试一试。”
祁蒙沉默良久,方才长叹道:“惑儿,你已长大成人,若非要一意孤行,我也无法阻拦,只是希望你在做出每个决定的时候,都要好好想一想,免得铸成无法挽回的错误。”
姜惑听父亲语重心长,又提到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虎目蕴泪:“父亲放心,孩儿一定牢记你的话。”
祁蒙点点头,声音中忽隐带着一丝伤感:“为父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我走了。”身影缓缓朝后退去。
姜惑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凄声道:“好不容易才见到父亲,容孩儿多尽一份孝道吧。”
祁蒙涩声一叹:“唉,蚩尤作为‘十血祭’起咒之人,本应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但他又恰恰是最后一名献祭者,所以才能勉强凝雾成形,但亦须每隔一段时间闭关数日以压伏咒语反噬之力,我也只有此时才不受他禁制,可以开口说话。上次在朝歌相见是被他所迫诱你完成破界使命,而今日却是我自作主张来见你,只盼你能感受我的一番良苦用心。若是有缘,或许不久后,你我父子还能再度相聚。”
姜惑恍然道:“怪不得父亲上次来朝歌见孩儿却不言语,原来是受了蚩尤的控制?父亲何必怕他,这便随孩儿一起离开吧,只要能和父亲长久相聚,就算放弃破界使命也无所谓!”
“我已死过一次,还有什么可怕的?”祁蒙沉声道,“我怕的是‘十血祭’虽已启动,但其中发生了太多变故,恐怕连蚩尤自己也无法预料会导致什么后果,我实在不愿再增添什么变数,所以才不愿随你而去。惑儿,你只须记住我的话,用自己的心做出最好的选择,或许你我父子终会守得云开雾散的那一天”随着语声越来越弱,他的影子也越来越淡,终于再不可见。
姜惑咬得唇上血印宛然,却无力阻止父亲的离去。他枯坐于地,思潮起伏,回想父亲的言语,一种迷茫的情绪渐渐占据了他的全身,不知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不知过了多久,忽有一个声音传入姜惑耳中:“姜大哥,姜大哥”声音细小微弱,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发出。
姜惑认得是寄风的声音,精神一振:“我在这里。”
脚下忽然一震,寄风竟从地底一头钻出来,幸好姜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才免去他头撞山石之祸。
寄风点起火折,朝姜惑身体上上下下照了一遍,确定他未受重伤,喜上眉梢:“我就知道姜大哥吉人天相,决不会有事的咦,这里漆黑一片,大哥竟然还有心思盘膝打坐,难道是练功么?”
姜惑收拾心情,勉强笑道:“我知道好兄弟不会弃我不顾,省下力气等你相救呢。”寄风哈哈大笑:“现在大哥知道小弟的用处了,再也不要赶我走了。”
那巨人把石室震塌后,由于左眼失血过多,也无心去对付其余人,独自走入洞穴深处疗伤。众人见识过那巨人的厉害后,也不敢久留,到洞外会合商量对策。闻笑笑只道姜惑遇难,不顾一切欲杀入洞中替他报仇,好歹被浅和青妍强行拉住,再也忍不住心头悲痛,哭得梨花带雨。被她伤感的情绪感染,浅与崇林子亦是神色黯然,反倒是青妍与寄风不动声色。
寄风对姜惑信心十足,深信他可化险为夷。他修得土遁之术,便自告奋勇潜入地底寻找姜惑,总算把姜惑救了出来。
寄风接连施术,心力耗费极大,与崇林子等人会合后,已累得满头大汗,精疲力竭,一跤坐倒在地。
见到姜惑无恙,闻笑笑眼中泪水尚不及拭去,脸上重又挂起了笑容,拉着他的手问个不停。浅一向矜持,自然不似闻笑笑那么对姜惑嘘寒问暖,但姜惑偶一回眸,亦可接触到她那关切的目光。青妍神情淡定,转身走开几步。
崇林子神情欣然,深施一礼:“多谢姜兄的救命之恩。”姜惑微笑着摇摇头,手指虚点崇林子的左肩,崇林子稍解衣襟,他左肩那一道紫色胎记果然已消失。两人虽不明所以,却只是相顾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男儿情怀贵在彼此的相知相得,救命之恩已微不足道。
“我们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对付那个巨人吧。”浅道。
崇林子附和道:“那怪物一身蛮力也罢了,独息之剑确是鬼神难近,要想杀之,必须先夺剑。”
姜惑灵光一闪:“我倒有一个办法,或能夺下独息之剑,不过”说到这里,望一眼青妍,欲言又止。
寄风急道:“姜大哥有何法子快说啊。”
浅心思细密,低声问道:“可是需要青妍姐姐帮忙么?”
闻笑笑表面豪放如男儿,心思却是敏感,之前姜惑遇险,青妍却似浑若无事,便觉心头有气:“哼,凭我们五个人也足够了。”
青妍听了闻笑笑的话面不改色,转过头来望着姜惑轻声道:“除魔卫道乃是修道之人本分,青妍不会为了任何私人恩怨而袖手。姜少侠有何吩咐,青妍无有不从。”
青妍一番话浑不把自己当回事,姜惑好强之心大起,冷笑着直视青妍:“姑娘请放心,我最多也就吩咐你这一次罢了。”暗示杀了巨人后再不会纠缠于她。一言出口后,却见一抹红晕悄悄泛上青妍的脸庞,也不知是自己的语气触怒了她,还是令她想到那偷偷一吻?既觉解气,又略微有些惶惑。忆起恩州驿初遇她时半嗔半怒说要杀了自己的模样,姜惑一时恍如隔世,怔怔发起呆来。
闻笑笑哼道:“喂,有什么方法快说,我可不耐烦看你们眉来眼去。”
姜惑清醒过来,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那柄独息之剑上嵌有桂魄之玉,其性属水,能以寒芒护体,所以刀枪难入。但若是青妍姑娘用至寒的暗器以毒攻毒,多半可破去其防御。而且小弟还有一件宝贝,亦需借用青妍姑娘的法宝方可生效。”从怀中取出隐珠来。
崇林子对青妍道:“此言有理,既然姜兄如今无恙,师妹倒也不必再守誓言,就用那‘冰魂弹’对付这怪物吧。”见诸人不解,苦笑着解释道,“当日师妹曾用师门至宝‘冰魂弹’误伤姜兄,本以为他必将不治而亡,痛悔之下立誓从此不再使用。”众人闻言,脸上神情各异,暗忖青妍对姜惑恐怕并非表面上那么无情。
青妍抢着道:“我与师兄谨遵师命,决不伤及人类,可不是仅仅因为他。”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反而更惹众人怀疑。
姜惑哈哈一笑,晃晃手中隐珠:“过往恩怨就不必提了。有了这一枚可借水而遁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