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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群龙之首-第26部分

小说: 群龙之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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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开别的,他于是又回复了潇洒本性,终于接过了花,特别用鼻子嗅了一嗅,叉闻到那种优优、幽幽、忧忧的香味,想起那香味所构成的人儿,不觉心里一疼。
  “为什么要买花?”
  他突然问了这一句。
  这回轮到那小女孩一呆。
  她似从来没想到有人会这样问她一句:买花还需要理由的么?
  不过她是个聪明的女孩,所以她说:“因为公子需要一朵花。”
  戚少商笑了,非常温和。
  “为什么我需要花?”
  女孩也笑了。
  笑得很帅气。
  许是因为她剪了个短发吧,所以更像个漂亮的男孩。
  ——一个女孩笑起来的时候像个漂亮的男子,这种美是跨越性别之美,特别教人心动生怜。
  “因为只有花才衬得起公子的人。”
  小女孩这样答。
  然后笑。
  傻乎乎的笑。
  她的发根短,笑起来很清越。
  戚少商本来要铁石起来的心肠,也柔和了起来:他觉得跟前这女孩像他敌人未及弄的少女时候。
  可惜他已不复年青。
  至少是心境已老。
  “为什应选这一朵花?”
  “因为只有这朵花才特别合衬公子的潇洒。”
  女孩对答如流。流水无心,却自有天机。
  于是戚少商就买了这朵花。
  他问价。
  女孩竖起了一只手指。
  ——她的意思是要一文钱。
  当然,那仍是大昂贵了,简直是开天杀价。
  她敢这样开价,是因为看出戚少商是个惜花的人。
  不过,她开了价,仍深悔自己开价太高了:
  别把客人给激怒了、吓跑了才好!
  所以,当戚少商随手塞给她一锭银子,然后拿了花就走的时候,她拿着银子,一直拿着它从冷到暖至热,好久都说不出话,眨不了眼睛,呼不出一口气来,一张慧黠的俏靥,和她桶子里和这深夜里的花一样,交织出美丽的疑惑,疑惑的美丽来。
  戚少商却拈着花,走了。
  他不能为了她一辈子不买花,不采花,不爱花。
  他决定要找人选出这一朵花。
  他决心要将花送给自己心爱的人。
  他找到这个人了。
  他已迫不及待。
  看到花,越发觉得春天迫近了。
  尽管是迟来的春天、但仍旧是春天。
  他决心要试一试。
  送花。
  3.雍容进退自古难
  一朵蔷薇一把剑。
  他,衣白如雪,一个人,越脊穿瓦,一路访花叩月魂的来探她。
  月华清清。
  但冷。
  灯影轻轻。
  却温馨,
  踏着月色,拿着花的戚少商,终于看见悬在小甜水巷醉杏楼第三层“熏香阁”的灯影。
  那是李师师的居处。
  小楼依依。
  灯星星。
  人借惜。
  一灯如豆,但却暖和了戚少商一颗荒凉已久、浪子的心,让他生起了家的感觉。
  ——要真的是家,该多好!
  在浪人侠客的心目中,看来好像只是流浪与决战。
  其实浪侠也会倦乏的。
  那时,再不羁的游子也会生起成家的念头。
  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家比国更重要。
  ——国家是公事、正事,没有安定的国,哪有安定的家?
  不过,国家大事,匹夫之力,丈夫之勇,往往无着手处,难有挽回之机。
  家则不同,那是私事、身边事、日常生活小事,却是切身的,分外感受、体验得到的。
  ——如果不是为了保住温馨的家,又何必舍生忘死去保国卫民?
  是以家事委实排在国事、天下事之前,只不过一旦天下大变,国家多难,那么,家亦朝不保夕矣。
  对戚少商而言,江湖是冲杀一阵便平息下去的浪,但静息只是蓄势下一轮的冲杀再来,他一手组合过在漠漠荒野里近乎最大的江湖势力,而今又在繁华京城里一手建立近最大的帮会组织,但他却未成过家,人人都有的家,他却从来都未有过!是以这一星小火,对他而言,便如同久违了的家一样。
  它成了期待。
  成了希望。
  ——要是这点着灯的阁楼,便是他所创立的家,点灯的女于,只等他一人回来,那就好了!
  那是他的家。
  属于他的家。
  他曾闯出了名堂。
  胆又给人打得翻不了身。
  他打出了天下。
  也流亡天涯。
  他创建了非凡势力。
  却也一败涂地。
  可是他就从没有、从来没有一个——
  家。
  所以他珍惜这一灯烛明。
  一星如火。
  一灯如豆。
  ——这一点微明。
  因为这是他心目中的:
  家。
  游子倦了,要回家。
  乌飞倦了,要回巢。
  戚少商纵横天下,三起三伏,而今依然他步天下,做视群雄:只不过雍容进退自古难,他也跟一般人一样,需要一个;
  家。
  ——家是什么?
  也许就是只是有饭香、有牵挂、有一张旧床等他回来睡、有女人为他蹉跎时日而无尤怨、有孩子等他回来时叫他:“爹”。
  家是一种栖息。
  鸟飞久了,终需着地。
  白日亮久了,总换上温柔的夜。
  杀人的剑,终归要回鞘。
  浪子倦了,要有个家。
  问题是,这是否真的能算是他的家?
  李师师的“熏香阁”灯火如黄色软绒,温馨如一觉好梦,李师师这女子也温柔如夜、美得像一场绮梦——要这是家,衬起他来,当然就是一个美人如玉剑如虹的家。
  ——可是这真的是只等待他一个男人回来的家吗?
  如果他不能当这儿是家,那么,把李师师接回,”金风细雨楼”,有白牡丹那么甜美、恬丽的女人在,多英雄多好汉多豪杰多义士的“风雨楼”,也必能容得下、也拥有得起一场红楼里的春梦。
  ——只不过,李师师是不是他的女人?她是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
  戚少商在今晚的月色如刀下了一个决定。
  他决心要间个清楚。
  在这段不算长,也不算太短的对日里,他们相处得很好,很投契,很激情。
  激情与深情毕竟有点不一样,深情远比激情深水,而激情却常见惊喜、十分刺激。
  在这段日子里,戚少商总在可以见得着李师师的时候千方百计的见看李师师,在一起谈诗、谈画、谈史、当然绝对少不了谈情。
  戚少商在过去的阅历里,也遇过不少的美丽女子:有许多女子只要知道他是戚少商就什么都愿意交给他,也有的女子并不知道他是谁却因看上他而喜欢上了他,当然亦有的女子是他喜欢的可是却没有缘份,得不到的。不过,到底,跟李师师谈情,终究是一件十分刺激和激情的事。
  谈情说爱,有时并不是光说情、只说爱。有时,情是用棋来“谈”的。
  李师师的棋艺很高,戚少商原先不知,他初下以为要让她,别把她迫出了娇嗔可不好玩了,女人都是输不起的——所以他绝少与女人比武斗气,下棋亦然。
  却没料,真的弈奔了起来,方才知道,李师师真的善奔。戚少商善攻,他的棋艺有剑气,“攻城掠池,犹如探囊取物”,这是李师师笑着对他的恭维。
  可是李师师的棋艺也非同凡响,每退守之时,尽蕴反击之机,守稳了,让对方攻竭了,她来一招反包围,往往毁敌于弹指间。
  戚少商与她棋来棋在,一攻一守,恰好搭配一般,天造地设,将旁人,名士看得羡煞;他们若与李师师对弈,落子不二三千即给困于温柔家中,动弹不得。师师养母李姥也说:
  “师师善守,公子擅攻,相望而弈,只羡鸳鸯。”
  初时,李师师还真没有办法抵挡戚少商精锐之师、无坚不摧的攻势,苦守纠缠一阵后,总难免败下阵来。
  戚少商笑道:“你棋艺是有天份,惜文气太重,守八分、攻二分,攻未及即求守,以致进无军气退有女儿志。你师承是?”
  李师师也不温嗔,莞尔一笑道:“张先教我弈道。”
  戚少商“哦”了一声,“张先是词坛领袖,他曾说你之俏是‘天下无二,盖世无双’。
  他还作了一首《减字木兰花》来咏赞你。”
  他随而吟道,“垂螺近额,走上红茵衣趁拍:只恐惊飞,拟请游丝惹住伊。文鸳绣履,去似风流尘不起:舞彻梁州,头上宫花颤未休。”
  李师师没料戚少商能随口背诵得出别人赞美描写她的词,心中欣喜,便说,“张先的词写得好,人也好,你们要是能相见,必能成为好朋友。”
  戚少商一笑截然道:“我不想认识他。”
  李师师一怔。
  戚少商晒道:“他在词坛很有地位,但在我看来,他的词脂粉气太重。尽管去似风流尘不起,头上宫花颤未休都是好句,但国家多难,风雨兴亡,他只一句舞彻梁州,如此了事,我得加他一句文人轻狂,只顾荒唐梦未醒。”
  李师师已意会到戚少商的心意,之后就算跟他谈起贾奕、秦少游等文人、名士,也是点到即止。
  可是,许是跟戚少商对弈多了,她的棋艺也大大精进起来了,且渐攻守且宜,攻势中隐含杀伐之气,且锐意逼人。
  ——有时连戚少商也给她杀着中的剑气迫住,亦曾一时为她锋芒所折。
  这绝似是戚少商沉着布子的兵家之气,不过又在个中得到转化,孤高出尘、另辟蹊径,连戚少商也叹为观止,大是折服。
  “能从我的棋路中作此变法,另成一家郁愤孤清的套路,才份之高,可喜可叹。”
  李师师只嫣笑不语。
  不过,到了关头要害,她总是输他一子半着,败下阵来。
  输过几盘,戚少商掷子叹道:“你从我棋艺中另立一局、自成一派,这并不难,难的是能自甘落败,雍容进退自古难,你能认输求败,实要比只懂一味取胜争雄的人强上太多太多李师师仍含笑不语。
  庭院牡丹花开盛,月下寂艳如灯。
  对弈一如武功上的对坂,从交手、讲手里“迫”出真性情来。
  他们看似下棋,其实也是在交手、交心,甚至也在说爱、谈情。
  不但钟了情,也纵了情。
  4.她是个点到即止的女子
  情是好事。
  欲很过雁。
  情不是欲。
  欲可以无情。
  不过,情有了欲可以激化了情,欲有了情可以升华了欲,是以有情有欲,不但是过瘾好事,简直是人间妙事!
  对李师师的感觉,戚少商除了觉得她一颦一笑很少女之外,也觉她真是很妙。
  ——伊实在是个妙女郎!
  跟她谈情,永远有意外之喜,但也有难言之忍。
  忍什么?
  ——动心忍性。
  既动了心,就得要忍住蠢蠢欲动的性了。
  到了戚少商这年纪,要谈情,那不只是爱,还有欲。
  爱欲本就难分一要分,就看满足了欲之后还爱不爱她,要是仍爱,那就是真爱!像戚少商这样一个精壮的汉子,他有澎湃无尽的情感和情怀,还有无尽的精力和精液,他要真爱一个女子,自然就想爱她的全部,而不只是她的跟,她的眉毛,她的魂魄,她的心
  当他看见师师妩媚万端,美目流盼之时,他就想跟她真个销魂。
  可是她不愿意。
  她婉拒。
  戚少商初并不介怀。
  ——他只是想要,却不是一定要。
  后来却懊恼了:
  怎么许多人都能成为她入幂之宾,独对我拒于千里!
  这是什么意思!
  他很不喜欢,快翻脸了。
  ——既瞧不起我,那也不必相交下去了!
  ——我是待她真心真意的,我这么多女子不选、却选中了她,她却如此玩弄我!
  他想放弃她。
  为这一个抉择,他剑眉深锁。
  却放不下。
  才舒了双眉,下了决定,却又在心里打了结:
  她是个有才有情的好女子,若放弃了她,会不会像息红泪一样,造成“有花堪折不即折,却待花落空折枝”的怅惘呢?
  他舍不了。
  弃不得。
  ——那就是一种不离不弃的真情真爱了。
  他问过她。
  问急了,她居然答:“你我毕竟是在青楼中相识的”
  好一句话。
  戚少商也不为已甚,但在寤寐中反复难眠时,想起了这一句话,不由动了真气:
  ——我从不嫌她是青楼歌妓,她却嫌我是风月浪客了吗?就算我是浪子,但一个阅历无数的男人却了真情,不是总比一个未经世故的男子一时冲动、或是一个从不动真心只求追色逐欲的浪荡家伙来得难能可贵吗!
  这女子却不懂珍惜!
  随而,戚少商发现她除了皇帝之外。还跟许多名士闻人有往还:秦少游、贾弈、孙公蛭、张先、周邦彦等人,尽在其中。
  她与他曾一起交过手、对过敌、做过一场戏(那一场,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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