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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群龙之首-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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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党领袖一到,也不像以前一般,嚣驾不堪、纠缠不清,而是立时向杨无邪打探军情。
  因为他们都知道势态紧急。
  ——尽管温、花二人打打骂骂了数十年,但一遇大敌当前,还是一定联成一气,同一阵线的。
  交情不在于有没打骂,而在于能下能同甘昔、度安危。
  明白了“形势”之后,温梦成就马上表态:“我已联系上“小雷门’的人,雷老总就在’愁石斋,候着戚楼主。”
  花枯发也作出交待:“‘好汉社’的人也布伏备集于蓝线地带,只待一声号令。”
  杨无邪听了,放了一半的心:
  大凡行动,配合进退是十分重要的。
  戚少商这次行动是”逆夭而行”,十分冒险,万一失败,只怕惨祸坐连,无人或兔,所以,除了“散沙行动”中所精挑细选的八名心腹之外,是他的人,他希望不是楼里塔中“面熟”的人来参与,万一受挫遭逮,也可尽少牵连。他要选用“外援”。
  是以他采取主动“攻势”的,则拣了“小雷门”的故交来相助。
  戚少商在未任”连云寨”寨主之前,本是替”小雷门”创帮立道的人,当时门主雷卷十分重用他,以致日后他脱离“小雷门”人主”连三寨”之后,也因受雷卷之感召影响,为了要吸引顾惜朝这等人才,不惜让贤禅位,保顾惜朝当上了“大寨主”。
  可惜顾借朝仍让他失了望。
  背叛了他。
  但雷卷却依然是他的兄长、好友,戚有难时,雷曾奋身相护。
  这交情一直延续迄今。
  至于“退路”方面,即由“好汉社”的人安排。
  因为“好汉社”的社长是佟琼崖,此人与“发梦二党”,有着颇深的渊源,而其女婿“八大无王”高大名,则惨死于“六合青龙”千里(详见《一怒拔剑》)是以“好汉社”与蔡京一党的仇恨,也无可消弭,所以绝对可信。
  他们都是市井之徒,对京畿地形环境有透彻熟悉,用以撤退掩护,是最适当的人选。
  自从王小石离京之后,相反的,“发梦二党”非但没有因而疏离“金风细雨楼”,反而跟“风雨楼”更紧密的结合在一起了。
  在苏这幕当权的时候,“发梦二党”跟”金风细雨楼”份属“友盟”,但各行所是,没多大往来:虽然这两大组织的行事作风,十分接近,那是为民请命,保护良民,抵制恶法贪吏歹徒欺压百姓。
  ——这可能跟苏遮幕的书生气有关,老苏虽然同情良善的平民百姓,但饱读诗书的他,“头巾气”大重,无法与大伙儿贩夫走卒打成一道、混在一起。
  小苏则好些。
  他知道必须要联系这些人,才能壮大巩固“风雨楼”的基层实力。
  他跟“发梦二党”结为“盟友”互为奥援。
  ——不过,基于苏梦枕个性上的孤辟、冷做,也鲜少与众同来,紧密合作,始终只是若即若离。
  直至王小石当政。
  他曾有恩于“发梦二党”及一众江湖豪杰,他们一为报恩,二为王小石此人毫无架子,爱与大家乐在一起,打成一片,三为加入“风雨楼”或“象鼻塔”后,这些本来各自为政的各股游勇散兵,可以从正式和正规、正途获取固定的利益,且实力更加因团结而增强,是以这三大京畿正道的势力更紧密的缩结一起了。
  到了戚少商入主“风雨楼”,王小石把他所创的“象鼻塔”也毫无保留的合并一道,戚少商所采用的方法,倒十分简单:
  他劝说“发梦二党”加盟“风雨楼”。
  他开的条件也很扼要。
  一旦加盟,至少“发党”党魁花枯发、“梦党”党魁温梦成都自然成为了“金风细雨楼”的供奉和“象鼻塔”的长老,同时,一切财务,都归由擅长理财的温梦成管,而漕运方面,则交由徒弟众多的花枯发指挥。
  一下子,二人的实力都膨胀了,一变为三,而两人依然是当权“党魁”,地位只升不降。
  两人自然乐于答允,而且一旦加入京畿第一大自道帮会,仿佛也成了“正规军”,身价自然也大有不同了。
  至于“风雨楼”,因有两党的人井,势力大增,又重新凌驾于本在雷纯和狄飞惊处心积虑下弄得蒸蒸日上的“六分半堂”之上了。
  是以,“发梦二党”的子弟,都愿为“风雨楼”卖命。
  他们本是一家。
  所以,戚少商一请杨无邪发令,花枯发和温梦成立即使赶到了。
  ——因为杨无邪也要带队去部署、接应,一定要有温梦成、花枯发这等”拿得了主意”
  的人物,镇守大本营,杨无邪、戚少商才能放心倾巢而出。
  因为这是京城里的一场大变。
  一场大杀。
  一场烈血风暴。
  就是因为它的严重、重大,所以一向戏谑的温梦成也不禁有问于杨无邪。
  “您看·戚楼主能成事么?”
  杨无邪搔搔白发。
  “我不知道,这种事,总要靠点幸运,才能水到渠成。”
  花枯发也忍下住请教:“先生深谙占卜之术,何不为这‘散沙行动’占上一卦?”
  杨无邪抚抚他的秃顶,深思熟虑的说:
  “我看,临大事之际,占卜倒是可省即省、可免即兔了,不问苍天问鬼神,徒乱人心而已。只要有道而行,也没啥可怕可畏的。只不过,若以主事人的气势而论,此役则——”
  温、花一齐追问:
  “如何?”
  ——他们才不管迷不迷信,乱不乱心,他们急着要知道的便是这个。
  “戚楼主在出门之前,还问了我一些话”
  “什么话?”
  “关什么事?”
  “也不是事关重大。”杨无邪笑道,“他只是想增加楼子里的收入,暗示别欠各路人情太甚,以免在调整陋规、摆生路、打小项、封利红之时,胼手肠足,掣时掣腕,不好做事。”
  温梦成对钱财账目一向敏感,听了就说:“这有道理。”
  “是有道理,”杨无邪道,”但他拣在这行动之前,出楼子前一刻才交待我,可见战志甚盛,斗志亦旺。”
  花枯发恍笑起来:“斗志盛、战志旺,自然成算必大。”
  杨无邪十分合意!“对!故而成算亦高。”
  二人听罢,这才算放了大半颗心,他们跟戚少商,可一见如故,受到礼重。也合作愉快,生意也与日飞升,是以不想失了个王小石后,再断送了个戚少商。
  杨无邪见有二人坐镇,便领四高手出发支援,但在他心里,却仍有顾虑层层、疑云阵阵:
  ——临出门前,戚少商却提到、暗示可能会收青楼女子、烟花之地的“片子钱”,这不是戚少商一向所反对的事吗?
  ——临决战前,戚少商还一反常态,是故作镇定,还是俗称“转死性”?
  这一念及,便不由得杨无邪不担心。
  不忧虑。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一问题是:这是远虑,还是近忧?抑或两者都是?
  且不管如何,该打的仗还是要打的。
  朱大块儿、唐肯、洛五霞、龙吐珠已与杨无邪一道出发。
  他们是铁的阵容。
  金钢一般的坚韧、强大。
  2.铁金钢
  孙鱼、张炭、利小吉、朱如是已蒙上了脸,跟戚少商飞掠往“愁石斋”。
  他们土气如虹。
  斗志飞扬。
  他们是钢铁阵容。
  金钢一般强大、坚韧。
  人生总有些仗,是非打不可的。
  ——就算是明知结果是输,也要打。
  奇怪的是:明知是输的仗,也苦战到底,结果往往反而是赢。
  至少,也不致输得太惨。
  这种战役,人人在打,天生都在发生。
  别告诉我:你没有。
  ——难道谁都不知道活到头来仍然难免一死,但还不是仍然天天为自己活得更好而奋战?
  要不然,明知是死,不如立即不活便是了。
  死容易。
  活得有尊严难。
  ——在这个时代,有血性的江猢好厂、武林人物都活出淋漓的元气、英雄的本色来。
  所以这不是武侠,不是传奇。
  而是人生。
  ——有血有肉、有笑有泪、有刀光有剑影的人生。
  照过亘古也当照过未来的月华,而今正在“愁石斋”的上空踯躅徘徊。
  “愁石斋”已物是人非,在短短的凡年内历尽沧桑,这爿店铺也从卖金石字画变成了斋铺。
  ——白愁飞不能再飞,人已逝。
  ——王小石一如滚动的石子,江湖人远。
  不过,在这深夜里,依然有人在“愁石斋”前踯躅、徘徊。
  他们是谁?
  子夜到愁石斋前,是凭吊?缅怀?还是在守候和等待?
  不管他们在那儿蚤夜聚集是怀有什么目的,但肯定决不会是去那儿用膳食斋的。
  不是因为深夜店铺不开门。
  是因为他们身上的杀气。
  腾腾。
  而浓。
  且烈。
  裂。
  那云层忽似裂开,月亮又圆又亮,在眼前一亮。
  这一亮,原来不是月亮。
  原来更亮的是人。
  乍看,只见这人身上的白衣很亮;再发觉这人衣虽白,但人更亮,似会发光一样;定神后才知道亮的不是人,也不是衣服,而是这人的气质。
  一种奇特的气质。
  一种出剑、出鞘的气概。
  ——锋芒虽露,但又如玉似水,自有温凉潜藏。
  这人一到,就向等候的人躬身行礼:
  行礼的手势很奇特——
  右手拇食二指屈连,二指指尖相接,成O型,尾、无名、中三指则朝天。
  这是江湖中一大门派的暗号手势。
  江南霹雳堂:“封刀挂剑”雷家!
  ——白衣人打这手势,莫不是“愁石斋”前踯躅踱步的,正是武林火器指法飞斧冠称三绝的:
  雷门!?
  手势一发出后,白衣人就低声喊:“卷哥。”
  他语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激动。
  孙鱼和张炭很少见过戚少商如此激动。
  他们跟戚楼主也有一段日子了,只知道他很冷、很傲、也很厉害,甚至很忧郁——但很少激动。
  而今,戚少商却激动了:不仅是语音,连衣袂也仿佛挥起了激情。
  他们觉得很罕见。
  他们于是更想见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卷哥。
  ——雷卷。
  (他是怎么一个人?
  这名动江湖的“小寒神”雷卷,到底是怎么个长相?)
  高大。
  威猛。
  顶壮。
  强悍。
  四个人都很魁梧,就像天神金刚一般虎虎生凤,合起来站在一起,却像一张网:
  ——天罗地网。
  四人都头戴深笠,脸目不清。
  ——到底谁才是雷卷?
  不。
  不是他们。
  谁都不是雷卷。
  雷卷就在他们四人之间,四人的中央,就连踯躅、踱步,他都仍给围在中间。
  ——仿佛他是个遏不得风、透不得气、见不得光的人。
  (他就是雷卷!?)
  他是。
  可是,恨前这人,张炭乍看,觉得像一只夜里的事物(魅影还是什么的),但到底是啥,一时叉说不上来。
  孙鱼则一见便觉熟捻。
  像一个人。
  ——像谁?
  这时,戚少商趋向前去,双手握着这瘦小、伶仃、颧骨高削、双目深陷但点燃着两朵寒火的雷卷:
  “卷哥,您的身子”
  雷卷道:“不好。”
  ——啊。
  孙鱼倒想起来了:
  眼前的人,竟有几份酷似当日叱咤天下、独步武林的“金风细雨楼”总楼主:
  苏梦枕!
  ———样是病得要死不活。
  ——一样是那么阴森的冷。
  ——一样是那两朵目中的寒火!
  所不同的,也许是苏梦枕,身罹二十六种恶疾,却仍然活得像一支两头燃烧的烛,不管是谁在他这病人身边一站,都绝
  对比不上三十五分之一个他。
  病人膏肓,但依然潇洒。
  雷卷则不然。
  他的病是一场烂泥,而他正埋在泥泞之底。
  尽管这是春夜,他全身都包在裹于厚厚的毛裘里,既像一场埋葬,又像只有他眼里的两点寒火才是活的、生的、有性命的。
  一一旦熄了、灭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甚至已不必埋葬了。
  他已用毛裘和寂寞埋葬了他自己。
  两个都是深沉无望的病人,两个都是深谋远虑的领袖,乍看一样,但细看去,却又如许不同。
  只听戚少商赧然道:“卷哥,我不该在此时惊动你出马的雷卷道:“废话。你不找我找谁!”
  戚少商道:“此行危险,他们——”
  雷卷道:“同生死,共进退。”
  减少商点点头,向四人抱拳,”可是‘雷子弟’”
  只见那四大猛汉,逐一沉声向戚少商以刚才的手势还礼(不过是用双手井施):
  “雷实”。
  “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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