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英雄.天下有敌-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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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得向人提?”无情又试探地道:“不是不能做?”
诸葛冷峻地道:“敌手卧底遍布朝野,祸从口出,你要自重才好。”
然后他忽又补了一句;“杀人,毕竟是非法的行动,更何况,你杀的是——”
就没说下去了。
无情眼神却是更亮了。
他的眼黑如点漆,白得清澈,很是慧黠好看。
“——可是,为天下万民除害,为宋室社稷不世之业,那就不是不法行为了。”
“这种话,还不到时候,不该说,也不能说。”诸葛再次告诫。”杀身之祸事小,牵连大家,伤了大宋元气精英,才是造孽罪过。”
无情的眼睛更亮了。
亮得像点亮的蜡烛,很宁,也很灵。
又精又明。
“先处理了天下第七那桩事儿吧!”诸葛先生且将话题一转,嘱咐道:“记住,你若能保住了天下第七不杀,就要设法让他把‘忍辱神功’、‘山字经’和‘伤心小箭’的要诀使出来。方今圣上,己愈来愈重用方应看了。有他在,只怕为祸更深。这件事,你可以任何名义为之,但决不要提起我对你的指示。”
无情心中有惑,但仍坚定的回答。
回答只一个字;
“是。”
他没问的是:
“为什么?”
他对诸葛先生的话已习惯了“服从”,而不是“质疑”。
虽然他很聪明。
甚至还十分精明。
——就是因为他聪敏、精明,所以才不迫问原由,也不查根究底。
“你我适合的人去接方大侠。他一向喜欢与小童相处,当年,方应看也因而得取他的欢心。要是接到他,记得,最好,先请他跟我会上一面。”
无情答:“是。”
“这点很重要。”
“知道了。当尽力而为。”
诸葛正我迄今才有点满意似的,忽然问了一句:“你知道孙青霞自从失意于‘山东神枪会大口食色孙家’之后,闯江湖、入京师,均用了很多不同的名字和化身这一事吧?”
“是的,”无情道,“这点他跟当日的白愁飞十分近似。只不过白愁飞当时还未打出名堂来,只好用一个名字毁一个名字、直至他能功成名就为止。孙青霞则下一样。他不想太出名,只图风流快活,故用一个名字便弃一名字。”
“他其中一个名字是‘孙公虹’。”
“是。”无情接道,“他便是用这假名去接近李师师和戚少商的。”
“不错。你记忆力仍十分的好。这点太也难得。饭王张炭本来记忆极佳,但近年来可能受到‘反反神功’和无梦女的冲激,记忆时好时坏,程度不一。你也许不能练成绝世武功,但若能有此精明脑袋,以及这般深刻的记忆力,至少,那已是一种绝世武艺了,就算跟杨无邪、狄飞惊等英杰、枭雄相比,也不逞多让。”诸葛用赋比的方法着实说了无情几句,然后接下去道:
“他这个名字,便是为了要纪念‘公孙扬眉’和‘长孙飞虹’这两名挚友之故。”
无情忽然明白过来了。
于是说:“但公孙扬眉已经英年早逝了。”
诸葛道:“铁手曾为了此事,远赴关东,侦破了这件冤案。”
无情道:“现在就是只下长孙飞虹仍然活着。”
请葛:“不过目前仍关在牢里。”
无情:“既然他用的是假名也在纪念这两个人,那他对此两人的感情义气,不但是非常真心的,同时也是非常深刻的了。”
诸葛没回答,但眼里已流露出嘉许的激赏之色,忽然道:
“其实你的人并不无情。你只是怕动真情,所以要佯作无情,好让人无隙可袭,而你又可自保不必为情所苦。”
“真情往往输出的是真心,”无情无奈地道:“深情换来的多是伤情。没办法,据说大侠萧秋水所习的‘忘情天书’,到了极处颠峰,还是得高情忘情。情之所起,莫知所终,不如还是不要生情的好。”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说是容易,做到却难。尤其是你。”诸葛平视他道,“我知道你。——还记得你给江湖人称为‘无情’的名字之来由吧?”
无情的目光在看茶杯。
仿佛那茶杯在跟他招呼。
“记得。”
“这是我替你取的。有一次,我因为一件事,骂了你‘无情’二字,传出去了,你就变成了‘无情’。”(故事将见“少年无情”一书)诸葛无限缅怀的道,“那事后来发现是一个误会,但你为了要记取那个教训,不但任由人唤你作‘无情’为惕,还鼓励人叫你为‘无情’为念。”
诸葛注视着他,又说:“光凭这件事,就知道你非但不能无情,甚至还太过不能忘情。”
无情笑笑。
他现在在看茶壶。
仿佛那是一只会说话的茶壶,正在唱歌。
“世叔记忆力真好,”他腼腆的说,“还记得这些事。”
“我也记得魔姑姬摇花的事,已经过了一大段时间了。”诸葛感唱的道,”你再芯煞情多,也不该再记着她了。”
无情在今日这是第二次听到诸葛提到他感情的事。
他两道刀眉微微蹩了一下,很快的又舒展开来,道:”我已忘了。”
“忘了?”诸葛笑了起来,“忘了就好。”
无情现在在看杯里的茶。
水面上的茶叶。
仿佛,那都是些会招手的茶叶,正在蹑他翻斤斗。“孙青霞一再帮戚少商对抗蔡京麾下高手,以及‘六分半堂’、‘有桥集团’的人。戚少商也一直暗中协助孙青霞对付‘叫天王’的排挤,以及平反孙青霞一些劫色冤案,还有力他平息‘神枪会’的追击。”
诸葛话题一转,又回到戚少商和孙青霞二人身上来,“你知道,这两人,谁也不愿欠谁的情,谁都不要负谁的情,谁都不要负谁的义。是以,到头来,戚少商必助孙青霞往大理寺劫狱救走凄凉王。我们可以放出长孙飞虹,卖给戚少商一个交情。”
无情双眉一剔:“那么这个交情,可以换取很重要的”
诸葛先生哈哈大笑,打断了他的下文:“有时,朋友相交,也不是一定要计较两串钱买三斤猪肉,半斤盐换八两糖的!”
无情一笑,这次,他看桌子。
仿佛那不是桌子还是一个活泼的孩子。
诸葛笑意一敛:“你可以去了。”
无情长揖,推动轮椅,离去。
屏风后,即走出一人,形容古朴。他的容貌、民饰、加上说话的神情,老实说,像一块石头多于似一个活着的人。
他一步出“知不足斋”,就用非常“石头”的语音问了一句。
“怎么样?”
诸葛回答:“果是他。”
大石公又问:“不止他一人行弑的吧?”
“当然。”
“其他的人他不肯说出来吧?”
“他不会说。”
“你打算怎样?”
“我仔细观察过他。他的眼神凝定,举止毫不慌乱。我想,他没有做亏心事。要不然,我只好采取行动了。”
“不必。”
“不必?”
“不应该采取任何行动。”
“哦?”
“因为他只是做了我们想做而还没有做的事。”
“咳有些事,时机还未成熟,贸然行事,打草惊蛇,为祸至大。”
“你扶植幼君,密谋多时,为国除奸,时已将届。”大石公悠然反问:“可不是吗?”
诸葛一笑。
笑容里有说不出的倦意和傲意。
且一口喝尽了杯中的茶。
还嚼食了几口茶叶。
12.非违法活动
如此,无情便去执行诸葛先生的嘱咐。
这般,他藉“老字号”劫囚之便,重创天下第七,让大家都以为他已丧命,却将之暗底里送到“名利圈”去。
如此这般,他身边的两名剑童:铁剑叶告及铜剑陈日月,负责押送、看守那穷凶极恶的天生杀人狂“天下第七”文雪岸。
他们一进入“名利圈”,店里很多人在叙面、聚脚,高谈阔论、闲聊胡扯,有两名伙计正要出来招呼,一见是叶告、陈日月,怔了一怔,招呼立即变成了行礼:“三哥儿”、“四阿哥”。
要知道,铜、铁二剑虽只是无情身边服侍的书僮、剑童,但作为天下第一名捕身边的人,身分自是非同小可,江湖地位也高人一等,只要往外面一站,亮上了相,大家自然都十分尊敬,同时也另眼相看。
——是以,只要是跟有权力的人搭上边儿,或是名门之后,皇亲国戚,要是不知自重自制自律,很容易便可以凭这种衣带关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狐假虎威,作威作福。
陈日月和叶告幼受无情严格调训,自然不放心如此。不过,小孩子好胜好威风,喜欢充大人争风头总是难免。
这两个出来招待的伙计,两人都姓余,份属兄弟,一个因为头大眼大,人戏称他为“鱼头”,一个走路老是一摇三摆,但身法倒是轻灵,大家就谚称他力“鱼尾”,倒是“名利圈”里出色旦是得力的一对哥儿。
叶告、陈日月常出来代表无情走动、“名利圈”以前尽是京师,具城捕快、衙差、六扇门中人的小天地,对他们都算熟稔,由于无情是这一门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赢得同僚、同行由衷的尊重,敌对他身边的剑童也好感起来。四剑一刀幢曾借这儿办些“正事”,一直都得这儿的人合作和帮助。
所以,无情才选了这地方,让二剑童有机会“收藏”天下第七,并摆脱追踪的人。
“鱼头”、“鱼尾”、跟陈铜剑、叶铁剑相熟。大家没事的时候,也常聚在一起玩耍胡闹,不过,今天,他们一看情势,便知有公事,正经事儿要办,倒不敢嬉戏。
叶告问的直接:“掌柜的呢?”
鱼尾一听。就会意道:“我请他来。”
如飞地溜到里边去了。
鱼头以大眼使色,往要死不活的天下第七身上溜了溜,悄声问:“要不要上房好办事?
陈日月只答了一句:“好,够醒够聪明!”
鱼头也马上引路上楼,三人前后走上了十级八级木梯,忽尔,陈日月和叶告都觉身后“嗖”的一响。
两人正一左一右,挟着天下第七上楼。天下第七穴道已给封住,行动不得,当然只靠二剑童搀扶,加上他实在伤重,看来,如果不是两人挟着托着,就算穴道不给封住,只怕也早已滚下来了。
可是二人一旦扶了个瘦长大个儿,动作自然就受到阻滞。
没那么灵便了。
他们行动不太灵,但警觉性依然十分灵光。
二人只觉耳后有异晌,立即双双回头。
回首之际,手已搭住了剑愕。
他们都知道:天下第七是要犯,也是公子一再吩咐要好好“留住”的人,断断失不得的!
他们倏然回身,却看不见人,只觉“啸”的一声,一道灰影还是什么的,掠过他们的身边。
两人都是这样觉得,一个发现左边有灰影,一个发觉右边有东西掠过,二人急忙备战,左右一拦——
却拦了个空:
没有人。
却在此际,前面“飓”的一声,一物截在楼梯日,正拦在他们前面。
两人此际身还未回到原位,但已情知来人身法好快,先自背后赶上,后掠经他们身侧,要阻截时,却已飞身越过,拦在前面楼梯要塞。
二剑童如临大敌,马上拔剑——
却听那人笑道:“慢慢慢慢二位贤侄,我是高小鸟。”
陈、叶二人一看,喜出望外,登时放下了心,“高飞叔叔!
正要找你,你可来了!”
“高叔叔,这般神出鬼没,可把人给吓死了!”
“没事没事。”高飞长得牛高马大,满脸胡碴子,但卷发,穿红裙子、还涂姻脂口红,形状甚为怪异突梯。“我闻公子有召,马上就赶过来了!”
他的语音也嗲声嗲气,只有目光十分凌厉,透视了天下第七一眼,道:“是这个人吧?”
说着,冷哼了一声。
陈日月道:“高叔叔,这人只剩半条命,你就医他一医吧。”
高飞似乎很不悦:“医这个人?这算得上是个人吗?城里城外,不知有多少的好女子的清白都给他糟蹋掉了!不知有多少好汉的性命都给他毁掉了!救他作啥!?”
“我也不知道为啥!”陈日月也忿忿不平的说,“换作我,我也不想救他。”
高飞转去看叶告,叶铁剑马上澄清,“不关我事,我巴不得一剑杀了他。”
高飞马上明白过来了。
“那是无情大捕头的意思吧?”高飞苦恼地道,“反正,他一向天机莫测,我总是不明白他的玄机,但他做的,总是对的。”
忽听一个豪笑道:“既是对的,还不赶快去做,塞在梯口。
教人上下不得!小飞鸟,别逞能,你还欠我两个半月的房钱呢!”
高飞叹了一口气,道:“也罢,不明白也得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