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女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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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叫我离开”奥立佛太太有些无措地对他说。
“您是雅兰·奥立佛夫人吧?不必,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倒期望您能留下。我知道这不是很愉快的事——”
“简直难以相信。”
奥立佛太太闭上眼睛——全幅情景又涌入她的眼帘。那名孔雀青年,像卧在舞台上一般,死得那么逼真。而那个女郎——似乎变了另一个人——再不是克洛斯海吉斯住宅中那个畏缩缩的女郎了——也不像波洛所称的那个并不起眼的奥非丽亚——却是一个庄严悲壮的人物——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波洛曾要求打了两个电话。一次是打给伦敦刑事警察厅的,警方人员准许了他。一名警官先生在电话中探询了一阵之后,才指点波洛到克劳蒂亚卧房中去用她的分机,他将房门掩上之后,就去打了电话。
那名警官仍是一脸的狐疑,向他下属低声地说:“他们说是可以的。不知这家伙是谁?怪模怪像的矮家伙。”
“是个外国佬吧?说不定是特案小姐的人?”
“我看不是。他要找尼尔刑事警长。”
他的助手扬起了眉毛,吹了一声口哨。
打完了电话,波洛打开房门,向站在厨房里不知所措的奥立佛太太招手叫她进来。他们两人在克劳蒂亚·瑞希·何兰的床上并肩坐了下来。
“真希望我们能找点事做。”奥立佛太太说,她是闲不住的。
“耐心点,亲爱的夫人。”
“你总该有点事可做吧?”
“我已经做了。我打了电话给必要的人。在警方做完初步调查之前,我们在这儿是做不了什么的。”
“你给刑事警长打了电话之后,又给谁打的电话?她父亲吧?他不能来把她保出去吗?”
“涉嫌杀人的事是不能保释的,”波洛冷冷地说。“警察已经通知了她父亲。他们从贾莉小姐那儿得到的电话号码。”
“她现在在哪儿?”
“据我所知,是在贾柯博斯小姐的房里吓得要死要活的呢,是她发现的尸体。好像她受了相当的惊吓,她是从房里叫着奔出去的。”
“她是那个艺术派的,是吧?克劳蒂亚就会沉着多了。”
“你说的不错。一个非常——稳重的女郎。”
“那么你是给谁打的电话呢?”
“第一次,你已经听说了,是打给伦敦刑事警察厅的尼尔警长的。”
“这伙人愿意他来插手吗?”
“他不是来插手的。他最近帮我作了一些调查,可能有助于这个案子的侦破。”
“喔——原来如此你还给谁打了电话?”
“约翰·史提林佛立德医生。”
“他是谁?来证明可怜的诺玛心智不清无法克制杀人的?”
“这点嘛,以他的资历来说,将来在法庭上作这类必要的指证时,倒是够格的。”
“他了解她的事吗?”
“我可以说相当清楚。打从你在荷兰草餐室发现她的那一天,他就在照料她了。”
“什么?我还一直对你不满,拚命地叫你加点劲呢——原来你是做了事的?而你却从没跟我说过!太过份了,波洛!一个字都没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这么坏。”
“别生气,夫人。我求你。我那么做,也是为了顾全大局。”
“能作出这种事的人也总是有这么一套说词的。你还做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呢?”
“我设法使她父亲委托我办理这个案子,好为她的安全防范做一些安排。”
“你指的就是这位史提林华德医师吗?”
“史提林佛立德。是的。”
“这你是怎么办到的呢?我怎么也想不到她父亲会选了你这样的人来做这种安排的。他该是很不信赖外国人的那种人呀。”
“我用了一计霸王硬上弓——像变戏法一样,唬了他。我去见他,假称收到他的信,是他托我办案的。”
“他相信了吧?”
“当然了。我把信拿给他看了,是用他的私人信笺打字的,还签了他的名字——虽然他向我指出那不是他的笔迹。”
“你是说那封信其实是你自己写的?”
“是的。正如我所判断的,引起了他的好奇,他也接见了我。既然已经到了那个地步,我只有靠我自己的才华行事了。”
“你也告诉了他你安排史担林佛立德医生的事了?”
“没有。谁也没告诉。你该知道,这是有危险性的。”
“对诺玛有危险?”
“对诺玛有危险,也说不定诺玛对别人具有危险性。一开始就有两种可能,很多事情都可以用两种方式来解释。企图毒死玛丽·芮斯德立克的事不太可信——拖得太久,不像是一种认真的谋杀企图。其次,在波洛登这里有人用左轮开枪的事也是不清不白的——另外又传出弹簧刀与血迹的事。每一次出了这类的事,不是全不知道,就是不记得了。她在抽屉里发现了毒药——可是却不记得是不是自己放的。她说她有几次失去了记忆,一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事,就忘了好多日子过去了。这,我们就不能不问——她所说的是真的,还是基于某种原因捏造出来的?她是一桩巨大而荒诞的阴谋中的受害者,或是她本人正是此一阴谋的主使?她是把自己装作一个患有心理不稳定症状的可怜女子呢,还是心中有杀人企图,到头来不敢面对责任而耍出的自卫手段?”
“她今天的样子就不同了,”奥立佛太太慢声地说:“你注意到了吗?很不一样。不那么——不那么疯疯傻傻的了。”
波洛点了点头。
“不再是奥非丽亚——也不是险遭父亲牺牲的那个伊菲琴乃亚了。”
卧室外头一阵骚动的闹声打断了他俩的注意力。
“你看是不是——”奥立佛太太欲言又止。波洛已走到窗边往天井下头俯视,一辆救护车开到了。
“他们是来运尸体的吧?”奥立佛太太颤声问道。之后又涌起一阵难忍的怜悯,说道:“可怜的孔雀。”
“这种人也没什么可爱的。”波洛冷冷地说。
“可是,蛮花哨的又那么年轻。”奥立佛太太说。
“这是女人的看法。”波洛小心地将卧室门拉开了一条细缝,朝外头窥视。
“对不起,”他说:“我要失陪一下。”
“你要到哪去?”奥立佛太太起疑地质问道。
“据我了解,问这种问题在贵国是不太文雅的。”波洛责怪地回答。
“喔,真对不起。”
“化妆室也不是在那边,”她自门缝中看出去时,低着喉咙在他背后还了他一句。
她回到窗口又去看天井里的情形。
“芮斯德立克先生刚坐计程车来了,”数分钟后,波洛悄悄回到卧房里来时,奥立佛太太一边在窗外观看一边对波洛说:“克劳蒂亚也跟他一起来了。你刚才是想溜进诺玛房里去,是真的内急?”
“诺玛的屋里有警察看着呢。”
“你一定着急死了。你手里那个黑夹子里装着什么呀?”
波洛也反问了她一句:
“你那只印了波斯马的帆布袋里放了什么?”
“你说我那只买东西用的袋子吗?只有两只青梨呀。”
“那么,我就把这个夹子交给你了。要轻着点,不要压着。千万拜托。”
“什么东西?”
“我一直想找的东西——终于找到了——呵,外头的活动已经在进行了。”他指的是屋外有了活动的声响。
波洛的话听在奥立佛太太耳中,似乎较他想说的那句英国语言本身具有更正确的描述性。芮斯德立克嚷声刺耳愤怒。克劳蒂亚在忙着打电话。偶尔可以瞥见一名警方的速记员穿梭于客厅与隔壁公寓之间,记录法兰西丝·贾莉与那位谜样人物贾柯博斯小姐的叙述。来来往往奉命处理事件的人,最后离去的是两名手持摄影机的人。
然后,一名高大、全身软趴趴模样的青年,突然出乎预料地闯进了克劳蒂亚的卧房。
他看也没看奥立佛太太一眼,就对波洛说:
“她干下什么事了?杀人?是谁?她男朋友?”
“是的。”
“她承认了?”
“好像是。”
“这并不够。她是否一字不错地承认了。”
“我没听见她那么说。我自己仍一直没有机会问她任何事情。”
一名警员将头探了进来。
“史提林佛立德医生?”他问:“警医要跟你说话。”
史提林佛立德医师点着头就随他走出了房间。
“原来他就是史提林佛立德医生啊,”奥立佛太太说。她沉思了片刻又说:“挺不错的嘛,是不?”
阿加莎·克里斯蒂 著
第23章
尼尔刑事警长拿出一张纸,记下了几行字,朝屋内其他五个人环视了一下。他的声调清脆而庄重。
“贾柯博斯小姐?”他问,望了站在门口的一名警察一眼,又说:“我知道康诺利警长已经记下了她的谈话。但是我本人仍要问她一些问题。”
数分钟后,贾柯博斯小姐被带进了屋中。尼尔礼貌地起身与她招呼。
“我是尼尔警长,”他说着跟她握了手:“很抱歉还要再打扰你一次。不过这次是随便谈谈。我只想对你真看到与听到的有个更清楚的了解。我怕,这对你或许会相当痛苦的——”
“痛苦?不会的,”贾柯博斯小姐说着,在让给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当然,受了一惊是难免的。但绝没有感情的因素在内。”她又说:“好像事情都料理完了的样子。”
他认为她指的大概是尸体已经运走了。
她那善于洞察且严苛的目光扫过了这一群人,记下了波洛无可遮掩的惊讶,(这老太婆是谁呀?)奥立佛太太流露的好奇,史提林佛立德一头红发的背影,对于芳邻克劳蒂亚,她赐予了一个点头,最后给了安德鲁·芮斯德立克一些同情。
“你必定是她的父亲了,”她对他说:“一个陌生人的致哀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最好是免了。我们今天生存的是个悲惨世界——至少我认为如此。依我看来,女孩子们念书太用功了。”
之后,她很镇定地将脸转向了尼尔。
“怎么样?”
“我想请你,贾柯博斯小姐,用自己的话,把你所见与所听到的正确地告诉我。”
“我想跟我先前说的会有很大一段距离的,”贾柯博斯出人意外地说道:“这是常事,你也晓得的。一个人要想把自己的描述尽可能说得正确时,字句也会用得更多。但我想这并不表示我说的就会更准确,我想,无意间,就会把自己以为看到,或准是看到或听到的事,多添一些唇舌。当然,无论如何,我会尽力而为。
“我先听见一声尖叫。我吓了一跳,我想大概是有人受了伤。因此在有人敲门的时候,我已经朝门口走了过去了,那时有人仍在尖吼。我打开房门,见是我邻居的女郎——在六十七号的三个女郎中的一个。抱歉,我不知道她的姓名,只认识她的长相。”
“法兰西丝·贾莉。”克劳蒂亚说。
“她有点语无伦次,口中喃喃地说什么有人死了——她认识的——叫什么大卫的——我没记下他的姓。她浑身颤抖地哭着。我带她进了房中,给她喝了点白兰地,就自己过去看了。”
人家都觉得,一生中,贾柯博斯小姐准会是这么做的。
“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要我描述一下吗?”
“也许可以简洁一点。”
“一个年轻人,那种时髦的青年——俗丽服装,长头发。他卧在地板上,很清楚地,是死了。衬衫上的血迹都僵硬了。”
史提林佛立德像被扎了一下,转头凝视着贾柯博斯小姐。
“后来我发觉还有一个女郎在屋里,她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她看上去很沉着,很镇定——真的,非常怪异。”
史提林佛立德说:“她说了什么话吗?”
“她说她曾到浴室把手上的血洗掉——之后又说:‘可是这种事情是洗不掉的,是吧?’”
“事实上,是洗不掉这些该死的血迹吧?”
“我不能说她一定令我想起了莎翁笔下的马克帕斯夫人。可是,她——该怎么说?——非常的静。她把菜刀放在桌上,就在椅子上坐下了。”
“她还说了什么?”尼尔警长问,他的眼光落在眼前一些草写的札记上。
“好像什么恨之类的,什么恨人不安全的。”
“她说过‘可怜的大卫’这样的话吧?你是这样跟康诺利警官说的。她还说她要摆脱他。”
“对了,我都忘了。她说他硬要她到这里来——还说了什么露薏丝的。”
“她说露薏丝什么了?”问话的是波洛,身躯猛地向前倾了过来。贾柯博斯小姐颇为不解地看着他。
“没什么呀,只提到这个名字。‘像露薏丝’,她只这么说了一句,后来就停住了。她是在说了恨人不安全的话之后才说的”
“后来呢?”
“后来,她很平静地告诉我,我最好打电话报答吧。我就打了。我们两人——就坐在那儿等他们来我当时觉得不可以把她一个人留在那儿。我们什么也没说,她好像陷入了冥思,而我——坦白说,也想不出有什么可说的。”
“你可以看得出,一定可以的,她的心态是不稳定的?”
安德鲁·芮斯德立克说:“你看得出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不?可怜的孩子。”
他恳求般地——盼望似地说。
“如果在杀人之后,能表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