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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消失的人-第17部分

小说: 消失的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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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问题。不过,为什么要增加人手呢?”
  “因为我们在四小时之内已有两具尸体,而疑犯却无影无踪,”他气急败坏地说,“这表示,上级长官不高兴了。告诉你一件身为调查警司必须学会的事——当你的上级不高兴,你也就不高兴了。”

  叹息桥。
  这座桥位于曼哈顿下城的中央街上,连接着曼哈顿拘留中心的两座高塔。
  叹息桥——不知曾有多少人从上面走过。有身上背着上百条人命的黑手党老大;有吓得六神无主的少年,他们什么坏事也没干过,只是拿了一根萨米·索沙棒球棍去对付那个把他妹妹肚子搞大的混蛋;有铤而走险的混混,为了四十二块钱而杀害一名观光客,因为他需要快克、需要威士忌
  此时,阿米莉亚·萨克斯正走在这座天桥上,朝拘留所走去。这个拘留所的正式名称叫伯纳德·B。克里克中心,但人们还是习惯用原本坐落在街对面的城市监狱的绰号来称呼它——坟墓。萨克斯把名字报给守卫,解下身上的格洛克手枪——她把随身带的那把私自携带的弹簧刀留在车上了,然后通过一扇哐哐作响的电动大门进入安全大厅。她一进去,门便在她身后关上了。
  几分钟后,她要找的那个男人从旁边一间囚犯会客室走出来。这个人体态端正,年近四十,头上留着稀薄的棕发,随和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身穿蓝色衬衫和牛仔裤,外罩一件黑色的运动夹克。
  “嗨,阿米莉亚,你来了,”这个人慢条斯理地说,“我是要和你一起去见林肯吗?”
  “嗨,罗兰,你说对了。”  
  罗兰·贝尔警探的夹克敞着,萨克斯一眼便瞥见他腰上的皮带。他和大家一样服从规定,卸下武器才进拘留所,但她注意到贝尔的腰带上有两个空枪套。她回想起以前他们在一起工作时,曾经常谈起“钉钉子”——南方人喜欢用这个词来指代射击——的经验。射击是贝尔的兴趣之一,但对萨克斯来说,却是一种竞赛。
  之前的那间囚犯会谈室里的还有另外两个男人,这时他们都走了出来,加入他们的谈话。其中一名身穿西装的男人是她认识的警探,路易斯·马丁内斯。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有着一双敏锐的眼睛。
  第二个男人穿的是周末休闲服:卡其色长裤,黑色的艾祖德衬衫,外面套了一件褪色的风衣。贝尔为他和萨克斯作了介绍,说他名叫查尔斯·格雷迪,但刚才萨克斯见面就立刻认出他了。他是助理检察官,在纽约的执法机构中算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当别的检察官都早已转业或改调至其他更能获得利益的地方时,这位身材瘦削,已近中年的哈佛法学院毕业生仍固执地留在州检察官办公室供职。许多新闻媒体在提到他的时候,往往会用“斗牛犬”和“顽固到底”之类词来形容他,甚至喜欢将他比作纽约的前市长鲁道夫·朱利安尼。但与这位市长不同的是,格雷迪没有任何政治野心。他一直很满足于留在检察官办公室,沉醉于自己的爱好——他简单地称之为“把坏蛋送进监狱”。
  在这方面他可是声名卓著。他获得胜诉使被告被判有罪案件的记录,是这座城市有史以来最高的。
  至于贝尔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和格雷迪最近侦办的案件有关,因为州检察官起诉了一名住在纽约州北部乡间小镇的保险经纪人。此人名叫安德鲁·康斯塔布尔,现年四十五岁,在保险这一行里默默无闻,却因参加了当地的军事团体“爱国者会”而名声大噪。他因涉嫌密谋恶意教唆杀人而被起诉,整件案子因为必须改变审判地点,而移至纽约市开庭。
  随着审判日期的临近,格雷迪不断收到不明人士的死亡威胁警告。接着,就在几天前,格雷迪接到一个从弗雷德·德尔瑞办公室打来的电话——德尔瑞是联邦调查局探员,经常与莱姆和塞林托合作。他最近秘密参加一项机密的反恐行动,但他手下的探员却得到线报,获悉近日内可能会有人对格雷迪采取极端的暴力行动。这个星期四晚上或星期五凌晨,有小偷进入了格雷迪的办公室,这终于迫使警方展开行动,调罗兰·贝尔来负责保护检察官的生命安全。
  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罗兰·贝尔是土生土长的北卡罗来纳州人,他一直与塞林托合作,侦办凶杀案件及一些重大刑事案。除此之外,他还是纽约市警察局一个非正式机构的负责人,这个机构简称为“SWAT”,但并不是众人皆知的“特殊武器战术小组”,而是“保护证人小组”。
  贝尔曾这样解释:“这是一种让某人在受到加害时活下去的专业技术。”
  于是,贝尔身上便肩负了双重任务。他平日除了和塞林托与莱姆一起侦查刑事案,还得担任保护证人的行动负责人。
  此时,他已妥善安排好保护格雷迪的安全,而警察总局的最高长官——那位表示不高兴的长官,下令全力搜捕“魔法师”。专案小组需要得力的人手,而贝尔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就是安德鲁·康斯塔布尔。”格雷迪对贝尔说,用头指向会谈室墙上那面朦胧的玻璃窗。
  萨克斯走到玻璃窗前,看见里面坐着一位身材瘦削、相貌奇特的犯人。他穿着一件橙色的连身服,低着头坐在桌前,一直不停地轻轻点着头。
  “看出什么了吗?”格雷迪又问。
  “没有,”贝尔慢条斯理地说,“我觉得他这个人很土气,也很顽固,你知道我的意思吗?但那个家伙还算有礼貌。事实上,查尔斯,我得这么说,我觉得他一点儿也不认为自己有罪。”
  “他当然不这么认为,”格雷迪做了个鬼脸,“要犯人承认自己有罪是很难的事。”接着,他微微露出笑容说:“但这就是他们付给我高薪要我做的事。”尽管格雷迪这么说,但其实他的薪水比刚进华尔街法律事务所的职员还少。
  贝尔问:“关于你办公室失窃的事有任何进展吗?初步现场鉴定报告送来没有?我想看看。”
  “他们正在加紧做,到时我保证会让你拿到一份复本。”
  贝尔说:“我现在有另一件案子要去处理,不过我手下的人都会留下来,保护你和你的家人。保持电话联络。”
  “谢谢你,警探。”格雷迪说,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和你的手下一起去接我女儿,然后和你那位女朋友会合。你再说一次她住在哪里?”
  “露西住在北卡罗来纳州。”
  “她也是警察,没错吧?”
  “没错,她是郡警察局的警长,田纳斯康纳镇。”
  路易斯看出格雷迪检察官想朝大门走,于是马上站到他身旁。“查尔斯,麻烦你先在这里等一下。”他走出安全管制区,从柜台的警卫那里领回自己的手枪,然后小心翼翼地察看大门口和外面的天桥。
  这时,有个斯文的声音从萨克斯身后传来。
  “你好,小姐。”
  萨克斯听出这句话带有一种特殊的轻快节奏,说话者显然拥有多年公共服务以及经常与大众接触的经验。她转过头,看见安德鲁·康斯塔布尔正站在一名彪悍的警卫员旁边。这名犯人相当高,腰杆挺得笔直,浓密的花白头发梳成了波浪状。站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位又矮又胖的律师。
  他继续说:“你是为格雷迪工作,也来参与这件案子吗?”
  “安德鲁。”他的律师警告他。
  他点点头,但还是扬起眉毛,直视着萨克斯。
  “这不是我的案子。”她轻蔑地回答。
  “哦,不是吗?本来想告诉你我刚才对贝尔警探说的事呢。我真的不知道任何与威胁格雷迪先生生命安全有关的事。”他转身看向贝尔,而贝尔瞪着他。尽管这位北卡罗来纳州的警探有时看起来会有些害羞和腼腆,但在面对犯人的时候,他展现出的永远是强硬的一面。比如现在,他就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你必须尽职地保护检察官,这点我完全明白。但是,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格雷迪先生的事。我们这个国家之所以伟大,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公平竞争。”一阵笑声,“我会在法庭上击败他,这是我即将要做的事——这得归功于我身边这位相当杰出的年轻朋友。”他向自己的律师点点头,然后又以好奇的目光看着贝尔,“我只是想说,警探,我想你也许有兴趣知道我的‘爱国者会’在坎顿瀑布所做的一切。”
  “我?”
  “哦,我不是指那些没意义的疯狂阴谋,我是说我们真正做过的事。”
  这位被告的辩护律师说:“安德鲁,够了,你最好保持沉默。”
  “只是聊聊天,乔伊。”他仍看着贝尔,“你觉得怎么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贝尔严肃地说。
  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未说一些涉及种族歧视或讽刺这位警探的南方血统之类的话语,而只这么说:“国家权力、劳工大众、地方政府与联邦的对抗。警探,你该去看看我们的网站。”他笑了出来。“人民期待纳粹,他们得到了托马斯·杰弗逊和乔治·梅森【注】。”贝尔没有回答,这包围住众人的密闭空间里充斥着凝重的沉默。刚说完话的犯人摇摇头,看似羞愧地苦笑了起来。“天啊,真抱歉有时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做出这种布道似的可笑行为。只要有人聚集在我身边,你看看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一下就让大家讨厌我了。”



  【注】乔治·梅森(GeorgeMason,1725…1792),美国南部种植园主,政治家。



  警卫说:“我们走吧。”
  “好的,那么”这位犯人说,先向萨克斯点了个头,又对贝尔颔首致意。他沿着长廊慢慢走远,脚上的镣铐轻轻发出碰撞声。他的律师也向检察官点点头——他们两人此时是相互敌对,却又彼此尊重和小心提防的对手——然后离开了安全管制区。
  过了一会儿,格雷迪、贝尔和萨克斯也跟着离开。
  萨克斯说:“他看起来倒不像怪物。他是因为什么案子被起诉的?”
  格雷迪说:“有烟酒枪械管制局的探员到纽约州北部卧底,调查一宗与军火有关的案件,结果查出这可能是由康斯塔布尔策划的阴谋。他手下有一些人打算用九一一报假案,引诱州警到郡里比较偏远的地方。如果赶来的州警是黑人,就绑架他们,脱光他们的衣服,并用私刑处死。哦,对了,甚至有人建议割掉他们的生殖器。”
  萨克斯在警界多年,早已不知处理过多少怪诞荒谬之事,但这时还是惊讶得直眨眼睛。“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格雷迪点点头。“这只是刚开始,动用私刑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计划。他们打算,如果他们杀掉了足够多黑人州警,而新闻媒体也大肆报导的话,便会引起黑人的抗议和暴动,而这正好给全国白人一个报复并清洗他们的好借口。他们甚至希望拉丁裔和亚裔种族也加入黑人的行列,好让白种人的革命将他们一次驱逐干净。”
  “如今这种时代还有这样的事?”
  “你很惊讶吧。”  
  贝尔对路易斯点点头。“现在他交给你保护了,多加小心。”
  “没问题。”警探回答。这位彪形大汉保护格雷迪离开拘留所大厅,而萨克斯和贝尔则去登记柜台那里领回武器。当他们走在叹息桥上,朝刑事法庭走去时,萨克斯把有关“魔法师”以及他行凶的经过全告诉了贝尔。
  在听完她描述托尼·卡尔沃特惨死的情况后,贝尔不禁皱起眉头。“杀人动机?”
  “不详。”
  “他有效仿的对象吗?”
  “答案同上。”
  “疑犯的相貌呢?”贝尔再问。
  “这点也不确定。”
  “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我们判断这个人是白种男性,中等身材。”
  “这么说来,目前还没有目击凶手的人,对吧?”
  “事实上,见过他的人还不少。他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个深色头发、蓄着胡子的五十多岁男人。第二次,他是个六十几岁的光头清洁工。接下来出现时,是个七十几岁的老太太。”
  贝尔看着萨克斯,以为她在开玩笑,等着她先忍不住笑出来。但萨克斯一直表情严肃,他才主动问:“你没开玩笑?”
  “这是事实,罗兰。”
  “我的枪法虽好,”贝尔摇摇头,拍拍挂在右侧腰上的自动手枪说:“但总要有个目标才行。”
  那就要靠祈祷了。阿米莉亚·萨克斯心想。 




   



第十二章



  第二个命案现场的证物已经送到了,梅尔·库珀立即把这些证物塑料袋和玻璃瓶排放在莱姆客厅中间的工作台上。
  塞林托也已从总局回来,他刚刚就“魔法师”一案开了一个严肃的会议。局长和市长都想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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