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衣刺客-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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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朽不过是寻个乐子,并非贪那口腹之欲,能得垂钓之乐,老朽便已知足,如何再去伤那些鱼儿的性命。”
说话之人是一名老者,其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相貌虽是暮年,沧桑之下却颇有几分不凡。若有擅长丹青的高人在此,以这老者样貌,再衬上其人腰间系着的青色鱼篓,斜搭肩头的弯垂钓竿,这等闲趣雅致,足以和落仙湖一起入画。可这军营之中到是去哪里寻那些个丹青妙手,而这些个五大三粗的军士又懂得个什么风雅?当然,你也不能小瞧了这些舞刀弄枪的汉子,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这些“粗人”的眼光独到,他们是看不到什么风雅,却“看到了”另外两件事,其一,这老者右脚缺失,仅凭套在腿上的木足,若是有个方便,如何能站得稳?其二,这阵子并非雨季,湖上雾气业已散去,如此装扮,倒有个鸟用!
这李全口中得韩姓老者正是老君村理户张福,只不过近日被迫改了名姓。武功被人废去,对于满心想要去找那姓谢捕头聊聊天的张福而言,的确是一种遗憾,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最初有些失算,自己是算准了这天下没几个人敢害了他张福的性命,却没有算到,一个小小的军中从医,只用了一把小刀,就废去自己苦练一生的武功。
当然,诸位也别想偏了,恶趣味太多,难免会遭报应,这从医是用了一柄小刀。只是那小刀比三根银针加在一起大不了多少,至于那用刀的位置,自然也和宫中不同,小刀只在张福的后股沟内搅动了一番,便让其人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真气的存在。
说起来,这官家杀人的技法很多,明着的顶门针、喉头勾、穿肠钉;暗着的碎卵蛋、水击额、羊舔足;阴着的封七窍、倒翻驴、噬脑虫、霉入肺,哪一个不是精益求精,数代传承。可这废人的法儿,一直就没有多大变化,无非是动动琵琶骨,切切手脚大筋。张福博览群书怎会没有一点防备?可要是有人将你关在铁制的牢笼内礼待有佳却连饿四日,那么对方想要做点什么,也只能由着去做了!
张福不是没有想过逃走,可是他真的是觉得有些累了,更何况“蓑衣任晴雨,泛舟钓落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其实说到底,还是那个叫李全的十人尉讲得明白。
远见着那瘸腿老头儿走向湖边,十人尉李全冷哼一声说道:“装什么装,若真的只是求个乐和,大可在湖里就将那些鱼儿给放了,偏生回到湖边再放,倒是做给谁看!也不知这厮用了什么法儿,老子们就差脱光了下湖去摸,也未见捕个几条,这老小子倒好,次次都不空篓,居然还全给放了。”
苍天可见,若是张福听到李全的言语,只怕要喊冤不止。
“这落仙湖里倒是有个鸟鱼?你当高人真那么容易?若不是你等大网捕尽,小网不漏,老夫数日也钓不上一条,我何须用这市集里买来的活鱼充充门面!”
出了营门,不过三十余步就到了落仙湖边。望了一眼在湖边撑船等待的“渔户”老孙头,张福压低声音问道:“东西带来了?”
那老孙头敢忙行礼后说道:“多谢大人照应,这才让老孙头寻了这等清闲营生,老孙头怎敢不将大人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今日城门到了此时也未曾开启,故而大人要的纸笔未曾买来,不过那鱼儿老头儿家中倒是一直留有存货,现下已放在舱板之下,大人若是不嫌老孙头误事,那纸笔,可否明日再去为大人买来?”
听闻此言,那张福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小心翼翼的踏上船头后说道:“算了,且再等几日吧,这城中多半出了什么大事,一时半会的,你也进不去。”
老孙头见张福并为责怪,面带喜色,连忙将小舟撑离岸边,只待离得军营远了,这老孙头方开口问道:“大人可是知道这城中又出了什么事情?这军营都空了,只怕事情不小!”
轻捋一把胡须,张福笑着说道:“老夫早在书中写过,帝王之家,当重礼而远民,若是连那些个皇子都终日混迹在江湖之中,百姓何来敬畏之心?此时想要立威,仅靠杀是无用的,这最重要的就是一个远字。你知道那些庙里的仙人为何被人敬畏,就是因为他们形端礼正,不说、不动、不恶、不喜、不怒,不愁,若依着老夫所见,这二十年内,但凡有事,只怕皆因这些个不争气的皇子而起,你家国主老了,已然听不进老夫的言语,待老夫将‘军心录’编撰成册,你信也不信,这史书上终将为你老孙头留下一笔!”
那撑船的老孙头听闻此言,浑身一阵哆嗦,其人忽然跪倒在船头,对着张福说道:“小老儿一直听不懂大人说的道理,今番就更是糊涂,还望大人莫要再难为小老儿,小老儿家中还有儿女老伴,着实受不得这等惊吓,大人钓鱼便钓鱼,写书便写书,只是莫要再对小老儿说出这等言语,小老儿一寻常百姓,只认袋子里的制钱,旁的事,实在没什么兴趣。”
那张福斜眼看了那老孙头一眼,看着京都方向似是自语道:“如何会不懂,只是他们都在装糊涂罢了!”
理户张福的猜测,似乎是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可这番言语若是传了出去,远在知北城的某位将领一定会对此大感意外。
张福说得没错,此次京都的混乱,确实和某位皇子有关。只是这位皇子,也是在三日前才知道”噬仙铃卷“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得一位道门的高人教诲,他怎么也想不到,世间居然还有“铃卷”这等的物什?对于传说中的噬仙铃,单瑾早有而闻,红铃“应诺”’,黑铃“索命”’。可单瑾何曾将这红铃黑铃放在心上,他坚信一点,这黑铃白铃不过是针对一些“小人物”罢了!传说中的东西难免失实,假如一个寻常百姓得了红铃,却想要杀死噬仙铃的宗主,那噬仙铃应不应诺?而索命,也有很多方法,因为人总是要死的,等了几十年,若是那个人真的死了,噬仙铃却说是他们杀的,至于手法,不告诉你,你倒是敢问?
所以说,在单瑾的脑海中,只有利益,噬仙铃也不例外,可是当那名道人给自己讲了噬仙铃卷的来历,单瑾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这次,麻烦大了!
卷四 缘起噬仙铃 第10章 黑衣老者
事情确实像单瑾想得那样,当一个人或一个组织拥有了某种权利之后,信义这东西,也就不再那么重要。不过,那些权利的拥有者,在他们自以为洞破世情并开始极端蔑视百姓口中的“信义”时,又往往会想尽办法,将这种“信义”推崇至登峰造极。原因无它,对这些权利的拥有者而言,但凡讲信义的人,都不会太“聪明”!
当然,世事无绝对,有些时候,即便是你极度讨厌某种水果,可还是要硬着头皮吃下去,“信义”也是这样。这是一个值得讨论的话题,在权利的拥有者当中,谁该对谁讲信义,好像并不取决于个人的素养,更多的时候要看谁的拳头更硬。噬仙铃无疑是一个顶尖的存在,它确有足够的实力去逼迫某位国主尊守“信义”,但是还有一些更为至高的存在,就是噬仙铃和玄门道宗也未必惹得起。这些人看起来不问世事,踪迹难觅,可是所有醒言大陆的王者都非常清楚,一如神秘莫测的登云海,只要这些人中还有一个活着,醒言大陆上的“祥和”就只能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而那平静下到底蕴含怎样的杀机?活着的人永远无法知道!
从那名叫马三德的道门“高人”口中,单瑾得到了一个消息,自己收买的那个昌余掌粮官员手中,居然有一张“噬仙铃卷”,而据三德道长所言,这铃卷表面上看,不过是一张类似骨质的薄片,若得火烧,这薄片会扭曲翻转成铃状,色泽也会跟着变红。单是看这铃铛上的鬼面图腾,这火烧而成的铃铛虽与江湖所传之噬仙红铃并无多大不同,只不过是一个能响,一个徒有其表罢了!可真正知道这内情的人却明白这中间的差别,只有这“噬仙铃卷”,才算得上真正的噬仙红铃,因为如果有人以此铃要求“噬仙铃”应诺,即便要杀的是噬仙铃的宗主,那宗主也必须乖乖的将自己的脑袋提来。
这就是实力的差别,寻常百姓能见到个谁?就是有了噬仙红铃,倒是能想起多大的人物?天下的宗室豪门,当然也可以在闲极无聊时考虑把某处的天给捅个窟窿,可你是不是该先付够了买竿子的钱,至于这钱的多少?噬仙铃说了算,而且这杆子也不能给你,免得你捅错了地方。可要是有人递给你一根杆子,再附送上一句话,“你想捅谁就捅谁!想捅哪里就捅哪里!想让谁捅就让谁捅!”那这差别可就真的大了。
单瑾没办法不信这道士所言,对方既然能轻易闯入自家府第,又对那昌余官员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若只是想谎言相欺,总需有个原因?其人能将这“噬仙铃卷”的事情告知,无非能带来两个结果,其一,自己由着那官员前往武山,撤回安置在武山的人手。其二,趁着其人尚在京都,立刻传出消息,夺取“噬仙铃卷”,左右自己派出的人手一直在暗中跟随,以赤鹰传讯,应该很快。
单瑾想了许久,最终做出了决定,且不论这等希罕物什是如何落入那昌余粮官手中,若由着此人拿着,怎会比放在自己手中妥当。可要动手抢夺,那便要讲个快字,不能再等到了武山后动手。这叫“三德”的道门高人,年龄不大,却如个老头般唠唠叨叨,想必口风定然不紧,若旁人也早早得了消息,又有了动作,不但那“噬仙铃卷”自己没份,只怕连那些费尽心力才凑齐的银两都要拱手送人。
寻了个借口将那道门“高人”安置在府内偏房,又安排了两个美人儿送去,单瑾这才写好密令放出了赤鹰,可是数日后,单瑾却收到了来自京都那边的消息,传回消息的虽然同样是赤鹰,却不是自己放出去的那只,这明显不合规矩!而那消息所涉及的内容,也让单瑾感到一阵恐慌,自己放出的那只赤鹰显然没能飞到京都织机坊某处宅院当中,如果是这样,即便自己在密令上做了手脚,也难保不走漏消息,有本事拦下赤鹰的人,那铜管上的机关又算得了什么?
也许到了此时,事情就开始变得有些明朗,但事实上却是,在所有知晓客栈刑案的人当中,涉川国主单悯却是最晚的一个。可涉川境内,就只有一只金眼赤鹰,难道这金眼赤鹰,除了单悯,还有旁人也可以驱使?这当真就有些匪夷所思。
答案终须被揭开,就在谢观星和小武进入织机巷的客栈内时,京都皇城内的某处假山,莫名奇妙的挪到了一边,一个漆黑的洞口露了出来。
“你确定这两日圣上没有去那里?也没有看过那只鹰?”石室内,一名黑巾蒙面的老者对着刚刚进来的某位宫中内官开口问道。
那内官闻言赶忙跪倒回应。
“大人,小的一直在留意,圣上这几日几乎从早到晚的陪着纳言真妃,便是常贵妃那里也懒得过去,更不用说去崇元殿。更何况小的放鹰时,都有仔细留意过,周边确实无人,至于那鹰身上的伤口,小的业已处理,若是不凑近了,根本看不出来!”
“做得好,赏!”这蒙面老者轻拍椅背轻声说道。
其人话音刚落,一旁黑暗中闪过一人,随手将一件物什投到了那内官的怀中。
这黑暗中窜出来的人倒是没有遮住颜面,其人身上更穿着影卫的官衣。在送走那名内官之后,这名看上去颇有些威仪得影卫上前跪倒说道:“大人,就这样让他走了吗?我看此人骨头软,经不得太大事情,若是不早做决断,只怕来日会坏了事情!”
那黑衣老者低声说道:“你如何晓得?此事终需告诉圣上,老夫此举,虽有不妥,却是为圣上分忧,他这般举动却如何留得性命?莫要去管他,圣上自会处置!倒是你?那几个人可有安置妥当?”
那名影卫听到此处,立时跪倒在地。
“大人,小的办事不利,虽已经将那几人喂了牲口,却未能找到那件物什?小的斗胆猜测,那物什当真不在这几人手中。是不是消息有误?”
“这等消息,敢要这大的价钱便假不了!你且派人回返织机坊,牢牢盯着里面的动静,此等物件,换了老夫我如何敢交给别人?即是连那银票都没找到,想必那东西同样也能漏过去。你且回织机坊,看好那些前往查案的公人,就是他们动动手指,也给我记录下来!”
迟疑片刻,这蒙面老者接着说道:“那姓谢的捕头的住处安平王可否知晓?”
“已然找人说了!”
“只怕如此尚不够,你且放出风去,就说他的奏请又被驳回,顺便再将王府中杂七杂八的人等清理一下,这事情要是闹大了,还要他出面方好收场,你且记住,在那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