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衣刺客-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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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神不守舍的通道何健,谢观星开口问道:“敢问通道,过往自缢的官员,可有葬入村中祖坟的?”
那何健随口应道:“倒是有过一人,原就是村中前任理户之子,后又在村中作满十年,虽犯了规矩,可死后还是入了祖坟。”
谢观星听闻此语,心头一动,倘若这何健言说,来此的官员,皆是因忍受不了村中的规矩自缢而死,亦或是像那正抚令程庆一样,因规矩限制,导致**熏心触犯律法自己寻了短见,这勉强合乎理户张福的“道理”。可是听何健的口气不似作伪,似乎这些官员的死因,确实是与规矩有关。这就和自己猜测的谋逆产生了矛盾。
原以为这理户张福牵涉谋逆,其手下之人,必定知道内情。可如今越听何健的言语就越觉着别扭,这中间似乎漏掉了些什么?
“若是涉及谋逆,又知道些底细,畏惧惊恐之下,必定言语谨慎。可其人既非江洋大盗,又非叛臣贼子,何以谈及此事,全无当日在那云姓长老家中的惧色,即便不是始作俑者,协同之罪也不该生出这等言语!”
“这些人到底有没有参与谋逆?那些死去的涉川官员,究竟是自杀,还是被杀?这村中是否真有生坟的存在?为何偌大的村子中,便只有那么十几个老者?”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几番询查之下,这村中却无一人可以信任,谁又敢说,那些官员就真的是死了?若是他们根本就没死,而是藏在了某处,那又是存着什么心思?再有,就算是全村人共同隐瞒了秘密,一并加以欺瞒,又是什么消弱了村中所有百姓对律法的敬畏之心?”
这些问题,仅仅靠想,终究找不到答案,谢观星深知此理。所以,在想不明白之时,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敢问通道,能否带我到村中的坟地一观?我想去看看那位葬在墓地内的官员坟冢。”谢观星开口问道。
那何健的背影一抖,似是打了个哆嗦,半晌方开口回应。
“埋死人的地方,有何好看?大人莫要取笑!”
谢观星面色微沉,加重了语气。
“怎么?这坟地也在规矩之内吗?为何我没见规矩里写着?你莫要废话,引我前去!”
那何健转过身来,望向谢观星,却是被其人眼神吓住,当即慌了手脚。
“大人要去,何健带大人前去便是,只是大人这般脸孔,让何健心慌尿急,能否容何健先行方便,再带大人前往。”
谢观星看出这何健有心使诈,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由着其人寻了一处人家,找了茅厕方便。
其后的事情果然如谢观星所料,这何健带着自己东绕西绕,一直绕到那理户张福领着“鬼脸儿”寻了过来。
“敢问大人可是要前往村中的祖坟?”那张福狠狠瞪了何健一眼开口问道。
谢观星恍惚答道:“听闻有官员葬在那里,本捕头想去祭拜一番!”
那张福闻言笑道:“大人还是莫要去了,祖宗静养之地,容不得外人打扰,大人若是不急于回返,还想再查下去,不妨先往老朽住处,老朽尚有一些事情,想向大人请教!”
谢观星见其人拦阻,并不强求,既是不让自己去,那坟场无非三种状况,其一,存有生坟。其二,数目极少。第三种状况的可能性倒是不大,那就是根本没有所谓的坟场!
方胜即已回京,谢观星也不想逼迫的太紧,免得惊扰了这张福。想到此处,谢观星眼眉一挑,同样笑着说道:“即如此,听从理户安排便是!”
理户张福的院落,宽敞明亮,显然是用心安置过一番,入了其人正堂,那理户差走其余随行人等,并不停留,而是和“鬼脸儿”一起引着谢观星去了自己的书房。
谢观星看得出那“鬼脸儿”有些本事,其人呼吸轻缓,落足无声,应是江湖中人,不过偶然撇过来的眼神,总是会让谢观星想起一个人,只不过这二人身高体型略有差异,这才让谢观星没往深处去想。
入了书房,谢观星便被一屋子的古籍字画搞得有些头痛,而当张福果真就取出一些字画让自己鉴赏之时,谢观星的脸颊开始泛红。
对于古籍字画,谢观星当真是一窍不通,至于周仲康是何许人等,理户张福为何一定要将此人的画作赠给自己,更是感到有些莫名奇妙。
谢观星自然是不认得,可若是方胜在此,只怕会惊讶的晕倒在地,画仙周仲康的遗作,岂是寻常金银可比,若是落到了方胜手中,只怕立刻就会一脚踹开谢观星,抢了那画便走。
一副画就能换来整整一座城池,这等的造化,还要去搏什么命?假使方胜再见到谢观星推脱不过,将那画作卷巴卷巴随手插入后腰的样子,他定然会痛惜嫉妒不止,吐血而亡尚不敢说,但老君村内,极可能又会多出一个悬梁自尽的涉川官员。
那张福也看到了这一幕,惊异的表情亦挂在了脸上。谢观星看出了张福的变化,讪讪说道:“莫不是此画值些银两,要是这样,本官真是收不得,依照涉川律令,公人受贿,重则斩首,轻则流放三千里!”
那鬼脸儿突然转身离开,不知要前往何处,有些尴尬的谢观星疑心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激怒了此人,赶忙要将那画从腰间取出递还,不想却是被理户张福伸手拦阻。
“大人莫要担心,此画在老朽这里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个寻常物件,只要大人喜欢,如何处置悉听尊便,不过老朽邀约大人前来却非是为了这画,而是有一事不明,想向大人请教。”
谢观星虽不懂画,却是对自己腰间的这副颇为喜欢。那画中人物鲜活,景致讨喜,而自己的婆姨柳如烟一直就想让自己买上两副名人字画撑撑新宅子的门面,那十几两银子的字画,谢观星倒是有看过,尚不及腰间这副看着顺眼,而此处清贫,一个小小理户能有什么值钱的画作?既是当做废纸给了自己,倒也可以了一桩心事。
“您老有事明言,本官虽穿着官衣,年龄却不大,担不起这请教二字。”
既然收了人家东西,就是不值钱,总需改改称呼。
“不知正抚令大人的死因有否查明,可是有何不妥之处?这一连几日,大人在村中查访,农户们人心惶惶,敢问大人,准备何时离开?”
谢观星闻言一愣,心中暗道:“这才来此几日,便要赶自己走,莫不是那坟地真有些玄妙?”
摆弄了一下手边的茶盏,谢观星立刻就变回了方胜口中京都第二推官的模样。
“那案子目下倒是没看出有何蹊跷,只是与我同来的总推官方胜大人因事回返京都,临行之时,方大人曾叮嘱本官暂留此处,待他回来定案消档再行离开。这刑讯司的规矩,比不得此处的规矩,还望理户大人体谅一二!”
那理户张福眼中掠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其人开口说道:“即如此,老朽不便勉强,那大人便好生在此处等着那方大人,只不过,若是那方大人一去不返,难道大人便一直耗在此处?”
谢观星笑道:“何至如此,此处距离京都如此之近,方大人不日便能回返,倒是急个甚?若是理户大人看着谢某碍眼,谢某安生一些便是,左右谢某收了理户大人的画,多少要给理户大人几分面子。”
看着再说下去也是不欢而散,那理户张福冷哼一声说道:“即如此,大人便妥妥当当的呆在官衙之内,莫要随意走动,毕竟明日便是选种节,村中事多,无人应承大人,还望大人体谅!”
谢观星听话听音,知道这理户上了脾气,却也懒得应对,直接起身拱手施礼说道:“即如此,本官告辞,不过理户大人还请将村中人口目录给本官送来,本官有一事不明,你这村中的老者都到哪里去了,莫不是都到落侠山做了神仙?”
那理户闻言面色一沉,开口说道:“数月前村中失火,人口目录尽数烧毁,老夫以上书官家,自请刑责。若是大人不信,可往监吏司查证,至于村中长者,自有去处,是否做了神仙,尚轮不到大人你来问!大人慢走,恕老夫不送了!”
卷三 一粒青豆 第15章 高手有多高
理户张福态度的变化,让谢观星回到官衙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正抚令程庆的住处查看,谁知细看之下,谢观星的心,猛地就是一沉。自己布下的“小手段”,那根压在缸下的头发早就没了踪影。此事既是被人察觉,那方胜今日的离开就变得风险莫测!
返回住处,谢观星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攥握钢刀的左手也变得有些麻木。那理户今日提及方胜的话语,此刻再怎么想都觉着哪里不对,张福似是笃定了一件事,无论谢观星还要等多久,那个前往京都的方胜都不可能再次返回。
谢观星很为方胜担心,但是他比谁都清楚,这种担心,此刻已毫无意义。
深吸一口气,谢观星松开紧握的钢刀刀柄,可其人右手的手指,却开始在桌案上反复敲打,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中,亦流露出一抹绝决。
若是刘半山在此,看到谢观星当下的眼神,一定会无比欣慰。因为谢观星越来越像自己,而不是李老蔫。
但是刘半山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世上就有那么一类人,他们身上拥有一种或是两种特质。狂傲的刘半山只有一种,够胆挑战规则。所以他有幸成为了涉川这盘大棋局中的“士”。
“士“的存在,任谁进入九宫,都必须仔细应对,即便是高高在上的某人,也要十分小心,免得被其逼入闷宫。可是,“士”也有摆脱不了的宿命。一旦远离宫墙,那他就变得毫无价值。刘半山便是如此。
而对于另一种特质,却不是轻易就能见到。拥有这种潜质的人,他们会遵从所有规则。例如“马”的侧出一步,“车”的直来直去,“卒”的步步为营,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拥有这种特质的人,总有一天要凌驾于“挑战规则”之上,因为他们更喜欢的是“掌控规则”。
规则所见,你的“将”被困,那唯有驰援,可喜欢掌控规制的人或许根本就置之不理,他们要做的事,极有可能是将那个被困住的“将”,揣到自己的怀里。
谢观星有没有想过掌控规则,现在肯定是看不出。但他没有冲出门去寻找方胜,而是摊开了自己的床铺倒头大睡,这肯定和遵守某条规则无关。至于那副价值连城的名人字画,则被其人随手塞进了自己包袱里面。
并不是谢观星不在乎方胜的生死,而是他很清楚,这一点点路程,若是无事,那方胜此刻,定然已经到了刑讯司。可若是出了事,对方能在人来人往的官道上动手,就绝对不会给方胜喊出一个字的机会。如果自己所料不差,那张福必定有传递消息的手段和预先埋伏的人手,否则仓促之下,其人根本就来不及准备。既然如此,方胜凶多吉少自是不说,只怕紧接着,那张福就会对自己动手,与其出村一博,倒不如等在村内,豁出命,去寻个应征!
躺着床榻上的谢观星鼾声渐起,但其人的耳朵,却是在仔细留意着身边的动静。
“我倒是要见见,你等能使些什么手段?若是真在暗地里下手,那些涉川官员的死因,也就有了眉目!”怀抱钢刀躺在被褥之中的谢观星暗暗想到。
“睡了”许久,窗外的天色早已暗透,可预想中的暗杀却始终没能到来。谢观星打定主意,若是四更仍无动静,自己便出去探查一番,先看看那祠堂内有何玄妙,再到周围找找那坟场的所在,若实在不行,去那理户的院落听听看看,这也是个上佳的打算。
既然撕破了脸皮,所谓的村中迷宫就对谢观星失去了作用。因为至少有两种方法比抛洒铁砂更为管用,一是用大锤,一路砸将过去,那道路要多直便有多直。二是直接上房,飞檐走壁,至于踩碎了多少瓦片,让理户大人自己去赔!
三更刚过,谢观星的耳朵猛地动了一下。
“来了!”
那声音细微,应是发自房脊之上,谢观星按住钢刀刀鞘上的锁机扣簧,用鼾声遮住了钢刀离鞘的声音,不过,他没有将钢刀整个拔出,只是抽出数寸就停住不动。
头顶上方的瓦片被人轻轻掀开,一根晶莹透明的悬丝坠了下来。
“果然是悬丝坠毒,一点新意都没有。我还当要用迷香之类,害我多准备了手段!”谢观星暗暗骂道。他并不担心会有毒液顺着悬丝滴入自己口中,因为他的嘴唇之间此刻已粘贴了一件物什。用猪尿泡特制的小袋,足以挡住最厉害的毒液入口。
悬丝已坠到了自己唇边,谢观星一动不动,他在等,等毒液顺着悬丝流入自己口中,唯有自己“毒发身亡”,才能看到真正的凶手。
但是事情出乎谢观星预料,那房上的毒液久久也没能落下来,反倒是那根悬丝,只停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