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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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为人还是为妖,他从未三思而后行,才走至今日穷途末路的绝境。想深一层下来,季晨才是被他害得最惨的苦主,但愿此去能够见着对方,当面亲自领罪。
不管见面之后,季晨将会如何待他,他都甘之如饴,唯求能够劝得上一言半句。
卷三《连理枝》19、再见
程亦亭策马狂奔了整整一日,沿着施法时所察觉的方向细找,到得当日深夜,总算寻到了那处密林。
经过了这一日之久,高季晨早已杳无踪迹,只留下一圈浅浅的脚印。他便蹲下深对这些脚印施法,再次查看对方的所在,紧咬着高季晨穷追不舍。
这一次所见的幻象之中,高季晨已是面带怒色,一双碧眼露出几许杀意,透过幻境对他施以回击。
程亦亭只觉脑子晕眩、胸口剧痛,回神时便已被赶出幻境,身子整个跌落于地,口中也吐出血来。但他窥探时间虽短,却查得了对方离此不远,当下挣扎着起身上马,再赴危险至极的下一地。
幻境中所见的高季晨已是身处一个山洞之内,身边歪歪斜斜倒着几具干尸,还另绑着几个瑟瑟发抖的活人。
其时高季晨盘膝闭目,双掌放在膝上,嘴唇微微掀动,不知在念着什么,想必是正在以某种邪法修炼。程亦亭刚刚看到此处,高季晨那一双魔眼便已睁开,眼神中凶光大盛、如箭射来,当即将程亦亭驱出了幻境。
程亦亭不住回想方才所见,马儿迅速奔至一座并不太高的山前,他抬头一看山顶处,正是乌云密布、阳光不显,立时下马快步行进崎岖不平的山间。
他凭着心中记忆一路找去,不多时便寻到了那个眼熟的山洞前,立在洞口略一寻思,反而加快步伐直闯进去,口中大声叫了起来,“季晨!莫要再多杀一人!怨有头、债有主。。16K;电脑站。Cn更新最快。你何须怨恨他人?是我害得你非人非鬼只管杀了我消气罢!”山洞里阴暗无光,只听得到对方熟悉又似陌生的嗓音,虽然音色仍与往日相近。语气却森然可怖,“我早已说过再不想见你。你偏要自己送上门来!姓程的,你当真是活腻了么?”
程亦亭听着那个声音,心中半是内疚半是伤心,人已非人,情已非情。唯有这把嗓音仍留着旧时的清醇。
他嘶哑地大叫也带上哽咽之音,只想唤起对方最后的一点人性,“季晨,是我害了你,对不起你,你如何恨我都不要紧。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杀了多少人,都是我一人之错!我只求你就此收手!”
山洞中寂静须臾,又响起延绵不断的冷笑。“嘿嘿,收手?事到如今,怎可能收得了手?姓程地。我当日立过誓,再不与你相见。你想活命便滚远些。若敢当面见我,我绝不饶你!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程亦亭脚步一顿。心中反而泛起些许轻松之意,若季晨真是这般恨自己入骨,他自然由得对方如何整治都心甘情愿。这般想过之后,他脚下不退反进,朝着声音传来之处快步奔去。
扶着山洞岩壁,转过一两个弯,眼前出现了一点光亮,幻境中所见的那一幕立现眼前。
高季晨仍是盘膝坐着,头顶聚起一片浓烈地黑气,碧绿的双目早已眯了起来,看向眼前不知死活的程亦亭。他眼神虽然狰狞,身子却迟迟不动,黑色双翼收在背后,放在膝上的双掌也兀自捏着奇怪的手势。
程亦亭初次亲眼见到高季晨大变过后地形貌,比起幻境中所见更为惊心。
不知不觉中,他面上已湿了一片,再看看洞中那几具干尸和被绑着的活人,他一边走过去为那几人松绑,一边泪眼模糊地劝道:“季晨,莫要再杀人了你本不是邪魔心肠,何必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只是恨我太深,才胡乱杀人来出气,是不是?”
高季晨怒眼看着他为那几个活人松了绑,身子微微颤动却仍是没有起身,只口中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东西?值得我为你胡乱杀人?你若敢放走他们,我立时把你挫骨扬灰!”
程亦亭充耳不闻,催促那几人快快离去,随后行至高季晨面前深深看他,伸出手指向他额前点去,“季晨,对不住了我不能让你再造杀孽,这几人我一定要放。你修炼之时不能移动方位,是不是?那我只给你施个小小的法术,绝不会伤你一分一毫。你先睡上一觉吧!”
高季晨勃然大怒,一双碧眼中惧是恨意,程亦亭只管硬着心一指点下。哪知手指刚与对方肌肤相触,便察觉一股排山倒海之力反噬而来,程亦亭登时身子飞出几尺之外倒地不起,口中鲜血狂喷。
高季晨也是眉头深皱,张口吐出了一口黑血,随后却又变了样貌,那碧眼红发都变回原先的乌黑之色,身后的羽翼也消失不见。
他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慢慢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程亦亭,“这可真是巧,我正修炼到紧要关头,多谢你指上那点灵力相助。现下我已修成真魔之身,外貌再与凡人无异,更难被那些狗屁神仙感应到踪迹了,哈哈。”
程亦亭口中鲜血不住涌出,只觉今日要命丧此地,拼着最后一点清明直直看向自己深爱的那张脸,“季晨季晨是我害你如此你杀了我之后可会消气?你你莫要再杀人了,找个地方躲起来躲一辈子吧”
高季晨听到这反复多次的话语,只露出嫌恶不耐之态,蹲下身拧起程亦亭恶狠狠地说道:“你这无能小妖,便只会说这些软绵绵的话!我已成真魔之身,就算佛祖亲自下凡我也不怕!我现下心情甚好,又不想杀你了,你若是识相地,便乖乖跟着我分点好处!”
程亦亭呼吸极为急促,只有出气而没了进气,眼神也渐渐涣散,却仍是坚持着开口,“不不要再杀人了季晨我求求你看在你我份上”
高季晨听到后面几个字,当即沉下脸松手甩开程亦亭,口中又再发出不屑的冷笑声,“我只有今日、并无前生,饶你不杀也不是因为甚么旧日情分!我是看在你令我复生有功,又助我修成真魔之身,这才对你好一点罢了。你竟敢得寸进尺!哼,你再敢多说一句,我便抛下你自生自灭!”
程亦亭还想开口,胸口剧痛又再袭来,脑袋一歪便人事不知了。
卷三《连理枝》20、还命
不知过了多久,程亦亭在十分舒适的感觉中苏醒,不但神智清明、疼痛尽去,全身都懒洋洋的,连体内灵力也变强了些,就似吃了什么大补丸一般。
眼前的景色乃是一片绿意,他已不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山洞中,而是躺靠着山间小道旁的一颗大树。
斑驳的阳光下,一张俊美挺秀的面孔近在咫尺,面无表情地对他说道,“你醒了?那便快些滚吧。”
程亦亭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感动还是该难过。自己本是伤重欲死,一觉醒来却变成如此,显是高季晨使了邪门的法子救助自己,说不定又害了好些人命。
他自然忍不住心底的疑问,明知对方不愿听还是要说,“季晨,你对我还有情意,救了我的性命,我很是感激欢喜可你若是害了人命才能救我,我宁愿你亲手把我杀了。”
高季晨闻言果然大怒,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泛起气恼的红晕,“不识抬举!你是什么东西,我对你有什么情?呸!”
狠狠骂到这一句,高季晨似是还不能消气,想了想又冷笑着道:“我只是念在你过往令我复生之功哼,你不稀罕也罢,总之你救过我两次,我便还你两次,之后不拖不欠,再见到你就一掌打死!”
程亦亭挣扎着坐起身来,用力拉住高季晨的衣袖,“季晨,不管你对我有情无情,你不能再错下去!就算为了你自身的安危也好,莫要再四处杀人!我愿陪你寻个僻静地隐姓埋名。多做些好事为你赎罪”
高季晨听得忍不住笑了出来,挥开他手臂转身便走,“好。。1*6*K更新最快。你不走,我走!笑话我要你陪着我干什么?碍手碍脚!我只需再多修炼数次。便能天下无敌,管他哪路神仙也奈何我不得!”
眼看高季晨对自己所说的话全然无意,程亦亭黯然之余仍是起身急追,兀自不肯就此死心,“季晨!你当真安心成魔?从此孤身一个。天上地下都没人陪伴你?”
高季晨前行的脚步微微一顿,背对他冷笑道:“我也问过你,愿不愿意追随我,那可是其他妖鬼几世都修不来的福气。嘿嘿,是你自己迂腐不化,还说什么陪我隐性埋名”
程亦亭脚下不停,跑上去从背后抱紧高季晨地腰,伤心的语调中又带着温柔缠绵之意,“季晨。我当然愿意追随你,只要你听我的劝,不再做出那些伤天害理之事莫说陪你一辈子。加上来世我都愿意!”
高季晨沉默片刻,终是闪身挣脱了他地怀抱。“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愿跟着我,我自会分你好处。与我有福同享、修成魔身;若你不愿,下次再见时我仍会饶你不杀,第三次便再不会手下留情!”
程亦亭痴痴看向眼前瘦削高挑的背影,那般熟悉却又陌生得无法留住,忍不住哽咽着轻声说道:“季晨若一切可以回头该有多好?我们前世便不该贸然殉情一步走错,步步皆错,我真后悔当初太过自私,偏要拖着你一起死。”
高季晨猛然转过头来,恨恨看着程亦亭那一脸伤心模样,“闭嘴!你还想着什么前世?从复生直到如今,我半点都记不起来!我根本不是什么高季晨,就算是昔日地高季晨也死绝了!死透了!我不是人,我是真魔,我要称霸三界、天下无敌!”
狂言说至此处,一股傲然得意之情从高季晨胸口直冲上来,立时忘了方才那点犹豫不舍的心绪,转过身哈哈大笑、举步疾行。
程亦亭哪里肯就此放走这杀人狂魔,跟在后面追出老远,奈何片刻间就被他刻意甩开距离。眼看高季晨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程亦亭心知自己已然追不上对方,情急之下脚步不稳,竟被一物绊倒在地。
待他看清将他绊倒的乃是何物之时,竟张口惊叫出声,一颗心也立时沉入深渊他的身子正压着一具眼珠突出地干尸,倒在路旁的还不止这一具。
短暂的惊叫过后,他忍不住开始呕吐,之前所见的干尸虽然也形状可怖,起码未曾离他如此之近。
他忘不了手掌间那干枯僵硬的触感,更深深怀疑自己的性命是由这些干尸换来,先前寻找高季晨时也曾经过这条小道,路旁哪里有这些尸体?
他吐了许久许久,便似把体内所有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但不管他吐了多少、吐了多久,他的妖体和魂魄再也无法洁净。等到终于吐不出任何东西之后,他跪倒在山间仰头看向天空,面上的眼泪也早已冰冷干涸。
他又呆呆地想了很久,才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东西,以手指点在其上,闭目默念一段复杂地咒语。
天色未暮之时,千羽已然出现在他眼前,语气焦急地问他是否有了确切消息。
他艰难的站起身来,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着头轻声说道:“嗯我见过他了,他已修成了真魔之身。”
千羽“啊”了一声,面上神情变得极为凝重,“竟然这么快!凭你我二人之力,已无法将他降服且容我好好想一想。”
程亦亭苦笑回道:“宁兄,不必苦想,我心中已有一计,只是还需你倾力相助。”
千羽偏头看向他面上,口中不动声色地问道:“程兄情讲。”
程亦亭眼神茫然地看着前方,嘴里地话却是有条不紊,“他许了我两次不杀之诺,第一次已经用过了。他虽已成魔,脾气还是倔得很,第二次也绝不会食言。宁兄只需与我一明一暗,我在明处与他纠缠,舍出性命骗他来救,宁兄便在暗处趁他为我分心分力时施以偷袭。”
千羽面上泛起惊异之色,回话的语气仍是十分平稳,“程兄所讲不失为一条妙计,只是施行之时切莫心软才好。”
程亦亭面上神情扭曲一片,点头地动作却毫无犹豫之意,“宁兄只管放心。我就算不在意自身安危,也绝不会拖累宁兄。你屡次助我救我,我若还要害你,岂非禽兽不如。他他修炼或是施法时,身子似是无法动弹,宁兄当可抓紧机会一击得中。”
千羽盯着他看了良久,才轻轻叹了一口气,“程兄,你心中凄苦,却不得不为,只能怪天意弄人。”
卷三《连理枝》21、追凶
程亦亭与宁千羽两人定下计谋,再无耽搁,直向着高季晨远走的方向一路追去。
为免打草惊蛇,两人连法术也都弃用,只沿着发生惨案之地探查追踪。高季晨仗着如今灵力已高,完全不避行迹,所经之处、所遇之人悉数灭口,只留下许多残杀过后的恐怖痕迹。
民间传言也越来越远离真相,一会说是什么有敌国奸细令得瘟疫流行;一会说是朝廷官府不仁导致老天惩罚。
人们必须相信大批死去的同类是陨于可以努力逃过的意外,只要小心翼翼或是没做坏事就能避免,而不愿再相信这是随时能降临在自己头上的劫难。
高季晨胃口越来越大,沿路的大小村庄和城镇一个接一个被他肆虐,凡人性命在他手下犹如蚂蚁一般,他却像闯进了羊圈的猛兽。
如此穷凶极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