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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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债?我!?”
众人匆匆赶回冶城山,在路上谢灵运也问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纯儿。
进了山门走过山径,来到西山道院,只见纯儿跪在道院前方的草坡上一动不动。大概觉得在别处会妨碍道观日常运作,她三天前来到这里伏首一跪,一跪就是三天,丝毫未动,水都不肯喝一口,凡是问她话,都只是轻轻的说上一句:“若谢公子不愿收奴家,奴家跪死于此。”
她说得不清不楚,师傅他们就听得一头雾水,又隐隐看出她不是个普通女子,有一些性命修为,不知道是谁家女儿。可是年纪才这么小,十五十六的就要以死求取委身,何解?难道是阿客坏了人家清白!?
这还得了,当天就到处找他,谁知道直到今天才找到。
“阿客!”此时众人都束手无策地站在道院门前,看到他终于回来,都松了一口气。
而纯儿浑身颤抖了一下,但依然保持着额头贴地的跪姿,双眸却是湿润起来,泪珠落在泥尘中。
恒宝扯了扯谢灵运的衣袖,悄悄道:“师哥啊,我偷偷的半夜起身看过,这位姐姐真的是一直跪着的,你不能负她啊。”大师兄道:“阿客,这事必定是场误会,你怎么会是负心汉。”长生的猪目满是忧郁,似乎忆起了自家的伤心事,幽怨地望了谢灵运一眼,咕噜了几句什么。顽空师叔棒喝道:“小子,她有这份心,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纯儿哽咽地说了这几天来的第二样话:“奴不愿为妻,只愿为奴为婢,侍候公子。”
铅汞师叔似是想起什么,欲言又止,老脸落寞,突然大叹一声:“掌门师兄,你教出来的好徒弟啊!”也不知是埋怨谢灵运还是埋怨南阳子。
“我们别吵了,让他们两个说吧。”南阳子一脸严肃,抚须道:“这些男女情爱的事儿,只有双方才清楚究竟,大家就不要说三道四了。阿客,为师相信你会处理妥善的。”
说罢,他就带头走去,铅汞师叔、顽空师叔都面容生硬,一声不响地跟去,博佑师叔微微摇头,那些陈年旧事,他们都没有放下啊。
当下众人进去庭院走得远远的,不过恒宝倚墙探头探脑地望着这边,嘴巴不断说着话儿,为他们描述情况。
谢灵运没想什么,刚刚一看到她这样,心头就已经被震得一片空白了,他蹲身上前要搀扶她,温声道:“起来。”
纯儿听到他的声音,浑身不住地颤抖,似乎是悸动又似乎疲惫不堪,她没有抬头,还是说出那句:“请公子收我,让我报恩,不然纯儿跪死于此。”
“你啊,非要这样吗?”谢灵运有些感慨,同样是九尾白狐,这对表姐妹的性情真是天南地北,一个妖娆,一个纯憨!才发现她穿着一套漂亮的新罗衣,打扮精致,而她的手掌都已经是一片泥尘,触地的裙脚也变得污脏,跪了三天!也是天生尤物,我见犹怜!
但只是因为“男女情爱”?他忽然又有所明白,这不是小姑娘的以死相迫,这是修行人的立雪求道!
对纯儿来说,报恩的誓言是那么重要,是身为狐仙的倚仗,是天道。她如此跪了三天三夜,就正如神光为求达摩广度众生,在其面前长站不动,以至雪过膝盖,后又挥刀断臂。两者都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心迹,亦是坚定自己的誓愿
这就是在抱一求道啊!只不过在他看来不妥,给他为奴为婢
何德何能?可自己又以什么去评说这是好还是坏呢!阿蛮还不是觉得他甘愿被骂了两天两夜是疯了
这时纯儿又泣声说了句:“请公子收了我!”
罢!谢灵运笑了声,抚了抚她的秀发,道:“起来吧,答应你了。”
“啊!”纯儿骤然抬起头,一双泪目望着他,娇体发颤,还不敢相信地问道:“公子,你肯收我了?”
第四十九章红袖添
“嗯。”谢灵运确定地点点头,反正她做她的婢女,他做他的朋友,不用争,皆大欢喜。
“太好了,太好了”纯儿顿时眼眸一弯,满脸的烂熳,任他搀扶了起来,一边抹掉玉泪,一边欣喜地哽咽道:“那我纯儿从今以后,就是谢灵运的侍女,永远侍候你,报答你的恩情,直至形神俱灭!”
谢灵运笑了笑,也好!就她这个性子,跟着自己比跟了张三李四好,起码他知道自己不会愧对她。他笑道:“用不着愚忠,你要觉得报够恩了,或者我不好,随时都可以离去。”
“不!”纯儿连连摇头,为了像“挥刀断臂”般进一步表明心迹,她想到个办法,兴奋的提议道:“公子,要不你往我的狐丹上滴一滴血”
“不必,多没意思啊。”谢灵运没兴趣地打断她,认主仪式么?他倒想往阿蛮的虎丹上滴一滴,好摆脱她的威胁,怎么就颠倒了呢。
“好。”纯儿笑着应了声,憨态可掬的欠欠身:“公子说怎么就怎么。”这些以后再说,最重要的是公子接纳她了,她已经是他的人,有了这个承认,心里真是无比的踏实安宁。
谢灵运望望院子那边,师父他们正欢庆不已,恒宝雀跃喊着“我有师嫂啦,我有师嫂啦!”一派“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喜气洋洋,他啼笑皆非,吩咐道:“你的狐仙身份先保密着,免得一些事情越扯越不清,现在消息走漏了也不好。”
纯儿会意地应是,她会好好证明自己是个好狐仙,不但让谢公子快乐,也让他的亲人姑婆都喜欢,她又想到什么,眨目问道:“如果有人问起婢子的来历,婢子该如何讲?”
谢灵运沉吟了一会,回答道:“你就说世代居住云台深山,以贩樵为生,谁知家人都被牛魔所害,我除了牛魔,你就来报恩了。不用说得详细,谁罗嗦就让他来问我。”
纯儿又点头,谢灵运斟酌好说辞后,便去跟师傅师叔他们说没事了,她以后会跟随自己左右。
众人听了个明白,原来是这样的恩情!阿客果然不是采花贼,难怪她会以身相许。南阳子呵呵大笑:“山门热闹喽。”几位师叔也已恢复了常态,纷纷高兴说着:“阿客,赶紧生几个。”、“朝天宫要人丁旺兴了啊!”恒宝打趣的惊呼:“哇,三师嫂好美啊,师哥你赚到了——”
纯儿听得一脸羞赧,叉手向众人作了个万福礼,柔声道:“婢子见过各位师尊哥叔,叫我纯儿就可以了,不是三师嫂”
可是恒宝这声“三师嫂”是叫定了,怎么说都笑嘻嘻的不肯改。谢灵运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干脆任他们打趣捉弄,又试图扯大师兄下水,但众人就死死盯着他
纯儿一直乖乖的侍候在旁,当真是千依百顺,他一说什么就马上去做,就算他不说,也什么都抢着来帮忙,只要在场,所有人的端茶递水都面面俱到。
虽说之前不图她做自己侍女,可事情定了,谢灵运也不矫情絮叨,坦然享受这娇纯狐仙的报恩,还等什么呢?红袖添丁太快,红袖添香却是憧憬多时了。
天色渐黑,他于山顶飞龙亭亭椅坐下,拿着一卷《齐谐记》细细地品读,纯儿坐在旁边,手持轻罗小扇,一下一下地扇着秋风扑流萤,幽兰体香伴着书香阵阵袭鼻,抬首望是山城夜景,扭头看则是娇俏笑颜。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兼得,真令人如痴如醉,魂力大升。
然而此等美好没维持多久,当明月高挂,事儿忽然又变成红袖添乱
“大王啊,出事了,出事了!!”
一声悲鸣骤生,不远处的草丛突然窜出了一大团黑漆漆的肥腻物,直窜到亭中,正是鼠王老喜。
它的斗鸡眼一看清纯儿,尽管明知道她在这里,浑身寒毛仍然立时竖了起来,天敌!!!它又怕又急,肥肉颤抖的走向他。
“肥老鼠,上回情不得已,抽了你几下,不好意思。”纯儿道歉了声,放下小扇,就要蹲身去抱起这巨鼠。
狐狸给老鼠拜年!老喜尖啸叫道:“你别过来啊,我、我、我有十万鼠兵鼠将,你要是吃了我,它们不会放过你的——”纯儿怔住了,老喜壮起胆子,赶紧绕过她窜到谢灵运脚边,一把抱住他的小腿,哭道:“大王救命啊!”
“先别忙。”谢灵运叫停了她的示好举动,也是多日没见这只肥老鼠了,还是那么肥,问道:“老喜,出什么事了啊?”
老喜的长胡须都沮丧悲伤的垂下,道:“大王,圆圆她留了封书信,跑了!”
“什么?”谢灵运疑惑地连问怎么回事,圆圆?他心中想起几乎忘却的一幕,那只身着凤冠霞帔的雪白鼠女。
老喜当下说出了来龙去脉,原来在白天的时候,圆圆在暗处看着他被狐狸精所感动,最后答应收了纯儿,但明明前不久才说过“我年纪太小,不考虑男女之事”,而且一路以来对她不闻不问的,一点机会都不给,分明就是嫌弃她看轻她。
她就感到很伤心难过,又很不服气,连连问了老喜好几次:“为什么灰仙就要比狐仙低贱呢?谢公子永远不会喜欢我的,是吗?”
老喜当时也不知该怎样回答,就安慰她说:“圆圆啊,大王之所以收了那狐仙,是因为她能化成人形,漂亮啊!等到你也能化成人形,肯定不比她差的,你可是我老喜的十世孙女。”
“鼠祖,我们就这样听天由命的话,终生都不会懂得修炼之法,不可能化得了人形。”圆圆又说。
老喜就拱了拱手:“大王以后会教我们。”圆圆却说:“我看谢公子不是不想教我们,是不懂,他修的是人族性命,怎会懂我们灰仙要怎么修炼?”老喜当即就没话说,因为它自己也有所怀疑。
圆圆没有再多说什么,没想到她竟然悄悄收拾好行李,背了个包袱就自己下山去了,留封里说要到外面的世界寻仙求道,无论千难万难,一定要找到个高强的灰仙师傅,学得那仙法修成人形,到了那时才回来,也要感动谢公子,当他侍女。
“大王你看,这就是她留下的书信。”老喜从颈上布袋中拿出一块小纸来。
谢灵运接过,瞪目去看,果然可以看到纸上写着一列列细小的秀丽文字,说了自己为何下山、叫老喜它们别担心等等,信末有一段话却是写给他的:
“谢公子,圆圆初次见你,就已经一见钟情,后经打探观察,更知非君不嫁。然,苦为白鼠,不讨人喜,今日见白狐入公子怀,何等黯然,何等不甘,何等羡慕!顾影自怜有谁知?圆圆决心下山,正是要打破这种宿命,如有归来之日,定求得公子喜欢。圆圆相信,天下间不只是狐仙娇艳动人,灰仙也一样可以。”
“头痛,头痛!”谢灵运呲牙地拍拍额头,从这行文间也能感受到圆圆姑娘的悲伤来,但真冤枉啊,他明明没做过什么混账事,倒成了负心人似的!
世上民间有所谓“五大仙”,即是狐仙、黄仙、白仙、柳仙、灰仙。现在先是狐仙又是灰仙,争着要当什么侍女,他忽然有些担心,会不会明天突然跑出一条“柳仙”白蛇拦路,又要他收了她,说他们前世有一段未了情缘什么
此时纯儿糊里糊涂,轻声问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不关事。”谢灵运摇头。
老喜哭丧着脸,问道:“这可怎么办啊?”
“找啊,我们都去!”
第五十章菩提心
还可以怎么办?趁圆圆没有走远,赶紧齐齐下山去追寻,也许还能挽回此事。
谢灵运当然不能不管,老喜这支鼠族有恩于朝天宫,现在金陵人满为患而又鱼龙混杂,圆圆这么一只没丁点修为的鼠精跑出去,别说不知去哪里拜师傅,一个不好就被普通百姓乱棍打死,那可是爱慕自己的一个少女,于心何忍。
很快,他、纯儿、老喜和鼠族三百只老鼠精走出了冶城山,有狐有老鼠,又有圆圆的旧衣物,凭着气味,很容易确定了方向。
然而事与愿违,经过一夜,当追踪到了城池东门开外的官路,气味就渐渐消散,她已经朝着东边而去。
前方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天地,黎明的曙光初初照破黑夜,红日正徐徐升起——
“圆圆啊,我的圆圆啊!我的圆圆啊——”老喜唧叽的悲鸣不已,鼠目泛起了泪花,痛苦地捶打地面,两颗暴牙颤抖地抿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圆圆乃是它最疼爱的十世孙女,它们鼠族的未来女王,但现在可能这辈子再都见不着面了,就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就这样出了去,去哪里啊!!
周围跟来的十几只老鼠精也在哀叫不止;纯儿的双眸亦垂着清泪,却是受这气氛影响,忆起从小就没有如何相处过的父母,上一次见面是五岁时,他们最后一次来狐谷
“老喜,对不起”谢灵运没有任何办法,外面那么大,找一个人、找一只鼠儿都如同大海捞针,如果懂得什么追踪法术自然好办,问题在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