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第3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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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想法由来已久;因此他以前就有钻研过天竺的梵语;文字和发音都略通一二;在他看来比如《大般涅盘经》;译得一来过于朴实;无法准确地表达本来的意境;二来有些地方更是有着一些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错误;如现在的“手把脚蹈;得到彼岸”;若改为“运手动足;截流而度”则更为说明神通之威。
于是;归来之后;谢灵运就忙起了这些事;几乎天天都捧着书和笔地度过;最妙的是这一点都不耽误修炼;因为这就是修炼;这就是证道
沉浸在那一本本道书、佛书等之中;感悟道理、修辞定字;他分明可以感到自己的性功在急速上升;偿还着之前拔苗助长的预支。
时间就那么快速地流逝;刚刚在一片欢欣喜笑之中度过了中秋佳节;这一天;谢灵运的心情却一下子跌了下来;忠叔那厮终于露出了獠牙。
“四少;选好了哪位郗氏少女了吗?”
灰蒙蒙的秋雨阴天;冶城山山顶飞龙亭;驼背老头微笑的样子。谢灵运摇头一叹:“还要我说多少遍;我根本不同意这件事。”
“呵呵。”忠叔没有争吵之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最近桓氏有了连番的新举动;我们再不把郗氏拉拢过来;恐怕会生大变。四少;你可知在谯国那边;近来有着很多妖魔扰民之事;害了诸多人命;百姓担惊受怕;希望桓氏可以出兵清剿妖魔;但桓氏一直没有理会;我们知道其实那些妖魔就是桓氏所为
谢灵运皱眉;谯国可是龙亢桓氏的地盘;这般搞是为了?他沉声的道:“桓氏在制造招兵出兵的理由?”
“那是一个原因。”忠叔点点头;“桓氏也是想告诉世人;他们不出手是被迫无奈;是被谢氏压制;一出手就会引起朝廷的猜忌;甚至谢氏的攻击;才这样做。现在谯国的民怨很大;他们责怪朝廷治妖不力;而和桓氏同仇敌忾。
“何不派出北府兵前去灭妖?”谢灵运问道。
忠叔淡淡说道:“谯国乃是桓氏之地;如果我们北府兵去了;道义上说不过去;但北府之所以无人能敌;是因为每位将士都有着一股势;我即正义的势
谢灵运沉吟;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若然北府士兵的心有所动摇;觉得谢氏的出兵是为了谢氏争霸而非为天下;那无异于志向崩塌、背心离德;北府兵的威势自然会面临很大的危机;甚至会一去而不复返。
桓氏诡计多端;定然还会有着什么后手;在自己的地盘上施展起来更是得心应手;所以理智地说;在此事上;北府兵还真的不能出。
可是就这样任由谯国动荡起来;任由百姓受苦吗?
“四少;现在可以改变局面的人就只有你了。”忠叔叹气;“不只是谯国;妖魔之祸有蔓延去豫州、闽越等地的趋势;四少去过赣南、岭南的;该知道那边多数地方还是一片乌烟瘴气;妖魔不知有着多少;一旦延伸到那边;就会妖祸成风。”
“老奴不怕给四少说个实话;北府兵还要重点防备着北方的域外妖孽;内又有桓氏虎视眈眈;岭南之地如果乱了起来;以现在的形势;我们不会管;也管不来;只能靠岭南的修门应付了。四少你告诉老奴;在岭南;是妖魔强横还是修门厉害?”
谢灵运不由望向南边;天空一样是灰灰沉沉;眼前闪过了妖魔鬼怪围攻南海神庙的一幕幕
他没有说话;又听到忠叔继续说道:“还有江南吴地;如今南宗式微;一旦妖祸到了这边;苦的又是百姓;北府兵会来剿妖;很快就没什么事;但江南的繁华必然会受到损害;难道四少又愿意看到那样的情景吗?”
“可恶”谢灵运突然不禁仰头一啸;这样拿百姓拿苍生来挟持他;叫他又如何处之他气道:“难道你们不能找别人吗?谢氏那么多年轻人;不能找一个愿意娶郗氏少女的人出来吗?为什么非得要我来娶”
“因为你是谢公义;你是未来的谢氏家主、北府兵主;只有由你来娶才有意义。”忠叔平静地说道。
“屁”谢灵运烦躁地甩了甩手;心头却不住地浮起江南动乱的可怕景象;忽然又想起了一事来;问道:“前些天我跟你说过明师宗之事;现在怎么样了?”
忠叔的老脸上露出一道冷笑;“明师宗搅不了什么风雨的;孙泰已死;杜炅也快了;还能怎么样呢?以他们那点势力;若然造反;无需北府兵出手;江南道监都可以收拾。”
“明师宗看起来;势力是不大;但杜明师、孙恩等人在很多地方的贫苦百姓心里有着超然的地位;可以说一呼百应的;而且单凭孙泰可以炼出阳神;就能判定明师宗的背后有着另一股强力的帮助;说不定正是勾结了桓氏。”
谢灵运满脸严肃的神情;“很明显你们低估明师宗了。”
“呵呵四少猜得没错;明师宗和桓氏来往密切;看来已是狼狈为奸。”忠叔说道。
“你们既然知道;还不赶紧有什么行动?”谢灵运讶然地问。
忠叔摇摇头;“如何行动?直接出兵把明师宗一锅踹了么?还是上表朝堂伸出要把明师宗踢出修门?如果可以这么简单地解决;那就好喽“当初通过了明师宗这个符篥派新祖庭;是谢氏、王氏、桓氏和其它好些族氏一起同意的;现在它又勾结了桓氏唉。”
他又是一声叹息;老目中闪过一抹厉光;道:“四少;这个天下的种种不尽是由我们谢氏一言而定的;现在还不是”
“反正你们总得防着一些;我始终感觉明师宗是个祸根。”谢灵运认真地道。
“四少你娶郗氏女;谢郗两家从而结盟;就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行动。”忠叔说回了正事儿;“我们一定要及早争取到郗氏;如果桓郗两家再度连成一线;也许真能被他们闹出什么乱天下的大事。前些年的那次谋反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皇上为了制衡北府;根本没有动过桓氏的兵马。”
驼背老头也是满脸肃然;“谢桓必有一战;现在就看在开战之前;我们各自可以拉拢到多少盟友、争取到多少将士四少;康乐公说自己时日不多了;很怕一走;天下就要大乱;谢氏就要覆灭;他想在走之前;尽可能地收拾掉那些敌人;留下一个势大的谢氏;也好让四少以后接手”
“就没有其它办法和郗氏结盟么?”谢灵运的声音有点沙沉;已经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
“没有。”忠叔说道;“老奴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你;康乐公也知道;所以他亲自前来了金陵”
什么谢灵运立时一愣;康乐公来了?他不由看看四周;心头生起了一个英武不凡的高大身影;那还是十余年之前;康乐公至今唯一一次前来探望;所给他留下的印象。
那种感觉就是好高好高;那人长得好高;魁梧强健;硬朗的脸庞好像刀削一般;看着他时却是一脸慈和的高兴的笑容;不时叫着“好”
他记得那人把他高高地举起;那双眼睛亮如明星;笑说了一句话他突然记了起来;那朗然的话声犹在耳旁:“你父亲不怎么样;前面的三个儿子也不怎么样;居然又生了你这么一个聪灵的孩子好;哈哈”
那个人;是他爷爷
“康乐公在哪里?”谢灵运问道;心中的激动翻腾压了下去;“既然来了;那就带我去见他吧;说清楚也好。”
“他就在山顶;和老奴一起同时来的。”忠叔说罢;就向亭外欠了欠身;尊崇的道:“康乐公;那老奴先退下了。”他走出亭子;往山腰道观那边走去
谢灵运惊讶的望着那一处虚空;什么都看不到;但他感觉到了;有一个没有显现的阳神就在那里
毫无心理准备;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脸上因为抑不住的激动而涨红;他握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为什么不现身?”
“阿客。”一声老迈的唤声响起;那里渐渐凝聚显现出了一个身影;还是那么高大;但面容早已不复记忆之中的中年模样;却是那么老迈;而那老脸上也是有着激动的红色
谢灵运顿时就明白了;康乐公之所以先前不显现;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失态
“连我一声爷爷都不肯叫么?”那人笑道;声音有点颤抖;嘴角的肌肉亦有点控制不住。
“爷爷。”谢灵运坦然地唤道;双目定定的;捏紧的拳头同样在颤抖;他以为当自己再一次看到爷爷的时候会很生气;会想要一刀两断;但是真真正正看到那张快要老泪纵横的脸庞;不必说太多的话;他已然明白了;这个老人心中的感受
不知道当年妖魔大军迫近中原;天下即将为之崩散;康乐公有没有落泪?不知道当年领着八万北府兵大破百万妖魔的时候;康乐公有没有落泪?
不管那是因为悲凉;还是因为喜悦;还是因为其它
谢灵运不知道;但是现在;他看到康乐公;这个可以⊥天下妖魔颤抖不止的男人;哭得好像一个小孩那样
第四百八十五章 大义
秋林似火;山道的石阶梯上;忠叔看到谢灵运一脸沉思地走着下来;他连忙迎了上去;“四少;康乐公这就回京了吗?”
前后也不过是两刻不到。
“嗯。”谢灵运点点头;那个老人刚才的话语仍在耳边;他没有什么长篇大论;只是说:“阿客;每一天;都有北府士兵为了抗击妖魔而战死;他们之中有人跟你的年纪差不多;他们也有着家人、有着爱侣;但他们义无反顾地拿着刀枪走上战场。”
老人望着北边的天际;面容沧桑;却目光如炬;“哪怕战死;他们没有悔恨;只有自豪。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誓愿:有北府兵在;这个天下就乱不了。”
谢灵运默然;心头的热血在阵阵激荡;他知道爷爷的意思:北府男儿抛头颅洒热血;视死忽如归;难道不是牺牲吗?你娶个郗氏女又能算什么?你真的可以为了天下安宁而牺牲么?
“我想加入北府;上阵去讨伐妖魔;而不是躲在后头搞氏族联姻”
“你当然会入北府上战场;但是朝堂氏族之间;亦是一个战场。”
康乐公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他已经答应了;“明年;明年初春你就要还京的了;余下这些日子;你妥善办好这里的事情;走的时候尽量少些牵挂。”见他欲言又止;康乐公却先说道:“朝天宫会好好发展的;南阳他们本领很高;应付得来的;而你是时候还京了。”
谢灵运没有争论辩驳;也沉默地望着北方的天空;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秋雨;丝丝绵绵的;飘斜在空中。
爷孙两人就这么静默驻立了好一阵;康乐公就说“我不宜久留”;然后便和谢灵运道别;说来年在京城;他们一老一少再作把酒;话毕;他就飞散而去了。
“那么婚事?”忠叔皱眉地问道。
谢灵运突然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仰头望天;脸庞被那一丝丝雨水打得凉润;双目一眨;说道:“既然事关天下苍生;我娶就是了。”
“四少;老奴以你为荣还是康乐公看得你准;他开始就说你会同意的。”驼背老头立时高兴笑了;又问道:“四少想娶哪位郗氏少女?”
“哪位?”谢灵运喃喃;眼前闪过了一幅幅绘着各色少女的画卷;或娇媚或清丽;他猛然摇摇头;把那些心念全部捏断。虽然他答应了这桩事;但一样非常之不喜欢如此做派;那些画卷能送到他的手上;又怎么可能会有“我不想嫁你”这样的话?
在此之前定是有过了重重把关的;从郗氏到谢氏;从谢氏又到他手上。
既然如此;他忽然生起一念;就从钵盂手镯里取出了一卷画卷;却是那天因为跌到了桌子底下而一直没有打开过的那一卷。
也不管画中之人是谁;长的什么样子、写的什么话语;他把这一卷递给了忠叔;道:“就娶这位吧。”
“呵呵”忠叔笑着接过;满心以为这位少女之所以被四少选中;是因为他对她最为欣赏喜欢。老头郑重地打开画卷看了看;知了是谁;脸上却闪过了一丝古怪的疑惑;似乎在说四少你怎么会选她
谢灵运还是一眼都不去看画卷;见到忠叔这样子;不由生起一些好奇;这少女的姿色最为平庸?还是不愿嫁?
“怎么;她不愿嫁我?”
“并不是;但这位郗小姐”忠叔把画卷转了过来;指着画像边一处文字;“这恐怕有点不适合四少你的个人情况啊。”
谢灵运早就转过头去;又问道:“年纪不相衬?”忠叔答道:“她只小了四少一岁。”他说罢骤然惊醒了什么:“这个人选是四少你随便抽选的?”谢灵运哈哈大笑;道:“非也非也;二十一位郗氏姑娘之中;我和她最有缘分;不娶她娶谁?”
“四少;她是”忠叔要说什么。
“住口你不必多说什么;别跟我说她是谁;就是她了”谢灵运摆摆手;他不想娶时;偏要他娶;他要娶时;又不想他娶;岂有此理这回他还娶定了。
可是转念又想;如果不适合的原因是这位郗氏姑娘的性情“鲁莽善妒”;岂不是不娶就天下大乱;娶了更是天下大乱?
“好吧。”忠叔也不罗嗦了;免得多讲下去四少又改变主意;他笑道:“四少和她的确是缘分;呵呵;那老奴就将这个结果禀明康乐公了。”他把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