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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斗天王之纵横纵横-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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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铁手就见着了查叫天。
  然而他吃了二惊。
  一,他并不知道山上会有那么多的人。
  二,他竟不晓得哪一个才是查叫天。
  按照常理:铁手决不会不认得查叫天。
  铁手常跟随诸葛先生出入朝廷议事,偶亦得遇查叫天,惟“叫天王”班辈远高于他,他只观见其背项而未面会其人;就算只见其背影,亦觉十分迷惑、混淆:此人常交杂于他身边心腹知交中,很难分辨出他的真正形貌来。
  尽管是这样,上得山来,铁手也不该辨别不出谁才是查叫天。
  理由是:
  一,“叫天王”定必气派过人。
  二,铁手的眼力决非狼得虚名。
  可是铁手就是认不出。
  至少是一时分辨不出来:
  谁是查叫天?
  ——哪一个才是”叫天王”!?
  山上有很多人,多半却窝在荆棘林里,只有几人是林外。
  山峰上有两人坐着,三人立着,三人跪着,一人趴着。
  趴在地上的人已死。
  铁手先在心里紧张了一下。
  他马上细看那死人。
  ——他不欲见到那死人会是他的朋友。
  幸好不是。
  ——那是一名和尚。
  这和尚身着黄色紫裟,在佛门中的身份显然不低,他满脸白眉黄须,却都沾满了血碴子、血凝块。
  他的致命伤也正在脸上。
  眉心。
  ——一个血洞。
  那是剑伤。
  那一剑刺得不深,并没有透头骨贯穿至后脑,但已能即时要了他的命。
  连血也不算流得太多。
  铁手见不是龙舌兰或小欠甚或是麻三斤,心才一舒,手却紧了一下。
  因为他认得出来死者是准。
  ——那是烦恼大师!
  烦恼就是菩提。
  而今烦恼大师已死、人死了就没有烦恼了,却不知还有没有菩提大智慧?
  烦恼大师就是常与“叫天王”出入军机议事的法师高僧之一,当今天子自封为玉帝,又重通晓异术之僧道老派,故常引人佛门、道家有本之上议论朝政,参与国事。
  烦恼大师原是学道的,也不知怎的,一日宣称曾受天帝感召,转而成佛,而对天帝形容,与皇帝赵佶龙颜完全吻合。
  赵佶一高兴之下,就重用了此人(当然还有林灵素、王仔息、菩萨和尚、一恼上人等十数三教九流的人物),得以出入舍房,竟涉政事。
  这人后来跟菩萨和尚、一恼上人等,见蔡家声势浩大,为道士林灵素、王仔息等撑腰,便转投“叫天王”一伙,以壮声色。是谓“法”、“力”相佐,“名”、”势”结党,以致“一线王”查叫天声威更盛。
  而今,这号称可呼风唤雨、应在朝亦有翻云弄雨之能的烦恼大师,居然卧葬山头,此事、此案、此地的恩怨,恐怕不易、不宜、不可能随便消了。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铁手就深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胸膛,把他本来已够壮阔的胸膛,挺得更壮更阔,将他本来已挺直得像一杆标枪似的背脊,更挺直得像一株绝壁上的傲杉一样。
  铁手已没有选择:这么多年来,他已习惯在江湖的大风大浪中乘风破浪,遇挫不折。遇悲不伤,甚至敢对风雨说,既要凄风苦雨就来得更狂风暴雨些吧,生怕的反而是那些杀自背后的阴风冷雨,更教人难防。
  他习惯遇上压力之际,便吸气、挺胸、撑直腰板,仿似是走夜路遇上妖魅的人,要过关就得要眼放光、额发亮、连肩腰上点着的两点人气的“内火”也决不能让它熄灭,才能制得住、罩得住、唬得了这些拦路的魑魅。
  是以,他遇上压力,反板直腰身,碰上大敌,更加挺起胸膛。
  他本就熊背虎腰,身形壮阔健硕,加上他向来爱穿玄色铁衣,葛色长袍,更令人有一种像他的国字口脸一般的沉甸厚重的感觉,一般敌人,要予他压力,多让他反压得承受不了而折断退却。
  ——故此,人叫他“铁手”,可不止因为他姓“铁”,他对付歹人手上绝下放过、决不容情,也不只为了他有铁棍般的意志与身躯,还有沉厚浑实的功大力,更重要的是:他就如一块好铁,压力对他而言,反而成了要磨淬砺他成为一把利器的必要条件。
  可是,他此际遇上的是“叫天王”。
  ——遇上查叫天,铁手这一块好铁,一名好汉,因而受到更强大的锻练,还是遭受更强力的折断?
  铁手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过去不断的战役里,他在考验自己的实力。
  今后也是。
  人只有在不断的战斗中(哪怕是文的武的动的静的)才能真正成长,才能真正迫出自己的实力与潜力。
  不过,眼前到底谁才是叫天王,倒十分令铁手迷惑。
  铁手马上选择了坐着的两个儿:
  他当然不会去选那三个跪着的人,也不人去选那三个站立着的人。
  ——那三个跪着的人当然不会是“叫天王”。
  他们诚惶诚恐,宛似大限临头,当然下会是“一线王”查叫天。
  ——除非查叫天混在里边,来予他致命暗算。
  所以他不会“选”这三名跪着的人作“查天王”看待,但并不是说,他完全没去“注意”这三人。
  实际上,他对这三名“待罪跪地”的人也十分留意。
  而且其中一名,还是他所认识的流犯。
  另外那站立着的三人,铁手也认得其中两名:
  那是“老张飞”查天王身边的四名心腹手下、弟子、门生、徒儿:“四大天狼”的其中两人。
  那两人也是扎手的人物。
  不过,不管这站着或跪着的人,都决不会是查天王。
  ——就算“一线王”查叫天要狙击他,也犯不着这样屈尊降贵。
  因为今天在这“不文山”上,查叫天一伙的人已可谓占尽了上风。
  他们高手如云、人手众多,且好整以暇、占尽地利之便。
  他们若要杀死这一干捕快,已不必再伏暗狙。
  那么,剩下的可能,就只有那两个坐着的人了。
  这一来,“查叫天”就呼之欲出了。
  因为那两个坐着的人。
  一个面向着大家。
  一个则背向诸人。
  面向大家的人,目若铜铃,眉毛似戟,根根倒插向天:头戴盔甲,血盆大口,满脸满腮虬髯在他颧下颊上盘根错节;鼻孔翕动,鼻翼赤红,如同袖风送火一般;身长八尺,肤坐如山,简直是坐着也比人站着的高大,一旦走动起来只怕就像头巨兽;他向铁手瞪目怒视,不是不怒而威。而是怒而威,更威令人骇;他用一根食指指着铁手,那么一根指节已比寻常人三根勃起的阳具更粗;他光是手腕已比别人的大腿更壮更阔。
  另一人瘦小。
  虽然他背向铁手,但仍感觉得出这人:
  一,年轻。
  二,潇洒。
  三,除了莫测高深之外,铁手还感觉到对方已看见了他,但他却“看不见”对方的样了貌。
  奇妙的是:铁手看到了长一个雄武的人,就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历史人物:
  燕人张翼德。
  ——张飞。
  三国时代西蜀的一名虎将,与刘备、关云长桃园结义的张飞。
  但那背向他的年轻人也让他想起一个人:
  一个当代人物。
  一个他身边的好友、兄弟。
  ——无情。
  足智多谋、看似性情孤僻、但热情深藏于心底的大师兄盛崖余。
  铁手也不知道他因何会这样想,为何会作这种联想。
  阳光照在铁手脸上。
  他只觉一阵眩目。
  那两个坐着的人,不但是居高临下、而且也背着午阳。
  铁手突然省觉:
  他所处的位子十分不利。
  尤其是面对像查天王如此强敌、这般高手的时候。
  但他却不能转移位置。
  因为余乐乐、詹通通、李财神、陈贵人,都押在他的身旁。
  他只要稍离原位,那么,面对查天王(不管哪一个才是)的压力和杀气的,就会换作是陈风、老乌和何孤单。
  他可不想让他们承担他的风险。
  所以他逆风而上。
  不仅逆风、也逆锋。
  逆阳。
  逆敌。
  只见那像张飞一般的虎汉用手一指,“你还不认罪?”
  铁手很有点意外。
  这意外倒不因“叫天王”劈头第一句就判他有罪,而是因为这“一线王”的语音。
  这语音很温文。
  声调尔雅。
  甚至还带点友善和稚气。
  这不像是“叫天王”说的活吧?也更不像是那比虎还威比狮更猛比禽兽更的巨汉喉头里发出的声响。
  但不是他、不是查叫天,那还有谁?
  他心中有惑,口里却说,“何罪之有?天王明示。”
  “你刚自此山离去,山上凶案,阁下岂能椎得一干二净!”
  铁手坦然道:“如果是‘杀手和尚集团’的杀手之死,那么,我虽未来下手格杀,但至少曾亲眼目睹他的身亡。这些杀手杀人无算,自是该死,因何罹罪?如与他们之死无关,我更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尽管查天王话锋犀利,但语调却仍保持十分文雅动听,跟他的形象委实有甚大距离,“就算不提这山上血案,你刚才在上山之时说了些什么话来着?”
  铁手倒为之一愕:“我说了些什么话来着?”
  查叫天笑了。
  他居然是吃吃地笑。
  “名捕铁手居然把说过了的大逆不道的颠覆话语,片刻就给忘了。”
  铁手心中甚觉诧异:因为边种带着稚气和媚意的笑使他想到“花枝乱颤”几字,但这形容又怎会发生在咤叱风云、只手遮天、名动朝野、威震天下数十年的“叫天王”之身上?
  他百思不得其解。
  到这地步,他也只有不求甚解了。
  ——因为迷惑会影响战志;一个人只要还有疑虑就不能专心一致。
  专心,下一定能胜利,但不专心就一定不能取胜。
  努力也一样。
  是以,一旦决定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得要集中精神、埋首苦干、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这样,纵不能成功,也一定会有成绩。但如果在这过程里受到挫折,产生疑惧、产生疑惧,或听信他人不着边际劝告或摆布,那只是减缓了进度、减弱了斗志,泄了气。
  坚定决心,一往无前,是战斗者必要的状态。
  对敌尤然。
  ——遇大敌更须如此。
  无疑,“叫天王”是当前一等一的大敌。
  对付这样一个似敌友,非敌非友,时敌时友,是敌是友的人物,更不能有大意、疏忽和分心。
  虽燃此时的铁手,心中很是不解。
  但他聚神凝志,以于剑是一剑,万魔迷心魔的心态,不管“一线王”有几个?在哪里?
  到底是谁?他都决心与之周旋。
  到底。
  所以他昂然问:“我刚刚确是您的护法和巡使们说过,你们私吞赈灾公饷,这笔款子我定会追讨到底。这不是颠覆流言,我说的只是真话。”
  只听查天王阴柔一笑,道,“什么真话?你话里还侮及了朱励节度使勾结贪赃,又诬他在槁什么‘小朝廷’,也犯上诋及了圣上、太傅、丞相不恤民生,倚势贪横,昏庸无能,强征花石,这都是造反的话,不但要杀头的,还得要抄家灭族的哩!”
  铁手凛然道:“这些也是实情。我非但在这儿说,还要上奏直谏。”
  叫天王睹睹有声的道:“果有勇色!你还是准备个五马分尸、抑或是满门抄斩吧!颠覆造反,天理不容,在你还是执法捕役呢!”
  铁手冷笑:“凡是不中听的话,就列为造反谗言;凡是不听话的人,就视同叛乱暴徒。
  这样下去,国将不国,祸亡无日。还有敢说真话的吗?
  叫天王嘿地一笑,“好,又一句反话!你说这种话,就算没有叛反之意仍可有想过听者有心,影响多巨!身为御封名捕,出入朝阁,全是圣上恩赐,而今大逆敌言,身朝言野,还不知悔,不识检点,今天我若将之就地正法,也只是替皇上执行清除祸国乱党而已。”
  铁手丝毫不畏不屈:“就算我身朝言野,把话说过了火,但要铲除乱党,还是待我先把阁下和你的侍从先行格杀,才轮到我返京自缚,到圣上殿前自首请罪。”
  查天王猛喝了一声,叱道:“大胆!”
  奇怪的是,这一声喝,宛若焦雷,跟先前温和、文雅之语音竟迥然不同。
  “胆大持正”铁手双眉一轩,道:“有何不可!?”
  叫天王却又回复地那清柔、轻柔的语音,十分讲理的道,“我身为呈上指派的观察吏兼上将军,又有‘金紫应奉宝鉴’,你敢动我!?”
  铁手豁然道:“有什么不可以?你既知圣上恩惠,却假公济私,横行霸道,有辱圣德!
  你就我谋叛,我只是说了几句直话:我要不是为了社稷家国,犯得着说这话来自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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