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尘丝-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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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此时他早已恢复了精力了。
不过他却无心赏玩山间的月色,他还在静坐,但却是心事如朝。
他抬头看看月亮,月亮在头顶上空稍为偏东一点,估量已是将近三更的时分了。
另一件事楚天舒也猜得不错,他的确是来赶一个和他关系很深的人的约会的,约会本是
定在今晚二更,但那人尚未出现。
这个约会是从何而来的呢?
这天太阳未落,他就到了孟津。由于他在路上已经知道了卫天元和齐漱玉的消息,知道
他们虽然在洛阳闹得天翻地覆,却早已在同一天逃出徐家,并无遭遇意外的危险!故此无须
赶路。他连日奔波,很想好好的睡一觉,而过了孟津,则还要多走五六十里才能找到客店。
既然无须赶路,他就乐得入县城宿店了。
哪知他刚打开了房间,漱洗尚未完毕,店小二就进来问道:“请问你老人家是不是姓
丁?”
他怔了一怔,说道:“不错,你怎么知道?”这是一个小县城的小客店,旅客投宿,无
须登记姓名的。
店小二道:“有人送封信给你,我本来不想让他进来的,但听他说你老人家的样貌都说
得对,所以我进来先问你一声。要是你愿意收那封信,我就替你拿来。”
丁勃觉得他的话有点古怪,问道:“送信的是什么模样的人?”
店小二道:“是个小叫化。”
丁勃这才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店小二不许他进来。”连忙说道:“不必你代劳,
我想见见那小叫化。你叫他进来吧。”
小叫化进来了,年纪不过十二三岁,蓬首垢脸。抖抖瑟瑟的拿出一封信来。信封上写的
是“丁大叔亲启”,笔迹倒是甚为熟悉。
江湖上有什么人是称他做“丁大叔”的?丁勃心头不禁卜通一跳,心道:“不可能,决
不可能是他!”
“我想问小叫化几句,你出去吧。”丁勃把店小二遣走,把信打开。只看了一眼,他就
禁不住面色唰的变得如同白纸,手指也颤抖起来。
小叫化吃了一惊,说道:“丁大叔,你没事吧?”
丁勃道:“给你这封信的是什么人?”
小叫化道:“他戴着阔边皮帽,披着斗篷,面貌我看得不大清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
人的。”
“那你为什么给他送信?”
“他给我一两银子。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爹爹教我的。那个人是坏人吗?”小叫
化打着哆嗦说道,也不管引用的成语对是不对。
丁勃安慰他道:“你别慌,我不是责骂你。那人是不是坏人都不关你的事。但我想知道
这封信他是什么时候给你的,他和你说了些什么话?”
“是大约一个时辰之前给我的,他说待会儿有这么个模样的老者要来投宿,你看他进哪
家客店,你就替我把这封信给他。我在这条街上守候,连讨饭也不敢去。”小叫化道。这条
街是客栈集中之地,小县城的客栈本来就不多的。
丁勃蓦然想了起来,问道:“你看不见他的脸孔,但他递信给你的时候,你看不看见他
的手背有一道伤疤?”
小叫化眼睛一亮,说道:“不错,是好像有道伤疤。那么这个人真是你的朋友了?”
丁勃说道:“是我认识的人,好,没你的事了,你拿这块银子去买东西吃吧。”他也给
了那小叫化一两银子,小叫化欢天喜地的走了。
其实他用不着问得这样仔细,已经知道那个写信的人是谁。
他之所以猜疑不定,因为这个人是个“死人”!
那封信上只有寥寥十几个字:“今晚二更请到抱犊岗相会。知名不具。”
是他的“少爷”的字迹。他称为“少爷”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齐燕然的儿子齐勒铭。他
侍候过少爷读书写字,虽然隔别了十多年,字迹还是一看就认得的。
但齐勒铭却是早就死了的!
而且少爷的死讯还是他亲自打听到的。
这已经是将近二十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时齐家大少爷刚刚成婚。新娘子也是武学世家,
貌美如花,人才出众。亲朋戚友无不交口称誉,赞美他们是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
哪知这位齐家的大少爷竟在新婚燕尔的时间,突然失了踪!
儿子失了踪,做父亲的齐燕然当然是着急的。他的武功虽然号称天下第一,但因性情冷
僻,江湖上的朋友却不很多。他尽其所能,打听儿子的下落,兀是得不到消息。
过了一年之后,消息方才开始传来。这些消息令他又生气,又伤心。他不愿意相信这些
消息,但又不能不信几分。因为这些消息都是从他比较可靠的朋友口中传来的,而且众口一
辞。
这些从各方面纷至沓来的消息,都说他的儿子齐勒铭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专与恶名昭彰
的一些邪派妖人混在一起,有几个侠义中的成名人物已经伤在他的手下,甚至人到齐家登门
问罪了。
齐勒铭行踪无定,有几次齐燕然得到儿子出现某处的风声,立即赶去,结果却都是毫无
例外的扑了个空。
齐勒铭闹得越来越不像话,两湖大侠诸良骇被人暗杀,江苏巡抚程德浩失了女儿等等怪
案,虽然没人见到疑犯,也都众口一辞的说成是他所为。
齐燕然气得病倒了,他只好叫丁勃去找他的儿子。丁勃在江湖上的朋友比他多。
齐勒铭的死讯就是丁勃亲自打听到的,虽然他没看见少爷的尸体,但他相信决不会假,
他的两个最要好的朋友是在场目击的,据那两个朋友说,他的“少爷”被武当五老联手围
攻,身受的剑伤少说也有二三十处,打斗的地方是在临江的一座山上,他被逼跳下江中。而
且后来尸体也被捞起来了,面目已经给龟咬得血肉模糊,但身上的剑伤则还是看得出来,是
武当的连环夺命剑法所伤。武当五老找到了他的尸体,这才放心。将他化骨扬灰之后,方始
离去。
而且在齐勒铭的死讯传开之后,十年来,他也的确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这就更加令得
丁勃相信他的“少爷”是已死无疑了。
想不到在齐勒铭死了将近二十年之后,他竟然接到了这个“死人”的信!
丁勃曾受过齐家的大恩,又是看着齐勒铭长大的,不管齐勒铭的行为怎样,他对这个小
主人还是有着一份爱护之心的。
他认出了小主人的笔迹,禁不住热泪盈眶了。
齐勒铭的脸上和手背各有一道明显的剑痕,这是他早已知道的。如今从那小叫化的口中
亦已得到证实了。(小叫化虽然没看见他膝上的剑痕,但从他不愿在前露出庐山真面目这件
事看来,亦可以判定他为的就是要遮掩膝上的剑痕了。)
小主人当真没有死么?朋友目击的事情是不会假的,但这封信也决不会是假的。他不敢
相信,可又不能不信了。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他提前到了约会地点。
不料少爷还未出现,冀北双魔却突然在他的面前出现了。
一场恶斗,思之犹有余悸。值在暗暗叫一声“侥幸”之余,他心上的一块大石头却也放
下来了。
他曾听到许多有关齐勒铭的消息,说他专与恶名昭彰的邪派妖人混在一起,这些妖人之
中,就有冀北双魔在内。
因此当他突然见着冀北双魔在他面前出现之时,他心里还有点猜疑不定:是不是少爷受
了双魔的利用,将他骗到此地的呢?当时他的发啸报警,与其说是“呼援”,不如说是为了
探求事情的真相,只盼少爷能够现身,至于少爷帮哪一边,他是只能当作一次赌搏了。
“我真不该对少爷瞎起猜疑,即使他当真好像别人说的那样坏,他总也不会要害我
的!”他想。不过,他也还是有点猜疑不定,暗中助他打退冀北双魔的真是少爷么?连他也
不知道双魔怎样着暗算,少爷能有如此功力?
这个问题,只有事实才能答复。亦即是他必须先见着少爷,才可以确定是否少爷出手?
但现今是将近三更,他还没有见着少爷。
他吸了口气,正想再用传音入密的内功之时,忽觉微风飕然,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
“丁大叔,累你久等了,你没事了吧?”
出现在他面前的人,脸上有道伤疤,但相貌却没多大改变,可不正是他的少爷是谁?原
来齐勒铭是恐妨碍他运功自疗,方始迟迟现身的。 少爷复活 丁勃欢喜得跳了起来:“少爷,啊少爷,当真是你,你,你没有——”
齐勒铭微笑道:“我没有死,不错,那年我是被武当五老联剑所伤,但他们捞起的那具
尸体却不是我。”
那具尸体上的伤痕是经武当五老验明,的确是他们所用的武当派剑所伤的,也正是因
此,丁勃对少爷的死讯从来没有怀疑。
但此际,他的少爷却是活活的站在他的面前,他心里虽然有着许多疑问,却是无暇、也
无须急于问了。
“少爷,你回来了那就好。多谢你适才救”
“救命之恩”这四个字他尚未曾说出,齐勒铭已是打断他的话头说道:“丁大叔,是我
应该多谢你,多谢你肯来见我!”
丁勃说道:“我若知道少爷还活在世上,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你。少爷看得起我,我
怎能不来拜谒少爷呢?少爷,你不知道,那年我就曾奉老爷之命,遍寻”
齐勒铭一声苦笑,又一次截断他的话头,淡淡说道:“我知道,爹爹早已不把我当儿子
啦。”
丁勃说道:“老爷误信江湖的传言,只要少爷回去和他解释清楚,相信老爷总会原谅你
的。”
齐勒铭苦笑道:“解释什么?江湖上传我做过的那些事情!十件之中纵然有一两件不尽
不实,大都却是真的!”
丁勃愕然,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话好了。
“丁大叔,我是已经死了的人,我、不配做你的“少爷”。我走了之后,你可以仍然把
我当作已经死掉,回去也不必对我的爹爹说。”齐勒铭淡淡说道。
丁勃说道:“不,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还是我的少爷,我老丁当年在辽东做强盗,
做过的错事,也不知多少。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少爷,请你还是跟我回家吧!”
齐勒铭道:“我现在悔过,已经迟了。而且,我也不想悔过。丁大叔,你别劝我。”
丁勃不知说些什么话好,心里想道:“怎的少爷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齐勒铭道:“你觉得我变得太可怕了吧?”
丁勃说道:“不,少爷,不管你怎样说自己不好,我还是不信!”
齐勒铭道:“你不相信,我早已不是你心目中那个循规蹈矩的少爷啦,远在未离家之
前,早已不是了!”
丁勃心里叹口气,想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暗中为你遮瞒,你才不知道呢。我
知道你只是在你爹面前才装作循规蹈矩,背着他却去花天酒地,甚至跑到邻县去偷富户的银
子嫖妓。怪只怪我太过疼你,生怕老爷知道了将你责打,处处为你隐瞒。唉,要是早知你变
得后来那样坏,我是应该告诉老爷的。”
原来齐燕然家规极严,儿子稍有差错,就要抽他一顿鞭子,丁勃看在眼里也觉心疼,故
此他明知道少爷做了老爷不喜欢的事情,他也不敢泄漏半句。
而且,齐勒铭年轻时候做的那些坏事,在丁勃眼中,亦是根本不当作什么不得了的过错
的。要知他本是大盗出身,更大的坏事他都做过。酗酒嫖妓之类的“小事情”,他只当作是
少年人的胡闹而已。当时他的想法,甚至还有点同情这个喜欢胡闹的少爷的。
“可怜的少爷,自小就受拘束,一旦有了可以放纵的机会,也难怪他在胡闹了。”他以
自己为例:“少年人心性不定,容易放纵自己,那有什么稀奇?我少年时候不也是如此吗。
待到少爷成家立室,他自己不会再去酗酒嫖妓的。”
哪知少爷成亲之后,只是安静了几个月,就更为变本加厉了。最后竟然离家出走,变成
了被众人唾骂的、诸恶所归的“大坏蛋”。
但尽管如此,直到现在他还不相信少爷真的像别人说得那样坏,纵然是少爷自己承认,
他也不能完全相信。他是看着少爷长大的。少爷的缺点他都知道,不错,少爷自小就懂得怎
样说谎,作伪的本事超过了同年龄的孩子。他的性格轻浮,在严父面前,却会装得循规蹈
矩。但他知道少爷的本性还是善良的,虽然有时候少爷也会表现得甚为凶暴,但那只是由于
他的性格容易冲动所致。
此时他面前对着少爷,虽然是主仆身份,却好像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