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艳江湖-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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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响动。
那黑衣人用得是一柄短刀,刀法竟不似中原路数。他不肯恋战,几招过后便纵身跃上屋顶,想要朝另一个方向逃去。却不知裴荫刚好藏在屋顶。他上来正好撞上裴荫的剑尖。
“哧”的一声,剑锋没入他的前心。
黑衣人哼都没有哼一声,便从屋顶跌了下去。
同时,院门大开,叶云和叶风带着两个下人,举着火把进来了。叶风俯身下去,扯开黑衣人的蒙面巾,不由“呀”了一声。
这个人,居然是那个圆脸杏眼的少女。她嘴角泌出一缕鲜血,已经没了呼吸。
裴荫没有想到自己会杀人,更没想到杀的竟然是刚刚认识的朋友,即使这个朋友很可疑。想到这里,她不禁呜呜地哭了起来。
叶云拍拍她的肩,低声道:“别哭了。”
叶风道:“纤纤,究竟怎么回事?”他问的是那瓜子脸的少女。
纤纤也是一脸的不解,道:“我在院子里锁门的时候,看到这个人翻墙进来,就动起了手。”一顿,又道,“天哪,我怎么知道她是圆圆啊!”
叶风叹了口气,道:“去通知少爷,我在这里守着。”这次,他是对叶云说的。
叶瀚扬也听到纤纤的呼声了,而且用最快的速度悄悄掠上了屋顶。
这样的事情在环碧小筑已经发生过很多次。在这个敌暗我明的地方,他做什么都尽量不被下人们发现。
他看到裴荫和她在追的人武功旗鼓相当,不由舒了一口气。以这个人的武功,即使裴荫抓不住他,他也无法走出环碧小筑。然而就在此时,他却看见一点寒光,悄无声息地射入了那黑衣人体内,他脚下一软,便跌进了西厢房的院中。
叶瀚扬顺着那点寒星射出的方向,只看见微微晃动的竹影。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追了上去。
环碧小筑的墙外是一望无际的竹林,高挑的竹子和狭长的竹叶在清冷的月光下犹如鬼怪的尖牙利爪,披着墨色的外衣。一个淡紫色的影子正在竹林中穿梭,犹如鬼怪吞吐的长舌一般。这个人身材姣好,竟然是个女人,而且轻功高得吓人。叶瀚扬已经全力施展,却还是难以靠近她的衣襟,两个人一追一逃间,已经到了后山。
后山却没有竹林,代之一片巨大的、一人多高的石笋林,斑驳的影子在月光下就像洪荒时代的巨兽的脊梁,而整个山坡就像一群巨兽休憩的软床一般。那人影慌不择路,一头撞了进去。
叶瀚扬放慢脚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却又皱了皱眉。他微笑,是因为这个石笋林暗藏了机关阵法,他皱眉,是因为没想到这个人竟不是环碧小筑的内奸,却是外贼。他掠上一根石笋的顶端,见那人影立在阵中,正在用手指丈量着什么。他知道这人必定也通晓阵法,正在计算着出阵之法,便沉声道:“朋友,即使你算得出出路,也休想走得了!”
那个人影听到他的声音,身子似乎一震,随即转过身来道:“是你!”
这声音叶瀚扬再熟悉不过了,无论是谁,只要听过她的声音,那水蜜桃般的声音,就绝不会忘记。
这是杭语薇的声音。
她笑吟吟地道:“刚刚我还发愁找不到你的住处,没想到你居然追了过来。”
叶瀚扬已经一跃而下,冷冷地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是来找我的?”
杭语薇的一双眼睛像一片水云,卷着他的全身,道:“我的确不光是为了看你的。我还要来看看夏宣清死了没有,我可是押了千年冰芝在他身上的。只是,”她轻咬着下唇,语声嘤咛,“也想看看你。”
叶瀚扬不接她的话茬,问道:“你为什么暗算刚刚那个人?”
杭语薇上前几步,仰头看着他,道:“因为顺手呀,你没见裴荫就快追不上她了么!”一顿,又嗔道,“你为何变得这么冷冰冰的?为什么不像在琅琊山的时候那样喜欢跟我说话?”
叶瀚扬此时几乎是全身戒备的,他紧闭着嘴不说话,因为这问题他根本无法回答。他实在猜不透杭语薇这样的女人,在笑吟吟地对别人说话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杭语薇却靠得更近,凝望着他的眼睛,道:“我知道你对寒毒宫的人没有好感,尤其是我刺了练青虹一刀之后。所以就算你总是对我板着脸,我也不会生你的气。”她的话说的很轻,很慢,每句话都好像落在叶瀚扬的心里。
叶瀚扬却依然面无表情,不看她的眼睛,只盯着她的手。
杭语薇见了,将右手放在他胸前心脏的位置,轻轻地按着,道:“你这里跳得很快。”她的声音沉沉的,像沼泽里的漩涡,拖着人昏昏欲坠,“你在想什么?”
叶瀚扬眼睛看着她,身子却后退了一步,道:“摄心幻术!”
杭语薇怔了怔,但只一瞬间,她的神色便恢复如常,依然是那种玫瑰色的柔柔的姿态,道:“什么摄心幻术?难道我就不能有真情流露的时候?”
叶瀚扬答非所问,道:“你想用这手段诱我放你出去么?”
杭语薇咬着下唇不语,突然哼了一声,跳起来像八爪鱼似的将叶瀚扬抱住。叶瀚扬对敌对到下下辈子,怕也不会想到她能使出这样的“招式”,不禁“啊”了一声,两个人搅在一起,重重地跌进了石笋的阴影中。
他们所在的地方刚好有三根石笋呈品字形而立,月光照不进来。叶瀚扬看不清她的脸,只看见她黑暗中一双发亮的眸子,闪着慧黠的光,感觉到她温软的拥抱,听到她说“谁说我要你放我出去,我自己能进来,就一定能出去。”
荒唐!
叶瀚扬忽然想起了这两个字。好像只要他遇见杭语薇,所经之事便会荒唐无比。杭语薇见他呆呆地出神,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紧紧抱着他宽阔的肩,把头埋在他胸前。这个时候他才一惊,猛地推开她道:“你这样如何对得起沈兄!”
杭语薇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得阴冷起来,仿佛一支娇艳的玫瑰转瞬覆上了冰雪,又像一朵盛开的牡丹整朵地从枝头凋谢。只听她恨恨地道:“沈烨轩,又是沈烨轩,难不成我卖给他了!他妈的,他喜欢我,我就不能喜欢别人了么!”她越说越气,突然将分波剑扬在手中,“我扔了这破东西!”
叶瀚扬立刻拢住她的手臂,他清楚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皱眉道:“女孩子怎么可以口出脏言?”
杭语薇瞪着他,喉咙里低低地道:“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这次叶瀚扬只剩下叹气的份儿了,道:“你究竟来环碧小筑做什么?”
杭语薇见好就收,乖乖地道:“有人告诉我,楚煦言已经投入青龙会,他很快就要对环碧小筑不利,要我来救你。”
叶瀚扬听得惊呆了,突然抓住她的肩膀,道:“谁告诉你的?”
杭语薇只觉得自己肩胛之处就快被捏碎了,不禁低呼道:“你弄疼我了!”
叶瀚扬一怔,讪讪地收手,道:“对不起。”他话音刚落,就听石笋林外传来一声轻笑,他一惊而起,朝那声音的方向急掠而去。
只见一个人影正站在林外,却是叶瀚飞。他手中挽着一个金色的酒壶,一步三摇,似是醉了,只有那双眼睛,依然亮如星月。他啜了一口酒,似笑非笑地道:“三哥,是我。”
叶瀚扬微微蹙眉,道:“你一直在跟着我?”
叶瀚飞大笑道:“三哥说笑了,以你的武功,谁能跟踪得了你!何况我现在都醉成这样了。”他的眼睛瞟了瞟方才叶瀚扬与杭语薇所在的地方,用手虚虚一指,道,“我是跟踪你那个美人儿过来的。”接着他冷笑一声,“环碧小筑若是这么容易便被生人潜进来,也没脸去金陵的谈剑大会了。”
叶瀚扬心中一动,道:“你一直跟着她,看见她做了什么么?”
叶瀚飞弯腰大笑道:“她能做什么!若非我见她什么都没做,又是个大大的美人儿,也不会容她在这里乱闯。她只不过暗算了那个黑衣人,接着就被你追到了这里。”他见叶瀚扬不语,又似自言自语般地道,“美人儿我见得多,这么美的美人儿却还是头一次见,三哥,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叶瀚扬打断他道:“你喝醉了。”
叶瀚飞顿了顿,旋即朗笑道:“不错,不错,我是醉了,我每天都喝到烂醉。”
蓦然,石笋林里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声,转瞬便消失了。叶瀚扬想也不想,当即返身入内。而叶瀚飞醉醺醺的样子也立刻消失,跟进的速度竟丝毫不比他慢。二人从林外奔回原处,不过眨眼间的事情,可是,杭语薇竟然踪影皆无了。叶瀚扬眉头紧锁,他在想着杭语薇所说的青龙会和楚煦言,又在想着叶瀚飞为何如此巧地突然出现在这里。
叶瀚飞却道:“那位姑娘好像不是自己走的。”他看着叶瀚扬,意味深长地道,“似乎是有人胁迫她走的。你不担心么?”
叶瀚扬不置可否,淡淡地道:“我跟她根本没有什么。”
叶瀚飞突然笑了,叹道:“诶,你还是那个样子,一点也没变。”他一顿,又道,“环碧小筑,只不过是个武林中的虚名,谁会在乎盛名之下的叶家人过得如何。值得为了它,放弃自己心里想做的事么?值得么!”
叶瀚扬什么都没说,他根本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前面庭院里奔过来一盏灯笼,同时有人喊道:“三少爷,三少爷,出事了!”
夏宣清到了小楼上,便看见归北景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不禁心内一酸,叫了声“前辈”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虽然他与归北景非亲非故,也没有相处多少天,但是他毕竟从凌曦神龙的嘴里救了自己。而且,夏宣清向来对江湖前辈十分敬重。
归北景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强笑道:“小子,你还不肯做老子的徒弟么?”
夏宣清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不忍拒绝,只能低头不语。
归北景缓缓道:“违背江湖道义的事情,你是绝对不做了?”
夏宣清恭敬而坚定地道:“是。”
归北景展颜一笑,道:“很好,很好。我那徒弟陆浩谦若有你一半正气,我也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他看着夏宣清的眼睛,继续道,“维护江湖道义的事情,你肯不肯做?”
夏宣清不知他要说什么,迟疑道:“这个自然。”
归北景轻叹道:“世上就是因为永远有你这样傻傻的年轻人,才让人觉得希望总是有的。”
夏宣清道:“您救了晚辈一命,若要晚辈替您复仇自无不可”
归北景打断他的话道:“不,我只是告诉你该如何调息,救你的是千年冰芝,是那个臭丫头。”
夏宣清垂首道:“在晚辈心里,你们都是我的恩人,但是,晚辈万万不能接掌星河派。”
归北景道:“为何?”
夏宣清道:“晚辈只是个初出茅庐的人,无论武功和见识,都无法胜任一派之主。”
归北景满意地笑了笑,道:“不卑不亢,又有自知之明,藏龙老人收到你这样的徒弟,我倒有些嫉妒他了。”说到这里,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不断地渗出血来,前襟上洒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夏宣清赶忙替他抚着后背,同时倒了一杯水给他,道:“前辈,您不要再说话了,静养要紧。”
归北景摆摆手,又瞪了他一眼,道:“老子的伤老子难道会不清楚!这伤再怎么养也是没用的。”他直直地看着夏宣清,一字一句地道,“老子不会勉强你做我的徒弟,这跟男欢女爱一样,总要心甘情愿才好。老子现在求你做件江湖上大大的好事,不知你肯不肯?”
夏宣清怔道:“什么事?”
归北景探手入怀,从脖颈上扯下一块玉佩,托在掌心,道:“这块玉佩,是星河派掌门的信物,你不肯做星河派的掌门,我却不愿陆浩谦利用老子的徒子徒孙们做事。”
夏宣清疑惑地道:“那晚辈要怎么做?”
归北景道:“将这块玉佩带到西域星河派总坛,替老子挑个新掌门。”
夏宣清吓了一跳,道:“现在?”
归北景笑了笑,道:“不,不,现在要紧的是,记下我派的武功心法,将来传给下一任掌门。”
夏宣清迟疑道:“记下?”
归北景刚要说什么,又开始咳嗽起来。这次他咳得时间长了许多,脸色也愈发青白,嘴唇上龟裂如大旱渴雨的田野,却不再见血。他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正色道:“你不要再问了,现在,用心记老子的心法,别的事情,七妹会对你说的。”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无力,语调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视死如归的战士,在高唱最后一次冲锋前的悲歌。
环碧小筑的正厅又变得灯火辉煌,仿佛刚刚的欢宴还未散场,只是气氛变得异常冷寂。
大厅正中放着死去的圆圆的尸身,纤纤正在为她整理衣装。旁边几个小丫头哭得眼睛红红。叶云和叶风立在两旁,脸上阴云密布。叶青青和裴荫挽着手,正坐在椅子上发呆。而叶瀚飞却径直半躺在椅子里,将一双脚放在另一张椅子的扶手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