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红九龙灯-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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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映华脸色大变,探臂一把揽起上官慕龙的腰身,飞步便往祠外冲去。
哪知她才冲到门口,蓦地有一股劲风迎面卷来,立将她震回祠堂中,随着劲风之后,是一片尖锐刺耳的怪笑:“嘿嘿嘿,快把‘九龙香玉佩’抛出来,不然就要你儿子的命!”
声音尖锐如刀,有如出自厉鬼之口,听来令人毛骨惊然!
柳映华踉跄退入祠堂中,面色一片死白,迅速撤出长剑骇声尖叱道:“你是谁?”
黑茫茫的百姓祠外又飘入一阵“嘿嘿”尖笑,旋即怪声叫道:“告诉你也无妨,老夫正是‘降龙圣手’!”
上官慕龙觉得他的声音,和先前引走大师伯的那个降龙圣手完全两样,不禁脱目惊诧道:“怎么又出现了一个降龙圣手?”
那“降龙圣手”接口怪笑道:“刚才那个是假的,老夫才是真正的降龙圣手!”
上官慕龙忍不住大喝道:“我不信,你过来我瞧瞧!”
那“降龙圣手”又嘿嘿阴笑道:“老夫行事从不露面,今夜自不能例外,你们还是乖乖把‘九龙玉佩’抛出来吧,看在你父当年是个英雄人物,老夫破例饶你们不死就是”
柳映华闪到一面壁角下,轻轻把上官慕龙放落,再取出黑巾蒙上脸孔,低声道:“龙儿,你暂时躲在这里,娘要出去看看他到底是何人!”
上官慕龙惊道:“怎么,这人也不是降龙圣手?”
柳映华轻“嗯”一声,蹑行到祠门边,探出半个头向祠堂外窥望两眼,见无敌踪,于是一挫身再度向门外冲出。
不料刚一抬脚,黑暗中又是一股劲风迎面卷到,只听那“降龙圣手”厉笑道:“算了吧,你要冲出这百姓祠比登天还难,还是乖乖交出‘九龙香玉佩’是正经!”
这回劲风较前强猛,柳映华抵挡不住,被震得“登登”直退至祠案前,但她退至祠案时,修地顿足纵起,往屋顶那个破洞射去!
“呼!”又是一股劲风竟由那破洞灌下,又把她的冲势逼落下来。
“嘿嘿,你再敢冲突一次,老夫立刻把你儿子的头打碎!”
柳映华一连被对方的强烈劲风阻挡,无法冲出祠堂,情知来人的武功高不可测,自己绝非敌手,心中暗想即使能够冲到外面,也难保护儿子的性命,一时又惊又急,心如刀割,仰头嘶声悲叫道:“你是谁?我们母子与你无仇无恨,你何必这样为难我们?”
那“降龙圣手”狞笑道:“老夫无意为难你们,只要你交出那块九龙香玉佩!”
柳映华怒叫道:“不!不!绝不”
那“降龙圣手”又狞笑道:“好,看看这个——”话声中,祠案上的那个香炉,暮然凭空飞起,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抓着它,竟在祠堂上慢慢儿兜圈飞翔着,而且竟有两次由上官慕龙头上飞过,接着又听他尖声怪笑道:“嘿嘿,老夫数到三,你若不把‘九龙香玉佩’抛出,立刻打破你儿子的头”
这一手神功当真骇人,显见来人武功已达神化之境,柳映华吓得慌忙跳到上官慕龙面前以身挡住,颤声道:“且慢,你听我说”
“嘿嘿,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可以考虑,但你必须给我一刻时辰的考虑时间,同时你必须远远退开这百姓祠二十丈之外!”
“好啊,你把老夫当作三岁小孩不成?”
“你若不答应,我就把‘九龙香玉佩’打碎!”
“哼,那你们母子也别想活着出这百姓祠了!”
上官慕龙虽是个文弱书生,却有一身书生傲骨,一听之下,不禁勃然大怒,当即取出“九龙香玉佩”踏在脚下,大喝道:“死就死,我踏碎给你看!”
那“降龙圣手”似乎吃了一惊,忙道:“好,老夫答应你们就是,但你们若想乘机逃走,那是自掘坟墓,须知老夫不比别人,就是让你们逃出一千里,也照样追踪得到!”
话声渐说渐小,最后一个“到”字敛处,人竟似已退到二十丈外!
上官慕龙连忙拾起九龙王佩揣入怀中,低声问道:“娘,您打算怎样?”
柳映华低声答道:“自掘坟墓!”
上官慕龙心头“咯”的一跳,张目诧声道:“什么,您要自杀?”
柳映华摇摇头道:“不,你先别多问,快去藏骨室拣一根腿骨来!”
上官慕龙不知母亲要那死人的腿骨做什么,但一想时间无多,且依言行事再看,于是一个箭步跳到祠案后面,挑开那块旧红布,爬入藏骨室,摸索着找到一根死人腿骨,再出藏骨室时,只见母亲正在壁角下用长剑挖掘土地。
柳映华接过腿骨看了看,把两端骨臼斩断,再把它交给上官慕龙拿着,继续挥剑掘地,一面低声道:“龙儿,你听不听娘的话?”
“嗯,儿子当然听您的话!”
柳映华笑一笑,长剑翻飞急掘不停,转眼间,便掘好一个六尺长一尺半深的土坑,她又命上官慕龙把张挂在藏骨室外的那块旧红布取来,然后目注儿子正色道:“龙儿,快躺下去!”
上官慕龙离家门不过两月,全无江湖经验和机智,这时一听母亲要自己躺下土坑,这分明要活埋,不觉惶恐道:“啊娘要把儿子活埋?”
柳映华点头急道:“是的;这种最笨拙的逃命方法,常能骗过最精明的老狐狸,你快躺下去吧!”
上官慕龙这才恍然大悟,同时也明白了“死人腿骨”原来是作呼吸用的,顿时一阵恶心,骇然道:“这这怎么可以?”
柳映华面容一严,疾言厉色地道:“快躺下去,今天你要活命惟有出此一途!”
上官慕龙心慌意乱,惶声道:“那么娘呢?”
柳映华道:“娘自信可逃出那人的毒手,如那人追来搜索,你要等到确定他远走以后才可出来,然后迳赴临武栖鹤古栈等娘!”
上官慕龙简直没有考虑的余地,当下只得依言躺下土坑,把死人腿骨一端竖在鼻孔主,柳映华立将那块旧红布盖上他全身,撕破一个洞使腿骨穿出,然后迅速堆土掩埋起来。
她刚把上官慕龙掩埋妥当,那“降龙圣手”尖锐刺耳的怪笑声已远远飘来:“嘿嘿,一刻时辰已到,你到底交不交九龙香玉佩?”
柳映华闷声不响,提气轻轻一纵,由屋顶上那个破洞飞了出去
一条黑影鬼魅般的闪入百姓祠中。
当他一眼瞥见祠中已失了柳映华和上官慕龙的踪迹时,先是神色一愣,接着沉脸一哼,飞起一脚将们案踢翻,电闪到藏骨室那个窗口张望一眼,随即仰身纵起,身如老鹰冲空,往屋顶那个破洞射去——
不,就在他身躯即将穿出破洞之际,洞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慢走!”
那个正要穿出破洞的黑影闻声双臂疾分,即时抓住屋上横梁停顿身形,再横身一飘落地,抬目一望祠门口,脱目惊呼道:“啊,是你!五师兄!”
赫然出现在祠门口的,是一个双目瞽盲,手拄一支细竹竿的瘦老头,也就是荆州凌霄堡主盲龙柯天雄。
盲龙柯天雄一听对方惊呼,冷漠的脸孔上也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开口问道:“哦,是六师弟么?”
一点不错,这个开口惊呼的正是豫州弄月庄主病龙柴亦修,他对于盲龙柯天雄的突然出现,面色竟有些阴晴不定,干咳着笑道:“是的,小弟刚才听到这附近有人发出怪笑,所以赶过来瞧瞧,不想五师兄也来了!”
盲龙柯天雄道:“愚兄也是听到笑声才赶来的,怎么样,有何发现么?”
病龙柴亦修道:“没有,小弟进入这百姓祠时,已不见一点人影!”
盲龙柯天雄伸出竹竿向前探索几下,然后举步入百姓祠时,一面又问道:“你那新收的徒弟还没找到?”
病龙柴亦修叹气道:“没有,不知那家伙为何要劫走小徒?唉”
盲龙柯天雄沉默半晌,缓缓道:“我想他是存心折辱咱们八龙,所以咱们非尽力把那孩子找回来不可!”
病龙柴亦修搓手叹道:“唉,他折辱的只是小弟一人,还是由小弟自己来找妥当些”
盲龙柯天雄眉头一皱,不悦道:“你自信可找回来么?”
病龙柴亦修陪笑道:“大概可以,小弟已派人将这湘境一地的各要道把守住,那家伙想带着小徒逃出此境谅非易事!”
盲龙柯天雄脸色微变,沉声道:“你这样做通知过谁了?”
病龙柴亦修干笑道:“小弟并未忘记这湘境一地也是五师兄的地盘,但这次情形特殊,而且小弟也正想通知五师兄呢!”
盲龙柯天雄冷冷一笑,道:“你徒弟是昨晚被劫的,这种‘特殊’事情,你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么?”
病龙柴亦修又干笑道:“不,只因今年大师兄在会前两月就通知咱们灯会的一切事宜由他全权布置,小弟不知他是怎样布置的,因此派了几个人来,咳咳”
盲龙柯天雄面上隐现怒容,提高嗓门悍笑道:“哦,原来你不信任大师兄?”
病龙柴亦修目光一闪,随也提高嗓门哈哈笑道:“好说,五师兄也不见得很信任大师兄,譬如昨晚那一千多个观会者,当中只怕有二分之一是你‘凌霄堡’的人吧?”
盲龙柯天雄面孔抽搐了几下,忽然怒容尽敛,和颜悦色的轻笑道:“其实愚兄本人并不介意你把部属带入此境,怕的是你我部属又要发生无谓的纠纷,这对咱们师兄弟总不大好。”
病龙柴亦修也立刻改以温和亲切的语气笑道:“是的,所以小弟事先曾严令他们除注意寻找小徒外,不得再与师兄的部属发生磨擦!”
“这就好,现在你我不妨坦白相待”
“咳咳,五师兄有何指教?”
“关于你那新收的徒弟,愚兄听说他面貌酷似咱们的九师弟,嘿嘿,本来天下之大是无奇不有,有些人面貌相同并不奇怪,但那孩子忽然被那偷点龙灯之人劫去,却教人无法释怀,师弟可肯对愚兄坦诚相告?”
“五师兄想左了,那孩子的确叫‘陆志剑’,他和九师弟毫无关系!”
“晤,那么这事姑且不谈,现在你把他喊过来吧!”
“什么?”
“躲在这祠中的人呀!”
“这祠中除你我之外没有别人呀!”
“嘿嘿,六师弟真会装佯,愚兄眼睛虽看不见,听觉可不比人差,这词堂中明明有第三个人的呼吸声音!”
病龙柴亦修神色一震,两眼寒芒暴射,摆头迅速将整个祠堂扫视一遍,又跳到藏骨室的那个窗口凝神谛听一阵,转回盲龙身边摇头苦笑道:“只怕是五师兄发生错觉吧?这祠堂中除你我之外,鬼也没有一个!”
盲龙柯天雄含笑不语,左手在腰间一探一扬,蓦然发出“叭!”的一声脆响,一条长达丈五的索鞭业已卷到埋藏上官慕龙的壁角上方,去势之快无与伦比。
但是他的龙须纵然快如闪电,却仍卷了个空,只因他虽然听出那壁角处有人在呼吸,却万万想不到呼吸者竟是躺在地底下。
病龙柴亦修见他疑神疑鬼的向壁角扫出一鞭,面上不由泛出一丝讥笑,笑声问道:“五师兄听出那角落里有人么?”
盲龙柯天雄沉声道:“不错,他就站在那里!”
病龙柴亦修道:“现在还站在那里么?”
盲龙柯天雄凝神听了片刻,微讶道:“奇怪,现在那呼吸声没有了!”
病龙柴亦修哈哈笑道:“五师兄的听觉天下无双,手中两条龙须鞭更是每发必中,如果这祠堂中还有第三人在,他纵能逃过你的一鞭,但他在移动脚步躲避时,难免会带出一点声响,五师兄有无听到那一点声响?”
盲龙柯天雄当然没有听到那一点声响,是以满脸流露迷茫之色,哺哺道:“真奇怪,愚兄刚才分明听到有人在呼吸—一你看那堵墙上有无窗户?”
那堵土墙上确有一个小窗口,病龙柴亦修这才神色一动,自然而然猜想到那呼吸者刚才可能躲在祠堂外的窗口下,而那人也可能就是自己“要”的人,当下也不答复盲龙的话,飞身便往祠外电掠出去。
盲龙柯天雄听觉何等犀利,一声冷笑,紧接着纵起疾掠而出。
这时天已破晓,但天地变得格外黑暗,病、盲二龙飞绕百姓祠搜索一遍,又双双纵入坟场搜索,当然那是毫无所获的,因此他们并未再转回百姓祠,迳自离去了。
不久,天亮了,百姓祠外传来一片吱吱喳喳的鸟叫声,上官慕龙于是乎慢慢由百姓祠里的那堵墙角下的土中钻了出来。
他拍掉身上的土屑,走到祠门边探头向外张望两眼,见四野无一人迹,于是一整衣领,抬脚跨出百姓祠。
现在,他的面貌和衣着是个平庸朴实的庄稼少年,已不必担心再遇上那个使他痛心的假降龙圣手或那位师伯,但是,有一个问题却必须赶快解决,即是那一位一连两次暗助自己脱险的神秘客留给自己的那张字柬,它已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