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原魔豹-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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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灯高悬清凉界,法轮大转利人天;这座轮要转动,真需要几个力大如牛的大汉。
四周外,莲华宝座三层,千佛绕庐庄严极了,花花有佛,都是以铜铸成的,可以推转阁门口,三个大喇嘛并肩而立。
中间那位,正是锡伦活佛。
“请下去见。”闪在一旁的引路老喇嘛合掌说。
“你们的事,与贫僧无关。”
“有关的,你知道我们下去的后果吗?”
“施主的意思”
“你这座藏经阁将一塌糊涂,人转法轮将成齑粉。”
“施主”
“在下不想损毁这千年胜迹,所以,你先下去,叫那几位活佛赶快滚蛋:“老喇嘛举掌当胸,将有所举动。
张家全左手一件,贴住老喇嘛的掌缘,吸口气功行百脉,虎目中杀气涌现。
“你发大印血掌吧!”他沉声说:“反震不断你的心脉,冲不破你的天门,我魔豹算是栽了。”
老喇嘛的掌,已变成血红色。正想翻掌抽出,却突然打一冷战,双膝一软,缓缓跪下了“聪敏文殊利王菩萨”老喇嘛开始念佛号。
老喇嘛不是跪,而是密宗的金刚坐式,手掌的血色逐渐消退,眼中有痛苦的表情。
阁门的锡伦活佛大为不耐,大袖一挥。
“把他赶下夹:“锡伦活佛沉喝。
左方的大喇嘛大踏步走入殿,走上楼梯,手中的金色转轮藏不住旋转,口中喃喃有词着踏入梯口,张家全正屹立相迎。
“嘛呢”大喇嘛口中大声念大字真言,手中的传轮藏突然向前一指。
烟火蓬然狂迸,火光眩目。
张家全身形向下一缩,不见了,烟火面喷出丈外,热流如焚。
张家全出现在大喇嘛的脚前,背着地双足后收,猛地双足齐蹬,蹬在大喇嘛的双膝上。
太快了,连在梯门内戒备的飞虹剑客也没看清变化,坐在一旁的老喇嘛也没看清。
“碍”大喇嘛狂号着仰面飞跌,三丈余高的长梯分为两段,沉重的身躯飞起,掼下“砰!”转轮藏先下,砸在大转法轮的侧方,爆裂时炸裂了一小角,碎落了三盏佛灯。
刀光一闪,猎刀指向想蹦起的老喇嘛。
“砰匍”大喇嘛沉重的身躯,摔落在大转法轮上,骨裂肉松,当堂了账。
沉重一掼,要几个人才能转动的大转法轮开始旋转,佛灯火光摇摇,整座殿堂闪动着五彩光芒。似乎,整座殿堂复活了,菩萨们的全身在闪动,光芒四射,似乎数千大小菩萨都在动,令人日眩神移,浑雄瑰丽壮观极了。
“文殊菩萨显化”飞虹剑客骇极狂叫,大概他是有点信佛的人。
“智慧文殊师利王菩萨”老喇嘛伏地狂号。
锡伦活佛双手一张,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狮子吼,似乎几千尊大小菩萨皆在跃然欲动,声震整座藏经阁。
“哈哈哈哈”张家全仰天长笑。
狮子吼声为期甚暂,长笑声却依然震耳欲聋。
最后传出一声豹吼,人影消失。
锡伦活佛僵立在阁口,另一位大喇嘛走掉了。
“一定要捉住这个人!”锡伦活佛转身,向黑暗的、下着雷珠的夜空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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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发白,风雪已止。
山谷的一座奇崖下,张家全在整理自己的革囊,取下豹头罩卷好塞入囊中。
“都是你坏事。”他向在树下打坐行功调息的飞虹剑客埋怨:“要不是你来,我不把这座鬼寺院拆掉才是怪事,至少也要斗斗锡伦活佛。”
飞虹剑客是被狮子吼和震人心魄的长笑,播弄得心慌意乱手脚发软的,张家全不得不把背起撤走,所以失去斗锡伦活佛的机会。
“老天爷!你在亵渎菩萨”飞虹剑客哭丧着脸:“你怎能在藏经阁杀人?怎么可以把人掼在佛门至宝大转法轮上?你”“你给我闭嘴!”张家全不悦地说:“锡伦活佛是主人,他都不在乎杀人死人,我为何在乎?我不信神佛,谁想杀死我,我就毫不迟疑杀死他,管他是什么人什么地方?哼!”
“你不要不信”
“怎样?”
“文殊菩萨是很小气的,你可要小心了,小心他显化把你打入大转法轮投畜生道。”
“哼!”
“你不要哼。”飞虹剑客坐正身躯:“当初观音菩萨东来,在南海建道场,起造无量殿,不该说了大话,认为俗语说粥少僧多是不正确的,南海无量殿的粥尽足僧侣吃饱。文殊菩萨小心眼,立即带了五百罗汉变化成僧人到达南海。”
“结果怎样?”张家全兴趣来了。
“观音菩萨那只小净瓶,足以装得下大千世界,当然佛法无边。五百罗汉虽然是五台山五条孽龙,被文殊菩萨度化成道的,肚子再大,也吃不垮观音菩萨。结果,当然是观音菩萨赢了,五百罗汉东倒西歪跑回五台。”
“废话连篇。”张家全笑了:“你以为我没来过五台山?你可以胡说八道骗人?五百罗汉不是孽龙,是中合的梵仙山,古时候有五百仙人吃菊花成道的,所以五百罗汉倒有一大半瘦骨嶙峋,吃菊花实在难饱肚子。喂!你要不要去找风尘三侠?”
“找他们干什么?”
“告诉他们,行刺小皇帝是来会成功的。那个什么活佛的狮子吼将臻化境,他们毫无希望。”
“我无法劝这些满腔热血的人。”飞虹剑客叹息一声:“我们固执得很。你呢?”
“先找地方睡觉,下午再接近台怀镇,打听江姑娘的下落,我得为她尽一分心力。”
“那一个江姑娘?”
“江小兰,一个也想来有所图谋的人。再见。”
不等飞虹剑客有所表示,他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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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不久,江小兰从镇上的小街返回客房,提了一大包拜佛的供品,匆匆进房掩上了房门,将供品放在桌上。
身后,突然传出一声轻咳。
他吓了一跳,倏然转身戒备。
“是我,豹人。”身后的人说。
是张家全,村夫穷汉打扮,老羊皮袄掩住了藏在胁下的猎刀。他的易容术,是愈来愈精了。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她欣然说。
“爬窗呀!你昨晚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捉错了人。”
“隔壁住有一位穿黑衣的姑娘。”她指指邻房:“是大同地区的女飞贼。夏都堂派人来捉她,张冠李戴我遭了殃。
幸好他们有人认识我,知道捉错了,今早才把我放回来。倒是你,赶快远走高飞,你杀了他们三个人,他们正全力搜寻你。”
“他们不会放松你的,你在这里已经毫无希望。”他摇头苦笑:“你的意图,瞒不过这些精明的人。”
“我我有什么意图?”
“别装了,姑娘。能走,还是走的好。”
“我我走不了,坐骑上了厩,而且我已经受到警告,不许随便离店走动。”
“我知道,前面院角有人监视你。”
“这”
“我会摆平他。”他的语气流露出冷酷凶狠。
“你你要带我走?”江小兰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你不走吗?”
“好,我走,你等一等”
“不能等,你不走就算了。”他坚决地说。
“好,我走。”江小兰咬牙说,立即佩剑,带上包裹。
“我给你廿声数的时刻,当我出窗时开始数。”他轻轻地启房侧唯一的小小窗户:“数尽才可以启门外出,不可延误。”
“一起穿窗走岂不省事?”
“外面是一条防火巷,两端有他们的眼线,必须从上面的檐笼钻出,你是办不到的。即使你的技巧够,速度也配合不上,只有豹才能办得到。准备了。”
声落,他蛇一样滑出窗外去了。
江小兰开始在心中叫数,一、二、三二十数一尽,她拉开房门。
院角长廊那一端,本来有一位旅客在廊柱下,细心地缝补衣裳;出外长行旅客通常得自己补衣裳。
这时,这位旅客像是倚柱睡着了。
张家全则出现在另一端的屋角,向她举手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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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偏僻的小巷出镇,往山林里一钻便安全了。
站在北行大道旁的山脚树林内,张家全向北一指。
“大道不安全,辛苦些,绕山走,昼伏夜行。”张家全叮咛:“吉凶祸福,自己留心。
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你该知道怎么做。走吧!彼此珍重。”
“你不走吗?”江小兰黯然问。
“我?我有我的道路。”
“那我不走。”江小兰坚决地说。
“你不走?”
“你说过,我有意图,不错。事情还没有着落,我走了岂不是白来了?”
“你已经没有机会,不走岂不是白送死?”
“我木来就没打算事办完了还能活。”江小兰沉声说:“一个人活要活得有意义,死也要死得有意义。我要办的事不管是成功或者失败,对我来说,意义份量相等,我只要去做就行了。就算我失败了,还会有别的人去做。假使我不做,尔后的人就会裹足了。”
“又是一个笨蛋!”张家全摇头苦笑。
“你信不信?世间有许多壮举,是由笨蛋完成的。”江小兰脸上有飘忽的,令人难以捉摸的,令人难以捉摸近乎狡黠的笑意:“世间就是因为聪明人太多,至少自以为聪明的人太多,所以才会乱糟糟。你聪明,所以你阻止别人成事。”
“荒谬绝伦!”张家全笑笑:“事不可强,志不可夺。好,你是一个固执的、可敬的女人,就算我不够聪明好了,我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事,毕竟任何事也与我无关。你会知道怎样匿伏,怎样保护自己吗?”
“我”
“镇附近的山林足躲不住的,我相信那些人已在准备大肆搜索。走远些,时机一到,冉设法潜回。但不是潜回镇市,那是白费工夫而且危险已极。”
“我会等机会的。”
“那就好。走吧!我带你找她方暂时栖身。”
“谢谢你,豹人大哥。”江小兰雀跃地说,俏巧地挽住他的臂膀,冲他妩媚地一笑。
在一座苍色的茅岭下,结了一个茅窝,这就是张家全露宿的地方,里面藏了他的豹皮革囊。
躲在这里,接近至五大里的人,也一一呈现在视线下,相当的安全。
他打开革囊,取出一包乾肉,一包盐,一套有火刀火媒的生火器具。
“送给你。”他将东西交到江小兰手中:“没有这些东西,你会活得十分辛苦。要记住,藏身的附近三五里内,决不可以生火,人迹虽然可以掩埋,但决难瞒过行家,所以如非必要,以不生火为宜。
住处必须可以了望,必须有退路。一处地方,不可逗留两天以上。活动时被人追赶,住处必须断然放弃,逃得愈远愈好。”
“大哥,你好像很有经验呢。”江小兰往他身边一躺,伸伸懒腰,娇艳的神态极为撩人:“这里真不错,但下雨下雪怎办?”
“我是在山野里长大的。”他也躺下:“所以我是豹,天生的野性。下雪不要紧,裹皮而睡暖和得很。下雨,那就麻烦了,必须找山崖树洞躲。好在目下即将入冬,有雪少雨。”
“你的家呢?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江小兰一翻身,半倚倚在他身上了,美丽的面庞俯在他眼前,吐气如兰息息相闻,那双动人的明眸凝视着他,紧吸住他的眼神。
“不谈这些。”他逃避江小兰的目光,逃避江小兰的问题。
“人家要知道嘛!”江小兰伸手扳过他的脸,按在他的脸颊上,明眸中涌起另一种光彩,另一种令异性心动的情焰。
这一来,他逃避不了啦!而且,立即引起他的内心波烂,那熟悉的,令他怦然心动的情景,恍惚在眼前涌现,时光倒流了。
这双动人的明眸,与起舞凤太相像了。美丽的、气质相同的姑娘们,似乎都有一双相同的动人明眸。
似乎,只有尹香君那双似若有情的明眸不同。
对,似若有情,而又有点恐惧、逃避等等复杂的情绪流露。那点绵绵,那点依依,却又有点畏缩而起舞凤,以及这位江小兰,却是火热的、渴望的、无畏的,这种目光,最易引起异性情的、无法抗拒的种种本能反应。
他是个在山野中长大的人,反应是直觉的,有时候,他也会深入去探索情感的内涵,也会去回想自己所感觉的情绪波动,也会对尹香君那种复杂的情绪加以分析猜测,但大多数时间,他不想去深一步了解,没有这个必要。
他不是活在过去里的人,他活在现实里。
现在,这个江小兰才是在身边的、活生生的、火一样热情的女人。
“我说过,我不谈这些。”他的一只手,轻抚着上方那美丽的面庞:“我也不会问你什么,问你你也不会说,每一个人,都有一些属于自己的,只有自己才能担负的秘密,只有仇敌才希望进一步深切了解。
多了解一分仇敌,多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