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镜-第9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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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千天雷,飞落如雨,转眼将金刚魔俑淹没。
雷霆本身的杀伤倒在其次,刚刚天劫最狂暴时的雷霆海洋,不也没把金刚魔俑怎么样吗?
可此时迸发的雷霆,已不再是自然雷火,而是运转灵机,主天刑杀伐之力,再以九五叱雷法的法门,将其运化出来。
九五叱雷法、九元五帝内摄雷印、上洞真霄辰光感应神雷,为诸天飞星、天垣本命金符中的三大雷法,便应在雷君法相脑后这三盏雷灯之上。
九五叱雷法所发雷霆,为阳刚之极,震动万物,专破道基根本。
金刚魔俑身属异类外道,没有道基可言,但其体内还藏着一头天外劫魔。
这倒霉催的,先后在玄黄刺杀以及随后的雷霆海洋中遭受重创,只能缩在魔俑中枢之地苟延残喘,可该来的劫数,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九五叱雷法的穿透力,焉是自然雷火可比?
一轮轰击之上,这头天外劫魔便给催化成烟,一举灭杀。
金刚魔俑虽然不用天魔控制,也是当之无愧的强者,但机变总有不足,天外劫魔为其灵智所系,一旦灭去,不可避免就是一滞。
此时,这个丈二魔物已经硬顶着万千雷火,冲到了距离雷君法相只有七八步远的位置,以其长臂而言,可说是触手可及。
然而就是这要命的一滞,雷君法相脑后圆光中,又一盏灯祭起。
雷霆再生,然而灼灼雷光不是外烁,而是内收,聚而有核,形若法印,当头便落,端端正正印在金刚魔俑顶门。
其印径不过四五分,相对金刚魔俑,小巧得很,然而印在顶门,便有可怖的灵压集束雷火,直透进去,便如同生着铁勾倒刺的锁链,勾心拿肺;又仿佛是划界的高墙,将原本浑然一体的气机分割包围,难越雷池一步!
九元五帝内摄雷印,人常以“气象万千”形容,便是说它在雷法运用上灵动自如,又极具威仪气魄,最适合因势利导,镇压控制。
此一雷法,对用符者的要求也是最高。其威能之大小,全在用符者的雷法造诣上。当年余慈通神境界时,就能运使上洞真霄辰光感应神雷,但无论如何也别想动这道灵符的主意,否则只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当然,现在情况自是不同。
纯论力量,就算雷君法相显化,比之金刚魔俑,也是远远不如;而到了这个境界,金刚魔俑也可说是真正的不坏不死不灭之身,想要短时间内将其斩杀,难度太高。
可这不代表余慈没有办法。
连续两路雷法轰下,先断其灵智,又封其根基,金刚魔俑便似给锁了关节,一时挣扎难起。
而随着雷印砸落,已扩张到数百里方圆的雷池,层层回收。每压回一层,金刚魔俑所承受的压力苦楚便增加一层,身外盔甲已经不可能再周全,被雷霆磨消甚多,一时间失了遮掩,魔气滔天,更引发天地震怒,陷入了最致命的恶性循环之中。
一时间,金刚魔俑只能是暴怒吼啸,身子却无论如何都再难动弹半点儿。
雷君法相似开似闭的双眸,此时才完全睁开,其中跳跃的,亦是雷霆闪光。
他驱动墨麒麟向前,却不是针对金刚魔俑,而是直接从它身边过去,再不回头。
金刚魔俑的吼声也开始变得沉闷,力气还有,却是给“压”进了电浆雷池深处,牢牢镇压。
除非雷君法相消散,又或是天地大劫至此而终,否则,是不用想着出来了。
雷君顷刻间已到了雷池边缘,已经与云间雷音浑融一体的行天灵鼓,忽又拔起,重敲一轮。
震天鼓声掀劫波涛,急速收缩回压的雷池之中,忽有道道人影化现,尚没有完全成形,便都飞纵入云,化合于雷霆电火之中,不知何往。
所谓雷声普化,阴阳摩挲,灵机化就。
九天雷音本就是孕育生机灵明的一条途径,而雷君代执天刑,与天地法则意志沟通往来,辅以特殊法门,自然可以生成“雷部神明”,作为不断扩张的界域枢纽,上下往来,更易控制。
这时候,一直在背后使劲儿的宝蕴倒是闲了下来,笑眯眯现身,也不管什么雷君威仪,扯住了由电浆凝聚成形的大袖,摆弄两下,啧啧有声:
“这符好!回头教教我啊!”
“没问题。”
雷君开口,仿佛郁郁雷音。
与之同时,本来的威猛面目,也迅速转化,到最后竟是转为了余慈模样。
这也代表着余慈核心念头已经暂时“降伏”了“天刑杀伐”之意,甚至是压过了天地法则意志一头。
从行天灵鼓敲响,“雷君”显现,到镇压金刚魔俑、召来雷部神明,也就是三五息的时间,余慈已经安定了“后方”,一举拿下了天魔一方最顶尖的战力之一。
这其中,宝蕴实是出了大力。
十多年来,天地大劫凌压真界,对绝大多数修士来说,都是糟糕透顶,但对于宝蕴而言,却是如鱼得水,一身神通,远非昔日可比,尤其是在天劫之下,很难估出一个上限。
余慈出了洗玉湖,便通过神主网络召她过来,这些时日,一直暗行随行在侧,充作底牌,今天果然有了大用。
对此,余慈自然不吝啬赞美之辞。
宝蕴哼哼哼应着,看得出,也是十分开心自得。
若有时间,余慈肯定还要再夸奖她两句,然而此时,远方陆沉拳意终于有了衰减趋势。
第一百零四章 雷君法相 拿君入瓮(中)
魔潮化就的坚城之上,兵灾魔王也好,魔门修士也罢,都已经受够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余慈金蝉脱壳,到百里开外,镇压了金刚魔俑,却是毫无办法。
对魔门修士来说,是因为陆沉拳意,牵引了无量神意之威;
对兵灾魔王来讲,则是雷池之上特殊环境,根本不给他插手的余地。
而好不容易等到了陆沉拳意衰退,欲待加力碾碎之时,雷君界域,已与漫天劫云一起,无缝衔接,扩张至此。
劫云如巨浪,裹着紫红电光,先与天魔所化的坚城黑潮轰然碰撞。
雷霆电链,密集如雨,百万天魔也化为种种形态,抵御化解。
每一瞬间都有千百雷光湮灭,但同时也有更多数量的天魔崩解灭杀。
兵灾魔王携魔潮而来,本就是化万千魔头为己用,从不会为死伤的念魔、煞魔之属心痛。
然而此刻,几轮对冲下来,它就有些不是滋味儿了。
打别人家的孩子不心疼,天地大劫间,天劫雷火无穷无尽,余慈只要能掌得住枢机,耗得起法力,就没有他虑,
兵灾魔王又怎么可能将手下魔头,全塞进这毫无意义的“磨盘”里去?
没有魔潮中的百万天魔护持,它凭什么和余慈战下去?
不知不觉间,形势已经掉转过来。
兵灾魔王忍不住去想,天地法则意志与他算是狼狈为奸么?
它心中存了保全之意,汹涌魔潮便不可避免地收缩阵线,雷君界域顺势漫卷,顷刻间就触及了无量神意与陆沉拳意交锋的核心区域。
魔门修士都来不及发恼,虚空中雷声大作,没有任何缓冲,无量神意与雷君威煞轰然碰撞。
论力量的层次境界,其实是后者略逊一筹。
无量虚空神主必然是站在真实之域上的强者,其神通法力已经是真界的最巅峰,超拔万物并一应法则之上。雷君法相所驾驭的“天刑杀伐”之意,终究还没有脱出天地法则体系的范畴,自然逊色。
然而一轮碰撞下来,魔门修士给闷得几欲吐血,竟是吃了个闷亏。
初时,他还以为是雷君代执天刑,天时、地利、人和毕集之故,但很快他就发现,还真不是这么回事儿。
余慈对雷君威煞的控制力简直是匪夷所思,如此暴烈凶横的力量,怒潮般冲过来,与几乎交缠在一起的无量神意和陆沉拳意同时接触,怎么看都是三方混乱绞杀的态势,可事实上呢?
雷君威煞对后者简直是秋毫无犯,,便如一阵暖风,吹过渐趋衰弱的陆沉拳意镇压范围,也没有激起任何反应,而在碰触到无量神意之际,却又电闪雷鸣,爆发力强劲,倒像是与陆沉拳意一起,合攻过来。
同样是借外力为己用,魔门修士能为无量神意规划出一条较为明晰的走势,已经足堪自傲;
可余慈做的,却是将“天刑杀伐”之地搓扁捏圆,随心变化。
里面的差距,实去天壤。
一时间,魔门修士倒还支应得住,可这趋势让他感觉不妙,当即便叫了一声:
“图莫罗!”
他称呼兵灾魔王的真名,其实不是太礼貌,后者并不与他计较,而是澄定心神,依旧隐去身形,在城头上观察。
此时三方碰撞的区域,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磨盘,或者说,是飞旋的龙卷风。
而风眼处,就是辇车上那个女修。
自交手后这个把月里,兵灾魔王也收集了相关的信息,知道女修乃是修行界中大名鼎鼎的“华夫人”,身有重疾,修为境界都没有什么可重视的。
问题在于,余慈这段时间不管怎么被动,都要携她同行,可眼下又干脆将其抛弃,是什么意思?什么意义?
不论是魔门修士还是兵灾魔王,感觉都不是太好。
好像,他们是让人给利用了?
坚城之上,兵灾魔王提及此事,和魔门修士交换了意见,都觉得,余慈十有**要在女修身上做文章。
那么,他们也要先下手为强!
坚城之上,漆黑的飞矛凝就,其为千百天魔煞气所聚,具备纯粹的毁灭破坏之力,就是针对女修,打碎这目标,先断了余慈的念想,乱了他的谋算。
兵灾魔王并不急于出手,而是喃喃念颂魔文,层层加持于飞矛之上,务求一击建功。
不过此时,虎辇玉舆隐轮之车上,黄泉夫人正发生变化。
陆沉拳意已经进入了低潮,就算余慈与其“联合”,也不可能再挽回。
除着余力一点一滴耗尽,捆缚在黄泉夫人身上的“禁锢”,不可避免地“松开了”。
当然,以禁制所具备的特性而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拳意破灭之际,也是黄泉夫人生机灵气尽都寂灭之时。
但不管怎样,拳意对黄泉夫人的压制恐怕已经降到了自施禁以来的最低谷。
同时,数月来余慈做的一些调养、医治的手段,也终于发挥了作用,使得黄泉夫人的生机灵气,稍微具备了些“自主权”——只是一点点,却也足够造成短暂的失衡。
失去的平衡,就像一个跷跷板,将原本紧紧锁固的,专属于黄泉夫人的气机、真意“顶起”,就此显化在外。
微弱,却又确实存在。
余慈虽是与无量神意对抗,其实绝大部分心力一直关注这边,黄泉夫人身上任何一丝变化都瞒不过他。
眼下情形,正是他所希望的。
可也在这一刻,他莫名发觉,他竟然分辨不出,黄泉夫人的所谓“真意”,究竟是什么样子。
因为,那真意很明透!
不是因为微弱的缘故,而是本来的性质。
冷漠?空无?幽寂?
也许吧,这些形容词儿都说得过去。
但余慈觉得,这道真意更像一张白纸,可以随意涂画颜色;
又像一面镜子,映照大千景象。
但至始至终还有“自己”的东西吗?
余慈几乎以为是黄泉夫人的灵智出了问题,但很快就醒悟过来:
没有灵明纯粹的意识,又如何会有这般澄澈的“真意”?
实是她的“真意”太古怪了,余慈怀疑,若不是和陆沉拳意纠缠太多年,多少“抹画”了些东西,是不是都要“无色透明”,看不出来?
至于为何会有这般“真意”显化,余慈连连变化视角,什么法子都试过了,直到利用特殊手法,从情绪层面上观察,才突然有了些领悟:
是情感!
没有任何差别的情感!
世间万物,在她黄泉夫人眼中,固然千姿百态,但她注入的“情感”,很可能是完全一样的。
因为“平均”,所以澄澈;
因为“深透”,所以明晰;
因为“无别”,所以冷漠。
是的,对陆沉,对陆素华,对陆青,和对余慈、对薛平治,也许包括对路人,黄泉夫人注予的情感,都是一样的。
余慈甚至怀疑,就在这里活剐了她、强暴了她,她对凶手的“情感”,也不会有什么差别。
不能说黄泉夫人“无情”,但当一人对万事万物,不具任何情感差别,“情感”一词对她还有什么意义?
她又如何来做出专属于生灵的种种情绪反应?
就算罗刹鬼王这样玩弄情绪的大宗师,也绝不会这么做。
余慈也相信,黄泉夫人不可能恒久维持这样“非人”的状态,对她来说,这或许就是“理想”状态,是“圆满”状态。
就像陆沉伸张的拳意那般,在“天人九法”的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