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镜-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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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一个合用的,但每一次画符、散符,那打散的符法灵光都在这一片虚空飞舞,神魂元气亦随之聚散。短时间内来来回回的次数多了,所用心力加剧,神魂元气隐然已经有一个内合的趋势,再不是那么容易散去。如此层层堆积,到了极处,终于嗡声震荡,反过来冲击余慈的心神,化为一个冲动,鼓涨他全身气血,再动笔锋。
轰!
这一刻,余慈神魂元气便似都在聚在一起,笔锋落处,心内虚空之处,骤起强光。扭曲的光波在方圆数尺之地周流如轮,嗡嗡旋转,其边缘锋利如剑,而其中央处,正有一个篆文呈现。
细看去,是一个“生”字,余慈心念微动,篆文陡地模糊,等再清晰起来的时候,竟是形义变化,成了一个“死”字。如此生生死死不断转化,速度越来越快,多看两回,几乎要把人给看糊涂了。
余慈则是一点儿都不糊涂,非但不糊涂,他还心胸畅快,直欲仰天长笑:
“心象成矣!果然如此,这就是一个符!”
他转化心象,使之变成了一个特殊的符箓,这符箓就特殊在天地间从未有过,而是他神魂元气、修为理念的汇聚。
玄元根本气法的精妙,当然不是一个“符”所能体现出来的,就算是它是用生死妙悟之机画出来的也一样。可是天下哪有一步到位的好事?以前余慈修炼玄元根本气法,最大的短板就在于求大求全,玄虚不实,此刻能以生死妙悟之机画出此符,虽说未能穷究这法门之菁华,却也给他在钻研这法门过程中,摆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阶梯,可供攀登之用。
日后修行岁月,他自会按照构符的理论,将此符再行补完,以此步步为营,实在之处,绝不是那些艰涩隐晦的玄理妙悟所能企及。这一个“符”字,正是余慈的玄元根本气法从玄虚转向实证的妙诣直指,朱老先生的评断一针见血,可叹他今日方悟!
话又说回来,若不是他前面四个月跟着名师精修符法,厚积薄发,眼下连开悟的边儿也摸不到!
“生死轮转,变化无常,此符可谓生死符!”
念头一落,生死符上,光芒更盛,照在灰蒙蒙的心内虚空中,却幻化五彩,瑰丽无边。余慈心头再动,那生死符上,有一圈波动扩散,由内而外,遍及全身。
“诸方神通召来!”
刹那间,心内虚空再生变化,只一晃眼,便见得黑夜山林,明月小湖,又有鱼龙嬉游其间,仿佛时光倒流,再回到恐惧黑潮袭来之前。
“生死符是根本,其余可为披挂,天龙真形之气、照神铜鉴等无不如此!”
所以余慈并不介意心内虚空的外相变回以前的模样,只是多出一个坚实稳固的核心,天龙真形之气则退居次要位置,只做为心象塑形变化之用。
余慈想了想,一道白光照下,鱼龙额头便多一个印痕,上面正是“道经师宝”四字,这是道经师宝印在心内虚空的映像。这还没完,鱼龙前半身突地骨肉扭曲,慢慢地竟是伸出两只利爪,通体呈妖异的金绿色,寒光闪闪,这却是那双勾宫绦所化。
此外还有百灵化芒纱等法器,余慈较少应用,暂时放在一边,等这些做完,再看心内虚空,尤其是鱼龙变化,看着简单若儿戏,却是证明这心内虚空完全受余慈心象操驭,比先前更多几分灵动。
“妙极,妙极!”
“披挂”上这些法器、神通外相,余慈便感觉到,核心生死符上的符纹,自然而然做出些许微调,使之更适应新增的能力。玄妙之处,难用言语表达,却又实实在在地做到了。
余慈心中喜悦,他也急切想知道重组心内虚空之后,修为有何进益,当即便是一挣,要从地底脱出。
然而,挣之不动!
余慈一愕,才想起原来他是被人“入土为安”了。受十方绝狱撼鬼神法的影响,四十余名修士死前回忆仍在他识海中残留,那位披甲修士的凶威印记,在其中更是一等一的鲜明强烈,而之前百里飞星,将他禁锢在地底的手段,更是超乎想象。
“这是哪位大能,进来剑园玩耍?”
余慈心中既迷惑又恼怒,却无半点儿惧意。能抗过十方绝狱撼鬼神法的修士,确实有资格说“无惧”二字。
不过刚刚那些残存的记忆片断中,有一件事让余慈非常在意,在余慈看来,其重要程度,甚至超过了那屡次害他的披甲修士,他必须早早准备。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冲出去才对。
他也不再多想,提聚气力,想冲开周围禁锢。只是出乎意料,周边土石不知被那人设了什么手段,竟是坚硬如铁,或许还有些性质改变,以五行遁术竟然也脱不开身。
其实此人还在余慈身上下了禁制,比周围土石禁锢还要强些。可他却没有料到,余慈修炼玄元根本气法,重组心内虚空,改变心象之时,神魂元气也是优化重组,轻松将禁制绕过大半,剩下那点儿,在余慈澎湃的元气冲刷下,也渐渐给吞没掉了。
故而此时余慈二度蓄力,周身元气流动竟是愈发充沛,贯入肢体,与身外土牢相持,竟是一浪高过一浪。这还不止,在余慈体内元气激荡最为剧烈之时,他耳中突地轰声一响,心内虚空抖震,内里某个机关打开了。
外界元气像是决堤的洪水,汹涌奔入。
下午还有一章。
第二百八十四章 奔走
剑园中天地元气,每一分都蕴含着浓度极高的怨念阴煞,以及毁伤生灵的先天庚金之气。{ }或许这些对纯正的剑修来说,是修行的好补品,但对寻常修士而言,稍加吸纳,便有可能毁损经脉,多了甚至能绞毁的内脏,最是凶险不过。
然而此时心内虚空,却是敞开了量,往里面吸纳元气,这和余慈直吸收有什么差别?
余慈已经感觉到了体内经脉血肉隐隐作痛,一时便是皱眉,还没想明白,便感觉到心内虚空中,那枚“生死符”嗡声旋转,余慈才想起来,这枚生死符虽说是象征的意义更多一些,但实实在在是一个符箓来着,既然是符箓,自然要吸纳灵气,这也是“实证不虚”的路子。
但说实话,就算作为符箓的创造者,余慈也只能保证此符勾连他形神修为的同时,也基本符合构符基本原理,毕竟是心神所至,太写意了,以后还要修改,至于有什么功效,更需要一段时间摸索。
现在,不是试验的好时机吧。
念头未绝,他身上便是震了震。心内虚空生死符处,震荡更是剧烈,且有光芒灼然,照得一众外相都有些发虚,刚刚凝成的心内虚空又有不稳迹象。但下一刻,生死符终于“明白”了它真正需要什么:
数十道符纹从“生死符”上延伸出来,向四面八方延展,终又回环,原本定型的符纹也有了微调。其核心处生死篆文的转换虽未大变,但给余慈的整体感觉已是完全不同。
转眼间,对天地元气的摄入量骤减,那并非后力不继,而是生死符已经懂得了挑挑拣拣。
符纹变更之后,初时还有些怨念和庚金之气之类的杂气,但随着符箓运转加速,汲取的天地元气愈发地纯粹,阴阳五行之气倒是都是涉猎,但阴煞之流,是绝进不来了。生死符上的光芒渐转内敛,心内虚空也稳定下来,
随后,一道氤氲之气从生死符中溢出,刹那间渗透到所有的神通、法器外相之中,当然,也同样渗入到余慈四肢百骸之内,转眼与蒸腾流转的元气混化在一起。这氤氲之气纯粹而又熟悉,感觉实在不可思议,以至于让余慈呆怔半晌,才敢认出,那正是他近似于抱丹真煞的独有元气质性,二者竟然全无差别,且由于混化太过密切,余慈已经分辨不出元气传导的路径。
他只觉得自家体内调动的元气,转眼就攀升近倍,且还不止,这幅度依然在稳定上行。心内虚空吸纳的外界灵气的速度并不见涨,看来那道生死符也在提高效率。
“嘿,呵呵”余慈咧嘴想笑,可是周围都是土层,闷得他难受,他再不管其他,周身元气再度催动,化为一连十波二十波几乎止境的冲击,更在剑意统驭之下,化为精纯剑气迸射体外:
“给我开啊!”
披甲修士禁锢他的力量,大都还是在他本身之上,如今尽都失效,周围土石牢狱反而是逊色许多,被余慈剑气前后相继,瞬间给绞成了一锅稀粥,余慈乘势而起,上面数十丈的土层再拦不住他,被他势如破竹,裂地而出。
在冲出封锁的瞬间,余慈周身再无半点儿外压,体内澎湃元气轰然外涨,化为剑芒,将周边大气斩碎殆尽,身形竟是凭借内外元气相激,在空中虚悬了近十息时间,才慢慢降下。
地面被他绞出了一个缺口,余慈落在旁边,凝眸下看,黑不隆冬的什么也看不清。造出如此声势,余慈此时竟然还是内气充沛,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这不是错觉,天地元气正源源不断地进驻,再通过生死符转化为和余慈同源的罡煞,这其中或有损耗,却是绵绵不绝。
“若是如此,以后对敌,岂不是再无真元枯竭之虞?”
余慈一喜,但很快正起颜色。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他从东阳正教死去修士的记忆碎片中,得知一件事,十分紧要,他重组心内虚空也不知用了多长时间,眼下更是非要速办不可。故而他全不留力,希光剑前引,身剑合一,飞射而出,眨几眼的功夫,已在一里开外。
四五十里的路程算不得什么,这一路上他已经和那边的鱼龙重建联系。被禁锢在地下时,他连神意都透不出去,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受十方绝狱撼鬼神法波及的小家伙,半安抚半强迫地要它先去探路,如今,远处的情形已经尽入他眼中。
很好,没有人在。
余慈脚步放缓,收敛剑气,呈现在他眼前的,正是四十余名东阳正教修士陈尸之地。和记忆中的情形比对,这段时间内,应该没有人到过这里,尤其是那盘皇三剑和罗刹教香奴等人,亦是如此。
“事发时也就罢了,事后都不愿到这儿来一回,怕是这些人早知道那披甲修士的底细,知他有厉害神通,才不到这里来送死。嘿,原来就我一个人是傻瓜!”
那个重器门的头领,确实强大到不可思议,尤其是那十方绝狱撼鬼神法,更有莫测之机。不过,余慈此时倒有点儿疑问,他之前以剑光撕裂土石之际便有感觉:“那人第二回,似乎没下杀手?”
他不惧十方绝狱撼鬼神法,可那头领的手段又岂是仅此而已?
在数十里外,此人以一点星芒压他数十丈深,却完全未伤其身,甚至将他身体机能控制在最低限度,手法之玄妙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有此手段,自然可以轻松取他性命,何必多此一举?
余慈只能猜测,或许此人是个高傲之辈,以强凌弱,一击不能建功,就缓了手。但应是大有所图,不愿有人盯梢,便将他禁锢在地下,是生是死,看他的造化。
“真是高人行事,莫测其深”
半讥讽,半自嘲地一笑,余慈动作却丝毫不慢。地上这些修士都是大宗门出身,不说储物指环里有什么,便是留在身外的剑器、衣物,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不过余慈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直接寻到了目标。
“这个就是吉隆”余慈蹲下身去,不管此人脸上已经凝固的严重扭曲的表情,直接抽走了他的储物指环。此人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比较自信的,上面并无封禁,省了余慈不少事儿。
“是这个了,虚空镜盘!”
余慈深吸口气,将一面圆镜从中抽出来,稍迟,他也将自家的照神铜鉴拿出,使之并列,来回比对。两面镜子大小差不多,搜检出的圆镜也是铜制,边缘錾刻纹路颇为精致,但也许是心理作用吧,和照神铜鉴一比,余慈便觉得这面镜子缺点儿什么。
但事实上,真正结构不全的,是余慈手中的照神铜鉴。从余慈入手以来,这面宝镜已缺了后面含着镜钮的一层背壳,不知是如何被人剥离开来。以前余慈一直好奇照神铜鉴背面会是怎么,现在比照虚空镜盘,终于有了个不好确认的答案
虚空镜面后面的花纹所构成的图景才是真叫复杂,看上去又很抽象,余慈辨认半天,才隐约看出其来历:“是十八天魔图?”
镜背上以繁复的笔法,刻出十八幅天魔随心显化,以无边神通坏人修行的故事。但和佛道两家以此警醒门中弟子的意图截然不同,这镜面后的天魔图,其趋向却是着力彰显天魔神通,甚至有拜颂之意。故而其天魔形象千般雕琢,那些受害者倒是一个个面目模糊,过眼既忘。
不愧是魔门正宗,想法与平常修士完全背道而驰。
余慈嘿地一笑,将虚空镜盘在手中摩挲两下:无量虚空搜魂化魔大。法么?可惜这些人记忆也仅此而已,我只道此